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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王的实力强大，你还要我去自掘坟墓，你不觉得你太过份了吗？”瑶姬忍无可忍，一巴掌拍碎了桌子，愤怒的犹如张牙舞爪的女鬼。

　　　　红衣咳嗽一声，弱弱道：“可……这真的是另外一种办法……要么你跟在魔王身边，他身上的气息会自动吸收魔气，要么你就请求魔王帮你把魔气吸出。一种需要时间，另外一种很快但却可能要付出代价……”

　　　　“够了够了。”瑶姬扶额，闭目表示不听：“我真不该听你的。”

　　　　红衣皱眉：“可事实确实如此，妖王偏执成魔，可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魔却是万魔之首，唯有魔王才能吸收魔气。”

　　　　瑶姬很清楚红衣说的都是真的，他素来不会说谎。

　　　　她心中无奈之际，突然想去尚在她房内的缘尘，她微微皱眉，一丝念头快的不可思议，她伸出手，却没有抓住半点头绪。

　　　　瑶姬沉吟许久，道：“罢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哎哎哎！等等。”红衣连忙叫住瑶姬，道：“我昨天夜里似乎感到魔气，可能魔王就隐藏在这附近，你要小心啊。”

　　　　瑶姬抿唇，点了点头。

　　　　她敛眉，四周环境清幽淡雅，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花园锦簇，剔透玲珑，衬得她如画中仙人，美得惊人。

　　　　火红色收腰托底长袭纱裙纬地罗裙，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宫涤，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雅致的玉颜上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如媚如惑，一颦一语绝世妖娆。
第九十六章　哪怕是一点点宽容
　　　　女子如画美如嫡仙，却又带着堕落的妖娆风采，矛盾之间带着异样的风情。

　　　　瑶姬抬眸，一眼望去，男子一袭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映衬的他俊秀非凡，眉眼之间正气凌然，眸光清亮带着柔和，唇角微微扬起，自信间刚毅带着丝丝温柔。

　　　　一眼望穿，恍若千年。

　　　　她愣了，男子也愣了，熟悉的面容恍若眼前升起，古木檀香屏风之后，氤氲间檀香弥漫，淡白色香气缭绕的烟雾中他一袭红金色僧袍美如画，禁欲之感油然而生，却又被那男子额间一抹朱砂惊艳，往日情缘如浮云过，飘摇间化作千万云烟氤氲在眼前，她看见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缘尘沉静的看着女子，勾起一抹笑容，温柔非比寻常：“瑶儿。”那是他的妻，唯一的妻。

　　　　心跳如鼓，她心中嘲讽自己，面上却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淡化了妖娆的气息，不再妖气的模样如凡间少女娇羞可怜：“恩公，你……这是出来接奴家的吗？”

　　　　缘尘沉默许久，道：“是啊，我们回去吧。”

　　　　一如当年尘缘难断，他的记忆恢复又如何？岁月流逝却带不走他心中那一抹情意，扎根在心底犹如冲天大树，他不想放手，仅此而已。

　　　　低头看着牵着自己手娇羞的女子，他眼前恍然，惆怅间带着一抹笑意，也罢，她既不知他恢复记忆，那便让她继续沉溺在这爱/欲之中，为她好，亦是为了自己那一点私心。

　　　　牵着男子的手，温热的透过她细腻的肌肤传递，悸动不停，却又带着丝丝淡漠的惆怅。

　　　　瑶姬聪慧，自小便能看透许多事物，缘尘眼神清澈，却不如当初的单纯，她低头那一瞬间的复杂如针扎在她心底，痛彻心扉。

　　　　他恢复了，亦或者从未失去记忆。

　　　　他不想说，她也不想说，如此也好，那一道窗，二人即不想打破，那便不碰。

　　　　那道禁忌，如同山川河流般隔离了两人的心，带着丝丝惆怅，跨越不得。

　　　　“如果……”缘尘指尖颤了颤，望着眼前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四面绿柳周垂，山石点缀的清幽小道，一时无言。

　　　　沉默良久，瑶姬忍不住抬眸，氤氲眸中带着丝丝媚意，尚未消散的茫然掩盖了她明亮的双眼，带着空洞的美感惊心动魄。

　　　　缘尘抿唇，转移视线，道：“没什么。”

　　　　瑶姬皱眉，握紧手中温热粗糙的手掌，道：“恩公，你有什么话，便说吧。奴家听着便是。”

　　　　缘尘转移话题，道：“我只是想说，我们随处去逛一逛也好，反正这天气这么好……”话音未落，天际便响起了一阵惊雷，炸响耳畔。

　　　　缘尘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有些无奈：“好像是我弄错了……”

　　　　瑶姬“噗嗤”一声笑了，勾起唇角，淡雅绝美的笑容绽放，昙花一现：“恩公，这天要下雨了，还是下次再出来逛吧。”

　　　　“哈哈，下次出来逛。”傻笑以掩饰自己尴尬的缘尘。

　　　　天际滚来源源不断的黑云，仅一刹那便将那些残留的白色云彩淹没，云朵翻滚间雷霆密集，带着阵阵响雷声，瑶姬心中一动，不同于与缘尘一起时的悸动，而是那种带着强烈胁迫感的危机！

　　　　她猛然抬头望去，只见那黑云翻滚间隐隐绰绰显出几道金色光影，那不是自然景色，而是……人为的！

　　　　缘尘抬头，云颠之上一道金色光晕隐隐绰绰，击中他的心扉，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几乎窒息。

　　　　“发生了什么事？”四周的宫女们惊呆了，一个个望着天上的雷云犹如噩梦般，尖叫着逃离。

　　　　“一定是妖怪，妖怪来了！”

　　　　“啊！！妖怪来了！”

　　　　“救命啊，杀人了！”

　　　　四周原本安静无人的游廊却瞬间惊起无数尖叫，一群群穿着宫装的女子尖叫着逃离四散，一时间噪杂不已。

　　　　瑶姬一眼望去，那无边无际的云层之中一道金色光晕赫然出现，却是他们二人所在的东南方向，那是冷宫的方向。

　　　　“我们过去看看吧。”缘尘自然也看见了那光晕的存在，因为觉得熟悉，所以沉吟许久提出意见。

　　　　瑶姬点了点头，二人直奔冷宫而去。

　　　　于此同时，冷宫方向，昏暗潮湿的古宅内，宅后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在那片竹林之内，宋丹抱着怀中男子，一脸不可置信。

　　　　竹林渲染四周幽然清静，女子一袭艳红蹙金海棠花鸾尾嫁衣长裙，点星耀为眸，盈盈娇躯微微弯曲，恍若被大山压着一般微微颤抖，紧紧抱着怀中男子，犹如着了魔一般低声哀鸣，语中带着的哀戚潸然泪下，泣诉之下泪水滑落脸颊，溅落在男子唇瓣边。

　　　　“你怎敢……如此绝情！？”

　　　　“为了杀我，不顾一切后果招来神界救兵，为了杀我，你温柔相待的让我以为你回心转意，可转头却又无情的在我碗中下药！为了杀我，甚至罔顾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还能让我为你哭泣！？你说啊！啊！！！”

　　　　男子闭上双眼，灿烂一笑，口吐鲜血，艰难的抬起双手，抚摸宋丹流泪的眼角：“回头是岸……只要你回头……”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在彼岸等你，你可知晓？

　　　　“到了现在你还在跟我说什么回头是岸？”宋丹长啸一声，语中哀戚至极间带着冲天怨气：“净墨！！是你逼我的！！！说什么回头是岸？当初你可曾给过我半点机会！？”

　　　　语罢，她又突然温柔的笑了，摸着他的脸颊，泪水如雨滴般淅淅沥沥的落下：“你知道吗？每当我要放弃你的时候，你总是温柔的待我，每一次挣扎于黑暗泥垢之间的我，是你不嫌弃，是你温柔亲和，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让我有了希望，你让我对你有了臆想。无数次，我都败在你的笑容下，是我的错吗？是我的错吗？啊？”说到最后，她越是崩溃，越发哭的厉害。

　　　　“哪怕是一点点奖赏，一点点宽容，一点点微笑，当初我又何必成尸？”
第九十七章　画地为牢，为情所困
　　　　“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我为何成尸？可知当初我为何死去？”宋丹勾起一抹怀念的笑容，却又带着一丝丝自嘲，眼底深深地怨恨灼烧他的脸，恨不得撕裂他：“是你，都是因为你，你把我对你的感情践踏一地，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高傲在你脚下破碎一地！”

　　　　“你告诉父王我的感情，父王震怒，派遣我至前线。那一晚你可知我哭了多少遍？”宋丹面色狰狞，“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

　　　　净墨瞳孔收缩，眼神复杂至极，宋丹却早已没了心情去看他的情绪。

　　　　她只知，那一瞬间的哀戚犹如潮水将她淹没，眼前尽是一片朦胧景色，隐约间见男子一袭淡青色僧袍，手掌合起，佛珠在挂在掌心，淡漠的眼神犹如一把犀利的剑，搅得她的心碎了一地。

　　　　“我……”净墨开口，眼神痛苦微涩，抬头间天际翻滚云层，金色的光晕渐渐落下，洒在他们身上，带着温暖而柔和的气息环绕在身边，无处不在。

　　　　他从未……告诉过她的父亲……

　　　　他恍然醒悟，顿时心中一片了然。

　　　　误会由此而生，可他早已无力去指责并纠正。

　　　　她已痴念成魔，他却舍身为佛。泪如雨下沾湿了他淡青色僧袍，竹林间翠绿色的绿叶轻飘飘的落下，落叶雨被风吹的随处飘乱，撒乱一地的绿叶托起二人般飘摇在天地，衣裳猎猎作响，凌乱的美触目惊心。

　　　　天上一抹淡淡白云突兀而出，云上站着一位身着红色袈裟男子，澄亮的头顶隐约闪烁着淡金色的佛光，男子双眸微微眯起，俊秀的面容毫无表情犹如一汪死水与那双淡漠到极致的眼眸相互照应，坐下莲花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照耀在竹林之上，从远处看竟绘成一幅凄美的画卷。

　　　　“第一百七十一代大理寺掌门，你召本座来，可是为收这女子？”佛勾起一抹怜悯而仁慈的笑容，淡漠的眼神如一汪死水，平静的不见半点波澜。

　　　　佛终究是仁慈的，他没有看轻宋丹，甚至连语言上都带着淡漠与疏离，冷静到了极致。

　　　　净墨启唇，声音经过肺部灼烧了喉咙，最终却发不出一丝半点的声音，他眼神茫然，不知作何解释。

　　　　宋丹却笑了，长笑一声，身后披散长发随风飘散，张牙舞爪犹如一条条狰狞的长蛇，她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佛，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佛！你来告诉我，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佛沉默的看着宋丹，淡金色光芒照耀之下，净墨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好转，在宋丹冰冷的怀中，心中一片苦涩。

　　　　宋丹的语中充满了质疑，那佛的沉默却犹如一道信号，让她失控地长笑，边笑边哭：“情便是那最苦的东西，它让我尝尽了失望绝望甚至恐惧。爱是欲，它更让我尝到了众生背弃，万物遗弃，甚至连我最心爱的人，最亲的人，都践踏了我所有的骄傲和尊严，这样的情爱，要它何用！？”

　　　　佛静静的看着癫狂的宋丹，慈悲面目渐渐模糊：“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真正能祛除这八苦的唯有‘放下’二字，你若不放下，便怨便恨便痛，怨不得旁人。”

　　　　“我放下？”宋丹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一声，叹道：“我无数次想过放下，可却无数次深陷泥潭，若非天意如此，我又何必如此？你说，天即要我痛，我为何不痛？天即要我哭，我又怎能不哭？天地浩荡，朗朗乾坤，一直以来都是它们在逼我！现在，它们成功了功成身退了，可我呢？”

　　　　“我一次次深陷名为‘爱情’的监牢，画地为牢，固守城池只为得到他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赞赏。我的尊严被践踏，我的生命被迫终结，我一无所有，唯有这满身怨恨从古墓中爬出。佛说人生有八苦，可我所有的苦都已经历，被逼的无路可走，让我放下？简直痴人说梦！”

　　　　“贪嗔痴念，总在一念之间。”佛慈悲的模样让宋丹忍不住深深地愤恨，在佛的眼中，世人皆一样，俱是蝼蚁，眼中平淡无波永远不识人间爱恨情仇之欲。

　　　　宋丹冷笑一声，却不说话，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的怨恨，对天地的不公，对净墨的恨意，更甚者对佛的厌恶，都在她心里揭起了翻天覆地的海浪，她恨不得杀了这世上所有的人以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可是不行，现在的她实力不足以颠覆沧海不足以颠覆神界所有，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净墨，眼神温柔：“你即保护这世界，那我便颠覆这世界，不是很好吗？”

　　　　“不好！”净墨再也装不下去了，一把推开宋丹站起来，踉跄的后退数步，随后道：“宋丹，你不该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

　　　　三百年前，就算她变成了僵尸，即使她杀了那么多人，他依旧可以感觉到她心中那抹哀戚和对世人的怜悯，她那时尚且还有善心，可是如今？

　　　　如今的她变了，变得冷酷，变得骄傲，变得漠视一切，人类的生命在她眼中如同蝼蚁般，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我是怎样的？”宋丹望着不断远离自己的净墨，长笑一声，一步步逼近：“我是怎样的你不是很清楚吗？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怀疑？你从小把我带大，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净墨闭上双眼，睫毛微微颤抖间恍若飞舞的蝴蝶，断了翼的翅膀般哀戚间带着绝望，他说：“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关系。”

　　　　宋丹微微一愣，净墨却趁此机会，抬头望天，天上的佛淡漠的眼神倒映着他的身影，决绝的开口：“第一百七十一代大理寺掌门净墨请求您，收了我面前的……妖孽！”咬牙间说出最后两个字，他看着宋丹眼底露出的震惊和脸上毫无犹豫的疯狂，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此，本座便帮你一把。”那佛淡淡说，伸出手，那一瞬间，天空翻滚的黑云犹如被牵制了一般滚滚而来，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手印，庞大的威压伴随着不断响起的轰隆炸雷声，那手印不紧不慢，却异常迅速的压向宋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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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贪嗔痴念
　　　　眼见着那巨大如山的手印即将压在宋丹身上，可宋丹却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看着自己的净墨，缓缓勾起一抹哀戚而绝望的弧度。

　　　　净墨心中一跳，脚步微微一顿，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

　　　　狂风大作之下，女子一袭火红色嫁衣如同破碎的纸鸢，飘散在空中，她头上的凤凰钗下的流苏随风响起，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响声。宋丹伸出手，一股黑色雾气随风飘摇，却异常坚定的立于她的掌心，逐渐扩大，只消一刹便以形成与那黑云聚成的手印相互对抗的庞大黑色雾气，强大的威压以宋丹为中心渐渐扩散，尽一秒四周皆以化作灰飞。

　　　　尽管如此，宋丹依旧坚持放出一丝修为保护着净墨，一如既往他保护自己一样。

　　　　净墨呆呆的望着远处的女子，茫然。

　　　　佛脸色微变，淡漠的眼神骤然变得冷酷，俯视着地面上那么艳红身影，佛光普照之下，黑色雾气不断扩散抵抗，他沉吟些许，却是问了净墨，道：“你当真要本座收了她吗？”

　　　　佛与魔之间，佛的修为更高，若是他出手，宋丹也会灰飞烟灭再也无法造势。

　　　　可佛却看见了净墨心中的挣扎。

　　　　挣扎在爱/欲之中不得脱离，挣扎于过去之中无法回神，甚至挣扎于他心中那抹深深的愧疚。

　　　　佛之所以叫佛，因为他的觉悟。觉悟了生命真相，觉悟了宇宙、人生真谛。、而生命的真相即生命的因果轮回，缘起性空，苦集灭道的真相。

　　　　贪嗔痴念是因果轮回中重要组成，净墨缺少的，不仅仅是觉悟，还有放下。

　　　　佛慈悲为怀，无论是大佛还是小佛，每一个佛都会尊重人的内心选择，也会给予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而这个选择，将是净墨最后的机会。

　　　　净墨沉吟许久，望着远处弥漫的黑雾中红衣猎猎的宋丹，终于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仅一步，佛便已知晓他的选择，他微微叹息，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你的选择本座已知晓。”

　　　　言罢，佛挥了挥衣袖，淡金色袈裟在空中划过一抹金色痕迹，那凝聚而成的黑色大掌顷刻间消散，滚滚云雾间佛淡漠的眼神依稀可见，低头间犹如看向一群蝼蚁般，他的声音慈祥温和，席卷着四处八方，直到消散过后，始终源源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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