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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王牌悍将张灵甫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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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战区的部队在六月下旬曾经对孤守藕池口、石首、华容等地区的日军展开包围作战，但是战区对清除敌人这些江南据点似乎缺乏信心，也不想部队在攻坚中再遭受更大的损失，因此仅保守地指示相关部队可以“相机攻击”。既然上级的态度是打不打由各部自己看着办，作战的成效就因人而异了。
张灵甫打仗还是一惯的尽心尽力，收复公安后，他凭借74军比其他部队优势的炮火和熟练工兵，指挥58师对藕池口的日军展开凌厉的攻势，至6月28日，58师一马当先，已经攻占了藕池口以北仅四公里之遥的杨林市，准备南下发起正面进攻。可是，并非人人都像他一样乐于打仗争先，自有其他友军在相机行事，徘徊观望。王耀武见状，也不愿意自己的部队孤军突前，便向张灵甫鸣锣收兵。
第六战区不吸取教训集中兵力斩草除根，听任日军的前进阵地在自己眼皮底下存在下去，等于是放弃了将这一段的长江天堑作为天然屏障，让日军继续占据今后渡江作战的便利，这实在是一大失着。五个月后，横山勇果然利用这些基地作为跳板，指挥第11军再次轻渡长江，迅速击破第六战区的鄂西南防线，直扑湖南常德。抗日战争湖南战场的又一场大会战，就此揭幕。
第九节常德的“辉煌军”（1）
一
张恨水是解放前著名的多产作家，一生作品不下三千万字，他的言情小说尤其风靡一时，以至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被归为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作家之一。当今人津津乐道于他的《金粉世家》、《啼笑因缘》中的男欢女爱，却鲜有人知他在抗战期间曾经写下过激励人心的战争文字，阳刚激烈的人物和情节，令当时的国人流泪动容。
作家在他的长篇军事小说《虎贲万岁》的自序中说：“我写小说，向来暴露多于颂扬，这部书却有个例外，暴露之处很少。常德之战，守军不能说毫无弱点，但我们知道，这八千人实在已尽了他们可能的力量。一师人守城，战死得只剩下八十三人，这是中日战争史上难找的一件事，我愿意这书借着57师烈士的英灵，流传下去，不再让下一代和后代人稍有不良的印象，所以改变了我的作风。” 张伍《我的父亲张恨水》 春风文艺出版社2002年1月。据时任第74军57师171团团长的杜鼎回忆，常德保卫战后，57师幸存的守城官兵是三百余人。
半个世纪后，湖南文艺出版社的《八千男儿血—中日常德会战纪实》，将这段封尘已久的悲壮历史，再次感性地展现在后人面前，让当年为国捐躯的英烈故事得以流传下去。
虎贲，是74军余程万第57师的代号，它的兄弟师，周志道的第51师代号文昌，张灵甫的第58师代号榆林，而74军有一个更为响亮的代号——辉煌。
这支“辉煌部队”，在常德会战中以中华男儿之血，谱写了一曲辉煌而悲壮的抗战乐章。
二
1942年2月，中国政府为了支援英军在缅、印对日作战岌岌可危的颓势，显示与盟国的合作诚意，在国内战场僵持困难的情形下，依然抽调精锐部队远征缅甸，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中国西南大后方国际物资战略要道滇缅公路的安全和争取外援。由于中、美、英三方指挥系统紊乱，尤其是英军心怀异志，中国远征军的第一次入缅作战并未达成预期的作战效果，损失惨重。即使如此，中国军队的南下出国作战也给日方造成了极大的震撼，鉴于中、美、英此后仍积极协商反攻缅甸，中国政府还在陆续抽调兵力向云南集结，为了减轻缅甸和南亚战场的压力，侵华日军决定要有所动作。
对于发动常德作战的目的，日军战史在《总司令部关于昭和十八年秋季以后的作战设想》一节中开宗明义：“进攻常德附近，搜索并歼灭敌中央军，摧毁第六战区根据地，以削弱敌继续抗战的企图，同时为派遣军在减少兵力后顺利完成任务创造条件，并且牵制可能调往云南的重庆军机动兵力，以策应南方军的作战。”*史资料丛稿译稿《昭和十七、八（1942、1943）年的中国派遣军》（下）日本政府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著 吉林省社会科学院日本问题研究所 高书全 译 中华书局 1984年10月为此，日军以横山勇的第11军为主力，加上从第13军抽调的第116师团共约十万余之众，于1943年10月中下旬在湘鄂边界完成集结，目标常德。
洞庭湖畔的常德是湘西粮仓，也是湖南西北部通鄂、川、黔三省的门户，由于位居要津，自古被兵家视为战略要地。日军此次选择常德为目标，也是认定它是“湖南省西部地区的政治、军事、经济中心，与东部的长沙相对，为重庆军补给命脉所在。我军若将该地占领，东南可监视长沙、衡阳，西方可顾及四川的东部，成为足以威胁重庆的战略要冲。”日本政府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昭和十七、八（1942、1943）年的中国派遣军》（下） 吉林省社会科学院日本问题研究所 高书全 译 中华书局1984年
军令部根据日军的动向，研判敌人即将对洞庭湖三角地区发动攻势，进而威胁常德，遂于10月28日令第六战区以第10和第29集团军各部准备阻击消耗来敌，利用沿途的山地和河沼地势展开侧击、伏击，同时调驻浏阳的第100军至益阳待命，而守卫常德的主力军，则定为王耀武的第74军。
第九节常德的“辉煌军”（2）
鄂西会战后，74军于七月初开往常德、桃源，原准备花四个月时间按照突击作战训练纲要完成整训。第六战区的部队大都刚经历过鄂西会战尚待恢复，战斗力普遍不强，因此战区理所当然看上了正在战区内训练的74军，要求军委会将其调归第六战区使用，以加强本战区的实力。当时74军直属部队和51师、58师分驻桃园、郑家驿附近，57师先期驻扎常德。几个月来，57师在常德与地方政府和老百姓建立了亲密的关系，大战在即，74军副军长兼57师师长余程万和常德县长戴九峰等地方官员多次会商，协调政府撤退和动员居民疏散等事宜，还派出大批57师官兵积极予以协助。
当年任常德县政府建设科科长的岳其霖对57师对于地方上的热情相助和严明纪律印象深刻：
“为了使市民迅速离开城市，第五十七师还派出士兵帮助老弱市民搬送物资出城，不取分文报酬。在渡河的船上派兵维持秩序，每船一兵，不许船户贪载，不许勒索多收渡资。因此渡河秩序井然。截至11月10日，城内已经空无一人。
我为了执行破坏飞机场的任务，必须常到小西门外万缘寺向县政府请示汇报。每次从鄷公堤（现改名东堤）进东门，穿过大街小巷，出小西门到这里。全城寂静得可怕，街道由于无人行走，有些地方已经长了绿苔。我沿途只在陡码头和小西门两处。碰到第五十七师守城部队的哨兵，因我持有特别通行证，才准许通行无阻。在敌人合围的头天晚上，我黑夜到城里请示县长时，大街上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全城寂静觉得可怕。这时，第五十七师的部队到哪里去了呢？原来他们都各就各位守在第一二道防线去了，并没有发现一个趁火打劫、乘机破门盗窃民物的士兵。”岳其霖《我所经历的常德会战》（《原国民党将领杭日战争亲历记 湖南四大会战》中国文史出版社1995年）
战前，57师在常德城区及太阳山、太浮山陆续加修了据点工事，共加筑数十个钢筋水泥碉堡，前来验收工事的第六战区的长官部十分满意。根据军令部的命令，57师守备常德，军主力在太浮山一带机动待命。11月初，友军与敌开战的消息传来，57师当即进入了预设阵地，74军主力也于7日晚完成集结。
此时，日军已经逼近洋溪、暖水街、大堰一线，主力于11月10日转向石门、慈利，并于12日向我石门守军发起进攻。11月14日，守卫石门的第73军经受不住敌人主力猛攻，被迫撤出战斗，残部退往慈利方向收容整理。
石门和慈利，一北一西互为犄角，构成常德西北方向的屏障，是常德会战的外围战场。石门一破，常德北面即失去掩护，这一路日军必然顺势南下，这就意味着慈利将首当其冲，成为日军必须扫除的主要障碍，以确保进攻常德的日军西侧没有后顾之忧。石门失守当天，军令部向王耀武发出电令：“该军除第五十七师应坚守常德，主力即控制慈利东南白鹤山、鸡公岩、燕子桥间之地区，保持机动，争取外翼侧击敌人。”吴鸢 王仲模《第七十四军、第一○○军常德作战经过》（《原国民党将领杭日战争亲历记 湖南四大会战》中国文史出版社 1995年）于是，51师和58师按军部的命令开始分头行动。
三
11月15日，张灵甫率领58师从河洑出发，向三都岗、燕子桥、黄莲洞急进，于晚间到达指定位置后，派出搜索队向石门方向搜索侦察。攻占石门的是日军赤鹿理的第13师团，冈村宁次在他的*里对第13师团的评价非常高，认为在中国派遣军中，该师团是最精锐的部队之一，装备精良，总是担当主攻，可谓货真价实的日军王牌部队。16日，第13师团兵分两路从石门出发，一路由第116联队和配属第13师团的佐佐木支队（属第34师团）沿灃水向74军主力左翼挺进。一路以伊藤义彦的第65联队为主力，沿石慈大道直接向慈利扑来。黄昏时分， 58师的搜索小队与伊藤联队的先头部队第一大队在猫儿峪狭路相逢，慈利之战在双方前哨部队的黑夜枪战对峙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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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常德的“辉煌军”（3）
74军的一线阵地位于扁担垭、赤松山、垭门关，位置突前，被王耀武派去担当正面主阵地前卫的，又是张灵甫和他的58师，51师阵地在其后方的白鹤山、星德山、仙娘庙一线。11月17日早晨，伊藤联队向守卫74军正面主阵地的58师发起攻击。刚刚击败驻守石门的73军的日军斗志正旺，但与58师在慈利郊外初次交手，就发觉这一仗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顺利。日军战史记载了这场两军的初战：
“约有一个营的敌军占据着赤松山附近。部队从17日早晨开始攻击该敌，敌人战斗顽强，直至日落仍不能击退该敌。”日本政府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昭和十七八（1942、1943）年的中国派遣军》（下）吉林省社会科学院日本问题研究所 高书全 译 中华书局1984年
傍晚时分，敌第3师团等增援部队纷至。听说敌人援军源源不断赶来，58师的部分官兵流露出畏难情绪，信心出现动摇，张灵甫亲自来到第一线给基层官兵们鼓劲。当晚，58师在他的沉着指挥下与来敌激战，稳守祖师殿、落马坡、羊角山一线，阵形不乱。
入夜，激战一天的战斗部队轮换休息了，张灵甫依然没有入睡，烛光下，
他伏在摊开的作战地图上，研究起己方阵形的薄弱环节，思考着敌人可能下手的目标。正面久攻不下，如果换了自己是进攻一方，面对这样的阵势，下一步将会从何处动作呢？正面佯攻，侧后迂回突袭，这是张灵甫最拿手的战术，自己能做到的，敌人未必想不到，应该把自己置于对手的位置换位思考。他手中的红笔指向了地图上羊角山的羊肠小道：夜袭，他会从这里向正面阵地包抄偷袭。
张灵甫应该庆幸自己没有掉以轻心，因为他的对手伊藤义彦也同样彻夜未眠，两员敌将想到了一处。 18日拂晓，伊藤果然派出一支小部队，换穿便衣，借着黑夜的掩护摸向羊角山左侧的山道，但是，他只能懊悔偷鸡不成蚀了把米了，对手棋高一着，半夜里在狭窄的山间小道上已经预先埋下了伏兵。58师173团的一个营遵张灵甫之命，半夜赶往羊角山左侧埋伏，将敌便衣队候个正着。一方偷偷摸摸自以为得计，一方有备而来守株待兔，两下里一交手，胜负立判，只打了二十来分钟，日军的便衣队就在58师伏击部队居高临下的密集扫射之下，狼狈溃退。在左侧发动夜袭的同时，日军又派出第3师团一部，向58师的右翼亮垭猛插。张灵甫接到报告，意识到这是敌人正在对他进行两翼包围，他马上联络周志道，两师各抽出有力一部，51师出星德山，58师出祖师殿，对插入亮垭的日军实行反包围，左右夹击，歼敌过半。 日军偷袭不成，包围不果，只得将主力再转到58师的正面，十八十九两天，58师的祖师殿、羊角山阵地和51师的白鹤山、星德山阵地整日处于敌步、炮、空协同的全线猛攻之中，其中祖师殿方向战况尤其激烈，敌人不断增兵并发射毒气弹，力图一举突破。18日晚8时许，敌13师团的司令部进入慈利县城，58师在落马坡、羊角山的阵地出现动摇，所幸失而复得。
陆续到达当面的日军各部已经增加到五个联队之众。继石门失陷之后，附近友军溃散，慈利地区正面主阵地只有58师在孤军奋战，如今敌人的兵力越聚越众，要想继续守住慈利附近的防线，仅靠一个师任务殊难完成。面对沉重的压力，张灵甫还顾不上叫苦，第74军的参谋长孟广珍首先沉不住气，他在19日交军重庆办事处转发军令部的电报中对上峰发出悲观的抱怨：“七十三军毫无战力，四十四军战力甚微，一百军尚未全部到齐，职军分割接援，现又三面受敌，出击、守备独立支持，恐难副均座之殷期。” （十七）《常德会战》《*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五辑 第二编 军事（四）》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 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
虽然74军以战斗意志旺盛、战力强大著称，孟广珍对友军的指责还是过分了。73军先前在石门激战三天，撤出时全军战损几达80％，其殿后的暂5师因被日军包了饺子而全军覆没，师长彭士量将军也壮烈殉国，可以说是力战而竭。而44军是川军，本身装备与作为嫡系攻击军的74军不能比肩，再加该军在刚结束的鄂西会战中损失严重，尚未得到妥善补充，其将领心态和部队战斗力难免会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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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常德的“辉煌军”（4）
军委会也明白74军的处境，为了加强王耀武的兵力，在73军失守石门的次日就已特地将第100军临时调拨给王耀武指挥，与74军组成王耀武兵团，王耀武还被任命为第29集团军副总司令，赋予更大的指挥权限。
第100军是1938年组建的中央军嫡系，但是之前战绩平平，部队经过多次调整后，在上一年的浙赣会战中下辖第19师和75师，该军的75师和配属该军的147师在赣东毫无战斗力，溃不成军，军长刘广济因此被战区撤职查办。战后，军事委员会对100军重新整顿，留下了原主力第19师，另从第10集团军调来第63师，这两个师原先都出自湘军背景，经过多年的整合已经中央军化，战斗力也不错。军委会打算全面提高新组建的100军的素质，将它升级为军委会的直属部队，这就需要一个善于练兵的将领来好好整训，使它彻底脱胎换骨。王耀武练兵有方，74军在他手里越战越强是有目共睹的，于是蒋介石把调教100军的任务交给了这位爱将，希望借由74军的种子和榜样的力量，将100军培养成与种子部队同等优秀的新军。由一个军长去负责另一个军的整训，这充分显示蒋介石对王耀武的信任和器重，不仅如此，他还放手让王耀武自行举荐安排100军的军官人事，100军的新军长就是在1942年11月从74军副军长升任的施中诚，他还带去了一批74军的各级军官，撑起了100军的骨干力量。由于这一层渊源关系，后来100军的军官上自军长下至中下级军官，许多仍然来自74军，两军军官的相互调任也形成了传统，成了真正血脉相连的兄弟部队。王耀武借此完全掌握了100军，扩充了自己的实力，在他后来升职第24集团军和第四方面军司令官后，100军与74军一起，一直是他的左臂右膀。只是世事难料，对于本书的传主张灵甫来说，这支“兄弟部队”在五年之后实在当不起“兄弟”二字，整编第74师在孟良崮全军覆灭，与这支“兄弟部队”及其后来的主官李天霞息息相关，我们且留待后文再来细说。
此时，100军已经在王耀武和施中诚的手里整训了整整一年，部队的战斗力大为加强，军委会对这支新直属部队的使用也格外关注，一再致电王耀武：“对100军须有效使用，不得分散兵力而致虚耗。”《叁、战略相持阶段的主要战役［八］常德会战》（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史档案资料丛刊 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下） 江苏古籍出版社1987年）19日，100军的第19师先期到达漆家河，等待军长施中诚从桃源带主力前来会合。王耀武既不得将100军分散使用，手里也需要控制部队应付漆家河、桃源一线的战事，他也实在是无兵可分，只得寄希望于张灵甫在慈利的前方主阵地独立苦撑。为了避免敌人对58师的突出阵地实施分割包围，他命令张灵甫放弃突出部，将阵地向西收缩，与51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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