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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之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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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剑说“没怎么,骂自己呢,男人都不是好货,爱想入非非。”
这儿比较偏僻,出租车不多。他们沿着路沿,边走边等,月光拖出两个长长的人影。小曼挽着情人的胳膊,她这会儿的情绪真正好转了,心情轻松地哼着歌,不时踮起脚尖吻一下。许剑想,她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在心理上对我已经有很深的依赖。所以,她说“从此不再找情人”是真的,她说想给我生个儿子也是真的。也许只要我一句话,她会放弃放荡的生活,安心去我家做贤妻良母。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代替宋晴。所以,婚外恋真不是好东西,它会害苦一切相关的人:我,小曼,小葛,宋晴,还有戈戈。
想起戈戈,许剑突然想起:此前小曼的谈话中一直没有用“孩子”这样的泛指,而总是说“儿子”。比如她说“怕生个儿子像小葛”,又说“许哥我想给你生个儿子”。她对“儿子”有一种特别的情愫,所以下意识中就流露出来了。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的丈夫不能依靠,便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的异性身上。这符合佛洛依德的说法。
小曼见情人久久不说话,问他在想什么,“不是在生气吧。许哥,我刚才是一时的情绪失控,你别在意。”
许剑说我没生气,我在想心事呢。不过他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个话题太敏感,贸然提出来,一定会割出一条新的伤疤。在他的印象中,小曼的脾气像水一样随和,但随和的水面下不定哪儿有个暗礁。他得时刻小心不要撞上。
总算来了一辆出租,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很热情地说:“你们等久了吧,这儿的出租不好遇,以后再要车,提前打电话喊我。给,这是我的名片。“
许剑和小曼对望一眼,上了他的车。看来,司机猜到了两人的身份,大概常在此地做野鸳鸯们的生意吧。许剑揶揄地想,偷情也是于国有利的事,能多少拉动国民经济的发展哩。
两人在车上紧紧相偎,享受着离别前的温暖。离特车厂还有500米时,许剑让停车,他下了车,让司机往前开,把小曼送到厂门口。两人不能同时回去的,怕被人撞见。独自行走在寂无人影的路上,心中感叹:偷情真是麻烦啊。
许剑第二天上班时,听到走廊里吵成一片,出来看见一个瘦小老头捂着头,鲜血从指缝里渗出,后边两个中年女人还在追打,手里挥着火钳和锅铲,骂着:“老不要脸!老扒灰!”老头则畏缩地闪避,低声辩解着,但不敢回骂。
许剑认出是在医院搞装修的民工老吕头。两个女人是他大小儿媳,都在厂门口卖菜,是附近有名的泼妇。两人都相当胖,“胸前两个妈妈像山托”(水浒里说孙二娘的话),屁股之硕大肥厚,分成俩也不算小。她俩上演这种全武行已经不是第一次,有次许剑见大儿媳和一个买菜的老头吵架,把老头一脚踹倒,还骂着:“就你个老螳螂敢和我操事?老娘儿200多斤,屁股墩一下,也墩死你老鬼孙。”周围人大笑,把挨打的老头笑得没一点斗志,只好爬起来,狼狈撤退。
这会儿她们又朝自己的公爹开火了。许剑忙喝住那两个女人:
“出去,出去,医院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等你公爹回家,你们扒了他的皮我也不管。去去!”
他喊来护士小丁小高,用力把她们推出去,俩人还在不依不饶地往里冲。
老吕头有六十七八岁,干筋瘦巴,脸上深深的皱纹里藏着一辈子的积尘。受了一辈子的穷,眼下仍很困窘。他的身体很结实,油黄的皮肤像是镀了铜,干起活来跟小伙子一样生猛。他曾给许剑的旧家干过装修,十分健谈,特别可贵的是,谈话中常常对自己的苦难来一个自嘲式的剖析,而这种自嘲一般是文人们才具有的特点。记性尤其好,说起几十年前的事,能说得纤毫毕现,听他说话就像是听评书。这么一来二去的,许剑和他混熟了,称得上朋友。
一次闲聊中,他说他十二三岁被国民党抓兵,随军南下,在湖南长沙被解放。解放军问他是参军还是回家,他说回家,于是给了一点钱,让他走了。过了武汉又碰上一个大部队,后来听说是林彪手下的一个军部。他在一个小饭店里吃饭,军长碰见他,见他长得机灵,摸摸他的头顶说:“娃子,别回家了,给我当通讯员吧。”他那时急着回家,吓得哇哇地哭。饭店老板娘可怜他,替他求情说:“长官,放他走吧,你看他还没有拔节哩,回家长足了,早晚不是你们的苗。”军长没为难他,笑着摆摆手,让他走了。
出门碰见一个穿长衫的拾粪老头,老头说一番话让他记了一辈子。老头说:“娃儿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说不定只有这一个机会,让你扔掉了。回家吃你的窝头北瓜吧,等老了想想我的话。”
老吕头感慨地说:“许医生,这句话我差不多已经忘了,到老才忽然想起来。那拾粪老头一定是个高人,刘伯温转世袁天罡投胎,不说他能后看500年,少说能后看50年。要是我当年留到军队,我又不傻不憨,虽说没文化,怎么也混个连长干干吧,顶不济也能混个离休(解放前参军的都是离休,那时还不到1949年10月),混个医药费全报。你看这辈子我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又讲摆他家那两个泼妇。说他家绝对是女人法西斯,没男人过的日子。他的俩儿子全让自己老婆捏在手心里,苦胆吓破了,上床后那玩艺儿都硬不起来的。有一次两妯娌卖菜时窝里斗,吵架,扯上对方的人老八代骂,骂得七葷八素血糊淋拉。一个好心人听不过去,把二媳妇拉过去,说:“你怎么敢惹她呢,那是远近有名的泼皮。”二媳妇说:“我咋不知道,俺俩是妯娌我能不知道?我可不怵她,看谁泼过谁吧。”那人直咂嘴,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老吕头说:“许医生,你想想我在家过的啥日子?我老婆死得早,小儿子两岁时她就死了,我辛辛苦苦把俩儿拉扯大,容易嘛。娶俩儿媳,更是生生剥了两层皮。没想到娶回家两个母夜叉,一个就够我受了,是俩!可我没法儿埋怨,又不是儿子自己挑的媳妇,都是我托人介绍的。瞧我这眼力多准,比古人伯乐的眼光还毒呢。”
许剑替老吕可怜。难得的是他在如此的水深火热中还不失幽默,有闲心自嘲他的一生。许剑对这一点很佩服的。
他把老吕领到外科门诊,让护士小姜为他包扎伤口,逗他:“老吕头你咋敢去扒这俩人的灰呢,活得不耐烦了?”
老吕头急赤白脸地说:“听她们放屁,我敢碰她们?走路都绕着走,吐唾沫吐到她们影子上我都嫌晦气。”
这时两个泼妇已经转移阵地,从内科楼道门口绕到外科室窗外。大儿媳听见了这句话,大声说:“老不要脸的,他偷我的奶子罩!”二儿媳也喊:“他偷我的月经带!”老吕头脸红了,辩解道:
“放屁,全是放屁,给我天胆,也不敢偷她俩的东西。一对母夜叉,白虎精。”
不过他的辩解明显底气不足。许剑当然明白内中的曲折:老吕可能确实没偷两儿媳的亵物。但他肯定偷了某些女人亵物,让两妯娌发现,闹出这场风波。
这不奇怪。老吕已经光棍30年,依他的钱包看,这半辈子肯定找不到泄火之处。于是,长期的性压抑养成一种怪癖,那就是偷藏女人的亵物以自慰。这种病例很多的,有人竟然偷来成箱的乳罩和女人内裤,把屋子变成了女人内衣店。不过这种淫物癖者以年轻人为多,没想到60多岁的老吕也有此雅兴。
老吕头这个贵恙早就不是秘密,在许剑家装修时,他听过一些年轻民工起哄,追问老吕头:“这两天又捞住没有?捞的东西新鲜不新鲜?腥不腥?”许剑原来听不懂他们的话中机关,后来才知道那是取笑老吕爱搜检女人的亵物,尤其是女人们刚离身的衣物。老吕头非常随和,不管年轻人如何起哄,总是笑眯眯的,不急也不恼。
装修工头是个50多岁的老头,他对老吕有一个精当的评价。他说,哪个搭帮的建筑队也离不了老吕头这样的人,家乡话叫“底子”(人群中垫底的人),人没本事,但打杂跑腿的事你尽管使唤,还能让大伙儿逗乐子。又好养活,孬好扔把草料就饿不死。
不过许剑和工头都没料到这个“底子”也有爆炸的一刻。那天,许剑的房子装修已经算完工了,工头来检查,喝了点酒,说话有点罗索,有点大舌头。他先夸了自己包工队的质量,又说自己的生意如何红火。不知怎的把矛头对准了老吕,说“你那个磨牛老婆”(指母牛,是此地的土话)如何如何,又取笑说:“你个子低,听说得站个小板凳去操?”
许剑这次反应太迟钝,还以为他是取笑老吕30几年前过世的老婆哩。工头取笑时老吕头一直没反应,许剑想,他大概仍是那副不急不恼的神态吧。但这时许剑无意中看了老吕头一眼,发现他竟然脸色惨白,眼神是那样可怕!然后,没一点征兆,老吕头拎起一把铁锨,抡圆了,照工头的头上砸过去!这个爆发太突然,屋里没一个人反应过来。卡查一声,铁锨落到门框上,断了。这时人们才醒过来,喊着你疯了你疯了?上来七手八脚抱住他。工头脸上没了血色,酒早醒了,打开门,兔子似地一溜烟逃走。
老吕头愣在那里,喘着粗气,眼神还是那样可怕。屋里的年轻工人没法儿劝他,都散开去默默干活,不时偷偷看他一眼,屋里的气氛像坟墓一样。不过没几分钟工头就回来了,进门就嚷:
“老吕头我操你先人,你差点让我老婆变成寡妇。老吕头你这王八日的,算老子错了行不行?老子给你服个软行不行?”
然后工头不再理他,开始检查被砸伤的门框,和许剑商量如何修复。这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以后老吕头照样还在这个工头手下干活,照样是那个任人取笑、不急不恼的“底子”。
关于工头所揭露的老吕头的兽奸行为,许剑想有两个可能:一,是完全的糟贱人,是看老实人好欺负,所以老吕头才会这样的狂怒。二,是真的,老吕的狂怒只是因为被戳到疼处。后来没人再敢谈论这事,所以许剑一直不知道真相。不过他比较相信第二种可能。要知道,老吕当鳏夫时才30几岁,正是精血两旺的年龄;那个时代又恰逢中国禁欲主义登峰造极,其实文革中反而稍为松弛。禁欲主义的高压造成无性的真空,但男人体内的欲望却不会冬眠。那是上帝的指令,上帝不会理会人世间的政治游戏和道德变易。所以,老吕头在极度煎熬中偶尔“铤而走险”一次,并非不可能。张上帝曾转述过一些社会学家的说法,:社会中卖淫的存在是男人欲望的溢流阀,可以减少强奸和其它暴力行为(他没提到兽奸)。所以存在即为合理。
外科室的护士小姜肯定听信了那两个女人的话,给老吕包扎时,一直拿鄙夷的眼神翻他,对他说话恶声恶气。门外的两个恶妇还在骂街,等老吕头包扎完,许剑领他到门口,笑着说:
“好了好了,你们的官司回家去打吧。”
他过去挡住两人,护送那位败军之将安全撤退。
这以后老吕把许医生当成了恩人,经常来门诊室看望,送一些新鲜豌豆、新玉米之类土产,许剑也常把不用的衣物施舍给他。尤其是宋晴,施舍衣物时比丈夫更大方,许剑常笑她:你素来爱心过剩,这下子算是有了一个可以宣泄爱心的长期对象。
就像施舍衣物那样,许剑对老吕头的友谊一直是施舍性的。他没想到,在后来那场命案中,这个小人物的友谊对破解案情起了最重要的作用。
对那场命案的破解同样起到重要作用的还有另一个江湖朋友,虽然他的作用是间接的。他叫胡明山,是商界的草莽英雄,从拉板车起家,如今手下有一个实力雄厚的房产公司,很有几个臭钱。特车厂医院的新大楼就是他承建的,来来往往,和许剑成了熟人。
有一次许剑在医院路边和人闲聊,老胡开着别克君威过来,停住,摇下车窗,和许剑打招呼。他说宝贝儿子生病了,特意带儿子来特车厂医院,找名医杜医生看过,开的红霉素等一大堆药,每天打点滴退烧消炎。这会儿儿子刚输过水,他接儿子回家。老胡不说杜名医,许剑还不在心,一说他反倒引起了注意。这位杜名医是厂医院的一个宝货,经常有医学论文在国外刊物上发表,在本地甚至全省医学界都小有名气。但他日常应诊的本事太臭,不是一般地臭,臭到能出人命,所以知道内情的医院家属绝不敢让他给自家孩子看病的。许剑对此曾颇为纳闷,杜医生的论文他倒是无缘拜读,但既然能在国外频频发表,国外的学术腐败不像国内这样凶,那些论文总有可取之处吧。但看杜医生平素的腹内空空,真无法想象他怎么能屙出一个个金蛋。
他没对老胡说杜医生的坏话,只是说:“让孩子下车,我再看看。”
孩子下来了,眼泪汪汪。许剑看看孩子颊唇粘膜,上边有点状白色的柯氏斑,摸摸耳后有淋巴结,就说:
“老胡你别给儿子打吊针了,回去吧。麻疹。只要加强护理就行,再这么折腾,反倒折腾出毛病来。”
老胡还不大信服,许剑说:“你这次尽管信我,名医只能看大病,这种小病就适合我这庸医看。”
孩子很快痊愈了,胡老板杀上门去,把杜医生臭骂一通。老胡是民间语言大师,这次疼子心切,自然不会轻饶杜医生。他骂杜医生是“西洋骡子球,管看不管用”(骡子的那玩艺儿很雄壮但不能生育。说“西洋骡子”则暗指他用洋文发表论文),以后这几乎成了杜医生公认的绰号。好在胡老板小事莽撞大事精明,没把背后的许剑给卖出去,要不然许剑就难和杜医生相处了。过后老胡给许剑送来两瓶茅台,许剑笑道:礼重啦,礼重啦,常见的小病,你给我一元钱的挂号费就行。老胡说太轻太轻,你这次不说救我儿子一命,至少是免他一场大难,两瓶茅台算个球哇。
又一次在酒桌上相遇,他很急迫地把许剑拉到一边,说他这次刚到南方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后,胸前长出来成串的红泡,灼灼地疼,是不是性病?许剑说,不用说你又去拈花惹草了,对吧。他咧着嘴笑道:
“那是少不了的,我三天不能没女人。我知道现在鸡子们性病太多,惹上个艾滋病更是要命。可是,不让我碰女人,还不如杀了我。”
许剑先夸他“不畏生死,天下第一伟丈夫”。然后让他撩起衣服,看看他的胸前,说:
“把你的狼心放到狗肚里吧,这不是性病,是带状疱疹,俗名蛇串疮,又叫缠腰龙,是病毒性疾病,同你旅途劳顿和南方湿热有关。相当疼,但不算大病,病情如何发展与人的体质有关,按你的身体不会出大问题。不过你也要抓紧治,如果让它在身上长了一个对圈,也很要命的。”
后来果然很快痊愈。这两次都不算是疑难病症,但胡老板从此把许剑看成天下第一神医,到处卖力揄扬,以至于许剑墙内开花墙外香,在外边的名声远远大于他在职工医院的名声。不时有厂外的患者慕名来找“许神医”,而且一问,准保是直接或间接听了胡老板的揄扬。许剑不能不佩服这家伙的能量。
那天许剑回家,宋晴说你今天没开手机?胡老板把电话打到我那儿了,说找你有事。两人正说着,胡老板的电话来了,说他知道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的钓鱼地儿,咱们一块儿去,就是远一点,来回得两天时间。”
许剑问是在哪儿?他含含糊糊地不肯说,只是说:“反正坐我的车去,路途一切由我安排,你就甭管了。”又交待:“只你一个人,嫂子不要去,因为我得带着老九,她已经跟我去过一次,玩得很尽兴。”
许剑一时没听转,问什么老九?他得意地说:
“算是你九弟妹吧,我半年前挖到手的妞儿,漂亮极了,前八个跟她没法儿比。哪天我带她让你见见。”
这下许剑明白了他不让宋晴去的原因。这人虽然大大咧咧,实际在要紧处心细如发,否则也做不成这么大的生意。这次他带的是相好,而宋晴是正牌夫人,他怕宋晴不愿与这样的女人为伍。那会儿许剑突然萌出一个想法:也许我能带着小曼?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马上被自我否定。许剑绝不敢像胡老板这样张扬。而且老胡的那张嘴巴许剑是知道的,如果让他知道小曼的事,第二天全市都会知道。许剑只是说:“最近太忙,等我有空儿吧。”
这些天他确实忙,正是和情人如胶似漆的时刻,能够凑出来的空闲时间都花到小曼身上了。
他没想到,胡老板说的“钓鱼地儿”竟然远在400多公里之外的汉水上游,他不肯明说,是怕许剑嫌远不去。他们最后终于去了,不过已经是两年之后,是21世纪的2001年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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