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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庆升平前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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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正东有三间看台,上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只见又从西面来了一乘凉轿,是一把太师椅子,穿着两个轿杆,上头过风凉帐。头前有引马,后有跟骡,前呼后拥,约有十数名跟人。椅子上坐着那个人,年在二十以外,面如白纸,细眉圆眼,光着头,戴着黑镜;身穿宵青官纱的大衫,芙蓉纱的中衣,漂白袜子,青缎子镶银灰摹本缎心的双脸鞋,当中是长圆金寿字,二纽上带着十八子的香串;手拿团扇一柄,上画杏林春燕。二马看罢,只听旁边有人说:祁庄主来了!”只见那一乘凉轿,到了那正东那三间看台的底下,有两个小童搀扶。那祁文龙上看台落座,口中说道:“你们到庙里把祖师爷请出来,就说我到了,请他点戏。”少时,见有两个家人直奔雹神庙去了。不多一时,只听南边一声“无量寿佛”。成龙回头一看,见那道人好生面善:头戴缎子如意道巾,身穿玉色绸子长袍,青缎子护领,白袜,厚底云履;背后背着一口宝剑,绿鱼皮鞘,黄绒穗头,真金的什链;长眉大眼,半边脸发紫,半边脸发黄。成龙一细瞧,认得是由兴顺镖店漏网的贼人鬼脸太岁佟起亮,心中甚喜,说:“梦太,咱们哥俩运气来了。今天误遇奉旨严拿的要犯佟起亮,咱们哥俩去到那边,把他拿住,交本地面官解进京去,必是一件奇功。”马梦太说:“大哥,你好想不开!咱们俩是奉旨回家去祭祖,来到邢台县,却是为何?一则你我有违旨之罪,二则劳而无功。有两句俗话:‘得放手时须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我咱们听戏去吧。”拉着成龙、高杰,说:“咱们听戏去就是了。”三人站在台口,大众听戏的都瞧他们三个人:一个胖的真胖,一个瘦的真瘦,一个黑大个挺高。大家正瞧之际,只听那边有家人喊嚷说:“祖师爷点了戏啦!头一出是《荡花船》,二出是《卖胭脂》。”说罢,只听家伙一响,开场演戏。那花旦方一出来,山东马说:“好家伙!”声音洪亮。从那边来了几个弹压庙场之人,说:“是哪位叫好?哪位叫好?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么?把他锁上带了走!”成龙说:“你不必诈,叫好的就是我,你知道不知道?”这几个官人一瞧马成龙那个打扮,说:“把他带着走,见庄主去。”梦太赶紧拦住,说:“且慢!众位老哥们,不必如此。我姓马,在北京顺天府当内大班,我也是出来办案。那是我一个伙计,说话粗鲁,不知这里的规矩。众位看我的面上,遮盖遮盖吧!”那几个官人说:“我们是那庄主叫我们来弹压庙场,有我们老爷交派:如有不法之人在此搅闹,我们必要过来将他拿住。今天你也是咱们六扇门里的人,我们回去,庄主不问便罢,店主如问时,我替你们遮益遮盖就是了。”
正说之间,只见从那边过来一个家人,说:“众位,是谁叫好?庄主叫你们几位过去哪。”这几个官人来到东边看台之上,佟起亮与祁文龙二人问道:“适才什么人嚷‘好家伙’?不知道这几天是我续的戏吗?成心搅我,把他锁来!拿我的片子,把他送县。”官人说:“没人叫好儿,是有一个摆酒摊的,他自家中抱着一个酒坛子,正赶《荡花船》上来,他一瞧台上的戏,地下有个砖头把他绊了一个跟头,坛子也砸了,酒也洒了,他心疼他的坛子,他一哭说:‘好家伙呀,好家伙’!”佟起亮说:“你们下去吧!”
众官人方才下了看台,只听台口那边又有人嚷说:“儿他妈妈,实在好!实在好家伙啦!”这几位官人说:“又是那个山东儿。”众人到了马成龙面前,说:“又是你嚷‘好家伙?’”山东马说:“不错,是我说的。”“方才替你说半天话,在庄主的跟前。”山东马说:“我去见他去!我也不是杀人的凶犯、滚马强盗。你头前带路!”说着话,把高杰叫来,附耳说:“你如此如此。你二人跟我来!”成龙等同官人来到看到台以下,成龙跟他等上去。此时祁庄主已回家去了,就剩下鬼脸太岁佟起亮,他在那里坐着。官人说:“祖师爷,我把这个叫‘好家伙’的带了来啦。”佟起亮说:“把他带上来!”话言未了,只听成龙骂道:“好一个鬼脸太岁佟起亮!你这号东西,往哪个厂蹦!”佟起亮一听,吓得真魂出外,说:“无量寿佛”,用手一扶桌子,跳下了看台。高杰与马梦太二人过去拦住。原来是他未从来到此外,山东马早已嘱明白,说:“如若看台上下来一个老道,务必把他拿住,不准放他逃走!”高杰举着房椽子,瞪着眼睛,竟等老道。马梦太拉短把刀在旁边站起。佟起亮一蹿,正蹿在高杰的面前。高杰抡起房椽子,照老道头顶之上就是一下。老道望旁边一闪,拉出宝剑,要与高杰动手。马梦太拉短把刀,说:“佟起亮,你是奉旨严拿的要犯,你今天望哪里逃走!”成龙从看台上下来,三个人把他围住。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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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众贼人行凶抢玉姐 二豪杰夜探祁家庄
词曰:舍死当年笑五侯,含花撮锦逞风流。如今声势归何处?孤斜阳漫对愁。觉我辈,且休休,世事如同水上沤。应虚迷歌归原路。打破了机关一笔勾。话说马成龙等三个人把佟起亮围在当中,要拿他,佟起亮跳出圈外一瞧,不是他三个人的对手,奔入人群之中,竟自逃走去了。方才三个人要追,只听西边喊嚷说:“救人哪!救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真没有王法!众位乡亲,你们都不管,就瞧着他把我的女儿抢了走吗?”成龙等三个人赶到那边一看,只见众人当中围着一辆大车,搭着席棚儿,上面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拍手打掌的直哭。车下站着有六十来岁一个老头儿,口中说:“众位,你们也不管管,就瞧着他把我的女儿抢了走啦?”成龙挤进去问道:“老头儿,你姓什么?所因何故这么直嚷?”那个老头儿说:“大爷要问,我就在那西边王新庄住。我姓李,名成,在我们村中开了一个小小的豆腐坊。我今年五十八岁,也没有儿子,惟有一个女儿,今年十九岁,小名叫玉姐儿,许配人家,尚未过门。今天我们夫妻带他进庙,买些个零碎东西。方才到此,过来十数个人,楞说我车碰了他啦,两个人过来与我打架,那几个人把我的女儿抢了走啦,望西北边去了。”成龙说:“内中这些个人,你认得不认得?”李成说:“我不认得,瞧着抢人的里头,有一个像是祁家庄的人。”山东马说:“你把这里弹压地面的官人找来,跟着他去到县衙门去禀官,给你找人。我姓马,我去给你找去,三更至五更,我必要给你找一个下落。明天一早,咱们在县衙门那里见。你自管放心吧!”成龙正与李成说话,忽听背后有人一阵冷笑,说:“好一个三更至五更,怕不能做脸吧,别说大话!”山东马回头一瞧,人多,瞧不出是谁说话来。自己告诉明白李成,带着梦太望回走。
在路上,马成龙说:“老兄弟,咱们到了店里,换好了衣服,去奔祁家庄,连拿佟起亮,带找李成的女儿李玉姐。”梦太也是好打路见不平。这二人把高杰搁在店内,为是怕他粗鲁惹事,打算着把这一件事办好了,带着高杰上苏州,给他在张副将营内找一个事。梦太等到了东升店,又要些个酒菜,说:“高杰,你在我们这屋内住着吧,我们哥俩去找一个人去。”高杰说:“带着我去到祁家庄,非得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两个,不必你二人动手。”成龙说:“你先在店内等着,我们访真了,那时再来叫你。”山东马把大衫放在店内。
天有黄昏之时,二马出离了店,问明了祁家庄,离此处还有八里之遥,在西北上。二马望前起,梦太是真快,成龙如何跟的上他。山东马说:“老兄弟别走,等等我吧,我是跟不上你。你两头见太阳,能走七八百里路;我要两头见太阳,还不走七八里路吗?人家飞檐走壁,一蹿就是好几丈高;我要望上一蹿,二尺来高。我是不能跟着你跑,慢慢的走吧。”梦太说:“你又不能走,还要多管闲事。”正说着,眼前到了祁家庄。路北的大庄门,东西一带白墙,墙外有护庄河,宽有一丈,深约八尺,里面水声淙淙。二人到了墙根以下,成龙说:“兄弟你蹲下,我蹬着你肩头上墙,到了那里边,你再接我进去。咱们到院内在各处暗中探访,大概他们是与佟起亮一党,白天在一处听戏么。我今天是一举两得。”梦太蹲在墙根底下,他蹬着上去。墙约有七八尺高,上得上面去,又自己望下扒,到了就地。只见梦太早就望前走了,成龙自己走进去。二门也没关着,听得里面有人说话,说:“今天祖师爷面带惊慌之色,不知所因何故?”内中又有别人说:“连咱们庄主都不喜欢,今天在上房喝酒哪。抢的那个美人,在东院内折桂轩,派人先劝解他,他如要不应,先把他放在逍遥自在上”旁边又有一人说:“别多管闲事啦,咱们喝酒,咱们斗牌吧。”大家嘻嘻哈哈的划起拳来了。又有几个人唱小曲儿。
山东马又望后走,只见上房内明灯蜡烛,东边有四扇绿屏门。山东马蹑足潜踪进了东院,只见有北房三间,东里间窗内灯烛辉煌。外间屋内也有灯光,似亮不亮。山东马登台阶一瞧,上面挂着一块匾,借屋内灯光照的瞧见“折桂轩”三字,听见屋中有几个妇人说话。山东马来至东窗棂以外,用舌尖舔破了窗棂纸,睁开一只眼望里细瞧,北边有一张大,两边挂着幔帐,上面坐着一个十**岁的妇女,两边有两个老妈儿:一个年约四十多岁,一个年约有三十有余,俱是身穿蓝布衫,青布中衣,面皮俊俏,伶牙俐齿。那三十多岁的老妈儿笑着说:“姑娘,你在王新庄住哇?你家开豆腐坊为生,你家给你找个人家,无非是庄稼人家。你跟着我们庄主,在这里可以成箱子穿衣裳,使奴唤婢,一呼百诺,有何不可?”那女子并不答言,只是啼哭。那四十多岁的王妈说:“张嫂,你不必劝他啦。庄主叫咱们来劝他,是为好。”又说:“即便你不从,那时把你搁在逍遥自在上,那都是我们瞧的都不爱瞧了。”张妈又说:“王嫂,你真是一张利嘴。他年岁小不知道,咱们把他劝解过来,他也知咱们的好处。”
山东马听明白了。故学妇人之声说:“张妈、王妈,你两个人这个厂儿来。”里头王妈一听,说:“是。张嫂,这口音是谁呀?”张妈说:“这许是大奶奶那屋里新上工山东老妈。”张妈到了外头,说:“谁呀?”山东马一抡大环金丝宝刀,“克嚓”一声,将那妇人结果性命。里边王妈说:“哟,怎么啦?我瞧瞧去。摔倒了一个筋斗吗?”方出来一瞧,山东马成龙抡刀就是一刀,“克嚓”一怕,登时身死。山东马进了外间屋,说:“李玉姐,不必害怕,我是救你来啦。你父亲名叫李成,我来瞧你在这里没在这里。”方要进里去,只听“噗”的一声,把那东房里蜡灯吹灭了,成龙拿着外边一个蜡灯,进了里间屋一瞧,并不见有一个人,心中说:“怪道!哪里去了?真是怪道!”正在各处寻找,并不知下落。只听外边来了一个人,说:“王妈,庄主爷问劝好了说有?如没劝好,把他搁在逍遥自在上去。庄主爷吃醉酒,少时还要与他追欢取乐。”那山东马出来,抡手中宝刀就剁。那个人回头就跑,直嚷半天说:“有了贼啦!把张妈与王妈都给杀啦,快着鸣锣聚众吧!”
少时,只听的人声吶喊,来了有二百多名打手,一个个手中拿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大家齐嚷,杀声一片,少时把马成龙给围上。山东马一瞧,是真急啦,手抡宝刀,只听一片声喧,碰着就死,挨着就亡,着招一下,筋断骨头碎。直杀的高坡之处人头滚滚,底洼之处血水直流。小淫人祁文龙来到,用手中那把单刀一指,说:“好一个小辈,庄主爷来拿你!”只见那边过来一个佟起亮,说:“山东马,你这个混帐东西,认得我鬼脸太岁来也!”说罢抡剑就砍。山东马用宝刀相迎,二人在院中动手。马梦太从房上跳下来,抡手中刀就剁,与群贼杀在一处。佟起亮不知来了多少英雄,自己上房逃走去了。余贼俱皆藏起来。成龙一伸手将那祁文龙抓住,说:“小辈,你带我去瞧瞧那逍遥自在去!今天也是没人,咱们逍遥逍遥自在自在就是了。我也把你搁在上,叫你也知道那个滋味。你告诉我,在哪里?如要不然,我就把你结果性命!”祁文龙说:“在东院中,你走,我带你去吧。”他手下余党也没一个来管他,都跑了。
望东又走了两个小院子,见有北房三间,里边也点着灯光。成龙挟着祁文龙,到了东里间屋内一瞧,靠着北边墙有一张八仙桌儿,上面放着一个蜡灯,桌上摆着酒壶、酒盅、一双筷子、两碟菜,可没有一个人。靠着南窗户那里,有一张大,东西放着,西边有一个枕头。山东马就把小淫人祁文龙搁在上面,朝下方一落平,只听“咯”一声,从两边横着搭上三根皮条,早把他绊住,不能动转。东边那望南北一分,把贼人的腿分为左右;西边把那小溪人祁文龙的两只胳膀,有两个消息一拿;又自上出来一个铁蛤蟆,在祁文龙的里连那里,只望上拱,“咯吱咯吱”的直响。要是妇人,面朝上躺着,自房上垂下来有两个套儿,男子上去不用费力气,就可以行那**之事。山东马一瞧,说:“好家伙!好家伙!”
原来那边桌儿底下藏着一个人,是祁文龙的内兄,也是绿林中的英雄,姓杜,名芳,别号人称“通背金刚”,很有些能耐,正在屋中饮酒,听见前面喊声大震,大声吶喊,自己懒得出去。忽听得外边有一个山东人说话,到了屋内,他在那暗中藏躲桌儿底下。只见成龙他把那小淫人祁文龙搁在逍遥自在之上,杜芳心中不悦,心中说:“马成龙,你要是真正英雄,何必凌辱于他?”越想越气,拉出手中刀来,钻出桌子来。山东马是在南边站着,背向北。杜芳自北边桌底下出来,举手中刀照定马成龙脖颈就剁。只听“克嚓”一响,红光崩冒,鲜血直流,人头落于就地。
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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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邢台县英雄自投首 蕙芳楼侠客戏成龙
歌曰:人生百岁古来少,先出少年后出老。中间光景不多时,又有闲愁与烦恼,月过了中秋月不明,花到了三春花不好,花前月下能几时?不如且把金樽倒。世上财多用不尽,朝内官多作不了。官大财多能几时,惹得自己白头早。荒郊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度埋青草。马成龙正在那边站定,瞧着祁文龙,用手中的宝刀方要剁他,只见那边灯光一照,彷佛一个人影儿,自己头一低,一转身就是一宝刀。杜芳的刀方举起来,未防备成龙的宝刀到了自己的脖颈,要躲也来不及了,刀到处人头直滚。一回手又剁了祁文龙几刀,登时把贼人结果性命。
只见马梦太进来,说:“大哥,你不可在此久停,咱们走吧,杀死有一百多人哪。”山东马说:“什么?好哇!走,向哪里走?老兄弟,你走你的吧,不必管我。我自己打官司去就是了。杀人的偿命。欠债的还钱。不必贤弟你跟我去饶上了,我自己到县内去投案就是。”梦太说:“你胡闹!咱们两个人一同来的,活着在一处为人,死了在一处作鬼。”
正说之际,听得外边人声一片。二马出去一瞧,只见十数个灯笼火把,约有百十多名官兵。当中一骑马,马上有一位大人,戴着纬帽,说:“把两个人拿住!”原来是有本宅的家人去到了邢台县武营之内,报说:“有大盗夜晚抢夺祁家庄,请众位老爷们去急速拿贼!”王大人调了有二百名官兵,来到了祁家庄外,正遇二马出来,把手中的刀望地下一扔,说:“众位不必动手,我跟你们去,到了衙门里再说吧。”众官兵把那两口刀拣起来,到了大人马前禀明。原来这位大人是本城的都司,派了两个千总、两个把总,在那祁家庄带四十官兵察验,然后派人带着二马到邢台县。天已大亮,进城到县衙,都司自己先进里边去了,把二马交给县衙头役。少时,只听的人声一片,老爷升了大堂,把二人带上大堂。众衙役齐声作威说:“跪下!跪下!”二马站在那里,也不言语。知县问说:“你两个人为何见了本县不跪,所因何故?你叫什么名字?”山东马说:“我姓马,是山东人,作小本经营。那是我的兄弟马二。杀人都是我一个人,没有他的事。”马梦太说:“在祁家庄杀人是我,并没有他的事。”知县说:“你二人为什么去祁家庄内杀人?细说明白。”马成龙说:“祁文龙纠聚匪棍,白天抢良家妇女,我等是路见不平。”知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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