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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北魏-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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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谢梵境身后的婢女云莲静静的看着大娘子,心中又重复了不知多少次的感叹:“可怜娘子大好年华,少盛如花,却是如此虚度光阴。难道不是世间最大的憾事吗?”

    “娘子,先用些冰水吧!”云莲为娘子轻轻整理了一下鬓角的些许乱发后,转身取来放着斟满冰水茶盏的漆木盘道。

    谢梵境听了云莲的话,也没有抬头,而是默诵了一下抄下的经文后,心觉满意后才将毛笔搁在笔架上。

    用黄玉镇纸压住写好的经文后,谢梵境才起身,动作上显的缓慢且无意,俨然心中犹记着刚刚抄写的经句。

    两个婢女端着铜鉴上前,侍奉谢梵境清洗了一下双手之后,云莲才将茶盏奉上。

    谢梵境点点头,接过茶盏,握在手中,往楼沿走去,白色的绢带拖在地板上。

    方才踱步到楼沿,谢梵境娇颜上突露喜色,欢快的笑道:“姑母总算来了!”说着转身将茶盏递给云莲,素手轻提裙角,往楼下疾步走去,手忙脚乱的云莲赶忙将茶盏放在桌上,赶紧跟上娘子。

第165章 春游曲() 
既是知道了今日是谢梵境的家庭生日聚会,就不好再久留下去了。

    这个年代,过生日这种习俗还处于萌芽期,而且只在南朝士族家庭中存在,一般也就是一家人在一起欢庆一下,且不请外客。现在再差一个多时辰就要到正午了,还是早点办完正事走吧。

    想到这里,拓跋慎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拱手道:“尊府既是有喜事,慎外客不敢过多烦扰。此次前来,实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谢公成全。”

    谢胐也将茶盏放下,和几个弟弟侄子一起起身,说道:“北使请讲。”

    他心中当然知道拓跋慎说的是求物之事,一则这些天他一直把这个事记在心上,二则刚刚王肃已经跟他说了拓跋慎前来的目的。不过客套话还要走一遍,总不能他自己迫不及待的往上送东西吧。

    “说来,此事也是慎心中私念,本不当说于谢公。只是,慎生长云代,与建康万里之遥,难得能一瞻江南风尚。若此行不能一吐心声,回程之日,心中必抱憾怏怏。是以不揣鄙陋,欲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谢公成全。”。

    说到这里,拓跋慎长揖道:“谢公想必知晓,贵朝去岁曾遣裴侍郎出使平城,慎有幸奉敝国皇命往南郊为裴使君饯行,只因心中久慕尊家祖太傅文靖公威名美誉,又无缘一拜,是以当日求托裴使君,思欲能求太傅所用之物,以供日常瞻拜。今日既有缘渡江,岂能不登拜访求?此中耿耿衷情,出于肺腑,还望谢公成全。”

    谢胐点点头,笑道:“北使客气了,请先安坐。”说着自己先回到坐凭上坐下。见拓跋慎重新坐下后,又拿起麈尾扇,轻轻扇动起来,说道:“北使所说,胐岂有不知。当日裴侍郎返京,曾奉诏说起使北故事,于北使独有盛赞,也说起过此事。”

    “说起来,祖上旧物,便是一纸一笔,做子孙的也不敢有随意弃置之理。此节想必北使也能理解。”

    拓跋慎听了这话,心中奇怪起来。王肃不是说他们愿意的嘛!怎么听谢胐之言,似有推脱之意?

    微微看了王肃一眼,只见他也有些惊讶,想来他也觉得奇怪。

    既是无意,拓跋慎也不想再多求,心中酝酿了一下,正要表达一番求而无缘的遗憾之情,却听谢胐道:“只是,北使既是真心来求,若是藏而不与,岂非辜负了北使诚意。”说着以扇挥指的家仆道:“去将我七日前放在西阁的锦盒取来。”

    几个家仆赶往西阁,很快就奉着一个漆木锦盒回来,将锦盒奉到谢胐座前,谢胐双手接住,放在身前,追忆道:“昔年,家祖太傅公于东山集宴四方闻达,当日群贤毕至,各展其能。王右军以书技服人,家祖以奕道领袖。这盒中所藏,便是当日太傅公遍胜群贤所执之棋。”说着,起身捧起锦盒,走向拓跋慎,道:“弈道见人心,虽是尺寸之间,却见天地大理。望北使能珍而重之”。

    拓跋慎也顾不得感叹谢胐的大方,赶忙起身,双手接过锦盒,躬身道:“长者赐教,晚辈铭记于心。太傅公遗物,必悉心呵护。”

    谢胐待拓跋慎接过锦盒,才转身回到座位,心中怅然所失,轻叹道:“哎!谢某所用棋子,有二十余,玉石,象牙,琉璃诸般应有尽有,而心中唯爱此青白瓷棋”

    说到这里,忽然醒悟这话有些不对场合,显得小气兮兮,便笑道:“莫怪莫怪,非是不舍,只是年月久了,不免有情,今日忽然离身,心中愦愦,说话不成体统。”

    拓跋慎见谢胐情态,心中也是好笑,知道他所言是真心话,不然不至于刚刚送人还表现的后悔一般。

    大概也就是两晋南朝特有的自由放旷风俗之下,人们才会对自己的内在感情表现得如此自然吧!

    得到了谢安用来镇压群贤,说不定还是王羲之曾用过的棋子,拓跋慎心中也高兴不已。

    品玩茗茶,拓跋慎见来这里也有小半个时辰了,谢家又有两个外嫁的女儿女婿到了,自感不能再留了,才起身将刘文远的事说了一下。

    谢胐倒是没把这件事当做多大的事,当即派了一个家奴,给刘文远作为向导。

    拓跋慎见这事搞定了,谢过之后,才说道:“今日登门拜访实感突兀,竞不知尊家有贺辰。又蒙主人好客,得以逗留至今,心中实在感激。本当厚颜久留,只是日近午时,不敢再叨唠主人。还请就此告辞。”

    谢胐见时刻也的确不早了,便不多做挽留,说道:“北使屈尊前来,本当一尽地主之谊,只是今日实非待客之时,还望北使莫怪谢胐失礼之处。”

    拓跋慎连道不敢,与在座众人作别之后,才和刘文远出了大厅,谢胐则与众人送到厅外,还特意吩咐谢瀹送到门口。

    拓跋慎今日空手而来,凭空得了宝贝,心中颇有些不好意思了,又见谢胐让谢瀹相送,更是连连推迟不必。

    拓跋慎自觉自己对于谢氏来说,是异国皇子,非比萧家,却初次登门便这般礼遇,虽说是盛情难却,却也实在让拓跋慎生出受宠若惊之感,不禁心中感佩人家不愧是两三百年的传世大家族,待人接物着实让人无话可说。

    走到影壁处,拓跋慎暗下某种决心,将锦盒交给刘文远,说道:“刘卿且先出去等候片刻。孤随后就来。”说完又转身往前厅去。

    谢胐等人刚刚进了厅,还未安坐,便见拓跋慎又单人回来了,心中奇异,是以都往厅外走去。

    拓跋慎见谢胐等人出来,也不待谢胐开口,拱手说道:“晚辈今日以私家拜访,求得谢太傅遗物而去,却无一物相还以表谢意。心中实感惭愧。”

    “金玉诸物,晚辈所携有余,只是这等俗物实不敢见辱于尊家,污攀于太傅。慎身上虽有一玉佩伴身,但也是为人所赠,不敢转于他人。若谢公不嫌,慎愿意留诗一首,以贺谢娘子佳辰。”

    谢胐听拓跋慎的自白,知道拓跋慎这是白得了东西不好意思,这才想要留诗一首以做谢礼。

    赠诗之事,世间多有,很多文人墨客作别之时,都喜欢互相赠诗以作纪念,所以听了拓跋慎的话,也不是很意外。

    客人要赠诗给主人,主人当然不可能说不要,所以虽然不知道拓跋慎的文才如何,谢胐还是说道:“我赠北使棋,北使还以诗,也是一件佳话,岂有嫌弃一说。”说着吩咐家仆搬来一张桌案,铺上纸。

    拓跋慎既已说了赠诗,也不再矫情,接过笔,想道:“再做一次文抄公吧。说起来,这还是自家人做的诗呢!而且与谢梵境倒也相合。”

    想罢以自己独有的书体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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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谢梵境将姑母王夫人谢氏迎上楼,拉着姑母的手,给她看自己抄写的经文,好让姑母帮着品评。

    王夫人一边看着经文,一边说着生活中的琐事和今日给她庆生的事,说着说着,聊起回家的路上遇到拓跋慎,而且还跟着他和夫郎一起来了谢家的事。

    王夫人说着,谢梵境听着,只偶尔说几句话。

    他对拓跋慎的印象还停留在见过几面,说过几句礼貌话的程度,又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再加上她自从母亲去世后就不大出门,性情也趋于平淡内敛,故此听着姑母说拓跋慎登门拜访的事,对此也是一语不发。

    姑侄二人正交流着,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轻踏之声。

    二人循声望去,见是谢胐那边的婢女,手中还拿着一张半尺长的藤纸。王夫人问道:“可是二兄唤大娘儿过去?”。

    小婢摇摇头,说道:“三娘子还未到呢。”

    “那你来这里,所为何事?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正要说与娘子知道,这是来拜访的客人赠与大娘子的贺诗。郎主说,既是赠与大娘子的,自是要大娘子看看,这才派小婢。”

    “客人!什么客人?”王夫人心中疑惑,难道来了别的客人吗?

    一边想着一边接过藤纸,将之递给侄女。

    “就是午时前随娘子一起来拜访的客人。”

    北朝皇子?他怎么会给大娘儿赠诗的?

    王夫人心中不解,却也未说,待会下去了就知道了。

    谢梵境接过藤纸,暂时放下心中不解,看着纸面,轻声诵读起来:“

    上苑桃花朝日明,

    兰闺艳妾动春情。

    井上新桃偷面色,

    檐边嫩柳学身轻。

    花中来去看舞蝶,

    树上长短听啼莺。

    林下何须远借问,

    出众风流旧有名。”

    读完这首与时下七言诗风有异的新体诗,闭上眼,细细品味起来。

    两三遍读下来,好似被这首诗带入了盛开的桃园之中,唇角也不由浮起轻笑。

    王夫人在侧也看完了诗,虽然觉得诗美如画,却又有些读不惯这种初见的诗体,但见侄女面有喜色,便问道:“大娘儿可喜欢这诗。”

    谢梵境颔首道:“北朝皇子的诗体粗观起来,似然有沈休文(沈约),王元长(王融)之风,细读却更显精炼。虽是新颖难见,读之却有不输于左思,鲍照之感。可说是开一家新体。”

    王夫人见侄女盛赞,知道她这是真心喜好这首诗,非是违心话,便笑道:“却不知这诗好在哪里?”

    谢梵境手中拿着诗,却笑而不答,只看着诗中最后两句。

    这说的,不正是我吗?

第166章 湘宫寺() 
出了谢家之后,拓跋慎将刘文远送到了集市,购置了祭品之后,又找了家车行租了辆车给刘文远,另外分给他两个护卫。搞定了之后才与陆光往庆义馆去。

    回到馆中,听李彪说上午自己走后没多久,萧子卿便派了人来送了请贴,说是请拓跋慎夜晚同游淮水。李彪因为拓跋慎没在,也没写谢帖。

    拓跋慎看过萧子卿的请帖,手书了谢贴之后,派了人送到清溪里。

    萧子卿的贴中虽然只是说同游淮水,不过他们都知道,这是要谈交易的事。只是没想到萧子卿会邀他游淮水,以他本来的猜想,公事公办,萧子卿会主动上门来商议的。

    也好,淮水上夜晚气氛好,在那里交谈可谓公私兼顾。希望能即此有个好的开局吧!毕竟他也不想跟萧子卿闹出不快。

    午后的时间,拓跋留在馆中读书,写字,作画。一直到了快酉时的时候,萧子卿派了家仆送来帖子,贴中说萧子卿会在戌时前往湘宫寺,请拓跋慎到湘宫寺会面,然后一同去淮水。

    “殿下,此次事关重大,下官左右在馆中无事,不如陪殿下一同前往。”李彪等拓跋慎看完帖子,说道。

    “好,不仅李卿要去,郑卿,于卿也可同去。”这次去谈公务,不叙私情,李彪和郑道昭见识广博,口才也好,一起去最好。估计到时候萧子卿那边也会带些官员。至于于忠,这几天外出没有让他跟着,已经让他有怨言了,今天还是让他一起去吧。他有皇命在身,总不能老让他难做吧。

    戌时前四刻,夜幕降临,明月已经出现在东天,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拓跋慎在见过已经回馆的刘文远之后,才与李彪,郑道昭,于忠一同出馆。馆中只留下十个护卫值守,其余的都跟着同行,将随身兵刃都藏在车里。

    路上无聊,李彪就沿途给大家说些以前在南朝的旧事,还介绍了下即将要要去的湘宫寺。

    “湘宫寺在清溪中桥左近,下官曾经慕名去过,里面还有两座五级浮屠,因此在建康城中很有名气,寺中香火也堪称旺盛。说起来,湘宫寺还是刘彧在做湘东王时的旧宅。刘彧在即伪位之后,兄弟中但凡小有薄名者,无不为其所杀戮。想是做的多了因此心中惊惧害怕,才舍旧宅为寺,积累功德以求福佑。”

    听着李彪所讲,拓跋慎想起前世看史书时,看到的一则关于刘彧的趣事。说是有一次刘彧接见回朝的新安太守巢尚之,得意洋洋的对巢尚之说:“你去过湘宫寺吗?那是我的大功德,花了不少钱。”没想到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叫虞愿的侍官当众打了脸,说:“这些都是老百姓的买儿贴妇钱所建,佛如果有灵,只会为此悲悯哀叹罪比塔高,哪有什么功德可言!”,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而虞愿气色如常,被暴怒的刘彧当场赶了出去。

    到了湘宫寺前几百步,两座透着几点灯光的浮屠映入眼帘,此时离戌时还差一刻时,但见湘宫寺门外已经停了几辆豪车,周围还有几十个家仆值守。

    “想是萧子卿已经到了!”郑道昭道。

    车行近前,问了一下值守在车辆左右之人,才知道萧子卿也是刚刚到不久,现在已经随寺主进去了。

    下了车,拓跋慎与李彪等人跟守门的小沙弥说了受庐陵王之邀后进了寺院,问了一下寺中僧人,得知萧子卿去了正殿礼佛。于是一行人从两座五级浮屠中间穿过,顺着两边石灯中的火光往正前的佛殿走去。

    离佛殿几十步远,就看见了萧子卿已经上完香,从殿中出来。与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三个和尚和四个看起来就有官身的中年人。

    萧子卿刚刚在几个僧人的陪同下上了香,出门便见远处黑暗之中有几个人走过来,看到正前方是个只到自己胸处高的人,就知道是拓跋慎到了。

    “北使来了”萧子卿说着对旁边一个穿着黑衣长须的僧人,轻笑道:“法度法师,北使就在眼前,能不能得北使布施,就看法师自己了。”

    黑衣僧人双掌合十,说道:“贫道多谢萧檀越相助。开窟造像之事,原是栖霞寺私事,本不当求助俗家。只是寺中财力有限,不得已才相扰几位檀越。萧檀越布施十五万钱,于愿足矣!求助北使之事,岂敢再劳萧檀越相说。”

    萧子卿笑了笑,点头道:“布施祈福,全在心诚,如此方有功德福报,若是北使却不过我之情面布施,反而不美。”

    说着转过身,往拓跋慎走了过去。身后世俗七人一同跟上。

    拓跋慎见萧子卿等人从阶上下来,上前拱手道:“北使拓跋慎,见过庐陵王足下。”

    “齐朝萧子卿,见过北使足下。”

    见过礼之后,萧子卿作为地主,先给给拓跋慎介绍了一下四个从官和三个僧人。

    这几个从官都是萧子卿庐陵王国和中军将军府的属官,分别是王国长史陈郡殷渊,将军府长史陈郡袁颖,将军府司马庐江何怡之和王国参军谯郡曹麟。

    三个和尚,两个是湘宫寺的寺主僧静和寺维那僧悟,另外一个是摄山(南京市栖霞区栖霞山)栖霞寺寺主法度。

    拓跋慎也将李彪等人介绍了一下,然后也进了佛殿上香祈愿,出来后应萧子卿之邀,在寺主的导引下游览了一下寺院和两座浮屠。

    在禅房中用过茶小歇片刻后,一行人才结伴往寺门走去。刚刚走到寺门下拓跋慎正要对寺主僧静表示一下感谢,便见一路上说话不多的法度合掌上前,宣了声“南无阿弥陀佛”后,说道:“摄山栖霞寺僧法度有礼。”

    拓跋慎合掌还礼,道:“不知法师有何见教?”

    拓跋慎从进了寺院以后,就对这法度有些注意了。因为对于湘宫寺来说,他和萧子卿是外客,法度虽属佛门,也是外客,哪有让客人待客的道理?而且萧子卿在介绍这个法度道人的时候,表现的比湘宫寺的寺主还要亲近一些,所以拓跋慎也早有猜测,这法度一直留在这里,也许有事情要说。

    “实不相瞒,贫道厚颜相留,是有一事有求于檀越。”

    “法师请说,若能有出力之处,自无推脱之理。”

    “贫道栖霞寺僻居山野,多有妖邪纵横,害杀人命,故此两年前许愿在摄山开窟造像镇压百邪,只是本寺财力微薄,只有二窟已成。此次进城便是寻善信相助,以成就功德盛事。昨日听闻檀越之名,想起贵朝于武周山大开窟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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