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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姬-第3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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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羽霓裳尊称一声您,纪珊摇摇头,忙说不敢。
她道:“您们一群真君、真君都无法解决的事情,纪珊不过一个刚结丹的修士,又怎能妄言自己可以帮得上忙?”
纪家确实传承着独有秘术,或许能帮得上忙。
但纪珊不过刚刚结丹,她的神识强度只相当于一般结丹中期的修士,有很多秘术都不能施展,或者可以施展但需要付出沉重代价。
纪珊是断断不会为纯微搭上自己的命的,这是她的底线,所以她不能答应。
羽霓裳也知道自己过分强求了,她凝望着纪珊,仍是不愿意放弃地哀求道:“你能去看一看他吗?就看一看,只是看一看。”
纯微的时间不多了。
再有一日,或者半日,或者一两个时辰,他的魂灯便会彻底熄灭,永远也无法重燃。
这是他命中注定的死劫。
纯微自己也感觉到死亡逼近的脚步,可他仍是被困在一片纯白的房间里,不知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月,不知自己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更不知怎么醒来。
这个纯白的房间已经变得很小很小,纯微得蜷缩起身体,就像被关在鸡笼子里一样屈辱地承受着。
不,这也许比鸡笼子更可怜,因为狭小的空间还在一寸寸地缩得更小,它似乎想把纯微变成一块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肉。
放弃吧……
你应该顺应已经写好的未来……
你应该顺应自己的命运……
虚空里有个声音在说。
这是你的死劫,你熬不过的……
这是你的死劫,你用尽全力去抵挡,它依旧会气势汹汹地朝着你压下来……
看,你已经无法坚持下去了……
纯微盯着近在咫尺的白墙,听着那个声音一遍遍地让自己放弃,听着那个声音叹息又惋惜,听着那个声音分析现实里的乾坤派已经如何如何。
过去多久了?
一百年?
一千年?
纯微空茫地想着,心里摇了头。
他只剩下三十年寿元,百年、千年不过是意识觉得漫长便漫长了,现实中也许是一两年,也许是十天半个月。
在看到那颗名为纯微的星星变得黯淡的时候,纯微便为自己准备了后事,如果可以,他将会被葬在乾坤派中,骨灰洒遍每一个角落,与门派生死相偎。
纯微看到了从自己身上飘起的光点,那一颗颗的光点,五颜六色的看着十分美丽。
他的神魂开始涣散了。
他的意识开始消失了。
要活下去,要坚持下去,可天道是那么残酷,得怎样做才能坚持着活下去呢?
生、老、病、死,这是天地的规则,谁也无法阻止。
即便是传说中永生不死的仙人,能够与天地同寿的仙人,焉知他们真的是永恒不灭?
天地会覆灭,仙人也会陨落,更何况修士,更何况凡人。
他只是心有不甘。
不甘就这样死了,不甘就这样告别人世,所以他坚持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思维都开始迟钝。
纯微又听到了别人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声,有些熟悉:“……他的神魂还在这里,只要他的神魂不灭,他一定能醒来……”
他是谁呢?
那个女声又是谁呢?
纯微看着自己的手,这只手已经变得透明,它没有任何色彩,没有任何温度,脆弱得就像粉尘铸就的雕像,风一吹便会彻底毁掉。
又是一个女声响起,依旧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听过:“……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不是我不愿意帮他,是他不愿意帮他……”
“……不,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事实,他不愿意醒来,他给自己画了个圈把自己禁锢起来了,我无能为力,谁都不会有办法……”
纯微听到了哭声,似曾相识的哭声,就像藏在他记忆的最深处,他对这个声音的印象十分深刻。
可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记忆已经在他的灵魂中褪色,就像被风带走的柳絮,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那个声音说的是真的吗?
他画地为牢困住了自己?
这怎么可能呢?
纯微尝试着舒展身躯,墙壁纹丝不动,越发显得狭隘窄小。
他即将被困死在这里,这怎么会是他自己画地为牢?
纯微不相信,心头求生的意志却前所未有地浓烈起来。
他不甘愿死。
他有什么舍不得放下。
就算天要他死,他也不愿去死,因为他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对,他还有牵挂
他决不能死了
纯微竭尽全力地去推困住自己的墙,在狭小的空间内不断用拳头去砸,用牙齿撕咬,就像一只被捕兽夹困住的兽,拼了命想要逃离。
如果这些墙是他设置的,那就倒下
快倒下
全部倒下
……
……
此时,金色的禁制外,乾坤派弟子们正一个个倒下。
他们坚守在摇摇欲坠的禁制前,脚下是同门的遗躯,是同门的血肉,是同门折断的剑,是同门毁掉的法器。
可联盟人多势众,说句不好听的,人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淹死。
闵春晓在与一个金丹后期的体修交战,她不记得这是第几场交战了,只记得这几日时间里她不曾合过眼皮,每时每刻都在和别人生死决斗。
她坚持到如今,她剑下斩了很多的人。
官元静也在这片战场,他遭到两个半步金丹的联手夹击。
那两个半步金丹大概来自某个小势力,放在往常,官元静大概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他们。
可他现在已经筋疲力竭,竟被几次逼入绝路,险些送了自己的一条命。
两人发觉官元静马上就要撑不住,下手间越发狠辣无情,更是动用了重金买来当成底牌的符箓。
一人道:“杀了他,我记得他,他是乾坤派执法堂的大人物身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另一人道:“我六你四,这人是我找到的,我修为也比你高”
“不可,你修为没比我高多少没我认出他身份,你会与我联手?开玩笑”
“必须我六你四,不然你想我杀了你独占?”
两人一边打,一边吵了起来,互相威胁。
官元静提着剑,勉力招架冷不丁自肋间刺来的一记阴招,险些遭到另一位半步金丹的割喉。
他在不久前遭到一位元婴出掌打伤,主要经脉都断了几条,头脑已因重伤而昏昏沉沉,只知道本能地保命。
他想,他快要死了。
真是不甘心呢。
他还没结婴,怎可如此年轻就送了命?
然而他不后悔。
身为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死在战场也没什么。
他是为了守护他心爱的一切,听说嫁了人的小侄女已经生了孩子,虽然他没见过那孩子,但他愿意为那孩子举起自己的剑,愿意为那孩子牺牲自己的命。
官元静跟风林菀是一样的,他的爹娘都是出身不高的散修,他们就在乾坤派辖下的城池生活着,虽然日子过得有些苦,却是平静而喜乐的。
“唰——”
一道剑光自官元静身前穿出,带着几点鲜血,但那几滴血很快就被蒸干了。
“嗤——”有人取笑,“乾坤派执法堂出来的,也就这样货色我们比他低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居然也能杀得了他,而且轻松得很”
不应该是这样的。
官元静抬起头,手中沉重的剑一挥,激发的剑光连三尺都没有。
“啊”那个人却惊叫了一声,“他竟伤了我把我的法衣都斩碎了幸好没有刺得深,不然我真的要死了他的剑不错,我要了”
又是一道剑光自身体中穿过,官元静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有人嬉笑着,随手一道剑光精准打向官元静的手腕,似是想要夺走他的剑。
这是本命剑,你们拿去也无用,因为我死了它也会折了。
官元静心想,他生生受了那一记,手腕几乎断掉,剑仍是好好地握着。
再一道剑光,打穿了他的腿。
官元静扑倒在地,恰好就倒在一个陨落的乾坤派弟子身上,那个弟子身上挂着白色的身份玉符,上三个字——石楠真。
官元静记得这个弟子,他年近两百才结了丹,成为内门弟子好像才不到两年时间。
居然就死了。
他说过要找一位道侣,还要找一个徒儿。
道侣和徒儿都还没有,怎么能去死呢?
身上剧痛,意识更是断断续续,官元静缓缓合上眼,觉得这样死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为乾坤派争取了时间,乾坤派能尽快撤往三元界,他那小侄女的孩子也能继续平安和乐地过日子。
“噗通——”似乎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一会儿,有个人走近,推了推他,还给他喂了颗丹药:“醒醒醒醒”
官元静竭力睁开眼睛,只看到对方肩上站着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花栗鼠。
挺肥的。
官元静想着,又合了眼昏迷过去了。
:
516。第516章 乾坤派门徒为乾坤派而战(中下)()
他做了个梦。
梦里有青山绿水,有红的墙白的花,他的小侄女和一个陌生的凡人女子坐在树下做针线有说有笑,孩子的嬉笑声从不远处传来,画面美好到了极点。
官元静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某处驻足旁观,他心情愉悦,脸上带着笑。
却在忽然之间,一只大得足以遮天蔽日的手凌空压了下来,磅礴的毁灭气息浩荡,所有一切都在瞬间湮灭成飞灰……
官元静被惊醒了。
他满身大汗地作起来,发觉身上每一处传来痛意,尤其是脑子,像有一根钩子在里面不断地绞着,头痛欲裂。
“啊你醒了”女孩子惊喜的声音传来,她噔噔跑了过来,很是麻利地给他身后塞了个软枕,又端来一杯温水。
官元静没接,他抬眼望去。
对方是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女,长得很有灵气,面容却不熟悉,还带着几分稚嫩孩子气,她身上穿着低劣的淡蓝色法衣,修为不过炼气六层,似乎是个散修。
“你是谁?”官元静问。
这少女不是乾坤派弟子,可他记得很分明,自己是昏倒在战场上的。
昏迷前,他看到一只花栗鼠,还吃了别人塞进他嘴里的大还丹。
大还丹是珍贵的救命丹药,莫说这小女修只是炼气六层,即便她是元婴真君,也未必愿意为救一个陌生的金丹修士浪费一枚上好丹药。
少女硬是把杯子塞到官元静手里,笑嘻嘻说道:“我叫莫真真,前年参加你们乾坤派的招新大会,结果被刷下来,但我依然很向往你的门派。”
“哦。”官元静拿着杯子,他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身上的法衣已经换了。
这是一件质量不怎么好样式也有些老旧的法衣,袖口处带着一个小小的标志,是两把剑刃相互交叉的剑,装饰着两朵栀子花。
神荒世界所有的修士都知道,双剑与栀子花代表着天下第一大派。
再往下看,他的本命剑、储物戒指、芥子袋等物都在,禁制也完好无损,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真人只昏迷了三个时辰,是林空蓝林真人把你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当时你身上的伤可吓人了。林真人说,如果她再迟了半刻钟,估计你就没命了。”莫真真说道,“真人现在觉得怎样?”
林空蓝?
这名字他听说过,她是六合剑派某位真尊的独女,出身尊贵有背景,资质悟性也好,据说比裘洛贞更优秀,还与常沂的小师妹顾容素有过矛盾。
林空蓝无疑是个天之骄女,她救了他,岂不是与联盟站到对立面了?
虽被救了一条命,但官元静心里并无太多的感动,他想着梦里的内容,看着莫真真问道:“现在局势如何了?”
莫真真拿出一条帕子在水盆里打湿又拧干,笑着回答道:“现在的局势还算可以,至少比你昏迷前好。先擦擦汗吧,你的衣服估计都被汗湿透了。”把手帕递给官元静,又说,“这杯温水里掺了五灵泉水,对你的伤势有点好处。”
官元静把温水喝了,接过手帕问:“为何说要比昏迷前好?”
他受了不轻的内伤,虽早早醒来,却也需要调养不短的一段时间,说不定修为还要下降一两个小境界,勉强出战唯有一条死路。
官元静是不怕死的,但他现在恐怕连本命剑都无法催动,上了战场也是送命。
莫真真说道:“六合剑派有很多弟子抗议师门参战,红泪剑姬赵媛伊、清羽仙子西门佳、焦葵都站了出来;两仪宗也有反对参战的,虞梦、林轩起、卫演都是其中之一;十方门的掌门之女李如燕、首席大师兄章致、梅涵也扬言反对,还有白露山的郭德安、沈琪光,炼器门的司徒新、曾晓晓,大明寺的缘妙、明缳……反正六大宗门有不少年轻弟子都不愿意与乾坤派开战,参战的极少。”
“除了六大宗门,东方学苑、周家、灵觉福地、玉真府、灵霄宫、流光仙境等联盟势力也有不同意的声音,而一向保持中立的甄家、香伽学苑、琴台、碧山教、天香门、昆墟洞天等势力都站出来反对,还有一些散修主动站到了乾坤派一边参加战场。”
莫真真扳着手指数数,很认真地说道:“真人,乾坤派一定不会灭的,我坚信。”
果然开始反对了么?
连甄家、香伽学苑和琴台都站了出来反对,想必联盟内部有邪修组织的爪牙,他们担心遭到邪修利用。
不过,联盟真的会理会内部抗议吗?
官元静敛去眼中的思量,他擦掉身上的汗水,继续问道:“乾坤派如何了?联盟又是什么反应?我的同门,有多少已经证实陨落?”
……
虽然神荒世界已经察觉联盟有人在捣鬼,但在乾坤派领土的金色禁制之外,战场依旧惨烈非常,每时每刻都有修士陨落。
战到力竭的闵春晓与林空蓝躲在一个狭小的洞窟里,用符箓封了气息,又设下禁制,暂作休息以恢复元气。
“你伤得怎样?”闵春晓紧紧握着剑,看向坐在斜对面给肩膀上伤口上药的林空蓝,“需要我帮你吗?”
林空蓝摇头:“我自己就好,这伤其实没什么,主要是毒。”
她撕开了半边衣裳,裸着大半个背和半边肩膀,上面一道深可见骨的伤还在不断流着黑血,腥臭气味扑鼻。
这道伤,是六合剑派弟子斩的。
林空蓝不认识那个弟子,但她隐约能猜到是谁指使的,在六合剑派,有心思玩这种花样的人从来都不多,与她有仇的那个恰好乐于此道。
“你能对付这种毒?”闵春晓又问。
能威胁到金丹剑修的毒并不多,就价格而言,可以和五六的丹药等价,甚至还要更昂贵一些。
林空蓝摇摇头,她想着自己以为已经过去的生死劫,说道:“不能。”
毒已经侵入肺腑,连真元都影响到了,与她命脉相连的本命剑更是染上缕缕黑气,除非有专门针对这种毒的丹药或者元婴期医修出手驱毒,否则只能听天由命。
闵春晓沉默了片刻,从怀中取出身份玉符输入一些信息,问道:“林道友,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毒?”
“不知道。”林空蓝用刀子把毒肉剜除,抹了一层黑玉膏上去,用纱布一圈圈地包扎好,苍白着脸说道,“也许这就是我的死劫,你不必忧心,我对此已早有准备。”
闵春晓并不愿放弃,她问道:“你中了毒的感觉如何?我写上去,也许有人知道是什么毒,也许有人能有办法。”
乾坤派的身份玉符做得很精巧,在一定范围内,持有玉符的弟子们可以凭此互相交流,也能在玉符上发布任何弟子都能看到的公告。
虽然用这种方法求助成功的机会很渺茫,但有希望总好过没有希望,毕竟参战的修士中也有元婴医修,其他修士当中也未必没有专用于解毒的丹药。
林空蓝不语,她看着洞口的禁制发出水纹一样的波动,随后一只拳头大小的花栗鼠蹿了进来,便伸手把它接住,冷淡说道:“别白费气力了,你们的医修在营地救人,他不会过来这边。”
因为空间已经遭到封锁,想从这里回到营地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冒险穿过战场,要么走远路绕道而行。
若是穿过战场,在这附近战场开战的至少得是元婴,更有飞禽巡逻,此行凶多吉少;若是走远路,等到回了营地,她早已毒入神魂无药可救。
花栗鼠能懂人言,也很聪明,它看了看主人的神色,又看了看无奈的闵春晓,顿时急了,跳来跳去地吱吱叫。
它天生异种,虽然有了金丹修为,但是想要说人言、化作人形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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