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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换一种想法，就连最微不足道的吴明辉，寒沙都这样丝毫不放过，那对聂东默呢？

　　　　“来的好！”寒沙仰天笑了声，“没想到他也来了！我本来还在遗憾，这一次他没有出现，当真是可惜！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天遂人愿！”

　　　　“这么说这个筹码你是很感兴趣？”夏禾问道。

　　　　寒沙看着聂东默，目光之中闪烁着刺骨的冰冷。

　　　　聂东默不安地看向寒沙：“你是……”

　　　　“我？”一个字的话音带着冷淡和挑衅，寒沙低下身，目光平视着被捆得严实聂东默，“我是来找你索命的鬼。”

　　　　聂东默看着寒沙在自己眼中放大的脸，明明他根本就没见过眼前这个女孩子，心底却没由来的，涌现一股冰冷的寒意。

　　　　另一边，夏禾笑吟吟地出言：“怎么样，这个家伙，换你的墨晶，应该比一囊血要有意思的多吧。”

　　　　寒沙看了夏禾一眼：“你很有意思。”

　　　　“怎么说？”

　　　　“能用除了鲜血之外的东西打动我，你是第一个。”寒沙道。“你不简单。”

　　　　能控制住聂东默，在龙须树前凭借吴明辉猜出一定的因果，在此刻，一语断定聂东默能够打动她。

　　　　这些环环相扣，虽并不是足够缜密，但难的是这种细微的东西，夏禾不过是随意想了想，便将一切串了起来。

　　　　寒沙忽然想知道，若是有一天他认真地去想一件事，会是什么样子？

第74章　无知是一种美（）　
风星瑶接过寒沙递来的墨晶，温凉的玉石落在掌心，那种触感分外亲切。

　　　　寒沙递过墨晶之后，随手打昏地面上的聂东默，然后她看了夏禾一眼：“已经没有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至于天茵，我有些关于墨晶的话，得交代她。”

　　　　夏禾看向风星瑶，风星瑶咬牙点头。

　　　　于是夏禾离开。

　　　　风星瑶静静地看着夏禾离开的背影，一侧，寒沙颇有些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的身体里流的是他的血？”

　　　　大概是夏禾离开了，风星瑶因为羞赧而生的窘促已经消散，她看向寒沙，挑了挑眉：“想知道？”

　　　　“说来听听。”寒沙道。

　　　　“那是一段风花雪月的过往……就不告诉你。”

　　　　寒沙呵呵两声：“他都走了，别以为我猜不出来。”

　　　　话音似乎是调笑，但在落下的时候陡然一沉。

　　　　寒沙的手并成掌，斜向风星瑶的腰腹袭去，毫无征兆。

　　　　风星瑶没有躲得过，但她的反应能力也丝毫不逊，她一把抓住寒沙的手，右腿提膝就朝着寒沙袭去。

　　　　却在此时，整个当铺之中出现了一股奇怪的力，硬生生地将风星瑶控制住。

　　　　风星瑶挣扎两下，动弹不得。

　　　　寒沙抽回自己的手，看了她一眼：“你别忘了，这里是我最后的地方，在这里想赢我，是痴心妄想。”

　　　　风星瑶咬了咬牙：“你想做什么？”

　　　　寒沙的手中出现一把短匕，她认真地看向风星瑶：“好奇啊，你说，我能不能杀了你呢？”

　　　　“你是什么意思？”风星瑶眉眼一敛。

　　　　“就是字面的意思。”寒沙道。

　　　　说话间，她手中的短匕就这样朝着风星瑶心口刺入。

　　　　风星瑶的面色变了变，感觉到胸口前一阵痛。

　　　　但寒沙手中的短匕只刺入了一半，那把匕首像是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再无法前进半分。

　　　　金石交加声有些刺耳。

　　　　“你的心可真硬。”寒沙抬眸讥讽道。

　　　　风星瑶看着心口不住流下的血，反倒是笑了：“总比你连心都没有，要强的多。”

　　　　寒沙意味深长地看了风星瑶一眼，压低的暗哑话音从喉咙里钻出。

　　　　“你这样偷天换日，有没有想过一朝败露，可能会死无全尸。”

　　　　“从虚无之中来，还归虚无，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怕死吗？”风星瑶反诘。

　　　　寒沙叹了一声，伸手从风星瑶手中拿过墨晶。

　　　　短匕在她的心口前撑开缝隙，寒沙将墨晶放了进去。

　　　　“这具身体和你的灵魂不契合，就算有墨晶弥补，也不可能做到完美，你，要小心。”

　　　　随着话音，迷蒙的光出现在风星瑶的心口，融化在恍惚间闪烁的蓝色光芒间。

　　　　“你不杀我？”风星瑶看向寒沙。

　　　　“你我皆是被命途束缚之人，我已经走不出去了，也许，你会有机会。”

　　　　寒沙看着风星瑶心口前的伤口一点一点愈合，血渐渐停止了流出。

　　　　随着伤口的愈合，寒沙轻轻挥手，风星瑶恢复了行动的能力，但她的目光却有些空。

　　　　“命途？”她摇了摇头，眼底渐渐从空蒙之中迸发出一抹光。

　　　　风星瑶就这样笑了，脸上是一种绚烂夺目的光。

　　　　“没有什么命途能束缚我，如果有，我就追上去，然后一脚踩扁它！”

　　　　年少意气，飞扬跋扈。

　　　　寒沙看着风星瑶，忽然觉得这种意气风发，无知无畏，也是一种美好。

　　　　这种美好就像很绚烂也很脆弱的水晶，让人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一种不忍去打破的想法。

　　　　风星瑶笑着看向寒沙。

　　　　“喂，你不要总是一脸死气沉沉啊，你知道吗，只要你自己不愿意，没有什么命途能束缚住你。”她这样说道。

　　　　浓浓的雾气笼罩在当铺之外，微微浮动着。

　　　　寒沙看着前方，眼底是沉寂的枯索。

　　　　浓雾浮动起来，在雾气之中出现脚步之声。

　　　　寒沙的瞳孔微缩，她看向风星瑶：“我有生意来了，你可以走了。”

　　　　风星瑶眨了眨眼睛：“听起来很有意思。”

　　　　寒沙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神情复杂之中带着冷冽：“有些东西，你最好不要看。”

　　　　话音落下，她挥了挥袖。

　　　　风星瑶只觉得一股大力迎面而来，整个空间出现一种排斥，将她整个人扔出了当铺存在的时空。

　　　　这个世界里，寒沙就是主宰。

　　　　匆匆一瞥间，风星瑶隐约从浓雾之中看见一个身影。

　　　　那是……苏舞儿？

　　　　……

　　　　被外力扔出当铺，风星瑶的眼底却浮现一抹狡黠。

　　　　寒沙看见她的本能反应，便是认为她与这间当铺有缘，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若是有缘，五年前她就该进来了，也不会拖到而今。

　　　　那个告知她荒野秘境有墨晶的神秘人也给了她一张奇怪的符纸，她就是凭借着这张符纸才能够进入当铺。

　　　　所以当被抛出当铺之后，风星瑶攥紧了袖中的符纸。

　　　　符纸亮了亮，一种磁场破开寒沙将她抛出的那种力，风星瑶的身形在白雾中顿住。

　　　　她看向不远处当铺的方向，眼睛眨了眨。

　　　　她有些好奇。

　　　　……

　　　　苏舞儿觉得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在指引着她，她就这样步伐摇晃着走进了当铺。

　　　　“你怎么在这里？”她看向寒沙，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惊讶。

　　　　寒沙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

　　　　她只轻轻挥袖，就像方才的风星瑶一样，苏舞儿忽然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了了。

　　　　寒沙静静地取出一把白骨雕琢的椅子，苏舞儿被那种奇怪的力挟持着，就这样坐在了白骨椅上。

　　　　她眼底的惊恐弥散到脸上。

　　　　“你想做什么？”她看向寒沙问道。

　　　　寒沙抬手挥袖，苏舞儿只觉得双眼一暗，一阵刺痛带走光线。

　　　　当光线恢复的时候，眼前的风景已经变了。

　　　　那是一片盈盈绿草，随风轻轻摇曳。

　　　　趴在屋檐上的风星瑶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有意思的样子。

　　　　但苏舞儿的神情却有些波动。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她转头看向寒沙，声音微颤地问。

　　　　寒沙挥了挥手，苏舞儿的视线里出现一幅画面。

　　　　“请你看戏。”寒沙道。

　　　　随着寒沙话音，画面里渐渐出现一个背影，那是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他站在一片绿草间。

　　　　轻轻转过身，他冲着苏舞儿笑了笑，眉眼弯起，脸颊之上是两个小小的酒窝。

　　　　“阿姐。”他轻声唤道。

　　　　苏舞儿浑身僵住。

第75章　故事（上）（）　
这样的画面很熟悉很熟悉，早已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她记得那天，也记得那个地方。

　　　　那是五年前。

　　　　……

　　　　五年前的苏舞儿带着一纸婚约和十岁的弟弟，来到春安县。

　　　　席家的家主席节年少在外闯荡时，曾遭匪徒追杀，幸得苏舞儿的父亲收留，保住了一条命，两人一见如故，便留下了一个娃娃亲。

　　　　苏舞儿是过着苦日子长大的，带着苏卓来到春安县后，很快被席家的繁华所吸引，她渴望能嫁给席淼。

　　　　但席家的夫人并不同意这门亲事，她只能从席淼处着手。

　　　　为了讨好席淼，她带着苏卓进了荒野秘境，为了讨好席淼，她自告奋勇要替他寻到灵兰果，助他修为。

　　　　她还记得，便是在这里，小卓拉着她兴奋地说，他找到灵兰果了！

　　　　像是映衬着苏舞儿的思绪，眼前的画面动了。

　　　　画面的里的男孩目光亮亮，看向峭壁处伸出的一条枝桠。

　　　　枝桠上坠着一颗沉甸甸的蓝色果实，分外诱人。

　　　　他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不一会儿，他拉着一个人的手就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苏舞儿看见五年前的自己出现在画面之中，她的心底泛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想去看。

　　　　于是她想闭上眼睛，但她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包括眼睛。

　　　　空间就像凝固了一般，将她整个人锁住。

　　　　画面继续动了起来，一只虎齿兽从山崖处扑过来，拦在了两个人面前。

　　　　她看见小卓转身对着自己说道：“阿姐，我引开它，你去拿灵兰果！”

　　　　似乎沉默了一会儿，苏舞儿听见画面里的自己低声回道：“好，不过你要记得，一定要小心啊！

　　　　视角是随着苏卓在动，所以接下来的画面是当年苏舞儿没有见过的。

　　　　苏卓拼命的跑着，几次摔倒已经将他露在外的手臂擦地到处是伤。

　　　　但他的眼睛依旧很清亮，他咬牙爬起，继续向前，那只虎齿兽不依不饶地追着。

　　　　以苏卓的体力，根本不可能跑得过这样一只虎齿兽，所以当又一次摔倒之后，随之而来的是虎齿兽凌空的扑翦。

　　　　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苏舞儿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她看着被虎齿兽掀翻在地的苏卓，眼睛竟有些发酸。

　　　　另一边，寒沙的手微微攥起，目光落在画面之中苏卓的脸上，看着那张熟悉的小脸，那熟悉的清亮的眼神。

　　　　画面里的苏卓抽出短刀，一步步向后退去。

　　　　直到再无退路。

　　　　他的身后，在枝桠缠绕之间，有一处深不见底的崖。

　　　　他低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温暖的画面，嘴角竟满是笑意。

　　　　就在下一刻，他做出了决定。

　　　　他身形微低，抬手挥刀，像是要以死一博。

　　　　虎齿兽将他扑在地面上，低头咬住了他阻挡的手腕。

　　　　鲜血顿时便将他的粗布衣衫染红，但疼痛并没有抹去苏卓眼底的清明。

　　　　他笑了，笑得有些释然。

　　　　身侧的左手就这样伸出，一把攥住近在虎齿兽后颈上的毛发。

　　　　然后他的脚在地面上蹬踹，拉着那只虎齿兽就这样地滚入了悬崖。

　　　　……

　　　　画面就这样静止了。

　　　　苏舞儿的眼底弥散出泪。

　　　　“不！”她喊道，悲戚的话音似乎想要留住什么。

　　　　寒沙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唇角翕动了一下又安静地下来。

　　　　“不会的。”苏舞儿的眼底发出一抹光。“他活着回来的啊，他没有死的，他还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没跑多远虎齿兽就不追他了……”

　　　　“是啊，她没有死。”寒沙呢喃道。

　　　　后面的故事是在悬崖底。

　　　　不，或者说从看见苏卓被虎齿兽追逐的时候，第二个故事就开始了。

　　　　那个时候的寒沙有些无趣，随意的看着在地面上一次次摔倒的苏卓。

　　　　这样的画面她见过太多，习以为常，她并没有出手的打算，甚至她的想法是相反的。

　　　　她静静地等着，等那个男孩子死去。

　　　　等他死了，她会向以前一样，赶走虎齿兽，安静地走到他的尸体前，取走他依旧温热的血。

　　　　她不喜欢杀人，但不劳而获，螳螂捕蝉，这是她很喜欢做的事。

　　　　但这一次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同。

　　　　当看着苏卓义无反顾拉着虎齿兽同归于尽的时候，寒沙不否认，她空荡的心几不可查颤了下。

　　　　但也只是一瞬，就算被苏卓的死志震撼，也远远没有到她动摇的时候。

　　　　甚至此刻的她还是欣喜的，这样一来，除了苏卓，她还可以得到那只虎齿兽的血。

　　　　于是她顺着悬崖落了下去。

　　　　崖其实并不高，但光线不达，显得有些黯淡。

　　　　寒沙很快看见了落在地面上的两个身影。

　　　　虎齿兽已经死了，但让她意外的是，那个男孩似乎还有着一点微弱的呼吸。

　　　　寒沙想了想，于是她坐了下来，手托在下巴上耐心地等着。

　　　　既然还没死，那她就等一会儿吧，等他死了，再取他的血。

　　　　于是，寒沙就这样等着等着……睡着了。

　　　　苏卓的眼皮动了动，他醒了。

　　　　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女孩子面对着他的方向，安静地睡着。

　　　　他很小心的起身，没有吵醒她。

　　　　包扎完伤口，他看向了那只虎齿兽，大概是落下的时候被它缓冲了一下，他才活了下来。

　　　　而现在，虽然不知道身处何地，但一切应该还不糟。

　　　　寒沙醒的时候，眼前是一团火光，温暖的光线将崖底照的很亮，对面的那个男孩眼底清亮。

　　　　火焰之上，他用左手翻着刚割下的兽肉。

　　　　见寒沙醒过来，他看了过来，火光之中，两个人的视线触在一起。

　　　　“给。”他将烤熟的肉递向寒沙。

　　　　寒沙想说自己从来不吃肉，她只喝血，但鬼使神差的，她就这样接过了。

　　　　低头很小口地撕咬着。

　　　　其实并不好吃，匆忙之中的烤肉不会有任何调料，但寒沙很安静的吃完了。

　　　　苏卓看着她，终于开口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寒沙看着她。

　　　　“我是妖怪，我在等你死，然后就可以取你的血喝。”她说道。

　　　　苏卓咬在嘴里的肉块就这样掉了下来。

第76章　故事（下）（）　
寒沙没有说谎，也不屑于说谎，她不会因为苏卓可怜就去救他，也不会因为手里的一块肉就贪恋什么，然后狗血地编出一堆奇怪的谎话。

　　　　但就算是实话，苏卓眼前的样子也绝对和相信搭不上边。

　　　　他清亮的眼底浮现笑意。

　　　　任谁在崖底睡醒，看见一个小女孩说自己是妖怪也不会信的吧。

　　　　“我不信。”他摇头。

　　　　寒沙怔了怔，她这样表明身份，他怎么会不信？

　　　　于是她有些微怒，她走近他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你摸摸看，是凉的！”

　　　　苏卓本能地怔住，然后缩回了手，他的后耳就这样红了起来。

　　　　“是凉的，我不是人我是妖怪。”寒沙说道。

　　　　但苏卓缩回地很快，还没有感受到温度，他只是觉得触到了一片柔软，一时怔住。

　　　　“哦。”他随意应了句。

　　　　这样的回答很敷衍，寒沙的眉蹙起，她很不开心。

　　　　“你要怎样才能信我是个妖怪？”寒沙问道。

　　　　苏卓想了想：“你至少得拿出什么，证明一下。”

　　　　寒沙四下看了看，妖怪这种身份，哪有什么能证明的？

　　　　想了想，她从自己鬓间扯下一缕发，递到了苏卓面前。

　　　　“点燃我的头发，就可以离开荒野秘境，这个够不够？”

　　　　……

　　　　寒沙还记得当时苏卓吃惊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问她是不是认真的？

　　　　她回答是，苏卓的神情就像被霞光染了一般，瞬间明亮起来。

　　　　他捧着那缕头发，开心的喊着要把它带给阿姐。

　　　　空蒙的思绪渐渐回转，寒沙看向苏舞儿的目光里露出一抹极致的冷。

　　　　“他的世界里只有你。”她说道，“可是你却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他。”

　　　　苏舞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画面里苏卓清亮的眼神，她如鲠在喉。

　　　　寒沙看着她的目光露出一抹玩味。

　　　　“故事，才刚刚开始。”她说道。

　　　　屋檐上，风星瑶看着当铺里发生的这一切，隐约明白了什么。

　　　　五年前，她是进过荒野秘境的，也在龙须树前见过那个男孩子。

　　　　她还记得的，当时一群人围在苏舞儿身边，出言调笑，如果加上聂东默，加上席淼和已经死去的吴明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