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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怎么看，她都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却怎会有那么苍老的声音？

　　　　“看够了没有？”那少女嗔道。

　　　　本来应该很娇羞的语气，可从一个沙哑的声音中表现出来，漠飞扬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小生漠飞扬，这厢有……有礼，见过这位老……小妹妹！”漠飞扬战战兢兢地说道。

　　　　他实在不知道该称呼她为“老太太”还是“小妹妹”，心想把女人往年轻了叫，总错不了。

　　　　“小妹妹？”少女咯咯笑道。那声音简直就像一只乌鸦在啃你的耳朵。

　　　　“别……别笑了，求您了！”漠飞扬痛苦地捂上双耳。

　　　　“我在世上活了五百多年，请问大哥哥几岁了？”少女笑问。

　　　　“五百多年？妖怪！”

　　　　那少女哼了一声，“修道之人，能活几千年也不奇怪，区区五百年算的了什么？”

　　　　“原来前辈是修道高人，失敬失敬！”

　　　　“我非修道之人。不说这个，我只问你，你想不想修道？”那少女正色道。

　　　　当然想！在这唯武是尚的十州大陆，只有修炼道法才能出人头地！漠飞扬六岁习武，勤学苦练，就为了在十六岁那年能通过家族考核，得到修炼机会。可惜，这辈子仅有的一次机会，因为一个原因而永远错失了。漠家针对下漠人的考核选拔，只在十六岁上，多一岁少一岁都不行！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修道？”漠飞扬反问。

　　　　那少女冷笑道：“所谓修炼，就是在人的灵魂界中种下灵魂树，灵魂树能沟通灵界之气，从而引发强大的力量！你的灵魂界中有无灵魂树，我一看便知！”

　　　　有关修炼，漠飞扬也略知一二。灵魂树是修炼的关键，它分若干境界；灵魂树越是壮大，其境界便越高，其修为便越深。但要得到灵魂树，还得先有灵籽。在漠家，灵籽受到严格管控，上漠人可以随便享用，下漠人就不行。下漠子弟想要得到灵籽，只有通过那个考核，但每年的名额只有寥寥几个。

　　　　那少女又道：“不过，你的灵魂却十分强大，乃是极品地魂，这很难得。我在世间寻觅五百年，年纪轻轻就拥有极品地魂的，你是第一个！”

　　　　“什么是‘地魂’？”

　　　　“无论人类还是妖兽，魂魄都有品阶之别。最低是地魂，其上天魂，再是圣魂，最高是神魂。每一品阶，又分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四类。一般人都是下品，刚才那位公子，具有中品地魂；而你，却是极品！所以，你能看出全部六样事物！”

　　　　“奇怪，同样是人，灵魂为何会有高下之别？”

　　　　“有些天生底子不同，另外，灵魂也会随着修炼的提升而逐渐变强。但如果没有专门的炼魂之术，这种变强的程度就很有限。而一旦灵魂不能突破，修为也就那样了。就像有些人活了几百年，一辈子也体会不到上成的境界是怎样的。”

　　　　那少女突然盯着漠飞扬，眼中射出两道犀利的光。

　　　　“你……你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漠飞扬与她美目相对，心跳得厉害。

　　　　“你虽然没有修道，灵魂却异常强大，如果不是天生的，就是学了炼魂之术？”

　　　　“有啊，每天都学！”漠飞扬挥拳作势，“我每天都在炼‘魂淡’之术！”

　　　　那少女微微一笑，又道：“你胸口有一块石头，那是什么？”

　　　　漠飞扬的胸口的确挂着一块小小的鹅卵石，但是隔着衣衫，她是怎么看到的？

　　　　“你……你怎么知道？”漠飞扬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胸膛。

　　　　“你浑身上下我都看得见，一清二楚！”那少女淡淡地说道。

　　　　“你……你流氓！”漠飞扬又忙护住下面。

　　　　“别挡了，没用！”那少女嘿嘿一笑，“要是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一块炼魂石。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漠飞扬知道瞒不过她，只得从实说来，“小的时候，我就喜欢拿着它看，一看就是大半天，为此别人没少笑话我，说我是个呆子！说来也怪，这块石头看起来很普通，却像有无穷的魔力，牢牢地吸引着我。

　　　　“一开始，它毫不起眼；后来慢慢的，我发现上面有了些色彩；再后来，就出现了许多条纹；大概一年前，这些条纹竟然会流动了。我感到那石头好像会说话，它慢慢引导我，让我看到那些花纹。”

　　　　那少女沉吟片刻，说道：“听你的描述，这颗炼魂石绝不简单。一般的炼魂石，是死物，需要别人指导方可修炼，而它却像本身就有灵气似的，能主动引导你，它可能是石精。”

　　　　“石精？那是什么鬼？”漠飞扬张大了嘴巴。没想到朝夕相处的一块普通石头，竟然这么大有来头？

　　　　“是一种仙灵，不过我不确定！”那少女道，“对了，你父母呢？他们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不知道，他们早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漠飞扬答道。

　　　　“哦？那算了，这个且不管。”那少女道，“你已经有了最佳的修炼资质，但还需要一样东西。”

　　　　“对了，你说有一件宝贝相赠，是什么？”漠飞扬想起了最紧要的一件事。

　　　　“就是你最需要的东西，灵籽！”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灵籽，我们漠家就有，一抓一麻袋！有什么珍贵的？”

　　　　“你们那些灵籽，能跟我的比？”那少女冷笑道。

　　　　“灵籽还分高低？”

　　　　“那是自然！灵籽是从灵魂树上结出的。修为有高低，灵魂树有强弱，灵籽自然也有优劣之分。”

　　　　“那你的灵籽是什么级别？”

　　　　“你可知道，灵魂树的最高级别是什么？”

　　　　“青蓝黄橙红紫玄白金，”漠飞扬扳着手指头，“难道你的竟然是金树境的灵籽？”

　　　　“金树境的灵籽，不过是仙圣品而已。”那少女淡淡地说道。

　　　　“不过是仙圣品？难道你的还要高？”

　　　　“那是自然，我的可是神品！”

　　　　“你就吹吧！当我是乡下人好忽悠是吧？”漠飞扬努着嘴。

　　　　“那你要不要？”

　　　　“要！”漠飞扬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过，我能不能多要一点？”

　　　　“什么？”那少女有些错愕。

　　　　“你说看出五样就送什么神品灵籽，现在我多看出了一样，不是应该多送点吗？”

　　　　“你还想要什么？”

　　　　“我还想要……你，不过，就是……就是不要多说话！”漠飞扬搓着双手。

　　　　“你想得美！”那少女拉下了脸，“得到神品灵籽就知足吧！”

　　　　“好吧！”漠飞扬苦着脸，“那什么神品灵籽在哪？”

　　　　“不急，在给你之前，我要先提一个要求！”那少女道。

　　　　“什么要求？”漠飞扬见她突然神色庄重，也收起了笑脸。

　　　　“我要你在将来修为大成之后，替我杀一个人！”

　　　　漠飞扬吃了一惊，果然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女子苦苦追寻五百年，原来就为了找一个合格的杀手！这女子本身的修为已经很高，她的敌人又该是怎样可怕的人物？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怨仇？

　　　　“什么人？”

　　　　“现在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需回答我愿不愿意。”

　　　　“如果我到时反悔呢？”

　　　　“那么你的灵魂树就会枯萎，你的灵魂也会崩塌，你会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那少女森然道。

　　　　漠飞扬心底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那少女说道：“你在怕什么？怕那个人太强大？就算到时你死在他手里，也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之后的事了。但是如果你不修炼，作为普通人，最多也就一百年的寿命。你想想看赚了多少？”

　　　　漠飞扬淡然道：“我不在乎自己的寿命有多少，我只是不喜欢受制于人！抱歉，你另请高明吧！”

　　　　“你……”那女子绝没想到他竟然会拒绝一颗世所罕见的神品灵籽！

　　　　漠飞扬走到门帘边，转身又道：“你真的很美，但你的声音真的很难听！”

　　　　漠飞扬哈哈一笑，跳下了马车。

　　　　环顾四周，广场上的人大多已散去。漠飞扬见天色向晚，正准备回家，忽见那边急冲冲跑过来一群人，其中一个竟是李老板。

　　　　李老板指着漠飞扬，高声嚷道：“抢我钱的，就是这小兔崽子！”

　　　　那群人呼喇一下奔过来，将漠飞扬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走到漠飞扬跟前，冷笑道：“漠飞扬，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的，竟敢拦路抢劫？”

　　　　“漠达，你个手下败将，少在老子面前摆谱！”漠飞扬见到那人，心里已经升起一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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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坐牢我乐意
　　　　李老板心痛被漠飞扬宰了一刀，就去叫来一支治安巡逻队。

　　　　巡逻队的队员年龄有大有小，他们有的是下漠人，有的则是外姓，在漠家地位不高，没有资格修炼道法，靠的只是拳脚功夫或者蛮力。他们的队长叫漠达，原本也是下漠人，去年通过了考核，已成功跻身上漠，所以虽然年纪不大，却成了他们的队长。

　　　　“把他给我抓起来！”

　　　　漠达一声令下，其他人就纷纷扑了过来。

　　　　但光凭拳脚功夫，他们哪里是漠飞扬的对手？漠飞扬虽然腿脚不便，但身形却极为灵活，轻轻一闪、一推、一拉、一带，就将对手的攻势化解，再一拳、一掌、一肘、一脚，没几下子，那些人就全都趴在地上了。

　　　　漠达却不着恼，反笑道：“果然好身手！”

　　　　突然身形一闪，漠飞扬尚未反应过来，他就已欺到身前，一拳打中了漠飞扬的小腹。

　　　　一股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了全身！

　　　　漠飞扬兀自坚持。漠达又一拳，正中下巴，漠飞扬整个身子飞起半空，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好啊！”李老板和其他人连声叫好！

　　　　漠飞扬感到嘴巴里一股腥气，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的力量实在太大了！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就从一个原本资质平庸的莽夫，变成了一个强者！

　　　　这就是修炼道法之后的惊人变化吗？

　　　　漠飞扬坚持着站起来，漠达冷笑一声，一脚踩在漠飞扬的瘸腿上！漠飞扬大叫一声，又跌倒在地。

　　　　漠达放肆地大笑，说道：“漠飞扬，你以前不是很跩吗？你现在倒是跩给我看看！”

　　　　漠达一下又一下地踩着漠飞扬的瘸腿，漠飞扬紧紧咬住牙根！

　　　　“漠飞扬，你就是个烂人！只要不能修炼道法，你就是武功再高，也是一坨屎！”

　　　　边上的人也附和着哈哈大笑。漠飞扬看着他们扭曲的笑容，用全身的力气在压抑自己的愤怒！

　　　　“漠达，你……你少得意！要不是你爹买通考核官，挤掉了我，你……你哪有资格得到灵籽！”漠飞扬怒道。

　　　　“谁叫你是个瘸子！要不然，考核官都找不到理由淘汰你！”漠达用脚踩住漠飞扬的头部，鞋底的泥土几乎都刮到了他嘴巴里。

　　　　“卑鄙！”漠飞扬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掌心渗出一点血迹。

　　　　“那又如何？这世界就是这个样，你不会钻营，就等着被别人吃吧！”漠达咧嘴大笑，脸上的肉突起一块，嘴边甚至流下了几道口水。

　　　　漠飞扬看着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突然从地上弹起，一股巨大的冲劲顿时将漠达撞翻在地！

　　　　漠达一时没有留意，竟着了漠飞扬的道儿，于是大怒，跳起来又狠狠扇了漠飞扬一个巴掌。“给我往死里揍！”

　　　　其他人便苍蝇般蜂拥过来，噼里啪啦地拳脚往漠飞扬身上招呼。漠飞扬一声不吭，脸上却带着鄙夷的神情。

　　　　当天晚上，漠飞扬被扔进下漠的地牢中。潮湿而又腐臭的空气，反而令漠飞扬愈加清醒了。

　　　　回想刚才的情形，漠飞扬面无表情，内心却犹如翻江倒海般搅动着。

　　　　这就是这个世界，这就是十州大陆！其实漠达说的没错。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就是唯一的公平！

　　　　没有实力，就没有地位；没有地位，任何人都不会拿你当回事！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想明白了这一点，漠飞扬的心，反而慢慢平定下来。

　　　　虽然刚才被修理得够惨，但都是皮外伤。他的身子骨根基好，只要慢慢调好气息，就没那么疼痛了。不过，肚子却是真的饿了。

　　　　透过地牢的天窗，看见夜色已深，漫天的繁星寂静地闪着光，很美，如果摘下来煎炒一下，会不会也很好吃？

　　　　“有没有人？小爷我肚子饿了！”漠飞扬大叫。

　　　　没人回应，整个地牢都静悄悄的。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远远地传来；细细辨去，好像是两个人，一个脚步沉重，一个略为轻盈。

　　　　过了一会儿，便有两道身影行近。漠飞扬吃了一惊，认出其中一个是他的叔父，漠行实；另一个，却是堂妹漠飞雪。

　　　　漠飞扬父母早逝，就跟着叔父一家生活，但他从小性格**，不太需要别人照顾，就像野草一般自由生长，再加上彼此性格迥异，因此跟这个叔父也不是很亲近。

　　　　叔父共有三个子女，大女儿是漠飞雪，另外还有一子一女。漠飞扬依稀记得这个大堂妹不是叔父亲生的，当初婶婶嫁过来，就带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合，他从小跟漠飞雪关系糟糕，不见面还好，一坐到一块儿，不是吵就是闹，几乎没安生过。

　　　　漠飞扬将身体靠回去，懒懒地说道：“叔叔好，妹妹好，家里没凳子，你们随便坐。”

　　　　漠飞雪手里挽着一只饭盒，气呼呼地说道：“你怎么还没饿死！”

　　　　漠飞扬见她来给自己送饭，哼了一声：“你做的？那我宁愿饿死也不吃！”

　　　　“好，你有骨气！再见！”漠飞雪转身就要走。

　　　　漠飞扬忙喊住她，道：“别别别……其实，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你留下这些饭，可以难吃死我！”

　　　　漠行实摇摇头，说道：“你们俩兄妹，怎么见了面就要吵！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地方！”

　　　　漠飞雪将饭盒往牢里一扔，气呼呼地说道：“他活该！”

　　　　漠飞扬正在扒饭，一时没空回她。

　　　　漠飞雪又道：“要不是他整日出去惹事，现在怎会关在这里？”

　　　　“要你管？我坐牢我乐意！”漠飞扬嘴里嚼着一块肉，哼道。

　　　　“烂泥扶不上墙！”漠飞雪怒道，“爹爹，你也不管管他，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知道搞些歪门邪路。今天抢劫坐牢，明天就要杀人砍头了！”

　　　　漠行实也道：“是啊，你怎么就去抢那李老板呢？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父女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漠飞扬听得窝火，他突然将饭碗一扔，吼道：“你们知道个屁！”

　　　　漠飞雪冷笑道：“你看，他犯了罪，还有理了！”

　　　　漠飞扬冲到牢门前，嘶吼道：“你们知道老子为什么要搞那姓李的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孙勇的老娘生了重病，急需一笔钱，孙勇老爹东拼西凑借了两万块，那姓李的看见了，硬要孙勇老爹还债，就给抢走了。孙勇老爹急得差点没跳河。这种为富不仁的狗贼，我多敲他三万算便宜他了！”

　　　　漠飞扬一通咆哮，漠飞雪也被怔住了，缓缓说道：“那笔钱……”

　　　　“都给孙勇了！我要自己留了一分钱，我叫你姑奶奶！”

　　　　“啐，谁要当你姑奶奶！”漠飞雪说道，“这件事，虽然你的用意不错，但方法就是有问题！一定要去抢么？搞得自己坐牢很开心？再说了，你平时就没少犯浑过！”

　　　　漠行实也道：“是啊，飞扬侄儿，你也大了，整天吊儿郎当的也不是个事，要不今后就跟我学做生意吧！以前你要修炼，我也拦不住你，现在这条路断了，你总得另外寻条谋生的路吧？今晚，你且在这里，明天我去打点打点，早日放你出来，你看……”

　　　　漠飞扬一听他唠唠叨叨的心里就烦，他挥了挥手，打个哈欠，说道：“我困了！”

　　　　“你看他德性！”漠飞雪哼了一声，转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