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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居唐朝-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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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长史道:“明府自然会秉公执法,此事三老爷尽可放心。”

    “那为何还拖了许多日不判?”

    周老爷追问道。杨长史略作犹豫,道:“只因案情尚未明了,尚有疑虑之处,故而明府还在追查。”

    周三老爷一听,止了哭声,道:“追查?还在追查何事?论律,三人证实。莫不是连三人之口供都还未录到?可我听大郎言道,人证口供已然超过三份,为何明府还不断案?”

    杨长史哑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周三老爷怒哼一声,道:“果真是凶手势大!罢了,罢了,老夫不过是一白身之人,既然明府惧于凶手之势,欺我周家势弱,少不得只能请老太爷出山矣!”

    说完,周三老爷道:“儿郎们,回去,请老太爷!”

    周家之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人。杨长史皱眉欲拦阻,然周老爷并未给他机会,不顾劝阻,拂袖而去。杨长史揉揉眉心,只得返回向裴云昭回报。

    “砰!”——

    裴云昭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怒不可遏:“好个周氏,这是想干预司法,胁迫本府断案吗?”

    “明府”

    杨长史还待再劝。裴云昭已然摆手道:“元德不用再劝,自从朝廷下诏置大中正,周家老太爷做了越州的大中正,这周家行事便越发不把本府放在眼里,不过是一徒有其名,无有实权之大中正,案情清晰明了,非是本府徇私,本府问心无愧,来便来罢,本府还惧怕他不成!”

    杨长史见劝不动裴云昭,只得闭口不言。从刺史府出来,想了想,叫了三明来,让他去四水村走一趟。

    —————————————————

    四水村,薛朗宅,薛朗听着三明的转告,疑惑的问道:“周家老太爷是大中正?他是周十七郎的什么人?”

    三明答道:“回驸马,周家老太爷乃是周氏大房的老太爷,周氏宗族的族长便是老太爷的长子,与周十七郎之祖乃是从兄弟。是朝廷今年正月敕封的越州大中正。”

    朝廷于正月下诏,在州府置大中正,掌管州内人物情况、品秩、租望等。因为不是正式官职,所以并无品级和俸禄,但皆是各州门望高的人担任。

    薛朗思索片刻,道:“劳烦你转告杨长史,就说我多谢他的好意,就说此事我知道了!”

    “喏。”

    “长俭,替我送客。”

    长俭去送客,薛朗坐着思索——

    三明以杨长史的名义来转告,裴云昭知道吗?这是否裴云昭的意思?不过,不管是否是裴云昭的意思,既然知道了,他都不好再袖手旁观了。

    想了想,叫来唐耀武,把情况说了一下,薛朗道:“你带足人手,帮裴刺史尽快把人找到。”

    唐耀武有些迟疑:“可是,爷这里”

    薛朗道:“我就待在四水村哪里也不去。”

    唐耀武还是不同意:“不成,爷的安危为重。”

    无论如何说,唐耀武都不同意,薛朗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好,想了想,道:“这样吧,留下一人,其余的人都撒出去,尽快找齐人,裴云昭听从了我的建议,我也当不使他为难。”

    “喏!”

    刘耀武领命而去。当天,除了留下一个名叫姜盛杰的护卫,其余人等,包括刘耀武,全都被薛朗派了出去——

    薛朗想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现场还原,当然不是后世电视剧里连被覆盖和刻意忘记的记忆都能回忆起来那么神奇,薛朗想做的只是一个简单地逻辑推理。

    根据所有人的口供,来还原现场,以彻底搞清楚那位周十七郎到底是怎么死的,是否与孙祥有关,以此来证明来给孙祥做无罪证明。

    只是,这是一个新办法,按照唐律三人证实的规定,怕周家纠缠于口供,所以,为了增加说服力,薛朗主张把所有人都找齐。现在周家施压,为了不至让裴云昭太过为难,薛朗只好加派人手。

    不过,若是明日周家的大中正找上裴云昭,薛朗倒是不介意出面挡一挡,就是被人说以势压人也在所不惜。若孙祥真杀人了,薛朗不会庇护,但孙祥没杀人也不许被人屈打成招,不然,以后他的部曲谁还会对他忠心!

    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薛朗心中有些疑虑,睡下后好一会儿都睡不着,干脆的闭目养神,孙祥的事情,他并没有太过担心,心里更多的还是思念公主,也不知公主在长安城好不好,好想她啊!

    薛朗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醒了一阵,迷迷糊糊刚睡着,似是听到物体落地的声音,仔细听了听,又什么都没有,以为自己听错了,翻个身,突然听到木楼板的咯吱声,但是又没有脚步声,睁眼一看——

    一个黑乎乎地人影就站在床边,手里举着一把雪亮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向他刺来!薛朗下意识的大喊:“有刺客!”

第484章 到达() 
“快到越州了吧?”

    波光潋滟,天气晴好。平阳公主从船舱里出来,薛朗曾对她说过,多晒太阳好,补钙。虽然不知那劳什子钙是何物,薛朗也解说的不甚清楚,但多听听他的,想来是无甚错处的。

    想起薛朗,平阳公主的眼神不禁柔和了几分,淡淡地问初雪。初雪低声道:“按照行船速度,明日天明时分便能到越州镜湖,听说,驸马便住在镜湖边的小渔村。”

    平阳公主点点头,脸上虽无笑容,但可察觉到神情的愉悦:“明日便到吗?甚好!试想幼阳清晨起来,锻炼完毕看到我等的船,不知是被吓一跳还是惊喜不已呢?”

    初雪“噗嗤”一笑,道:“奴婢以为,驸马当先惊后喜。”

    平阳公主莞尔,道:“言之有理!父亲总说幼阳是呆女婿,如此看来,他定然以为我犹在京师,待明日见到我时,反应当有些意思,啊,不禁有几分期待。”

    这坏心眼的促狭样子!

    初雪心里默默地有些同情驸马,希望以后驸马引以为戒,再不要惹娘子生气,不然,这般惊吓大于惊喜之事,只怕还会再经历。

    主仆俩儿在这里闲话,因长时间坐船而有些萎顿的馒头,慢慢地从船舱里爬上来,啪叽一下,卧倒甲板上,本来就苦大仇深的狗脸,看着更增加了几分忧郁。

    平阳公主见状,走了过去,问道:“馒头,明日便能见到你的主人,不用再乘船了!”

    馒头的表情,清晰可见的惊喜,飞快的扭头看着平阳公主,尾巴摇了摇,似是在问可是当真。这灵性的样子,让平阳公主不禁一笑,颔首道:“不骗你!”

    馒头直接从甲板上蹿了起来,仰头对着太阳就是一声长长的“嗷呜”,嚎叫声虽有些渗人,但平阳公主知道这定然是欢喜的嚎叫。

    在船舱里的包子、油条、豆浆和红太狼,听到这声嚎叫,全都跑了出来,排排蹲坐在船头,跟馒头一起,“嗷呜”、“嗷呜”的嚎叫。

    平阳公主笑看着,笑而不语——

    幼阳居然在府里偷偷养了一只狼,若不是这次想把馒头它们带去越州陪他,只怕她都不会知道,真是做得好一手保密功夫。平阳公主不禁有些磨牙。

    初雪悄悄觊眼,状似无意的开口道:“说来,驸马在越州竟然是以画技闻名,奴婢真真是想不到,好想看看驸马如今之画技,比之在长安时如何。”

    平阳公主了然的看初雪一眼,初雪立即躬身行礼,做讨饶状,平阳公主这才道:“幼阳的画技本就独特,我与他成亲当日,他用来换大鹅的画作,画意已然略有所成,尚有些涩、顿之感,想来到越州之后,应是一日好过一日,进步非凡,不然,定然难以被吴地推崇。”

    初雪不解的问道:“莫不是吴地与别处不同,娘子为何竟如此推崇?”

    平阳公主道:“你不曾习过画技,自然不知吴地文风颇盛,出过好几个画道大家,前朝郑法士、董伯仁等皆出自吴地,画技为一时之选,可称大家。”

    主仆俩儿说了一阵话,嬷嬷从船舱里出来,道:“小娘子,外面风大,还是到舱里歇歇罢。”

    平阳公主点点头,转身折返船舱。

    船平稳的在江面上行驶着,江南地界,水系发达,水流也较之黄河平缓,乘船较之陆路便舒适了许多,加之怀孕嗜睡,平阳公主一夜安眠,清晨较之往日,醒得早了些,天光刚亮透,迎着朝阳,就着仆人暮雪端上来的温水洗漱后,问道:“可到镜湖了?”

    初雪答道:“奴婢刚才去问过水手,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平阳公主神情隐现欢喜,道:“岂不是就快见到幼阳也?”

    初雪笑道:“恭喜娘子与驸马一家团聚。”

    嬷嬷笑着叱责道:“不会说话的妮子!应当说恭喜娘子与小主人将与驸马一家团聚。”

    初雪恍然,认错道:“嬷嬷所言甚是,奴婢居然忘记小主人,真真该打!”

    嬷嬷与初雪的这番作态,逗笑了平阳公主,浅笑着摸摸已然鼓起的腹部,眼神望着远方,颔首笑道:“对呀,我们就快一家团聚也!宝宝,你就要见到耶耶了,可欢喜?”

    腹中的小宝宝似有感应,踹了她肚皮一下,惹来公主殿下充满慈爱的一笑。一船人言笑晏晏,欢欢喜喜的向越州去。

    短短半个时辰的路途,若是往日,平阳公主定不会如何激动,但今日却觉得有些难耐,嬷嬷在一旁似乎也很激动,手无措的动来动去,忍不住来回走了两趟,平阳公主不语,倒是初雪笑了起来:“嬷嬷,往日看您对驸马诸多挑剔,为何今日似是难以抑制激动之情?”

    嬷嬷闻言脚步一顿,白了她一眼,嗔道:“小蹄子胡说什么!往日我那是督促,哪里是挑剔!”

    却不解说为什么今日这般激动。倒是平阳公主知晓她的性情,笑道:“叫我看来,嬷嬷往日待驸马以严,确是督促之意,乃是因我之故;今日难抑激动之情,也是因我之故,有劳嬷嬷为我操心了。”

    嬷嬷眼眶不禁一红,虽语气哽咽,神情却见欢喜:“小娘子明白老奴之心,老奴这心便无有白费。”

    平阳公主起身,拍了拍嬷嬷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经过这一出,倒是冲淡了众人的激动,半个时辰的路途,也不再如刚才那般难熬。

    “禀殿下,船已进入镜湖,驸马居处的水道浅且窄,大船进不去。”

    平阳公主颔首,道:“无妨,乘轿行一段便是。”

    说完,让船开到镜湖边的码头处,坐上一乘软轿,从陆路进四水村。嬷嬷与初雪走在轿边相陪,暮雪、立雪几个留下整理随船而来的行李,监督人搬过去。

    这会儿,四水村的村民们或已去田里干活儿,或已出海打渔,村里只有老幼在家。平阳公主一乘小轿,低调的进村,跟随而来的部曲和护卫多留在船上,带的人并不多。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低调,也惊动了村里的人,纷纷出来看热闹,看轿子朝村那头的薛家郎君家去,又有些了然,纷纷把自家好奇的顽童强拉回去——

    村长说了,那位薛郎君来历神秘,断不可看他家的热闹。

    “娘子,到了!”

    平阳公主一行到得薛朗住处的大门口,看那比之长安城内府邸大门简直可以说极度简陋的门扉,平阳公主不禁淡淡一笑,亲手推开门扉往里走,走过宽敞的外院院子,刚进内门,便听到一阵悲痛的哭声——

    平阳公主不禁一愣,表情虽未变,但脚步却加快了许多,快步进去,就见内院的房檐下,好几摊殷红的血迹!

    血迹一路向里,看着竟像是卧房的方向!平阳公主悚然一惊,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声:“幼阳!”

第485章 殇逝() 
哭声戛然而止!

    然后,脚步声响起,长俭、阿土从里面冲出来,两人都哭得双目红肿,见是平阳公主一行过来,俱都惊讶不已:“殿下您您怎么来了?”

    平阳公主不理两人的问话:“出了何事?幼阳呢?”

    “建瓴?”

    依稀好像听到了薛朗的声音,虽沙哑得不成样子,但平阳公主确定就是薛朗的声音无疑。心头高悬的大石终于落了地,挥开长俭和阿土,脚步略顿了顿,想平稳一下心神,身子却情不自禁的软了一下,还是后面跟着的初雪一直十分机警,眼疾手快的搀扶住:“娘子,小心小主人!”

    平阳公主手抚上腹部,双目微微闭了闭,低声道:“对,还有孩儿!好孩儿,你可要给阿娘争气,莫要有闪失才好!”

    也不知是否腹中孩子有感应,动了一下,感觉如往日一般,平阳公主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心神稍安。

    里面已然传来薛朗的声音:“建瓴,我没事,不要担心,不要着急!”

    有些沙哑,但中气十足。平阳公主应了一声:“我知矣,放心,无事!”

    里面没了声息,平阳公主望向长俭,长俭立即道:“禀公主,夜里来了刺客”

    话还没说完,平阳公主已然无有耐心听他禀报,径直往里走——

    越往里走,血迹越多,进了卧房门,门口有具尸体,全身黑衣,脸上还蒙着一块黑面巾,显然就是刺客,胸口处中刀,已然没了气息。

    进入门内,还有两具扭打纠缠在一起的尸体,一个黑衣打扮,一个看着像薛朗的护卫,护卫身上好几处刀伤,全身都是血,却还死死抱住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背心处插了一把匕首,是薛朗惯用的!

    平阳公主眼眶微微阖拢,猛然抬头满屋子巡睃,就见薛朗坐在床边的地上,脸上、身上都是血迹,怀里抱着一个做婢女打扮的女子,神情哀伤。

    平阳公主微阖的双目蓦然圆睁:“这是”

    薛朗嗯了一声,语气低沉:“是荷香!她死了!为了救我,死了!”

    “幼阳!”

    平阳公主再顾不得其他,几步走过去,急急问道:“你呢?你可有事?”

    薛朗扯了扯嘴角,似是想笑着安抚她,不过失败了,他根本笑不出来:“我应该没事,就是左手胳膊有点儿疼。”

    “我看看!”

    不由分说拉过薛朗的左手,衣袖都划破了,再看胳膊,一道浅浅的划痕,血迹都干涸了,只是轻微的皮肉伤。

    薛朗恍然道:“这里应该是我用胳膊挡刀的时候划到的,幸会荷香撞开了刺客,我才伤的浅,可是可是荷香却被刺客在背心砍了一刀,死了!她死了!姜盛杰也死了!都是为了保护我而死!”

    薛朗的语气十足的沉痛,低着头,满身的低沉。他不是没见过死亡,比这更惨烈的死相,他都见过,但是,没有人是为了救他而死的!

    姜盛杰用以伤换伤的方式,砍死了一个刺客,然后拖着受伤的躯体,以命搏命的拦阻另外一个刺客,就睡在隔壁的荷香,闻讯赶来后,几乎是连犹豫都没有就冲上来,一头撞倒刺客,薛朗才有机会给刺客后背心插上致命的一刀!

    姜盛杰至死都还抱住刺客的腿不撒手!荷香荷香是在薛朗怀里断气的。荷香断气前还在挂记——

    大郎可受伤了?无有吗?真好!奴婢这便放心了!

    至死都没有担心自己一下,都在挂心主人的安危!有人为了保护他,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以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这样的付出,薛朗无法做到坦然以对。

    扪心自问,若是为了公主殿下与他们的孩子,薛朗自认也能做到舍命相护。但若是为了旁地薛朗绝对做不到!没有谁为了谁天经地义的便该去死,便该用性命去护佑,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

    平阳公主幽幽一叹,不方便蹲下,便干脆地跪在地板上,直起身子,轻轻地抱住他,把他抱于怀中,双臂环抱着他的头,让他靠在她的肩上。

    薛朗茫然回神:“建瓴!”

    “我在。”

    “我妈妈死的时候,是我去收拾认尸的。从24层高的大楼上跳下去,死得很惨!可是,我都不怕,我知道那是我的母亲,她只是承受不住太多的东西,软弱惯了,没有勇气面对现实,选择了一个惨烈的方式去逃避,我能理解的。”

    “嗯。”

    平阳公主应了一声,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没说话。薛朗:“荷香、姜盛杰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他们还那么年轻!”

    平阳公主道:“姜盛杰家里还有亲人,我会使人做好抚恤,照应好他的身后事和人。荷香是个孤女,身后并无亲人,等将来我们的孩儿长大,我会让孩儿供养她,以让她身后有靠,香火不绝。”

    薛朗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深深地抱了平阳公主一下,感应到她鼓起的腹部,刚伸手想摸,突然顿住:“我杀了人!有个刺客是被我用匕首刺死的!”

    平阳公主抱住他,拉着他的手覆上鼓起的腹部,柔声道:“我知道,孩儿也会知道,幼阳平安无事便好,刺客本就该死!”

    薛朗不语,沉默地看着自己还沾着血迹的手被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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