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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萍从小就没被谁真正的喜欢过。刚开始她以为哥哥姐姐都是这样的，每次看到严肃的爸爸对着哥哥姐姐露出笑脸的时候，她都想着，快点长大，快点长大，长大了，爸爸就喜欢她了。可是，尔杰的出生让她明白了，喜欢就是喜欢，不会因为年龄大小而有所改变的。从那时起，她就努力地模仿着陆振华的颐气指使，以及雪琴的盛气凌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画虎不成反类犬，梦萍变得越来越尖酸，越来越刻薄，也越加的不讨喜了。后来，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要不是后来的雪琴穿越过来，她也只有经历了那场磨难，才能真正的蜕变吧！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梦萍好笑的看着一脸心疼的如萍。“我没有那么脆弱的，多愁善感的你就不要伤感了！”
　　“你这丫头！”如萍眨巴眨巴眼睛，将快要溢出的眼泪收了回去。
　　“尓豪有没有说到哪里等我们？”梦萍笑着转变话题。
　　雪琴不放心两个孩子就这么回去，早就让如萍联系好尓豪了。
　　“他说会在家附近的路口等着我们的！”如萍说道。
　　“那我们快走吧，可别让他等急了。也不知道爸爸知不知道咱们要回去！如果不知道，咱们就这么回去，会不会再次的惹怒他呀！”梦萍其实还是有些心有戚戚的。
　　“你要相信尓豪，他会搞定一切的！”如萍信心满满。
　　“相信他？”梦萍惊叫。“我看我们还是回大上海去的好！”
　　“呵呵，尓豪要是知道你这样不信任他，不一定会怎样的伤心呢！”如萍笑得花枝乱颤。
　　“虽然不信他，但是我可是信你的，如萍，你要保障你妹妹我的人生安全！”梦萍开玩笑的说。
　　“没问题！”
　　陆家。
　　陆尓豪小心翼翼的看着陆振华分不清喜怒的脸。
　　“爸爸，你说句话好不好？”
　　“你让我说什么？”陆振华没好气的说道。
　　“如萍梦萍今天就回来了，爸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说出来听听呀！”尓豪急的抓耳挠腮的，这老头这以后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说得难听点儿，那就是倔得像头驴！
　　“我心里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告诉你？”陆振华还是板着那张死人脸。
　　“爸爸……”尓豪举手投降。“那我一会儿就去接她们了！”
　　一阵寂寞过后。
　　“就她们两个回来吗？”陆振华冷冷的问道。
　　“就她们两个！”尓豪咽咽吐沫，回答的很艰难。
　　“哼！”陆振华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尓豪数次沟通无效之后，悻悻的拿起外套出门了。他还要去接两个妹妹呢，毕竟，现在的情况，让她们自己走进这个家门，也有些说不过去。
　　陆振华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院子里尓豪走远的背影。再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空旷旷的屋子。
　　楼梯的拐角，那是尔杰最喜欢的地方。每次闹着要捉迷藏，他都会躲在哪里，撅着个小屁股，以为谁都看不到。
　　唱片机的旁边，那是雪琴的地盘。陆振华走了过去，拿起一张唱片安放好，按下按钮。带着嘈杂声音的音乐缓缓响起。陆振华仿佛看到雪琴在客厅里面忙忙活活的身影。家里明明是有佣人的，可她就是喜欢亲力亲为，说是全当锻炼身体。
　　陆振华嘴角处掀起一抹温馨的笑容，将目光转向餐桌。
　　一家人和和美美吃饭的景象再次浮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本是很严肃的用餐时间，变成了陆家快乐的交流时间。与尔杰大吵大闹的梦萍，安抚这个安慰那个的如萍，看好戏的尓豪，以及……以及那个同自己相守多年的王雪琴。
　　陆振华有些伤感，自己真的是老了。雪琴做了那样不可原谅的事情，自己到现在居然还会想着她。每晚不敢睡在俩人的房间，因为那里从窗帘到摆设，哪一样，都离不开雪琴的影子。陆振华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呀！
　　尓豪带着如萍梦萍一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陆振华怔怔的看着窗外的落寞身影。
　　“爸爸！”
　　“爸……”
　　姐妹两个泪如泉涌，颤抖着喊道。
　　“回来了！”陆振华用的是肯定句。他并没有回头，因为此刻他的表情并不如他的声音一般那么平静。
　　“回来了！”如萍流着眼泪想要上前。
　　“到楼上休息去吧！”陆振华默默的说着。
　　如萍止住了脚步，身后的梦萍上前扶着她，姐妹俩人互相看看，还是先回到了楼上。
　　“没看到你妈？”
　　陆振华整理好情绪，转过身对着尓豪问道。
　　“没有！”尓豪摇了摇头。“只有她们两个人。”
　　“去跟刘嫂说一声，晚上做点好的吧，出门这么久，定是吃不好的！”陆振华叹了口气说道。
　　“知道了，爸爸！”尓豪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赶紧离开了陆振华的视线。
　　“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陆振华又望着窗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落寞。
　　陆家的饭桌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笑语欢颜。满满一桌子的菜，吃的人却都是心不在焉食不知味的。
　　如萍默默地嚼着嘴里的饭粒儿，抬眼偷瞄其他人。
　　陆振华沉默不语，饭吃的很慢，偶尔停顿的动作，证明他其实是在走神儿。
　　梦萍低着头猛吃，她面前的一盘菜都已经见底儿了，别的菜却是动都没动一下。
　　尓豪与如萍一样，两只眼睛也是不安分的四处瞄着，俩人的眼光对到一块儿，就又开始了眼波传话。
　　“找点话题！”尓豪眼抽抽。
　　“说什么呀？”如萍眨巴眨巴眼睛。
　　“随便呀！”尓豪猛使眼色。
　　“那你怎么不说呀！”如萍瞪了回去。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好了，瞪来瞪去的你们不累，眼睛不疼吗？”陆振华早就发现了两个孩子的眉来眼去。
　　“呃……”尓豪讪讪地笑了笑。
　　如萍也是立马低下头消灭碗里的米饭。
　　“那个，我吃饱了！”梦萍小声的说道。“我……我可以上楼吗？”　这饭吃的真难受，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房间里面四肢瘫平的躺会儿，消化消化食儿。
　　“叛徒！”如萍斜眼瞪着梦萍。
　　都说好了一起跟爸爸好好谈谈的，这丫居然想跑。
　　梦萍哭丧着脸，她也不想跑呀，可这也太压抑了。
　　“坐一会儿吧，吃过饭就回房，也不怕不消化！”陆振华说道。
　　“哦，知道了！”梦萍顿时委顿下来，窝在椅子里面低着头。
　　“那个……爸爸呀！”如萍决定了，必须要打开陆振华的突破口，这个最先冲锋陷阵的人就由她来做吧。
　　“嗯？”陆振华抬起头看着她。
　　“那个，妈让我带句话给你！”如萍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
　　又是一阵寂寞。
　　半晌。
　　“什么话？”陆振华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是关于尔杰的，妈说尔杰是我们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如萍快速的说道，然后低下了脑袋。
　　“同父同母？”陆振华重复了一遍。“那她的意思，是你们都是我的孩子，还是你们都不是我的孩子呢？”
　　“爸……”梦萍无奈的看着又要开始纠结的陆振华。“那还用说吗？你看尓豪的那张脸，您还有疑问吗？”
　　尓豪连忙端正形态，摆出最想像陆振华的姿势。
　　陆振华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尓豪，点点头。
　　“确实很像我！”
　　三个孩子大大地松了口气。
　　“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陆振华话锋一转。“那只能说明，我陆振华的儿子，现在在她的手上，仅此而已！”
　　“爸爸……”如萍不赞成陆振华的说法。
　　“尔杰是妈跟爸的孩子，也许，妈以前真的做错过。可是，爸爸。妈已经知道错了呀！离开家的时候，妈的痛苦我能感受得到的。爸爸，知错能改，未尝不是件好事儿。就请您以一颗宽大的胸怀，重新接受我妈吧！”
　　
　　　　　　　　　　　作者有话要说：=　=　=　=　=　=　=　=　　　　　　　　

正文　黑蝴蝶的翅膀

“重新接受？”陆振华皱着眉头。“是你妈的意思，还是你们自作主张啊？”
　　“呃……”如萍与梦萍互相看了看。“妈虽然没说，可她离开家后的伤心，我们是看得出来的！”
　　“伤心？既然会伤心，为什么要那么做？做错了事，自然要承担后果！”陆振华冷哼一声。
　　“爸爸，您是怎么知道，我妈她……那件事儿的呀？”如萍问出心底的疑惑。
　　“怎么知道的？”陆振华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呢！”
　　“爸爸！”梦萍小声地叫道。
　　“不是说吃饱了么？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陆振华一瞪眼睛，兄妹三人灰溜溜的上楼了！
　　“哼！”陆振华看着空荡荡的饭桌，心中闷闷的。
　　快到半夜的时候，雪琴接到了如萍从家里偷偷打来的电话。
　　“如萍，怎么样，你爸爸有没有朝着你们发火，又没有拿你们撒气？”雪琴的话里满是担忧。
　　“妈，你放心，没事儿的！爸爸他很冷静，很好。虽说没有个笑脸，倒也没有恶语相向的！”如萍小声的说道，梦萍守在书房门口放风。
　　“那就好，那就好！”雪琴觉得很安慰。
　　“妈……”如萍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雪琴察觉到如萍的欲言又止。“要跟妈说什么？”
　　“妈，我看爸爸好像也没有太生气的样子。今天，我说让他重新接受你回家，他还问我是谁的意思呢！知道我们是自作主张以后，他好像还很失望呢！”
　　如萍将回到陆家所发生的事情向雪琴做了一个非常全面的汇报。
　　“那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呀！”雪琴叹了一口气。“妈跟你爸过了二十多年了，妈比你们要了解他。他是不会原谅妈所做的事情的。而且……”雪琴说道这里顿了顿。“而且，就算他真的伟大到原谅了‘我’所犯下的错误。我也不想回去了！”
　　“为什么，妈……”如萍不敢相信。
　　“因为，在你爸爸的心理，任何事任何人，都敌不过那个萍萍。妈也是女人呀，在妈最黄金的年龄就跟了你爸爸。相处了二十年，他心里还有着别人，妈的心，早就死了……”雪琴嘴里呜呜的哭着，电话这头，不停的搓着胳臂上的鸡皮疙瘩。
　　“妈，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还有我们呀？难道你要抛弃我们吗？”如萍开始打亲情牌。
　　“那怎么会呢？”雪琴马上否认。“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妈都不会抛弃你们的，你们是妈的孩子，永远都是妈的孩子！”
　　“咳咳咳……”梦萍猛地一声咳嗽，如萍来不及说什么，立马挂掉手中的电话，窝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
　　“晚饭吃咸了么？怎么老是咳嗽！”
　　梦萍也是一边咳嗽一边嘟囔着从刚开门出来的陆振华跟前走过。
　　陆振华奇怪的看着莫名其妙的两姐妹，摇摇头到客房休息了。
　　姐妹俩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雪琴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电话，怎么突然间就挂断了呢？想了想，也猜到了可能是不方便通话了吧！
　　看到床上已经呼呼大睡的尔杰，雪琴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
　　这孩子这几日可是憋闷坏了，看起来，是时候跟秦五爷好好的谈谈了。
　　虽说已经是半夜了，可是对于大上海舞厅来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为尔杰盖好被子，确定他不会滚落下床后，雪琴拿着这几日写的谱子，再次的敲响了秦五爷的办公室。
　　“陆太太？”看到门外的雪琴，阿山愣了一下。
　　“陆太太，是雪姨吗？”依萍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依萍怎么也在？雪琴暗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雪姨，你……你还好吗？你是来送谱子的吗？”依萍走上前，正好看到雪琴手里的谱子。她并不是不知道雪琴已经离开了陆家。可是，现在在秦五爷的办公室里，就算是她有再多的话，也不适合在这里说。
　　“呃……是的！”还好是‘有备而来’。
　　依萍接过雪琴的歌谱，悄悄地问道：“雪姨，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和我妈不会回到陆家，不会成为你们的‘敌人’的！”
　　雪琴一愣！
　　“雪姨，这几首曲子，好像不适合我唱呀！”依萍装作无事，看了看歌词的内容说道。
　　“你是白玫瑰，自然要唱些清纯点的歌曲，这是为那个红牡丹准备的！”雪琴进到屋子里面说道，同时对着秦五爷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哦，那我这就拿给她看看，秦五爷，我先出去了！”依萍扬扬手里的歌谱，对着雪琴歉意的笑笑出去了。
　　“你这次下来，不是专门送曲子的吧！”秦五爷笑着看着雪琴，同时示意阿山先出去。
　　“秦五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好了！”看到阿山出去后，雪琴很自然的坐下。“你留我在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想让你跟着我……”秦五爷嘿嘿笑道。
　　“秦五爷，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秦五爷的这个借口一开始的时候，真的是唬住了雪琴。可是雪琴左思右想之后，觉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首先，自己不是什么天仙美女。其次，秦五爷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他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哈哈哈……”秦五爷大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已！”
　　“秦五爷可真有幽默感！”雪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怎么？不高兴了？你看起来可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呀！”秦五爷还在调侃。
　　“我是很不高兴！”雪琴点点头。“您的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哦？不好笑吗？”秦五爷皱皱眉头。“既然不好笑，那咱们就来说正事儿吧？”
　　秦五爷慢条斯理的拿出烟斗点燃后，吸了一口。
　　“不知道你有没有关心过国家大事呀？”
　　“国家大事？”雪琴很奇怪的看了陆振华一眼。“怎么说？”
　　“现在的局势很动荡不安呀？”秦五爷好似自言自语。
　　雪琴没有搭话，很耐心的等着秦五爷的下文。
　　“这么跟你说吧！”秦五爷看着雪琴。“我在为别人做事，做的事利国利民的大事。但是，我的身边缺少一个合适的人选做我的助手。我觉得你很合适……”
　　什么意思？雪琴一时没明白。反复地将秦五爷的话复述几遍后，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丫就是特务呀！
　　雪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秦五爷。这身份，这做派，一看就知道是属于国民党的特务。现在国共两党还是一致对外的时候，雪琴对这个时期的国民党并没有什么反感。可是，要她加入，这也太玄幻点儿了吧？
　　看着雪琴只是一直的打量自己不说话，秦五爷笑了笑。
　　“我知道，你应该是一个有组织的人。尽管你装的很像。但是，我早就调查过，真正的王雪琴可不是你这样的。王雪琴也并没有双胞胎姐妹。历史上，也曾有过很多完全不相识的人却长得非常相像的。这样的事情很诡异，现在的科学也解释不了。我想说，不管你属于哪一方，现在，敌人都已经打进家里来了。我们需要的是合作。”
　　原来……雪琴实在忍不住望天，可抬起头却只看见天花板。她就说吗？秦五爷又不是广场上算命的，怎么会猜的那样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雪琴装傻。
　　“不管你接近陆家为了什么？受了什么样的指令。看你近一年都没有动作，想必是上面断了线吧。据我所知，有一只黑蝴蝶飞到了上海。已经潜伏一年多了。她们的那个小分队出现情况，基本已经全部牺牲了。黑蝴蝶却是下落不明的……”
　　秦五爷自信满满地说，仿佛已经肯定了雪琴就是黑蝴蝶。
　　雪琴几乎就要仰天大笑了。原来，跟聪明人说话是这样的简单，他们都会自行脑补的。虽然不知道那只倒霉的蝴蝶现在在哪里，只要能将眼前的难关度过去暂时就认了又怎样。
　　“我不知道什么黑蝴蝶白蝴蝶的，我对秦五爷的提议并不感兴趣。我累了，需要休息。我的孩子还在上面等着我呢！”
　　雪琴很镇定地说，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这样的表情以前演戏经常会有，她很习惯的。
　　“那好吧？愿你有个好梦！”秦五爷看着雪琴很高兴的说。
　　在雪琴点点头正要离开的时候，秦五爷突然说道：“下个星期我要回趟家里，大上海你要坐镇！”
　　雪琴顿了顿，没有回头的走掉了。
　　回到休息室，她爬上床紧紧地盖住被子。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战争，特务，这不是在演戏，这是真的要发生的事情了。
　　看着身旁尔杰天真的睡颜，战争爆发之后，将会有多少孩子失去父母，又有多少父母失去了孩子。按照秦五爷说的，那只倒霉蝴蝶的小队被全灭，想来那只蝴蝶应该也已经挂掉了吧！据说，特务的组织都是很严密的，特别是身负重任的，基本上都是单线联系。那也就是说，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