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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紫丁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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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先了解了解再看，还不知他俩能不能兄妹相处。女儿说一定可以，说安娜·巴甫洛芙娜老师问她，班上来的新同学可爱不可爱？她说和她是同桌，可爱得很，聪明又勇敢，还会骑牛。安娜老师说，有机会了把她侄女别尔西依卡介绍和她的新朋友认识，她表示他们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国际主义的朋友。
妈妈斜看女儿一眼说：“我还不知道你！心血来潮了，还会交宇宙际主义的朋友呢。”
第二天丽达上完课回家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叔，崔正冈从来相信她的眼力，支持她做出决定。今天中午，她把决定告诉女儿，女儿高兴得不得了，下午上一节后（星期六下午只上一节课）就准备和妈一起回家。丽达准备走时，朱主任告诉她晚上有人从国外给她打电话，她安排女儿先回家，告诉爷爷，她晚上把金大雨带到家里。
——他们拉起了家常，乌斯金娜问他生母叫什么名字？他说：“屈之华。”
问他几岁时他妈走的？他说：“十岁那年。”
问他怎么会逼死呢？大家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他说他们家有一棵桑树，比院子里的橡树还大，七、八个小孩拉手才能抱住。听大人们讲，出了县城的南关就可以看见他们家的树。县城离他们村四、五十华里。他父亲陪绑后被关进了班房，有一天树上突然出现水桶那么粗一条蟒蛇。他用双手抱环比了一下，谢琳娜“啊”了一声，他比了个无限长，说有三、四丈。全村人跪在树下烧香磕头，第三天区政府知道了，听他师傅王大爷说，区政府要用机关枪扫射蟒，可是民兵去时蟒不见了。没有几天，他们一个本家，他叫小爹，把树卖给了别人，两百万元，就是现在的两佰元。他娘不让卖，买树的人付了钱就去锯树。钱他娘一分也没有得到，就是给钱他娘也不卖。他们家值钱的东西都分给别人了，就留下那棵树。别人来锯树他娘就守着树，谁锯她就要碰死在树根上。买树的人说，那是棵邪魔外道的树，他们伐了对全村有好处，一个地主婆，碰死就碰死了。他们锯树，他娘不让锯，他那个小爹上去拽他娘，他和他哥哭着趴在树根上。那树根露在地面上，有一米多粗。他们拉他和他哥，他娘就一头栽在开锯口的地方。他用手摸左额和太阳穴之间，就是这个地方让锯背碰破，锯背钳入骨头。他娘当场死了。他哭了起来，哽咽着说还是王山而爷爷和他舅、姨给埋的。
谢琳娜哭红了眼，乌斯金娜揉了揉鼻子，收住泪说不该让他回忆伤心的往事。她问他娘当时多大年岁数？他说“三十九岁。”丽达说比她大九岁，她当应叫姐。丽达扭头问爷爷，陪绑是怎么回事儿？崔正冈说：“就是陪着枪毙，把陪的人吓唬一下。”
丽达迷惑地说，怎么会那样？怎么能那样呢？
金大雨解释，他爹上过黄埔军校，在*反革命时陪着别人被枪毙，后来发现自己还活着。他爹是不是国民党员他爹也不清楚，没有写过申请，听人说进黄埔军校就成为国民党员。他爹说给共产党保存过十万斤粮食，五十只枪，一个军分区的银行，是三箱子金条和珠宝。他在武汉上的黄埔军校，没有上完，共产党这边让他回去，把粮食、枪、金银珠宝交给地下党；国民党任命他为团副，他没有接任；共产党任命他做团长带兵南下，也没有去。
丽达说他爹是个好人。崔正冈问他，和谢琳娜的误解消除了，以后能不能常到橡树大院玩？到他的羊群里玩？做他们家的常客？他羞赧地说不好意思。丽达说只要不感到谢琳娜可怕，欢迎他每天来玩，当然学习第一重要。
谢琳娜撒着娇说：“妈妈，我才可爱呢！是吧，大雨哥？”
这一声大雨哥叫得金大雨心里乐融融的。
作者题外话：一、本书、本章出现的崔正冈有原型模特儿，叫崔福明；那是中国的战士中唯一在列宁身边工作过的人，也是除瞿秋白之外唯一一个见过列宁的中国人，他已在七十年代谢世。
二、在下一章里，聪明、美丽、善良和调皮得不成样子的谢琳娜为了捉鱼扑入漂浮着冰的水里，做危险的游戏，国外少年朋友桃花（别尔西依卡）见她狼狈不堪的样子，问她和谁打架了？她说那天不是游泳的好天气。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丁香花戏水
第二章、初识
金大雨洗完澡，丽达给他拿过一套毛衣毛裤和学生蓝罩裤、一条黑羊羔皮裤、一件短剪绒黑条绒面大衣要他穿，他找借口说那衣服穿起来大。丽达说她是看发展买的，再入冬穿就合身了。谢琳娜也说内衣换了就可以了，她哥的土布衣服很有特色，她最喜欢。
丽达想他是怕班里同学说什么，女儿的说法是凭她的顽皮心态，没有过多坚持。
班上绝大多数同学瞧不起金大雨，包括女同学在内。但是谁都看出来，唯独谢琳娜对他最亲密；他也是心无旁骛，不与别的女孩子交往。她是校花，处在荳蔻年华的少女没有可以与她争芳斗艳的，男孩子们对他独占花魁从心里不服，有三个男孩子特别忌妒他，那就是卜岚、乌拉孜汗、程子才，流言蜚语由他们而生。
他的学习成绩，第一次月考下来，在班上排名第二。第一名是谢琳娜。他与她总成绩相差十七分，他主要是俄语、维语不及格，其它课有的比谢琳娜得分高。第二次月考下来，他和谢琳娜的总成绩并列第一，俄语、维语刚及格；在体育活动上，他很快崭露头角，跑、跳篮球，引起体育老师的极大关注。
最妒忌他的是乌拉孜汗，他的学习成绩在班上是中下等，在体育活动上，他跳高是全班第一，全校第三名。在体育课上跳高，金大雨非常轻松地超过他三十六厘米，一跃为全校第一，他竟然让体育老师检查他的鞋子，是否里面垫有弹簧，引起全班男女同学鄙视的笑。
星期六下午，大扫除完毕，三个小家伙把工具交给劳动委员达列力汗、金大雨带回，他们在林子里玩，程子才讽刺乌拉孜汗说：“不吹牛皮了吧？被人家顶了吧，不行就是不行，还垫了弹簧，乱扯蛋。”
乌拉孜汗说：“我不明白，真看不出来，怎么会跳那么高？”
卜岚说：“哪有什么奇怪的，吃得多，有劲嘛！”
乌拉孜汗说：“就是的，他一个人比两个男同学还吃得多，没出息。”
程子才说：“学习上可能有情况，和第一名坐在同桌，自然不是第二名就是并列第一名。跳高可是硬碰硬的。”
乌拉孜汗喊道：“你说他抄袭？”他见班上六七个男女同学过来，故意放高声调。
程子才叫起来：“你们听，乌拉孜汗说金大雨的成绩是抄袭别人的。”
朱敬云抿嘴一笑，冷淡的看看他们，心里说：你们看不起人家，哼，你们谁也不如他，你们向我献殷勤，让我和你们交朋友？哪儿凉快到哪儿玩儿去吧。
程子才迎着她笑，她说：“你们三个鬼才，不要吃不上葡萄说是酸的。”
他们都理解朱敬云的意思是三人都在想给谢琳娜献殷勤，程子才说：“还是云儿的眼睛美丽，身条优雅，行走如弱柳扶风。”
卜岚补充说：“静则如娇花照月。”
朱敬云不耐烦地说：“行啦，我可没有黛玉的美，少阿谀奉承；人心叵测，攻击一个乡下娃儿，不知是想当儿子还是想当将来女婿？”
三个小家伙都愣了：云儿怎么知道那么深层的秘密？
乌斯金娜·丽达想收养一个男孩，在俄罗斯族的圈子里很多人知道。她向安娜·巴甫洛芙娜、朱恩永讲过，要在旱獭城扎根。她丈夫牺牲后很多朋友劝她，再找个丈夫，在苏联专家中找也行。她表示坚决不找，也不想去苏联；就是苏联专家愿意留在中国她也不愿意，她只是想潜心做学问，为中西方的文化交流做点事。她必须有个根，需要收养个儿子，也好与谢琳娜为伴。
许多俄罗斯族人家都想把自己儿子送给她作养子。丽达是什么人？人中之凤，有威望，有学问，有财产，有深厚的社会基础，又有那么美丽，聪明的女儿，给她做儿子，前程可是光辉得很。多少人家托人转达给她送子的愿望，被她一笑放在一边。
她班上三个学生的家长，都想送子给她。
一个是卜岚的家长，是旱獭军分区副司令员卜铁军，通过安娜，说把卜岚送给她作养子，她向安娜笑一笑，问她：“你认为适合吗？”
安娜·巴甫洛芙对她说，她们不应该先向社会公布消息，应当看准了人再说。
卜岚听到要给乌斯金娜老师做养子之后，心里无限喜悦，对她们母女俩百般讨好，引得谢琳娜十分烦恼，经常对卜岚横眉。
程子才的父亲程德勇是地区*部副部长，他有八分之一俄罗斯族血统，他的妻子在两年前就去世了，他托他的小姨子玛列莉向丽达求婚。程德勇本来没有俄罗斯族名字，后来起个俄罗斯族名，叫尼古拉·谢苗阔夫。丽达听玛列莉讲了那个名字笑起来，说：“程副部长怎么不姓阿列克塞，和老沙皇同姓？好让我给他当皇后？”
玛列莉说，要不把程子才给她做儿子？子才可是看上了谢琳娜！丽达听了，问玛列莉，他不是向朱敬云求爱了吗？她让她快别说了，才上初中的小孩子，想恋爱了，给班上的女同学递求爱的条子，都是大人给教坏了。
乌拉孜汗的父亲司马义·纳森，是地区教育局局长，他是从俄罗斯族圈内人的闲谈中得知丽达想收养儿子的事，他的俄语说得非常好，在三区革命时常去苏联，是个早就不计较穆斯林生活习惯的人，他有三个儿子，愿意把二子乌拉孜汗送给她做养子。他想，凭自己的地位，儿子给她辱没不了她哪儿去。他找安娜·巴甫洛芙娜说情。安娜知道丽达不会同意收养乌拉孜汗，处于礼貌，还是向丽达转达了纳森的美好愿望。丽达告诉安娜，再有那样的人家给她送子，她就直接回绝了，回头告诉她一声，见面时保持礼貌就可以；并且请安娜代她宣布，不再收养儿子了，只是对朱恩永、安娜说，留心一点，看好悄悄地办了手续再说。
三位家长都没有把丽达拒绝接受自己孩子为养子的话传达给孩子本人，小家伙都有自己的心里盘算，小家伙的盘算和他们的父母不同，父母们是从社会地位、财产、人的自然条件考虑，他们盘算的是从谢琳娜考虑，有那样的绝世佳人在自己身边，那不要飘飘欲仙？
谢琳娜本来就不正眼看三位中任何一个，和金大雨同桌之后，好像有了知音，对三位更是不理不睬，她知道他们三个各自的鬼胎，她妈答应过给她要个哥哥的要求，可是跟这三位任何一位交往，不如逗着他家的黑狸好玩。
三个小家伙各自保存着心里的秘密，产生了对金大雨的共同妒恨。
当攻讦的话传到金大雨耳朵里的时候，他只是笑一笑，他从来就认为，学习是为自己的，用不着抄袭别人，对于他来说，从来没有遇到这样好的学习条件，除了学习就是锻炼身体。
他在家乡的时候，虽然渴望着学习，可他的主要任务是给牛割草和下地劳动。解放前，
家里雇有一个长工的时候，他只有六、七岁，劳动是必须的，每天得割两筐草。土改时把家产分了，留了一条牛腿。一条牛腿的意思是他们的那头大白牛有四分之三分给其他三家，他家还有四分之一。他每天要给牛割三大萝筐草，早晨一筐，中午一筐，下午一筐。少割一筐那顿饭就不给吃了。他父亲相信他会好好学习。在上课的时候，他用心听课，老师布置了作业便飞快地做，做完就去割草。有时在课堂上做不完作业，只好挨老师批评，因为割完草后晚上因其它劳动没有时间做；即使有时间也没有点灯的油，完不成作业并不影响到一顿饭不让吃。现在除了学习就是玩，吃穿不用发愁了，学习不好就太丢人了。
在所有课中，俄语学起来最吃力，要把上学期的课全补上，维语因为语言环境好，并不很困难。谢琳娜为他的俄语补习出了大力气。她本来就有一口流利的俄语，从小耳濡目染，又聪明至极，俄语水平高得很，成为他的直接老师。她的要求比老师严格得多，严师出高徒，他在两个月间赶上了班里的中等成绩，一些男同学的忌妒由此开始的。
乌拉孜汗说：“一个不起眼的口内娃，穷得穿不起裤子的人，还来事儿了！”他最不服气的是金大雨的跳高。
金大雨在家的时候，王山而老汉每天天不亮就把他踢起来到外边做三件事：一是跳坑一百次，用铁锨挖的坑，口径两尺，上下一样，开始深度一尺半，最多加到三尺。跳的方法有直腿跳和屈腿跳两种；二是作俯卧撑一百次，作法很讲究，由双臂撑地到单臂撑地，由五指撑地到四指、三指、二指、一指，由双臂五指到一指，由单臂五指到一指，他的一指撑没有练成；三是打铜钱，把铜钱放在五米以外，用另一只铜钱打，每早晨两百下。三样练完他才可以去割草，在练功之前，不准拉屎，不准尿尿。
王山而是个奇人，是河南省南召县白土岗人。抗日战争时候，日本鬼子在南召南门悬尸示众，他们三个人在日本鬼子的眼皮底下，晚上从高竿上取下两具尸体背走，可见轻功的造诣。他逃亡到邓县的原因是盗了尸后回白土岗住下，遇到三个日本鬼子被蝎子蜇了，痛得嗷嗷直叫，他是当地最好的大夫，小队长问他，被这个小虫子咬是否有危险？他说大大的危险，传染大大的有，被传染的人要死。那三个鬼子兵被燃烧粉给烧了。过后，害怕事情败露，当夜就带着儿子开遛了。一口气跑到构林，在金村住下来。土改时候分得金中明家正房一间，偏房一间，又给爷俩分六亩地。王山而觉得金中明为人不错，住的房子不管怎么说是人家的，加上他与金大雨见第一面就觉得他骨节长得好，脑子又灵光，让他和自己睡，把自己的本事全给他教，不管他懂还是不懂，只要他记不住就打。金大雨曾向他爹求援，不想跟他学。金中明知道治学严才能出人才，要王老汉再严一些，并请他多教儿子中医的诊治技术。那时候他才十一岁，到十三岁的时候，他就知道自觉地学习和锻炼了。
在丽达家住的时候，与在学校一样，天还不亮他就起床了，在院子里练他师傅要求的三样功夫。没有现成的坑给他跳，他就在台阶上跳。木台阶震动声大，把丽达惊醒，披上衣服出门一看他在锻炼。她一直把他的锻炼过程看完，冻得她直打哆嗦。他的打铜钱变了花样，是用冰块打冰块。冻得他直打哈气暖手，引起丽达的关心，不让他玩冰块，他说不冻，不碍事。在学校里，他每天比谁都起得早，除了练师傅教的三样外，还要跑步。跑步是体育老师的要求。体育老师是北京大学的杨教授，因为与胡风有点牵连，和朱恩永同样的原因来到莫洛托夫中学任教。杨老师慧眼一看金大雨就认出他是棵篮球场上的好苗子，青眼有加，教给他中国传统散打和体操，重点是篮球。他对散打和几套传统武术特别有兴趣。
他的运动量大，又值长身体期间，饭量特别大，一顿饭几乎需要一斤面的馒头。这便产生了同学们的另一个看不起：从前没有吃饱过肚子，吃起包伙来猛吃。谢琳娜看到他那么能吃心里特别高兴，心想这才能长出好体魄来。对于同学非议，她心里十分不满，认为是侮辱人，她心目中的哥是意志坚强、度量宽广的人，不与他们一般见识的。
她把引起非议的根源归咎于程子才那个坏小子。
还是一个多月前，程子才在走廊里给她递了一张条子，条子上表示对她的喜欢和爱幕，或者到他们家给她妈当儿子，相约星期四第二节晚自习在河滩大树下见面。她心想，把条子交给老师，程子才要处分，那就太严重了；程子才认为她是个宽宏让人的女生，不会把条子交给老师，要是纯汉族的女孩，是一定要交给老师的。程子才本来并不是智力低下的学生，他的错误是重视了谢琳娜不拘男女间小节、心地善良的一面，忽视了她演恶作剧有经验的一面。她给金大雨安排，让他在晚上看到她出教室五分钟到双树那里找她，他问为什么到那里找她？她说：“你去就是了。”
金大雨依照安排去了。当绕过那一块刺玫丛时，见一个人急急忙忙地不择路经从残雪上向灌木丛后边走了，谢琳娜高声叫道：“程子才你别走，让我来干什么？”
他小声地说：“别喊，还怕人不知道。”
她带着几分憨娇说：“金大雨，你看，程子才欺负我，你是我同桌，你不保护我！”
他说：“怪你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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