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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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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个骑鲸少年在岛上闻得师弟哈延求救信号,连忙骑鲸来救,一见哈延神色甚是张皇,后面追来的乃是一条梭形光华,只有两个人影隐现。哈延与为首的一个见面,又只匆匆说道:〃我闯了祸,敌人业已追来,大师兄呢?〃为首的一个,才对他说了句:〃大师兄现在育鲸池旁。〃言还未了,哈延便驾遁骑鲸,往岛上逃去。

五人听他这一说,又见来人路数不是左道旁门,以为哈延素好生事,定是在外做错了事,或是得罪了别派高人,被人家寻上门来。铜椰岛名头高大,来人既有这等本领,又从这么广阔的海面追来,必知岛上规矩和岛主来历,决无见面不说话就动手之理。师门规矩,照例是先礼后兵。欲待放过哈延,迎上前去,问明来历与起衅之由,再行相机应付,所以并未怎样准备。及至那梭形光华快要追到面前不远,为首一个忙喊:〃道友且慢前进,请示姓名,因何至此?〃谁知来人理也不理,不等他话说完,倏地光华往下一沉,竟朝自己冲来。五人不知此宝来历,见来势猛烈迅疾,与别的法宝不同,适才哈延又是那等狼狈,不敢骤然抵御,一声招呼,各人身上放出一片青光,连人带鲸,一齐护住,齐往深海之中隐去。易震见敌人空自来势煊赫,却这等脓包,连手也未交,便自败退,不由哈哈大笑。一看前面哈延已将登岸,心中忿极,便不再追赶这五个骑鲸少年,竟驾神梭急赶上去,片刻到达,哈延已飞入椰林碧阴之中。易氏弟兄仍是一点不知进退,反因那几个骑鲸少年本领不济,更把敌人看轻,一催神梭,便往椰林中追去。

那些椰树俱都是千百年以上之物,古干参天,甚是修伟,哪禁得起神梭摧残。光华所到之处,整排大树齐腰断落,轧轧之音,响成一片。入林不远,因为树木茂密,遮住目光,转眼已看不见敌人的青光影子。二人一心擒敌,一切都未放在心上,只管在林中往来冲突,搜寻不休。不消多时,忽听一声钟响,声震林樾。接着便见前面一大片空地上,现出一个广有百顷的池塘,池边危石上立着几个与前一样打扮的少年,为首一个,正和哈延在那里述说。

二人以为擒敌在即,便追将过去。那边少年见神梭到来,仿佛不甚理睬。眼看近前,相隔还有数十丈左右,为首的一个忽从石旁拿起一面大鱼网,大喝一声:〃大胆业障,擅敢无礼!

〃手扬处,那鱼网便化成一片乌云,约有十亩方圆,直朝二人当头飞到。二人猜是妖法,正要与他一拼,说时迟,那时快,两下里都是星飞电驶,疾如奔马,就要碰个迎头。忽听空中一声大喝道:〃来人须我制他,尔等不可莽撞!〃言还未了,那片乌云倏地被风卷去。

这时二人因为敌人就在地面立定,飞行本低,见敌人法宝刚放出来,又收回去,正猜不出是何用意。忽听前面敌人拍手笑语,定睛一看,那些穿半臂的少年业已回身,背向自己,齐朝前面仰头翘望,欢呼不已,好似不知神梭就要冲到,危机瞬息神气。再顺着他们所望处一看,只见一个笔直参天的高峰矗立云中,相隔约有十来里光景,并无别的动静。易鼎虽没有易震那般过于自恃,也料出敌人必有诡计。刚在猜想,猛觉所御神梭的光华似在斜着往前升起。弟兄二人俱在疑心,百忙中一问,并非各人自主,连忙往下一按。谁知那神梭竟不再听自己运转,飞得更快,好似有甚大力吸引,休说往下,试一回身转侧,都不能够。晃眼工夫,竟超越诸少年头上老高,弹丸脱弦一般,直往前上方飞去,越飞越快,快得异乎寻常。

一会,前面云中高峰越离越近,才看出峰顶并非云雾,乃是一团白气,业已朝着自己这一面喷射过来,与神梭光华相接。就在二人急于运用玄功,制止前进的片刻之间,神梭已被白气裹向峰顶粘住,休想转动分毫。忙用收法,想将神梭收起逃遁时,那神梭竟似铸就浑成,不能分开丝毫。知道情势已是万分危险,急欲从梭上小圆门遁去,又觉祖父费了多年心血炼成的至宝,就这般糊里糊涂地葬送在一个无名妖人手里,不特内心不服,而且回家也不好交代。略一踌躇,忽觉法宝囊中所藏法宝纷纷乱动。猛想起敌人将自己困住,尚未前来,囊中现有的大皓钩等法宝,何不取出,准备等敌人到来,好给一个措手不及,杀死一个是一个。那法宝囊俱是海中飞鱼气胞经林明淑亲手炼成,非比寻常。如非二人亲自开取,外人纵然得去,也不易取出其中宝物。

二人想到这里,刚把囊口一开,还未及伸手去取,内中如太皓钩一类五金之精炼成的宝物,俱都不等施为,纷纷自行夺囊而出,往前飞去。因有神梭挡住,虽未飞出,却都粘在梭壁上面,一任二人使尽方法,也取它们不动,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正在徬徨无计可施,旋光停处,五条黑影伸将进来。易鼎一面刚把宝玦取在手中,想要抵御,已是不及,倏地眼前一暗,心神立时迷糊,只觉身上一紧,似被几条粗索束住,人便晕了过去。等到醒来一看,身子业已被人用一根似索非索的东西捆住,悬空高吊在一个暗室里面。知已被擒,中了妖人暗算,连急带恨,不由破口大骂起来。骂了一阵,不见有人答应。捆处却是越骂越紧,奇痛无比。骂声一停,痛也渐止,屡试屡验。无可奈何,只得强忍忿怒,住口不骂。这时二人真恨不如速死,叵耐无人答理,始终连那妖人的影子都未见过。

就在这悔恨欲绝之际,耳听远远洞萧之声吹来,连吹了三次,也未听出吹的是甚么曲子。恍如鸾凤和鸣,越听越妙,几乎忘了置身险地。易震忍不住,刚说了声:〃这里的妖人,居然也懂得吹这么好听的洞萧。〃萧声歇处,倏地眼前奇亮,满室金光电闪,银色火花乱飞乱冒,射目难睁。二人以为敌人又要玩弄甚么妖法,前来侵害,身落樊笼,不能转动,除了任人宰割外,只有瞪着两只眼睛望着,别无法想。一会工夫,金光敛去,火花也不再飞冒,室顶上悬下八根茶杯粗细、丈许长短的翠玉笔,笔尖上各燃着一团橄榄形的斗大银光,照得合室通明。这才看清室中景致,乃是一间百十丈大小的圆形石室。从顶到地,高有二十余丈,约有十亩方圆地面,四壁朗润如玉,壁上开有数十个门户。离二人吊处不远,有两行玉墩,成八字形,整整齐齐朝外排开。当中却没有座位,只有两行灿如云霞的羽扇,一直向前排去。尽头处,紧闭着两扇又高又大的玉门,上缀无数大小玉环,看去甚是庄严雄丽。

待了一会,不见动静。那八朵银花,也不见有何异状。正在互相惊异,忽又听尽头门里边笙簧迭奏,音声清朗,令人神往。晃眼之间,所有室中数十个玉门全都开放。每个门中进来一个穿白短半臂的赤足少年,俱与前见妖人一般打扮,只这时身上各多了一件长垂及地的鹤氅。进门之后,连头也未抬,从从容容地各自走向两排玉墩前面立定,每墩一人,只右排第十一个玉墩空着。两排妖人站定后,上首第一人把左掌一举,众妖人齐都朝着当中大门拜伏下去。那门上玉环便铿铿锵锵响了起来,门也随着缓缓自行开放。二人往门中一望,门里仿佛甚深,火树银花,星罗棋布,俱是从未见过的奇景。约有半盏茶时,乐声越听越近,先从门中的深处走出一队人来。第一队四个十二三岁的俊美童子,手中提灯在前;后面又是八个童子,手捧各种乐器。俱穿着一色白的莲花短装,露时赤足,个个生得粉装玉琢,身材也都是一般高矮。一路细吹细打,香烟缭绕,从门外缓缓行进。还未近前,便闻见奇香透鼻。

这十二个童子后面,有八个童子,扶着一个莲花宝座,上面盘膝坐定一个相貌清癯,装束非僧非道的长髯老者,四外云霞灿烂,簇拥着那宝座凌空而行。尽后头又是八个童子,分捧着弓、箭、葫芦、竹刀、木剑、钩、叉、鞭之类。这一队童子刚一进门,便依次序分立在两旁羽扇之下,放那宝座过去。那宝座到了四排玉墩中间,便即停住。玉门重又自行关闭。那灿若云锦的两排羽扇,忽然自行向座后合拢。随座诸童子,也都一字排开,恭敬肃立在羽扇底下。二人细看室中诸人,却不见从紫云宫追出来的那个妖人,好生奇怪,俱猜不出这些妖人闹甚把戏。

明知无幸,刚要出声喝问,座中长髯老者忽然将右手微微往上一扬,地下俯伏诸人同时起立就位,恭坐玉墩之上。长髯老者只说了一声:〃哈延何在?〃上首第一人躬身答道:〃十九弟现在门外待罪。〃长髯老者冷笑道:〃尔等随我多年,可曾见有人给我丢这样脸么?

〃两旁少年同声应道:〃不曾。不过十九弟哈延今日之事,并非有心为恶,只缘一时糊涂,受了妖妇之愚,还望师主矜原,我等情愿分任责罚,师主开恩。〃长髯老者闻言,两道修眉倏地往上一扬,似有恨意。众少年便不再请求,各把头低下,默默无言。略过了一会,上首第一人重又逡巡起立,躬身说道:〃十九弟固是咎有应得,姑念他此番采药炼丹,不无微劳,此时他已知罪,未奉法谕,不敢擅入。弟子不揣冒渎,敬求师主准其参谒,只要免其逐出门墙,任何责罚,俱所甘愿。〃长髯老者略一沉吟,轻轻将头点了一下。那为首少年便朝外喝道:〃师主已降鸿恩,哈师弟还不走进!〃说罢,从石壁小门外又走进一个半臂少年,正是易鼎、易震所追之人,这才知道对头名叫哈延。在这一群人当中,中坐长髯老者,方是为首的岛主。

第一七○回 三女负荆 千鲸掀巨浪 双童遇救 矮叟戏痴仙

第一七○回 三女负荆 千鲸掀巨浪 双童遇救 矮叟戏痴仙

易鼎、易震虽没听过哈延是何来历,看这种排场神气,必非寻常异派可比。因为他擒来敌人尚未收拾,反怪罪门下弟子,不该受了妖妇许飞娘愚弄,言谈举动,甚觉出乎意料,不由看出了神。眼看哈延满脸俱是忧惧之色,一进门便战兢兢膝行前进,相隔宝座有丈许,便即跪伏在地,不敢仰视。长髯老者冷冷地道:〃无知业障!违弃职守,擅与妖人合污。昔日我对尔等说过,目前正逢各派群仙劫数,我铜椰岛门下弟子虽不能上升紫府,脱体成真,仗着为师多年苦修,造成今日基业,早已化去三灾。又炼成了地极至宝,不畏魔侵,何等逍遥自在!此番命你炼丹,关系重大,你就要往别处游玩,也应俟回岛复命以后。你却听信妖妇怂恿,带了丹药,私往紫云宫赴宴。幸还逃了回来。我那丹药,乃长生灵药,以众弟子之力,费了数十年苦功,方始采集齐备。如今虽分作多处烧炼,缺一不可。其余八人,俱已复命,独你迟来。如在紫云宫将此丹失去,你纵百死,岂足蔽辜!易周老兄家教不严,有了子孙,不好好管教。既然纵容他们出来参与劫数,就应该把各派前辈尊长的居处姓名一一告知,也免得他们惹祸招灾,犯了人家规矩,给自己丢脸。满以为他那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所向无敌,就没料到会闯到我的手里。这虽然是他的不是,若非你这业障,他们也未必会寻上门来晦气。我处事最讲公平,我如不责罚你,单处治易家两个小畜生,他们也不能心服口服。你如不愿被逐出门墙,便须和易家两个小畜生一般,各打三百蛟鞭。你可愿意?〃哈延闻言,吓得战兢兢地勉强答道:〃弟子罪人,多蒙师父开恩,情愿领责。〃长髯老者把头微点了点,便喝了一声:〃鞭来!〃立时便从座后闪出两个童子,手中各拿着一根七八尺长乌光细鳞的软鞭,走向座前跪下,将手中鞭往上一举。

长髯老者笑指易氏弟兄道:〃你二人虽然冒犯了我,但是此事由我门弟子哈延所起。当时你们如不逞强穷追,那只有他一人的不是,何致自投罗网?今日之事,须怨不得我无情。

此鞭乃海中蛟精脊皮所炼,常人如被打上几鞭,自难活命。你二人既奉令祖之命,出来参与劫数,必然有些道行,还熬得起。首先整我家规,打完了我自己的门人,再来打你们,省得你们说我偏向。你二人挨打之后,我保你们不致送命。即使真个娇养惯了,禁受不起,我这里也有万木灵丹,使你二人活着回去。归报令祖时,就说铜椰岛天痴上人致候便了。〃说罢,便命行刑。

易氏弟兄先听长髯老者说话挖苦,易震忍不住张口要骂,还是易鼎再三以目示意止住。

及至听到后来,已知长髯老者并非妖邪一流,至少也与乃祖是同辈分的散仙。自己不该一时没有主见,闯此大祸,悔已无及。再一听说来历,不由吓了个魂不附体。想起祖父昔日曾说,凡是五金之精炼成的宝物,遇上南北阴阳两极元磁之气,均无幸理。现时正邪各派群仙中只有三五件东西不怕收吸。不过两极真磁相隔一千零九十三万六千三百六十五里,精气混茫,仙凡俱不能有,又系天柱地维,宇宙所托,真磁神峰大逾万里,无论多大法力,俱难移动,虽然相克,不足为害。惟独南海之西,有一铜椰岛,岛主天痴上人得道已数百年,不知怎地会被他在岛心沼泽下面地心中寻着一道磁脉,与北极真磁之气相通。他将那片沼泽污泥用法术堆凝成了一座笔直的高峰,将大乙元磁之气引上峰尖,几经勤苦研探,竟能随意引用封闭。当初发现时,天痴上人同两个门徒身上所带法宝、飞剑,凡是金属的,全被吸去,人也被磁气裹住,几乎葬身地底。多亏他一时触动灵机,悟出生克至理与造化功用,连忙赤了身子,师徒三人仅仗着一个宝圈护身逃出。自从筑炼成了这座磁峰以后,门人逐渐众多,道力也日益精进,于正邪各派剑仙散仙之外自成一家。他每隔三十年,必遍游中土一次,收取门人,但论缘法,不论资质,虽然品类不齐,仗着家法严厉,倒也无人敢于为恶。他门下更有一桩奇特之处:因为磁峰在彼,专一吸化金铁,所有法宝、飞剑,不是东方大乙神木所制,便是玉石之类炼成,五金之属的宝物极少。他那磁峰,虽比两极真磁之母力量要小得多,可是除了世间有限的几件神物至宝外,只要来到岛上,触恼了他,将峰顶气磁开放出来,相隔七百里内,不论仙凡,只要带着金属兵器,立时无法运用,不翼而飞,当时连人一齐吸住,真个厉害已极。当时全家聚谈,只当长了点见闻,并没在意。不想初次出门,无心遇上。料他必与祖父相熟,哪里还敢再出恶言。

正在寻思之间,地下哈延一听上人喝呼行刑,跪在地下,说了声:〃谢恩师打!〃早不等那两个童子近前,起身两臂一振,身上穿的半臂便自脱落。再将手往上一举,从宝顶垂下一根和捆易氏弟兄长短形式相近的长索,索头上系着一个玉环,离地约有二十来丈左右。哈延脚点处,纵身上去,一把将环抓住。那两个童子先用单腿朝宝座前一跪,左手拖着长鞭,右手朝上一扬,便即倒退回身,扬鞭照定室中悬着的哈延打去。好似练习极熟,打人并非初次,动作进退,甚是敏捷一致,姿势尤为美观。那蛟鞭看去长只丈余,等到一出手,却变成二十多丈长一条黑影。二童此起彼落,口里还数着鞭数,晃眼工夫,哈延上身早着了好几下,身上立时起了无数道紫杠。痛得他两手紧攀玉环,浑身抖颤,牙关错得直响,两只怪眼瞪得差点突出眶外,看神气苦痛已极。易震因他是个罪魁祸首,恨如切骨,见他受了这般毒打,好生快意。全没想到天痴上人存心这样,既保持了铜椰岛尊严,等异日易周寻上门来时,又好堵他的口,还可问他索赔折断的千年铜椰古树。打完哈延,便要轮到他弟兄二人头上。

易鼎虽然知道厉害,但是事已至此,也没可奈何,只得悬着心,看仇敌受责,聊快一时。二童挥鞭迅速,不消片刻,已打了一百余下。哈延雪白的前胸后背,满是紫黑色肉杠,交织坟起。二童子仍是毫不询情地一味抽打不休。正打得热闹之间,忽听远处传来三下钟声,天痴上人将头朝左侧为首的一个少年一扬。那为首少年便跪下来,说了几句,意思好像代哈延求情,说话声音极低,听不清楚。余人见状,也都相继跪下。上人冷笑道:〃既是你等念在同门义气苦求,也罢,且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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