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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只是祝思嘉一厢情愿？
明明每天工作很累，她闹腾了几个小时，意识仍旧清明。等她要起身摸看时间时，门开了。这个时间点，肯定是赵良夜回来了。
她缩回，躺回床，看他动静。
他似乎怕是吵醒了她，动作很轻。他应该先拖了外套，然后在衣架上取下睡衣。然后进浴室洗澡。和她猜测的时间没差，很快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说完奇怪，之前卧室诡异地安静时。她毫无睡意。而此刻水声淅沥时，她却有了朦朦胧胧的睡意。
待他躺在她身边，她仍然没有睡着。
他倾身向她那边，关了灯。
她思量要不要问，不想他先开口：“无心，你没睡对吧？”
“……”唐无心有种秒秒被看穿的羞恼。
躺在她身侧，他的手横在她腰际，不想被她快速拎开：“碰过别人的手，洗个百十次澡再来碰我！”
赵良夜不在她气头上争辩，悻悻收回手。
然后，他继续解释：“无心，我是去了祝思嘉那边。我给你留便签。不过被药碗遮住了，其实你给我打电话问我就行了。”
唐无心保持背对他的姿势，有些来气：“我没给你打过电话吗？是你没接！”
“我没看到啊。”
唐无心道：“算了，赵良夜，你也别跟你爸和你那大哥学口若悬河的本事了。别解释也别骗我，就这样吧。从此以后，我们只谈生意不谈感情。当然需要我演爱你的时候，我会演得十分好。”
因为，我原本就爱你。
她对他期望太高了，以至于他达不到，她空落成这样。
其实能理解，他会出轨会骗人了，只能证明他是男人，不再不举的男人。
赵良夜却十分认真，再次横到她上空，长手按了开关开了灯。之后。他坐起，从床头柜拿出，翻出他的通话记录，义正言辞：“我真的没有看到。”
过于亮的灯光一瞬间闪得她眼睛疼，抬手遮住光，看清了他凑到眼前的屏幕。最近通话确实是让他离开和祝思嘉的那段对话。现在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也坐起，她拿到自己翻出通讯录：“难道你觉得我骗你？”
“十点半……十点半……”赵良夜喃喃这个时间点，“祝思嘉一直闹，从头到尾让我做这做那……那个时候，她让我帮他洗草莓！”
“所以呢，你说祝思嘉删了你的记录？”唐无心讥讽，“赵良夜，你不仅学会撒谎，还学会诬陷别人了！”
“因为祝思嘉是弱者，所以你更愿意相信她是不是？她精神分裂，一闲下来就要闹。我这次已经被折腾得厉害了，我已经告诉他们的家人好好照看她了。如果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出现。我会把祝思嘉的电话拉黑名单，我甚至，不想当这个教授了。”
的确，他曾经做教授，来无影去无踪，很有闲云野鹤的味道。现在呢？他真被祝思嘉弄得头大，说不管，人要是怪他一时不顾害死了祝思嘉，他也是百口莫辩！可如今他去，他自己不舒服之外，又显得很暧昧。
之前他单身也罢了，如今他是有妇之夫。唐无心确实算是宽容，她不闹不吵的，只是她心里抗拒他。而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她抗拒他。
赵良夜说得没有透出半分假，唐无心看来。比起那个祝思嘉，她到底跟赵良夜相处得更久。如果没有那个视频，她真的要相信他了。
忽然凑近他肩窝处，她嗅了嗅，直到脖子上：“你身上，是不是有洗不去的女儿香？”
“老婆，我觉得你有点奇怪。如果有什么事，一起说出来，别埋在心里。”赵良夜嗅觉敏感，对唐无心，也是十分了解。
唐无心也想看看，当他看到那个视频，还有什么反应。就在，她从文件里找出这个下载下来的视频，递给他。
赵良夜接过，刚开始拧眉，现在凝神细看。
对他专注的样子十分轻蔑，明明已经做过了，还要欣赏得如此细致。木冬叨扛。
许久，几分钟的视频濒临结尾。他将递还给她，十分严肃地说：“无心，这个人并不是我。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去这么多小时，真的是一直拦住祝思嘉寻死。无心，有人要害我，你首先要信任我。我和你是一起的，我闹出丑闻，对你也不好。”
唐无心轻嗤：“你这是威胁我？”
“你真的要相信我。”他回，“或者你再仔细看一看这个视频。他们只是找了个身形和我相似的男人，他身上干干净净，而我左臀处有块小小的胎记。如果你要说我对视频动了手脚，以你的聪明，心里有判断吧？无心，就算我对祝思嘉的态度上，是不够决断，我的为人，你都不信了吗？我们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你不愿意信我吗？”
他的眼睛，尤其干净，特别在恳求之时。都说雨后的天空十分澄净，她想，不及他眼睛的十分之一吧。
唐无心终究是想去相信他的，被他一说，这似乎不是件小事。是真是假，她都该有个谨慎的判断。
再次点开视频，她忍着恶心，睁大眼睛仔细从头看到尾。她和赵良夜发生过很多次关系，他有点固定的习惯他还是清楚的。从头到尾，视频里的男人，一个都没有。整个过程，完全不像赵良夜。
当然不排斥赵良夜为了顺利偷腥所以故意表现得和平常不一样。
但是左臀处确实干干净净，而且男人只敢露后背露侧脸，却没有正脸。反倒祝思嘉正脸清晰，先是哭再是享受的。
不管这个视频有没有做过，她已经确认这个人不是赵良夜了。
之前她太过感性，现在她又恢复了理性。
“赵良夜，所以，以后别傻傻地谁都帮，指不定人在背后陷害你呢！”唐无心数落他。
他松口气，突然很庆幸他娶到的是唐无心。因为很多女人，遇到这种情况，根本听不进解释也无法与之讲道理。毕竟太像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愿意重看、观察。
不过欢喜是暂时的，很快他又愁容满面：“对方有这个视频，既然能寄给你，那还能寄给别人。我是真的不清楚，祝思嘉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得罪祝思嘉了？”唐无心追问。
赵良夜摇头：“我上课从来不点名不批评人而且回答问题全看学生自愿，没机会得罪一个女同学吧？”
“那可能她被人收买针对你或者针对你我，就像你之前说的。嗯，到时候视频如果公诸大众，你要咬定你不举，我也是。祝思嘉找你闹，你别搭理她。如果对方找我，那我你就不用担心了。”
“老婆，那你可以原谅我吗，从心底原谅我？”赵良夜询问。
唐无心扔下躺下关灯：“睡觉。”
*****
“我要找你们总经理唐无心！”祝思嘉看起来脸色好了不少，一身休闲，特像学生。
前台不敢放心，已经问过蒋泽。蒋泽回复：没有预约，不见。
如今祝思嘉有趋势闹起来，让前台更不相信祝思嘉。可由着祝思嘉闹下去，被领导看见了，指不定判她个失职。
她腆着脸再次打给蒋泽：“蒋助理，那个祝思嘉耗着不走，又语出恶言。我怕对公司影响不好，你还是问问总经理吧？”
蒋泽挑眉，应下。
唐无心听到“祝思嘉”三个字，表现出烦躁，转而又有些兴奋：“让她进来。”
不到三分钟，祝思嘉已经跑进她的办公室。她进来之后，又变得步履轻盈起来，悠悠走到她面前，顺了顺头发，温婉喊道：“师母。”
想到祝思嘉的心机，再是满脑子都是昨晚视频里的她，唐无心实在对她无好感。
唐无心遥指对面的椅子：“坐。”
“好的。”祝思嘉坐在她对面，睁大眼睛望着唐无心。
“有事就说。”唐无心凛着脸，不很给面子，“我要忙工作。”
毕竟她不是祝思嘉的老师，而且连赵良夜，想必都对这小有心机的女学生耐心不起来了。
“师母……昨晚……老师……强、奸了我。我真的不想闹大，可是我怕出事……我怕老师以后还会强迫我……师母，我很害怕，我不希望老师出事，不需要你们闹矛盾……可是我心里憋着也不舒服。我原本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想找老师……结果……她……”
祝思嘉情绪说风就是雨的，一下子就涌出热泪。她故意哭出声，时不时抽张纸巾。才一段话，她说完已经双眼红肿。
唐无心不耐烦地拿钢笔敲桌面：“你能有点花招吗？如果你不想我们闹矛盾，深更半夜以死相逼找我老公又怎么说？如果你没有企图，你现在又不是怀孕你跟我闹什么闹？”
没想到唐无心能忍耐成这个样子，而且祝思嘉确定唐无心已经收到那段视频的。祝思嘉拉缓了擦眼泪的动作，怔怔望着面前光芒逼人的女人：是不是太冷静太理智？
“师母……”
“还有，”唐无心改转笔，视线集中在旋转的笔尖上，“下次要诬陷我老公，也有点依据。众所周知，我老公不举。我都未曾享受过性、生、活，你觉得我何必信你的连篇鬼话？”
眼眶盈满泪水，祝思嘉濒临崩溃：“师母，是真的……”
啪嗒，钢笔掉到桌面上，唐无心有些不高兴了。她抬眸，逼视祝思嘉：“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你不会纯粹向我诉苦吧？那你放心，我和赵良夜不会吵架，我们会好好的。如果你想要在公司闹，那么保安会请你出去。如果你想要闹到媒体，你先考虑你找的演员够不够像我的老公。好了，劝你也劝到这个地步了，我很忙，别打扰我。”
祝思嘉不敢置信地望着唐无心：“师母……我……”她一时间也被唐无心的冷静、犀利搅得慌乱了。她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唐无心跟赵良夜夫妻不和。原以为有昨晚视频的铺垫，唐无心至少会对她发怒骂她狐狸精。
结果……
难道，赵良夜真的不举？难怪她百般身体暗示他都视若无睹！
如此一想，祝思嘉心里还好受点。祝思嘉并不认为自己倾国倾城，可至少清丽、年轻，又楚楚可怜！
唐无心见祝思嘉呆坐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按内线把蒋泽喊进来：“蒋助理，送祝小姐出去。”
蒋泽从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三下两下，就把祝思嘉弄出去。
祝思嘉始终还小，在赵氏原本有点心慌，又像落水狗般，她恨不得早早逃出去。失魂落魄走在街头，她失了方向失了所有。
头脑昏沉地走了一路，她赶到肚子饿了。走到馄饨店，她要了碗小馄饨。她其实有点羡慕唐无心和赵良夜。她知道她在陷害赵良夜，可唐无心并不。唐无心可以发现错漏，那前提，难道不是她相信赵良夜么？
可她自己呢？
她坐在桌子旁，摸了摸尚未显示的肚子。她怀了孕，却前路渺茫。她不知道该不该打胎，而身为她，是不想流掉孩子。可不流，她又怕各种舆论……
响了，备注是孩子爸。
孟阔很冷漠：“你办得怎么样？”
“唐无心不相信我，而且认定视频里的不是赵良夜。我不能挑拨离间，而她也亲口说，赵良夜不举。阿阔，收手吧。其实……”赵教授人挺好的。
孟阔很烦躁：“你tm是不是蠢，唐无心那里不行。就去学校，你轻易能搅得赵良夜身败名裂！”想必媒体，至少在学校这样以一传十、传白的地方，有时候真相不重要，劲爆才重要。
“我……”祝思嘉犹豫，一去学校，她彻底要休学了。
就算学校容得她，她都呆不下去了！这算是，把她的前程全都赔上了！
孟阔软处一捏一个准：“这事办好了，我给你和孩子未来。”
祝思嘉咬咬牙：“好。”
不过她饿得厉害，仍是先填饱肚子。
学校，赵良夜正在上下午第三节大课。昨晚的事虽然让他烦心，不过能让他行若平常的，还是唐无心的愿意理解。只是，她依然没有彻底对他释怀。那个释怀，不仅仅是祝思嘉的问题。是他们感情的问题，是蒲蔓蔓的问题。
“……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当学生回答这首诗时，他情不自禁重复最后两句，“抱蔓归”说得轻慢绵长，仿佛情意深深。其实遇到唐无心之后，他的感情已经走偏了。对蒲蔓蔓，没有如初眷恋了。
“赵良夜，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人，我信你敬你，你却奸、污我！你完事走人，害得我有精神分裂的趋向抱病在家！你却依然衣冠楚楚在这里讲课！你不配！”祝思嘉站在教室前门，吼得震天响。
课堂上当然安静，祝思嘉喊得撕心裂肺，掷地有声。质问之词，在宽敞的教室，似乎都有了回音。
而坐在座位上的学生，或专注听课，或昏昏欲睡，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在祝思嘉吼的一瞬间，全部的目光齐刷刷望向祝思嘉，传递的信息全都是震惊、不敢置信。
有准备的赵良夜显得平静，用他要人命的眼睛，直要望到祝思嘉的心里去。
祝思嘉心有愧疚，自然不敢和赵良夜对视，十分躲闪。成功吸引全部学生的注意力后，祝思嘉一步步往前，走到讲台，推开赵良夜。她站在讲台高处，直指一旁表现甚为平静的赵良夜。
“同学们，你们千万别被赵良夜这个衣冠禽兽给骗了！他根本不配当我们的老师，他不配！我现在无处诉苦、无处申冤，全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他们家有权有势，我惹不起！我惹不起！可我不甘心，同学们，同窗一年，你们难道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我鼓足了勇气，才站在这里。我不要我的脸面我的尊严，我站在这里，只为了替我自己讨个公道！”
言之凿凿，声泪俱下。
确实，祝思嘉平日在学校，温和到透明。可能和人深交的人不多，但都知道祝思嘉人挺好的。而祝思嘉和孟阔这段孽缘，祝思嘉埋在心里，从未说过。
祝思嘉的确弱势，声泪控诉也让人忍不住去相信。
可赵良夜的风评，又何尝不好？一个矜贵到让每个人都忍不住去疼爱的老师，一个屡屡善意推拒热情女学生礼物、殷勤的老师……
不过赵良夜此刻的沉默，倒显得心有愧疚。
待祝思嘉大哭完擤鼻涕时，赵良夜云淡风轻地问：“祝同学，你哭完了么？可以回去上课了么？”
祝思嘉抽噎：“……”
为什么赵良夜夫妇的反应，都让她无颜面对？
有赵良夜的死忠粉，赞他的风度，觉得是祝思嘉在捏造事实。也有站在祝思嘉面前的，觉得赵良夜在逃避问题。
不想狼狈出教室，祝思嘉说道：“我真希望学校换个教授！你不配！”吼完，她往教室后头走，以往她算是隐形人。这次不得了，很多人问她“要不要坐我旁边”。
祝思嘉选择了角落的位置，抽泣不已。第一轮的效果，她只能做到这样了。她没想到的是，她如此当众拆他的台，他却如此平静。在她尚未走到座位时，他已经开始讲课。
她想演戏就该演真一些，她就回想孟阔数次辜负她的场景，越来越狼狈，越哭越让人心惊肉跳。
祝思嘉闹后，教室已经有人议论纷纷，伴随着祝思嘉愈演愈烈，教室也沸腾起来。赵良夜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讲课。那淡定的样子，仿佛学生朝他扔臭鸡蛋，他都会岿然不动。
“要我帮你吗？”封齐鸣被祝思嘉哭得心烦意乱，问。
拿纸巾擦眼泪，她抽抽噎噎问：“怎么帮？”
封齐鸣掏出：“学校论坛。”封齐鸣学习不咋的，但网上混得风生水起，自己微博还有个营销号。年纪轻轻已经捞金不少，想着自主创业，现在正在筹谋中。
“好！”祝思嘉道。
祝思嘉能想到的报复手段有限，如今封齐鸣无疑给了她一条明路！
“帖子你写，我来帮你传播。”
“谢谢！”祝思嘉诚恳道谢，拿过封齐鸣的，噼里啪啦敲个不停。一时间，在封齐鸣的运作下，以“八一八c大赵姓教授猥亵女学生的龌龊事”为名的帖子成了热门、置顶。
评论也如潮，一方站在看似明显弱者的祝思嘉旁边，一方却是维护赵良夜的。也有打酱油的闲得只为了发声“路过”。
反正短短一个小时不到，赵良夜和祝思嘉全都在c大火了。
在赵良夜下课走回办公室的路上，已经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了。他视若无睹，抱紧书本，专注回办公室。他是独立办公室，不过进去时，蒲蔓蔓等着，满脸焦急。
赵良夜揉了揉眉头，放下课本，倒了杯温水。他握住杯子，不急着喝，只问蒲蔓蔓一句：“蔓蔓，你信我还是别人？”在唐无心里看到那样的视频后，赵良夜就预料到会发生类似的事。
蒲蔓蔓起身，走到他旁边：“我当然信你，可是……”
坐在座位上，他细饮口温水：“那就不用可是了，蔓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拿出，停留在帖子上，蒲蔓蔓俯身递到他面前：“阿夜，你始终是c大的教授，事情闹大了，对祝思嘉对你的影响都不好。祝思嘉也是，到底有什么想不开，要诬蔑你至此！”
赵良夜大致扫了帖子：“我已经准备辞职了。”
蒲蔓蔓收回，将椅子拉到他面前，和他面对面坐着：“阿夜，你这样，不等于‘畏罪潜逃’吗？”
“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也要辞职了。做教授，始终是家里觉得好看我才来的。我不是讨厌我所掌握的学识，而是我很厌倦这样的人际关系。我不善于和学生打交道，仅仅是一次施以援手，就惹上这么大的麻烦。我想事情闹大之前，我辞职，或许对学校的负面影响会少一点。”赵良夜语调平静，而这决定，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个时候，蒲蔓蔓哪里还管这件事对学生造成的影响。她只知道，她即将失去唯一和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