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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庆升平前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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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一插,说:“我也不是无名,白欺负我,你先等等!若不服,过来咱们比并比并,我可不怕这些个事!”那边那个人一听此言,说:“好哇!来,来,来!咱们去到了无人之处再说吧。”手拿金背刀,一直的望门外去了。成龙后面跟随。吓的跑堂的也不敢追,自己在铺内尽害怕。
成龙跟着那个人到了无人之处,成龙说:“我瞧你像一个‘合字儿’。”那人一听,说:“不错,你‘好俊招路’啊。我是知道你像个‘在线的’。”成龙不懂,本来他头一句,是与马梦太学的,一听人说:“好俊招路儿”,他说:“你才是‘抄路儿’。别玩笑。”那个人也笑了,说:“原来你是一个外行,我也不必多问,你姓什么?哪里人氏?”马成龙自通名姓。那人说:“原来是马大哥。我久仰大名,轰雷贯耳。小弟是陕西咸阳人,姓张,名忠,字大虎。我别号人称笑面无常。奉我义兄之命,前来这侯府下书。来到对河居,一瞧尊驾这个穿着打扮,我疑你是一个绿林中的英雄。今天一问,才知是一位大人。”成龙说:“张大哥不可这样称呼。你我自己兄弟,何必如是。”二人复又回来了,到对河居,二人在一个桌儿上落座,又把那边的菜都给移过来。二人越说越高兴,成龙说:“贤弟,你今天跟我去把这虎丘山逛逛。”张忠说:“小弟与兄长可以前去。”又派人雇了两乘爬山虎。成龙要到柜上给钱,张大虎说:“大哥,你不必让,我早已给留在柜上两锭纹银。若要不然,你我方才耍笑,他为何不与咱们要饭帐呢?我一进来之时,你正低着头儿在那里喝酒,我给他们柜上留下的。咱们逛完了庙,再回此处吃酒算帐。”二人到了外边,方要上爬山虎,成龙一瞧大虎坐的那爬山虎,两个人倒雄壮;惟有这一乘爬山虎儿,是哥儿两个,都是瘦弱的身体,一场寒病方才好。山东马身躯又大,二人不能抬成龙,说:“老爷,我们哥儿两个是不能抬你老人家,再雇别人的吧!”成龙说:“你二人再找一个人,二人在头里横上一条杠子两个人抬着,一个人在后边抬着,也就成了。”二人点头,照样找了一个人来,抬起两个人,一直的奔虎丘山而来。
走了有五六里之遥,后边过来了两乘轿子,头前一匹引马,后边还有四五个跟人。头前那个引马直嚷说:“闲人退后,轿子来了!”成龙与张忠二人的爬山虎儿望旁边一闪,轿子由东边望西而去。方一过去,只听轿内有人说:“站住!”轿里边是一个妇人说话,说:“马大哥,你多早来的?”山东马成龙说:“你是望谁说话哪?”轿内那少妇人说:“成龙马大哥,你不认识我吗?我哥哥是胡忠孝,难道忘了不成?”山东马一听,说:“原来是贤妹。我是昨天晚响才到,打算要去到副将衙门去瞧瞧张三兄弟,我还没去哪。”原来这两乘轿子,头前是张广太的大夫人胡氏赛花,后国是他二夫人韩氏红玉。二人因广太到任不服水土得病,许下愿上虎丘山烧香,广太好了,不叫他们去。今天是张三大人演操去,二位夫人私自带领几名跟人,去上虎丘山还愿去。方走到此处,遇见了他等两乘爬山虎儿,说了几句话。胡氏夫人说:“回头马大哥上我们衙门里去吧。”吩咐起轿。
张大虎问马成龙说:“马大哥,这是谁的夫人?”成龙说:“这是本处水师营协镇大人张广太的夫人。”张忠一听,说:“真乃怪事!我也认得一个张广太,在上海道台衙门。那个人可是人跟官的,与你方才说的这个张广太是同名。我认的那个,是武清县河西务的人。”马成龙一听,说:“你认的那一个武清县河西务的张广太,与这一个张广太,他是一个人。”张忠说:“他如何能作官?”成龙就把张三大人先前的那些个事就了一遍,张忠说:“罢了!人生在世上,真有这样奇遇!我张忠自幼年在江湖之上闯荡,也没有遇见一点好事。”
二人才要走,只听得那边一片声喧。抬头望正西一看,只见那北边山岔内出来了一伙人,约有三十余名,把两乘轿子围住。又见自那边跑过来了几匹跟马,马上之人直嚷说:“二位快去吧,来了四十多个贼人,把我们轿子给围上了。一个为首的贼人手执大棍,要抢我们夫人。二位快去吧,救人要紧!”张大虎拉金背刀,一直的望那边跑去,口中大骂说:“好小辈!你等不要无礼,我来也!”到了轿子那边,胡氏夫人、韩氏夫人,二位虽然有能耐,无奈有一件事,都穿着一身衣服,又是厚底鞋,所以然不成,不敢下轿子,心中着急,只见那边为首的一人说:“你等好好的回去,把轿子放下!”吓的抬轿的战战兢兢放下轿子就跑,众跟人也跑了。贼党方要抬轿子走,只见张大虎一抡金背刀,大嚷一声,说:“好胆大的贼人!白昼拦路抢人,我来结果你的性命!”抡刀照着贼人就是一刀。
众贼人望两旁一闪,只见过来一个为首之贼人,身高九尺,面如生羊肝,两道剑眉,一双圆眼,身穿青洋绉裤褂,薄底快靴,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一条青绉绸手绢包着头,手使一条铁棍,迎着张忠而来,口中说:“你是何人?敢这样大胆!你可认得鸳鸯太岁曹太吗?”张忠一闻此言,说:“这小辈,我要说出名姓,把你唬死!来!来!咱们先比并较量,如你能赢了我,万事皆休;如你赢不了我,休想逃走!”那鸳鸯太岁曹太举棍就打。张忠望旁边一闪,抡刀就剁。二人动手多时。成龙自那边过来,怀中抱着大环金丝宝刀,赶到说:“你们是哪里来的贼人?”那些个贼人说:“我们是此处人,你问作什么?”原来这些人都是福建会馆的看馆之人,为首的曹太是天地会八卦教的会总,这些个人也是他们教中之人。只因听说张广太的夫人今天去虎丘山降香,曹太要替侯起龙报仇雪恨,带众贼在山中半路等候,方要抢了走,不想成龙与张忠赶到。曹太一瞧马成龙穿的衣服个别另样,又见他那面貌好像有人常说的山东马成龙。此时天地会的贼人,自卢定河、王千层被马成龙拿获,他等闻名丧胆,俱拿成龙起誓。他们的人遇要有事,都这样说:“谁要屈心,叫他遇见了大清国的山东马!”有见过成龙的,有没见过成龙的,大家传说。曹太今天一见山东马这样的打扮,心中就有几分疑惑他是马成龙。
曹太正与张大虎动手这际,山东马赶到说:“张大贤弟,我来也!”自通了名姓,唬的众贼人胆战心惊。曹太举棍就望下打,马成龙用宝刀相迎。只听得“克嚓”一声,将曹太的铁棍削为两段。把贼唬了一跳,转身就要逃走。山东马一刀,照着他脖颈上,只见红光一片,把贼人头皮削下来一块。曹太一俯身,带群贼竟自逃走去了。众轿夫复又回来,把这两乘轿子又抬回去了。众跟人都跑了。山东马与张大虎二人回来,坐着爬山虎儿歇着。
只见张广太带着姜玉,还有四小跟班的而来。原来是三大人办完了公事,自己要上虎丘山,走到半路上遇见自己家人,是跟二位夫人的,被贼追下来,一瞧见大人,回禀明白。张广太着急,带着众人,正遇见马成龙与张大虎,连忙过去说:“二位大哥,小弟有礼。多早来的?为什么不到我衙门里去?”张忠说:“我今天方才到。也不知贤弟在此居官,我遇见了马大哥,在对河居喝了半天酒,要逛虎丘山,正走在这里,遇见了尊眷的轿子被贼人围住,我与马大哥将贼人杀散,正遇见你到此处来。”成龙说:“我是昨天到的,天就晚了。今天早晨起来,同侯爷大哥喝了会子酒,我也醉了,梦太也就睡着了。我自己溜达出来,到对河居遇见张大兄弟,喝了会子酒,我们两个就来到此处,遇见你的家眷叫贼围上了,那一伙贼子俱都叫我们给打跑了,遇见三兄弟。走吧,咱们喝酒去吧。”广太说:“上我衙门去。”成龙说:“不去。咱们上对河居雅座儿谈会子心,明天我同老兄弟,我二人到你衙门去。”广太说:“走。”
三个人同姜玉,一直到了对河居雅座落座。跑堂的笑嘻嘻的说:“三位老爷来啦!”遂给泡过一壶茶来,端上两碟瓜子,问:“三位要什么菜?”广太说:“姜玉过来见见你马伯父。”姜玉过来行礼,说:“马伯父好啊!”过来又问:“张伯父好!”说:“适才二位伯父与我三叔说话,我不得亲近。”张忠与马成龙说:“你坐下再说话吧。”随便要了几样菜蔬,要了四壶莲花白,又要两壶福贞陈绍酒,大家开怀畅饮。喝至半酣,广太说:“马大哥与张大哥,再也想不到今天异地相逢,真乃是人生乐事!无奈有一件,就短师兄马梦太。”
姜玉在一旁拉了成龙出去,到了外边,成龙说:“你叫我何事?”姜玉说:“今天你得劝解劝解我三叔父,别让我三叔回去与我两个婶母闹。今天我婶母上虎丘山烧香,瞒着我三叔父去的。恰巧在半路之上,又遇见贼人。我三叔回去必不能善罢罢休。你老人家要说个人情,准成!”成龙说:“你交给我啦!我必要劝解他。”说罢,二人复反入座,从新吃酒。吃喝完毕,成龙说:“三兄弟,今天你回去,见了两个弟妹,应该怎样?”广太说:“我万饶不了那两个贱辈!”成龙说:“三兄弟,不是那么样办法。论理,可是两个夫人的大不是。要真叫贼给抢去,那时你是死是活?这件事若是我,不这么办,须得把他们杀了!”成龙这诙谐的话,广太本就有气,再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怒从心上起,站起身来说:“二位兄台,我不让到我衙门里坐着啦,明天再见!”写了饭帐,方才要走,成龙说:“我与你玩笑哪,别认真杀了。”广太也不言语,姜玉说:“好哇!这是你给讲人情哪?”说着话,出离对河居,一直回衙门。
姜玉在头前,直跑到了衙门,先奔后面,说:“二位婶母,了不得了!
我三叔因为你们上虎丘山几乎被贼人抢去,我三叔甚是有气,拿刀来杀你们俩人来了!”吓的两位夫人颜色更变,说:“姜玉,你快请你李伯父、邹伯父来劝住你三叔!”姜玉出去,有片刻之工,张广太手持钢刀,闯进上房,要杀两个夫人。
不知此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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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张广太单人斗群贼 顾焕章三杰诛盗寇
诗曰:
堪叹人生不悟空,迷花乱酒逞英雄。
途穷到底还无错,漏尽之时始现功。
弄巧常如猫捕鼠,光阴恰似箭流弓。
倘然使得精神尽,愿把尸身葬土中。
张广太举刀进得屋来,照定两个夫人就剁。后边李贵、邹忠把他拉住,将刀夺过去,拉广太至书房,说:“张三兄弟,不可这样粗鲁!咱们这是外住衙门里,比不得在家,传到上边耳中,就许参你家教不严。你把跟着去的家人叫过来问一问:白天在虎丘山这一伙贼人,像干什么的?”三爷叫姜玉把内跟班的叫来,说:“沈福,方才是你跟了夫人去上虎丘山来?”沈福说:“奴才跟去了。”广太说:“你在半路之上瞧见截轿子的是什么人?哪里的口音?”沈福说:“他自通名曹太,是福建会馆看会馆之人。”三大人说:“你下去吧。”自己拿过纸笔,写了一封书子,交给李贵说:“大哥,这里有一封字儿,明天越早越好,我要是不回来,你就给倭侯爷送去。如要是侯爷收下此信,你即速回归衙门;等三两天没信,将我家眷保送到河西务去。”李贵说:“三弟,你这话从何而起呀?”广太说:“你不必多问,拿信外边歇着去吧。”李贵也不好深问,自己回外边厅房安歇去了。
广太收拾利便,带上自己短把刀、避血桷,说:“姜玉,你看守衙门,我要去了。”姜玉说:“三叔又往哪里去?”广太说:“你不必问。”姜玉说:“我也跟着你去。”广太说:“也好,那么你就跟我走。”姜玉暗带披刀,候至天有初鼓时候,广太两个人出书房,到院内上房,竟自奔福建会馆。从房上走,不从地下走,施展飞檐走壁之能。
这个福建会馆在苏州正南,离副将衙门八里之遥,在寿峰山口里边。那座山是东西大路,是从苏州南关扑奔那里去。一进山口,望西走不多远路,南大门,就是福建会馆。里边有七八百间房,很有势力,都是本省的大商人修盖的。看馆的人,姓曹,名太,别号人称鸳鸯太岁。里面俱是天地会八卦教的会匪。广太同姜玉来至会馆,跃身上房,直望里面蹿纵。来至东厢房后房坡,望下面一瞧,正大厅房七间,东西厢房各五间,院中有天棚,底下灯烛辉煌。北上房台阶以下,有两张八仙桌,东边那张八仙桌后边,有一把太师椅子,上面坐定一人:年约六十以外,头戴三角白绫巾,金抹额,鬓边双插白鹅翎;面如紫蟹,两道扫帚眉,一双大环眼,准头丰满,海下一部黄焦焦的连鬓落腮的胡须;身穿粉绫缎色锦征袍,上绣圆花朵,足下粉底官靴。西边台阶之下那张八仙桌儿后,也坐着一个人;年约五十以外,也是三角白绫巾,双插白鹅翎儿;面如紫玉,环眉大眼,一部花白的胡须。西房台阶下有四张八仙桌儿,后边坐着四个人,面向东坐着:北边第一个,面如黑漆,穿衣服是咱们随身的打扮;第二个,年约二十以外,面如白纸,身穿蓝洋绉大衫,有桌案挡着,看不见底下;第三个座位上那人,面如瓜皮,二十有余的年岁,蛋青串绸长衫;第四个座位上那一人,年有二十来岁,面如茄皮,身穿青洋绉大衫。东边有四个座位,上面亦有四人,瞧不很真。正南坐着是鸳鸯太岁曹太,北边座位上是二龙神马凤山,西边座位上是二会总任山。正西那座位上:头一个是活阎王马刚,第二个白面判官马强,三个座儿上是逍遥会总张宝任,四个座儿上是太平会总任凤蛟。东边那四个人是:侯得山、侯宝山,还有金枪太保侯胜英,金刀太保侯胜杰。共合是九家会总,议论天地会的大事。马凤山说:“曹太,你白天就不应该抢张广太的家眷,倘若一走漏风声,岂不坏了你我的大事?”曹太说:“我打算把他那两个夫人抢来,咱们大家追欢取乐,再未想到遇见马成龙,将我铁棍削为两段。早晚我非去将他两个夫人抢来不可!”
广太听罢,自然大怒,说:“好一个匹夫!待我前去结果他的性命!”
翻身跳下房去,大嚷一声说:“好一个大胆的匹夫!我张广太来拿你这一干叛国贼!”抡手中刀,直奔老会总任山刺去。众贼人一见,说:“不好!快快的鸣锣聚众人!”只听锣声一响,少时大众贼人齐到内院。众会总举兵刃,大家齐声说:“好一个张广太!当初侯会总待你恩重如山,你不该叛天地会归大清管。你今天既然来到此处,想要逃走,是不能!我等早要刺死你,不想你今天自入牢笼!”群贼大众齐来动手,把一个张副将围在当中。
小爷姜玉在房上一阵大怒,说:“你这一干叛反国家的贼人,休要逞能,我今天要与你等分个高低!”翻身跳入在院中,手内抡刀就望下剁。活阎王马刚举棍就打,白面判官抡刀也过来与姜玉动手。大家正在动手之际,侯家四杰也赶到,各举兵刃,与曹太把姜玉与广太围在当中。二人遮前顾后,闪展腾挪。外面早把馆门上好,不放人出入。内中贼党一个个摆兵刃,围了好几层,齐声吶喊说:“张广太小辈,不可这样无礼!拿呀!拿呀!”张三大人一见人多,心中害怕,料想今晚不能逃生,慌忙叫:“姜玉,你快快的走,不可小小的年岁死在贼中!”姜爷一听,说:“三叔,你不必多牵挂!我今天万不能舍去了三叔,我自己回衙门。人活百岁终须死,何必贪生落骂名!我不过是一条性命,能值多少?跟三叔不能杀贼,齐死在福建会馆之中。”说罢,抡刀就望下剁,与贼人难分高低与输赢。姜小爷累的浑身是汗,张三大人也不成。老龙神喝令:“众人齐动手,务要生擒活捉他二人!今天夜晚,在福建会馆杀了张广太,也算替侯会总报仇雪恨,我的气才平和。”群贼答应说:“我等尊命!”活阎王马刚用棍照着张三大人就是一棍,广太望旁边一闪,那边的飞抓赶到,就把张广太给抓住啦,栽倒就地。张三大人说:“姜玉,急速回去吧!”姜玉见张三大人被人拿住,他又听说叫他逃走,他想到:“三叔你被人家拿住,为何叫我走哪?”姜玉年青,自己想错了。张三大人叫他逃走,是叫他回去调了兵来,给他报仇雪恨。他不肯走,与贼人动手。他如何是众人的对手?工夫一大了,姜玉被人家用飞抓抓住了,也栽倒就地,被贼人捆上。马凤山说:“先把他二人捆在天棚柱上,用凉水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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