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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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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沂生摇摇头。
李强又道:“说实话,我都不了解我自己。”他脸色阴霾,语气沉重万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回城,我挖门子盗洞进了部队;进部队后,为入党提干我千方百计给团长送礼。提干后又为有个好靠山,就挖空心思去追政委的胖女儿。喏!这不是还没打完仗吗?打完仗后,我说不定还为了什么去削尖脑袋呢!你说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到底凭什么为我流泪呢?”
陈沂生不说话了。
李强拍拍老陈肩膀,“如果没有战争你会流泪吗?战场上我们是兄弟,在战场上我们只能相互依靠。所以说兄弟死了,依靠没了,你就流泪。可是,你到底是为兄弟还是为自己流泪呢?”
“不是的排长!”陈沂生赶紧说道,“你对俺好,俺心里明白,俺把你当成亲哥哥......”
李强摇摇头打断他,“你并没听懂我的意思。也许你现在不清楚,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的泪实际上是在为自己而流。”陈沂生缄口不语,他知道自己嘴笨说不过李强。
李强把香烟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老陈,你没福啊!”李强瞧着陈沂生惋惜道。
“你指啥?”
“我是说,你怎么生在百姓家呢?你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生在百姓家。我曾想过自己这一生:别看我痛恨那些官气十足权钱交易的父母官,可如果我生在官家,如果我是父母官,也许我比他们还要腐败。”
“排长!你到底是啥意思?”
“算了,不说了!反正你也不明白。”李强叹口气,“老陈,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排长!你要去哪?俺以后想你可咋办?”
“去哪里都不重要,至少我能混个逍遥快活。可是老陈,你真应该好好读点书。就象这个‘俺’,你就不会说‘我’么?‘俺,俺’的多没学问?”
“排长,俺......不不,我......我说习惯了。”
“算了,再怎么改你也是个农村娃儿。唉!是个农村娃有什么错呢?”李强满脸同情,无奈地冲他摆摆手,“快回去吧!记住,别让自己活得那么累。”说罢,他头也不回渐渐消失在昏暗之中......
“排长!”陈沂生想抓住他,想要和他再说说话,可是冰冷的河水涌进了气管。剧烈呛咳了几声,他下意识清醒过来。抓住一棵伸进水中的树杈浮出水面,那木排已经漂泊远去......
天色已经放亮,乌云笼罩在苍翠的青山上,一条水蛇从河面蜿蜒爬上树梢......
“俺睡着了......”望着渗入水中的血丝,他轻轻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手脚并用攀上树杈,慢慢爬上河岸后,伤口依然痛彻心肺。他又抓起一把泥土简单包扎一下,此时,远处传来阵阵激烈的枪炮声。辨认了方向,老陈蹒跚着脚步向战场慢慢走去......
随着枪声越来越近,地上越军尸体也愈来愈多。老陈随手拾起一把56式冲锋枪,又收集些子弹。避开雷区,绕道向枪响方向慢慢潜去。
接近主阵地后,他小心观察周围情况:100米外的越军碉堡阵地上,两挺机枪正向山坡上的中国军队疯狂扫射,压得一个步兵连抬不起头。“奶奶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赶上啃劲时候。”他舔舔皲裂的嘴唇。调到单发慢慢举起枪......
“叭!叭!”
山坡同侧,老八团一营一连连长丁宝国正在无计可施,越军这最后一座阵地就像一块扯不掉的狗皮膏药,急得他咬碎钢牙。三个爆破组全都打光了,正想再组织一次进攻,两颗子弹一前一后,夹杂着刺耳的破空声,在众目睽睽之下,准确掠进碉堡的机枪眼。机枪停顿一下,一道血雾涌出射击孔......
“同志们!跟我上!”丁宝国大喊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突然,从坡上凌空抛下两颗手雷,巨响过后,一条甩着血水的手臂重重拍在丁宝国的头上。一枚锋利的弹片切断他武装带,镶进他的后背......
“连长你没事吧?”身边的通讯员忙问。
忍着钻心的疼痛,丁宝国咬咬牙,擦擦额上的冷汗,挥手拍拍通讯员:“趴好!嚷什么嚷?”剧痛逐渐扩大,顷刻间,他腹部已经感觉到很重的湿意。
越军的机枪又复活了......
丁宝国现在开始乞盼:最好再来几发这么精准的子弹。就在这时,身后又响起了子弹的破空声。他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蹦蹦跳跳的女兵正举枪瞄准天上的太阳.....“哪来的丫头?简直是不知死活。”他很失望,“不过运气不错,挺能蒙。”下意识,他向赵静喊了句:“快隐蔽!”话音未落,这女兵抱着枪“哎呀”一声,立刻从地平线上消失......
“厉害!”他暗自赞道,“隐蔽速度都比别人快。”
陈沂生快被这丫头片子烦死了,心“嘭嘭”急速地跳动,耳畔还要忍受她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老陈感觉身上很冷,想喝口烧酒暖暖身子。抱着枪,他身体在微微颤抖,注意力怎么也无法集中。
“你冷吗?”望着陈沂生那冷漠的表情,赵静很好奇。
上卫生课时,赵静经常思想“开小差”,往往是医学书夹着小人书。她最大的兴趣是拿枪而不是注射器,时常幻想自己手握钢枪那英姿飒爽的女英雄形象。一年下来,病人臀外上4分之1诺大的注射区没少让她脱靶,经由赵静护理过的病人,臀部注射中髂骨的命中率往往在80%以上。为此,赵静没少写检讨书,可是检讨书写得再多也无益于专业水平的提高。所以,病人失血后的症状和救治,她是即不清楚也不知道。尽管赵静的医疗水平一塌糊涂,可她却本着救死扶伤的革命人道主义精神,郑重关心起陈沂生的伤势。
“你一定是伤得太重,”她道,“要不然你怎么会无精打采的?喂!你到底觉得怎么样?”陈沂生摇摇头,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俺,俺头晕......”赵静慌忙伸手去把他的脉,除了脉搏跳得快,她实在查不出还有什么问题。“你忍一下。”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剥去包装纸后塞进老陈嘴里。
“好吃吗?”赵静侧着头,笑吟吟望着他。
“好吃......俺从来没吃过......”
“什么糖啊?这叫巧克力,真土!”赵静摇摇小刷子。
“巧克力?”陈沂生苦笑一声,嗫嚅着说道,“俺不知道......”
赵静长叹一声,觉得和他说话很无聊:“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唉......真没意思,你应该好好读读书。就象这个‘俺’,你就不会说‘我’么?‘俺,俺’的多没学问?”
陈沂生突然一怔,暗道:“是啊!‘俺俺’的多没学问?连她也这么说......”
突然,老陈抬手扇了自己两记耳光。“你干嘛?我说你两句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赵静好奇地瞧着他,心想这人精神上是不是有问题。
陈沂生头脑清醒了许多,他晃晃头,迅速起身抬枪便射。“叭,叭”两枪,越军的机枪彻底沉默。
“我也打几枪试试!”赵静站起身胡乱射击,随后学着陈沂生的样子蹲进弹坑。
阵地上冲锋号响起,而老陈却坚持不住了。他靠在土壁上,脸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赵静急了,手忙脚乱给他一阵乱捶。
“你......你看看......他们上去没有?”陈沂生平息一口气,指了指山上。赵静小心翼翼探出头:“上去了!太棒了!”她向过来接应的战士拍手喊道。“喂!你们好!我叫赵静,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刚才是你开的枪?”
“是啊!我开了几枪。”赵静感觉很自豪。
一位老成的士兵走过来盯着赵静。
“看什么看?”赵静很不好意思。
那个兵咳了两声,迅速收回炽热的目光,伸出手来自我介绍:“我叫丁宝国,很高兴认识你。”
赵静用眼角怯怯看着他,伸出白嫩纤细的小手,捏住住丁保国满是老茧的大手摇了摇。“你也受伤了?”她看看丁宝国被鲜血染红的军装。
“这点小伤没什么。”丁宝国擦擦军装上的血迹,“你枪法真不错,看不出一个女兵居然这么厉害。”
赵静自豪地扬起小刷子,一副“你才知道”的架势。
“赵静!”身后有人气急败坏地喊道。
“坏了,追兵来了......”她心里暗暗叫苦。
江素云带着担架队,气喘吁于追过来。赵静慌忙一闪身躲进丁宝国身后。
“你不用再藏啦!我瞧见你了,赶快给我出来!”江素云眼睛都红了。
“怎么回事?”丁宝国愣住了。
“你问她自己。”江素云指着赵静想要吃人。
“我......我......我是偷跑出来的......”赵静对丁宝国怯生生说道。
“喔?”丁宝国的嘴张成个“O”形,随后哈哈大笑。过了片刻,他对江素云说道:“这小丫头挺有趣的,嗯!她跑得很好哇!要不是她跑到这里,要不是她那几枪,敌人的阵地恐怕还拿不下来。”
江素云和赵静全都愣了。丁宝国指着山上又道:“这四枪可真准,四个机枪手的脑袋全都打烂了。”
“就凭她?”江素云瞪圆眼睛上下翻棱着赵静。
赵静也迷糊了:“我到底打过几枪?好像也没打过几枪......难道都命中啦?呵呵!天份,对!一定是天份......”她有些自我陶醉。
江素云可管不了许多,上前一把拽住赵静喊道:“快跟我回去!”
“你干嘛?”赵静使劲挣扎,江素云嘴里嚷嚷道:“今天你就是喊出玉皇大帝也没用,赶快跟我回去!”一想起临行前院领导对自己的嘱托,江素云对这个极不听话的小丫头简直“恨之入骨”。也许是她太用力,赵静一个劲地喊疼,口中哀求道:“好姐姐,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回去见那个冷面蟑螂。”
“你说谁是蟑螂?”从山下传来一阵怒吼。
“坏了!”赵静心中暗道,“蟑螂来了......”
张科长喘着粗气,顾不得擦去额头汗水,叉腰弯背走到赵静面前,指着她“你,你”了半天,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江素云一看情况不对,拉起赵静就想开溜。“你们给我站住!”张科长掐腰喊道:“往哪走?上山干什么?”江素云撇撇嘴:只顾着急,竟然慌不择路溜错了方向。说实话,看着赵静平安无事,张科长一肚子火气也平息了大半。他赶紧命令江素云:“小江!你把这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小丫头给我看好喽!如果她再跑我就处分你,听清楚没有?”江素云委委屈屈应了一声,向张科长敬个礼。张科长恶狠狠盯着赵静,指着她鼻子喊道:“回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静耷拉着脑袋,被江素云牵向山下。没等走出几步,她突然“哎呦”一声,吓得江素云差点没哭了。“你又怎么啦?”江素云拖着颤音问道。
“那,那个农村兵......”赵静脸色骤变,忙挣脱江素云转身向山上回跑。
“你还要干什么?”江素云急得要给她下跪。
“好家伙,他居然还活着?”望着浑身是血的陈沂生,丁宝国也暗自惊叹。刚才和赵静说话时,他曾经瞥过昏睡的陈沂生。那时,他还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踏上焦黑的崖顶,看看一地残缺不全的尸体,丛文绍的面色愈发沉重。
“老丛,情况不妙啊!”副团长阮庭光解开衣衫走过来。
“是啊……”丛文绍敲敲额头,“道路都被破坏,靠两条腿去增援高坪,我看是来不及了。”
阮庭光神色黯然,他看着阵地叹口气说道:“就差一步啊!”的确,就因为这一步,中国人抢在他们前面占领这块阵地,用一个排的兵力进行阻击,使得越南人多花费两个小时才通过原本属于他们的土地。就是在这两个小时内,溪山团失去了最后的战机。
“报告团长!和高坪联系不上了。”
丛文绍摆摆手,不再说话,他背着手在崖顶踱来踱去。阮庭光没有打扰他,他知道丛文绍的习惯:这是在思考问题。
踱了许久,丛文绍突然转身说道:“老阮,我们被动了。”阮庭光点点头。丛文绍向高坪看了看,轻蔑一笑:“高坪就让给他们吧!哼!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想要占领城市......好!我就让给你。”
“老丛!你在说什么?”
丛文绍向警卫招招手,取过地图指着高坪方向说道:“老阮你看,高坪现在肯定是朝不保夕。如果我们硬要插手,这只能是给中国人的胜利再重重添上一笔,对全局没有什么大影响。”
阮副团长点点头。
丛文绍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放弃原有作战计划,直插中国鬼子的后背......”他一指高坪以北地区,“骚扰他们的后勤补给,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应对?”说罢,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阮副团长倒吸一口凉气:“老丛,这个计划太冒险,万一被中国鬼子来个反包围,我们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你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或者请示一下师部?”
“请示什么?”丛文绍很不耐烦,“战机稍纵即逝,绝不能给中国人反应时间。就这么定了!若是上级追查责任,由我顶着!”
“可是......”
“没什么可是,记住!通讯静默,轻装前进。”
自从开战以来,作战室里的电话就彻夜不停。也许是上了年纪,陈卅对这些噪音有些反感,他坐在隔壁的休息室,想图个耳根子清静。
“老陈啊!你这辈子就是个操心命,怎么,替孙子担心啦?”丁道恒将一杯茶轻轻放在他桌案旁。
陈卅叹口气,无奈地说道:“老丁,你说人一旦上了年纪是不是就犯贱?我心里咋就放不下这小兔崽子呢?”
“老陈哪!你既然不放心,为什么当初还坚持要他当兵?这倒好,和越南一开仗,你那老伴没少埋怨你吧?”
“她敢?”陈卅瞪起眼睛,“无论在家还是在部队,都是我说得算!这辈子她那二把手是当定了。”
“我说老陈,你这话敢不敢回家说?”
“回家......回家咋地?”陈卅将茶杯重重一蹾,“我现在不是回不了家么......”
“呵呵!”丁道恒笑了。两个人坐在一起相对莞尔。“不过你那孙子也够淘气的,和你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哎呀......你说说,咱们南征北战打了一辈子,如今只能坐在这里看着晚辈儿去打仗,不服老不行啊!咱们再也抡不动大刀片子喽......”
“老丁啊!你说我咋总感觉那小兔崽子要给我惹事呢?一想这小子我这心里就胆突。你说我这一辈子怕过谁?怎么一提他我就上火呢?”
“呵呵!你也有害怕的人?哎呀!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想不到当年叱咤风云的陈大胆陈胡子,现如今也遇到了对手。”
“行啦!咱们先别提那小兔崽子,还是关心关心正经事。我说老丁,你说这场仗我咋总觉别扭呢?好像有劲使不出来。”
“是啊!不但是你,就连我也觉得不对。你就说老八团吧!推进进度整整比原订计划迟了两天,这可不像是你当年带出来的老部队啊!到底是咱们指挥有问题,还是部队的战斗力下降了?我看这里面很值得商榷。”
“你顾虑的只是一方面,依我看,主要是部队不适应这种丛林战,还有,就是咱们没有充分重视对手。这越南人和当年的小鬼子不一样,他们技战术能力简直就是我军的翻版,左手打右手,你说谁输谁赢?”
“嗯......是啊......”
“如果张宝库那群兔崽子还在,我担保这仗打得不会这么吃力......”陈卅说着眼圈就红了,他摆摆手哽咽道,“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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