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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噩梦-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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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笛瑞儿是在医院过的夜吗?”我问,终于。
“你说什么呢?她没和你在一起吗?”
“她怎么能和我在一起?”
“我昨天晚上在这儿离开的她,从医院回来。”
“你什么意思?你离开她了?”
“是啊,她打电话给她的父母,然后就登记出院,我打电话叫PJ过来接我们。他过来了,我们就把她放这儿了。”
我看看笛瑞儿的床,床单没有被碰过。“你们真不应该。她昨天晚上没回来。”
“我想我们知道在哪儿离开的她。”
“我们是谁?”
“我告诉过你了,我和PJ。”
“那多诺万哪去了?”
“他打出租回来的。PJ嫉妒死多诺万了,他说我对多诺万着迷,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多诺万不得不自己打车回来,因为PJ不想让他进自己的车。”
“那笛瑞儿呢?你把她放在这儿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们开回了校园。我告诉PJ在车里等我一会儿,我和笛瑞儿一起走进大堂。我需要一点时间单独和PJ在一起,跟他透露透露,他不能总以为我就是他的了。”
“所以你其实并没和笛瑞儿上来?”
“没有。”
我们的眼睛锁在了一起。不管我和安珀在这场磨难里是什么角色,我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今天是笛瑞儿的死期,而她已经失踪了。
有人敲门。“布朗小姐?”走廊里的一个女性的声音说。
安珀和我看向门口,然后又互相看看。“警狗。”安珀小声说。“我拒绝和他们谈话。我们没必要和他们谈话,你知道吗。我们是未成年人。”她从我的床上抓过她的玩具熊背包,向窗户走去。
“等等!”我嘘声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离开这儿。如果你聪明的话你也这样做。”安珀打开窗户,一条腿跨在了窗台上。
“你没疯吧?”我抓住她的胳膊。“你现在不能走。你应该和他们谈昨天晚上的事。谈笛瑞儿。还记得吗?笛瑞儿!”
安珀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她的胳膊抽开了。“我做不到。跟警察谈话能把我吓坏了,斯泰西。他们让你感到负罪。”
“不会,如果你是无辜的。”
她扭过头去。“她走了以后马上给我挂电话。别担心,斯泰西,这件事就会水落石出了。”
说着,她的另一条腿跨过窗台,穿过草坪,向树林里跑去。
第二十九章
我甩开门,看到的只是一个矮小的、瘦弱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她从头到脚都穿着黑色的DKNY式的衣服,里面是紧身的乳白色的衬衫,脚下是一双闪亮的、方头的半高腰靴子。
“嗨,”她说,用和她本人一样弱小的声音,“你是斯泰西?布朗吗?”
我点头。
她自我介绍说,她是警官得特,我看还不如叫“得瑟”,因为她就是那个样子——二十多岁,齐肩的、艺术造型的黄褐色的头发,其中染成淡金色的一缕耷拉在一只眼睛前面。“关于昨天晚上的事儿,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她说,把她的警徽在我眼前一闪。“我可以进来吗?”
我点点头,往旁边一靠,给得瑟女人留出了房间中间的位置。她从她的闪亮的方型手袋里掏出个很薄的活页本,翻到了崭新的一页。当然,我们在这儿决不是要谈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她还没作出控制局面的尝试之前,我已经牢牢地把握住方向了。“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呢。”我回手关上了门。“我的同屋室友失踪了,我想知道你们怎么处理这件事。”
她透过两片明亮的水色隐型眼镜观察着我的表情,等着我那紧盯着她的目光退却,等着我看向别处。当我拒绝转移目光时,她从扎了两个洞的耳朵后面抽出了一支铅笔,把它放在洁白的笔记纸上。
“她失踪多长时间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被人送到这儿,在寝室门口,但她却从来没有进来过。”
“有可能她在别人的房间里过夜吗?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我是说,是。我们的确吵了一架。但是,也不是,她不可能在别人的房间里过夜。”
“你怎么知道呢?”
“听我说,我们没时间争论这件事了。我就是知道。”
“你现在不是在帮我,斯泰西。”
“你没听见吗?”我问。“笛瑞儿遇到麻烦了。”
“我需要你冷静下来。”她示意我到床上坐下来。但我怎么能呢?我怎么能放松下来,笛瑞儿失踪了,而我似乎是唯一一个关心这件事的人。我从床头柜里抓起保护神瓶,紧紧地握在胸口。
“你看,斯泰西,我们兜着圈子谈,什么结果也谈不出来,要么你就让我帮你。但是我能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得和我说真话。从头开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我说,尽管心里想的是“不好”,和一个似乎对笛瑞儿一点帮助也不会有的女警官谈这件事,又有什么用呢。
“好的。”她从床边递给我一杯水。“你和你的父母谈过这件事儿了吗?”
我摇摇头。
“那好吧,我们需要你先和你的父母谈谈,然后我们才能提问你。”
“为什么?我妈才不关心呢。”
“这只是程序。你需要把情况告诉她,告诉她你要和我谈话。除非你这么做了,否则我无法向你提问。”她掏出一部手机。“你妈妈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我向上翻着眼睛,连珠炮似的说出一串号码,心想这种程序简直是不可理喻。同样不可理喻的还有我那童心未泯的妈妈怎么就得到了“成年人”的头衔,而我却只还是个孩子。
“喂,布朗夫人吗?这里是汉诺佛警署的简??得特警官。你的女儿,斯泰西,要和你讲话。”得特警官把电话递给我。我接过来放在耳朵边上。
“斯泰西,”妈妈说,“发生什么事儿了?”
“妈,发生了点糟糕的事儿。昨天学校有个女孩被杀了,而我……,发现了她的尸体。”
“什么?”
“是这样的。我要和警官谈谈这件事,只是我得先和你说一声。”
“斯泰西,等等,他们为什么要讯问你呢?你昨天晚上怎么不给我挂电话?你自己没陷入什么麻烦吧,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说。
“笛瑞儿也被讯问了吗?”
“没有,笛瑞儿失踪了。”
“失踪?你什么意思呀,失踪?”她问。
“我是说我找不到她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哦,天啊。斯泰西,你需要我过去吗?”
我又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说服妈妈,让她相信我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儿。她最后让我答应她,在和得特警官谈话以后,马上就给她挂电话。
我挂机,看着得特警官,她正全神贯注地查看着床头柜里那个大块的水晶石和各种不同的蜡烛。“OK,”我说,打断了她的目光,“我准备好了。”
……
昨天晚上穿过足球场时,我的鞋已经都被泥泞的场地浸湿,我无法忍受再把脚伸进里面去;而我在房间里又无论如何也再找不出可以配上对的鞋子了,我只好从壁柜里拽出了那双黄色的旅游鞋,在鞋带上配有大木珠的那双鞋,出现在我的噩梦里的那双鞋。
我把保护神瓶揣在上衣口袋里,和她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跟着她走出大堂的门。幸运的是,她把警车停在了侧面的停车场,那儿没那么多的人流和车流。虽然她给了我坐在前排的特权,我还是坐到了后排坐上,低着头,惟恐被别人看到。
我们到了以后,得特警官把我领进了警察局——与我在电影里看到的不大一样。桌子并没有象在学校里一样被整齐地排成排,相反,事故登记簿、油亮的多福饼和泡沫塑料杯子散落得到处都是,电话听筒从电话上掉了下来,静得甚至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一块深色的玻璃将接待处与办公室分隔开来。得特警官和玻璃后面的一个男的点了点头,在我们走过去的时候,他一直咕咕哝哝地不知说着什么。
我跟着她走了一小段走廊,我趁机往两侧的办公室里面看了看,警官们有的在电脑前忙着,有的在翻卷宗。她指了指右面的一个房间。“坐那儿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这儿看上去象电视里的样子了。光秃秃的白色墙壁,满是灰尘的漆布地毯,层压板的桌子,金属折叠椅。我从口袋里掏出保护神瓶,在手里攥着,希望它给我力量。
得特警官一会就进来了。她在她身后关上了门,在我们中间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录音机。我们坐了下来;她对我笑笑,按下录音键,我们开始了谈话。我们谈了维洛妮卡,昨天晚上的情况,她让我仔细回忆了所有的细节,从我们闯进维洛妮卡的房间开始,一直到我在教室里发现了她的尸体。我很快就发现了女警官比她的发型所表现的可要聪明得多。她的问题绕来绕去,想把我绕进去,想让我说出些前后矛盾的话。但是我知道所有的答案;我对它们很自信。而且,我也没什么好掩藏。几乎是没有。
“你碰巧发现了是谁发的邮件吗?”她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脸。
我低头看看大腿上的保护神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去保护他。
“是查德发过来的。”我最后终于说,觉得自己有些自私,没有一开始就把这件事说出来。
她点点头,好象早就知道似的。“在你看来,斯泰西,查德和维洛妮卡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我摇摇头,很清楚地知道这个问题的指向在哪儿。
“那么,他那么关心她作弊的事,你怎么看?”
我耸耸肩。
“你认为有可能是他想单独和她在一起吗?”
“没有。”查德把她约了出去,然后在几分钟以后又出现了,这个想法我用手捂住了眼睛,“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你要休息一会吗?”
我摇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做。”
得特警官对我的回答显得很满意。她迁就地听我又讲了几分钟,事情的前前后后:我的噩梦、扑克牌的解读、电话、字条、失踪的衣物、百合,以及百合的含义——我是怎么能够从它的枝叶、它带的泥土气味判断出来的。我告诉她我以前是怎么从笛瑞儿的文胸上闻到泥土的气味的,我是怎么感觉得到洗衣房里的震动的。我甚至告诉她,我是怎么样用魔咒来帮助笛瑞儿的,安珀、笛瑞儿和我怎么样做了保护神瓶,如何将它的力量奉若神明。当我都说完了的时候,我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了,可是她看我的样子,好象是我疯了,该被送到精神病院。
当然,我说的所有的一切——每一个音节——她都不认为值得记录在案。仅仅因此,就让我想把她的笔记本从她精心涂抹了润肤油的手里夺过来,一把扔到垃圾桶里。
“你手上还有笛瑞儿收到的字条吗?”她问。
我摇头,想起了笛瑞儿用我的蜡烛烧掉其中一个字条的情形。但我又立刻记起来了,“我们在维洛妮卡的珠宝盒里看到了一张。“
“它说什么?”
“管你自己的事。”
“嗯……看上去是有人生维洛妮卡的气了。”
“这很明显。”我说。
“听着,斯泰西,”她叹了口气,又向前倾了倾身子,把胳膊肘拄在桌子上,说,“我们即使假设笛瑞儿的确接到那些东西了,我们也很难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继续追随这条线索。”
“难道维洛妮卡的尸体还不是足够的证据吗?”
“那么我们就谈谈这件事儿。安珀告诉我你们昨天晚上是去学校取一本你落在教室里的书。”
“她是这么说的吗?你什么时候和她谈的话?”
得特警官清了清嗓子,没理会我的问题。“从你刚才和我讲的情况看,那显然就不是事实。”
我琢磨着一个折中的办法:既可以支持我刚才提供的所有的信息,又可以同时圆了安珀谎言。我看看门口,不知门是不是被锁上了,为什么房间里没有窗户,为什么这里地狱般闷热。
“是的。”我说,决定讲实话。
“你知道安珀为什么要撒谎吗?”
我摇摇头。当然,我们私闯他人房间、在宵禁之后还外出、又侵犯了学校的财产,这些可能都是理由。但它们可能带给我们的惩罚,和已经发生的事情相比,岂不是太微不足道了。安珀没有权利撒谎,我也没有。
“我跟你说吧,”她说话了,“对你所声称的,你的室友的失踪,我会做一个报告,并且亲自督察此事。但是首先,你得回答我一些问题。你和其他别的人谈过那些你说你曾有过的幻象吗?”
“你什么意思,‘我说我曾有过的幻象’?”
“这么说吧,斯泰西,你必须承认,这……{奇书手机电子书}不太正常。”
我从桌子边站了起来,空气呛入了我的肺,把我的声音提高了三个八度。“你不相信我?”
“我没那么说。”
“听着,不管你是不是认为我疯了,的确是有人在跟着笛瑞儿。”我把保护神瓶举过头顶,头已经开始痛了。“你难道不明白吗?他会杀了她,就象他杀了维洛妮卡。卡片、百合、字条、我的噩梦,……今天是笛瑞儿的死亡之日。”
得特警官从桌子边站了起来,她的声音象海滩上的细沙。“我觉得你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昨天晚上你没过安稳。那的确会使人,有点……迷糊。”
“我不迷糊。”
她从她的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象拿着根棒棒糖似的递给我,好象她是儿科病房的一名护士,而我,是她的病人。
看来,我所说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晚些时候,我可能还会问你一些问题。”她说,“你要想起来别的什么,给我挂电话。”
“那,现在你就去找笛瑞儿吗?”我问。
“就象我刚才说的,我会去调查此事,然后给你一个答复。但是别担心,她可能在别人的房间里住的,尤其是你们俩又打架了。我们总能遇到这样的事。”她又一次给我手势,让我拿走名片。我把她塞在后屁股兜里。
“好了。”她微笑着说,“我现在送你回校园里。”她打开门,等着我出去。
现在我才清楚地明白。如果想救笛瑞儿,我不得不靠我自己。
第三十章
穿过希尔克莱斯特的校园,到达男生宿舍楼的那段小路似乎比平常更长。警方已经封锁了欧??布莱恩楼,包括停车场和前面的庭院,把学生们都撵到了人行道上。新闻记者、校方管理人员,还有好奇的围观看客,蜂拥在现场外面,热切地盼望看到早间新闻没有报道的新的花边。幸运的是,他们对我依然陌生;新闻报道还在把我称做“发现了尸体的女生”。可是,我还是怀疑,他们中间是不是有人知道那个女生就是我。
我快速地穿过人群,躲开箱子,挪开背包——人们都要离开校园去渡周末了。一些高年级的男生象是把这事当成了一部粗制滥造的恐怖片,跑来跑去,开着恶心的玩笑,想搅和得更热闹一些,如果这还可能的话。“最后一个离开校园的是一个死掉的女生。”他们中的一个大喊着。
同时,一群新生聚在几码远的地方,哭着,互相拥抱安慰。我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女孩身上——锯齿状的红色头发,长满雀斑的脸。她看到我的时候,张开了嘴巴,我弄不清她的脸上是不是闪过了疑惑的表情。我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当我感到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时,我停下来,仔细地看了看现场。欧??布莱恩楼和昨天晚上不太一样了,被警察局的黄色胶带和一群摄影者弄得乱七八糟。我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每一张脸——哭泣的,颤抖的,还有人指着那扇敞开的窗子,我们昨天进去的那一扇。
我正要转身离开,却看见了维洛妮卡。她站在黄色胶带的外面,脸正对着我,靠在一个年龄较长的男人的肩上,被他搂在怀里。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兴奋地一闪念,也许,这一切是一场巨大的误会。
然后,我看清楚了,那根本不是维洛妮卡。
那个女人摆脱了他的臂弯,但是胳膊依旧紧贴在男人身体的一侧,冲着他的衣领,继续啜泣着。她的头发披在肩头,卷曲着,豆蔻似的棕色。是她的眼睛最让我震惊。一点都没错,母鹿般的眼睛,青苔绿色。维洛妮卡的眼睛。维洛妮卡的妈妈。
第五部分第41节丧女之痛的母亲
看到她使我双膝发软,心都要碎了。我曾经感到过可怕、恐惧、负疚和自责,而现在看到了承受丧女之痛的母亲,感觉更加糟糕了。
我继续穿过校园,收窄了自己的视野,不去仔细看某个具体的人或事。在整个警察事件之中,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我赶到了男生宿舍时,前台根本就没有人,只有成群结队的男生鱼贯而出,没有人对他们的周末外出进行登记。我穿行在人群之中,上了二楼。我需要找到那个能解开这堆谜团的人。
PJ。
“啊?”他说。从门缝里向外看。
“PJ?”房间里太黑了,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是你吗?”
“还能是谁?”他把门缝开得大一些,让我看清了他又一次新染的头发,这回,是深黑色。
“房间怎么这么暗?”我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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