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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宫想辩驳，可丞相大人那么舍己为人的悲壮胸怀让本宫汗颜，只能旁敲侧击，“还是先跟太后娘娘商量一下吧！”

　　　　“她不会反对的！”丞相大人言简意赅的回复，听这语气却像是故意回避。

　　　　莫不是穆蓉晓跟穆君清姐弟也闹翻了？本宫心下狐疑脸上也就没掩饰，丞相大人有所察觉，竟是目光闪躲的避开本宫的注视，“今天我是奉诏入宫，马上要去一趟启天殿。”

　　　　不由分说，丞相大人撂下话就转身匆匆往外走。

　　　　“哎！”本宫一急，赶忙追上一步叫住他。

　　　　丞相大人止步却没有马上回头，本宫却突然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伸出去想要招呼他的爪子尴尬的活动了一下就又无精打采的收了回来。

　　　　仿似是料准了本宫无话可说似的，丞相大人也没见怪，站在原地片刻，突然仰头深吸一口气，由胸口里郑重是送出两个字，“活着！”

　　　　本宫没说要寻短见啊，更何况本宫是那么想不开的人吗？

　　　　本宫觉得莫名其妙，诧异的抬头看向两步之外丞相大人孑然飘逸的那个背影。

　　　　“答应我，无论怎样，都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之前的庄重语气中又带了三分浓重的决绝，丞相大人说罢，一撩衣摆快步走了出去，“等着我！”

　【第22章】　家门不幸

　　　　丞相大人让本宫等着他，美人邀约本是好事，所以这小半天的时间里本宫是如坐针毡，等到傍晚时分已经有些心力交瘁，话说——

　　　　哥舒远怎么还不来？

　　　　他不是说他晚些时候还会过来么？本宫现在也就只能抱希望于此，希望他能早一步过来，好把丞相大人给挡回去。

　　　　本宫倒不是怀疑丞相大人的一往情深，也确信如若本宫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肯冲出来以命相护的人一定是他，可私奔这事却是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能侥幸走出去，也就算东太后是他姐不会把这事往死里查，可这并不代表皇帝陛下跟西华宫那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宫这个不着调的太妃娘娘虽然平日里碍了他们的眼，但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玩人间蒸发，只怕单为解气他们也得挖地三尺把本宫从石头缝里揪出来。

　　　　傍晚时分本宫捧了碗茶坐在正殿的椅子上等开饭，大半个时辰里都一直保持着这个垂涎的姿势遥望门外，素儿看不下去，就试着上前推了推本宫的肩膀，“娘娘——您——就这么饿吗？”

　　　　饿？本宫循着她的话下意识的低头摸了摸肚皮，艰难的抬头看她，“好像——是有点。”

　　　　素儿的脸色变了变，咬着牙比本宫更加艰难的挣扎了半天，终究是没忍心让本宫就这么饿着，“玉嫣已经带着人去御膳房传膳了，要不奴婢先去给您端盘点心过来，您先垫点儿吧。”

　　　　下午的那一大盘子蜜饯整进去才不过一个点儿，再来盘点心你让本宫装哪儿？素儿啊，你啥时候才能带着脑子出门？怎么这点儿眼力劲都没有？

　　　　“那个——不用了，本宫还是忍忍吧。”本宫想了想，还是决定忍了，为了防止她再罗嗦就赶忙找了个茬儿岔开话题，“上午你去东顺宫见着太后娘娘了？”

　　　　“没！”素儿脸色沉了沉，“浔姐姐说太后娘娘前夜过湖的时候染了风寒，正歇息呢，她接了娘娘的东西就打发奴婢回来了。”

　　　　风寒？穆蓉晓那女人哪有那么弱不禁风，她若真染了风寒只怕也不是被风吹的，而是怒火攻心被烧的。

　　　　本宫低头又抿了口茶，“你在那还见着别人了吗？”

　　　　“听闻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好几位娘娘都打发了人前去探病。”素儿道，“哦，奴婢去的时候正迎着宁贤妃从里面出来。”

　　　　西太后跟小皇后拧成一股，宁贤妃转投东太后也属正常，本宫想了想，“太后娘娘见她了？”

　　　　“没！”素儿摇头，“太后娘娘谁都没见，只把大家的礼物收下就打发了出来。”

　　　　就穆蓉晓那么个眼高于顶的冷傲个性，她若能把宁贤妃看在眼里那才是见鬼了呢，你说都在宫里混这么多年了，这女人怎么就这么不会来事呢？本宫就纳了闷了。

　　　　见着本宫痛心疾首的表情，素儿又忍不住担忧的蹙眉，“白天人多，要不晚上奴婢再过去一趟？”

　　　　明知道她不待见本宫你还要去？诶！我说你这丫头吃饱了撑的是不是？诚心跟本宫的钱袋子过不去，你再去能空手去吗？

　　　　“你把本宫的话带到了？”

　　　　“嗯！都按娘娘的吩咐说的，浔姐姐说她会把娘娘的心意转告太后娘娘。”

　　　　“那就不用去了。”

　　　　“可是——”素儿还是不放心。

　　　　“太后娘娘病着心情肯定好不了，还是别去打扰了。”本宫起身伸了个懒腰，“本宫也有点累了，想进去躺一会儿。”

　　　　“可是娘娘——”素儿追上来一步，“马上该用晚膳了——”

　　　　“你挑几样小菜送厨房温着，本宫晚点再吃。”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哥舒远每次来都是堂而皇之的走正门，而就丞相大人那个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要他翻窗也似是不太可能，本宫心不在焉的回到卧房就顺手把朝向后花园一侧的窗子关了，回身正往柜子里去翻之前克扣素儿的一件侍女服，忽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那气场——

　　　　似是跟哥舒远每次出现时有点神似。

　　　　本宫一激动，赶忙提了裙摆迎出去，才绕过幔帐就刚好跟丞相大人撞了个满怀。

　　　　本宫觊觎丞相大人美色已久，温香软玉在怀，本宫双腿立时一软，虽是被丞相大人扶了一把，还是幅度夸张的一个踉跄，热泪盈眶的越过他的肩膀往后看去——

　　　　话说哥舒远这厮该不会真要等到本宫与丞相大人双双殉情，哦，不，双宿双栖之后才出来看热闹吧？

　　　　“馨桐！”丞相大人支撑着本宫所有的重量，紧张的把本宫扶在怀里。

　　　　“呃——”咱这是言情剧，本宫虽不忍心煞风景，却还是咬紧牙关把呼之欲出的“君清”二字给咽了下去，改口道，“穆丞相！”

　　　　丞相大人眼神一黯，本宫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但转念他便又扯出牵强的一点笑容，宽慰道，“时候差不多了，收拾好了吗？”

　　　　本宫这是第一次见着丞相大人笑，那一点淡薄的笑意轻轻的由眼底眉梢溢出来，满满的都是柔情，说是如沐春风，那风却是扫过心底直接卷着本宫飘上云端，温润的沉溺在那里再不愿转醒。

　　　　看着这个男人，那一瞬间本宫的心里突然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塞满，可是还来不及细品这是种什么感觉，已经被他的后一句话雷了个外焦里嫩，赶忙拦住他将要往里去的脚步，“别去了，我什么也没准备。”

　　　　丞相的人脚步一顿，随即也就有了一丝了然之意，就势握了本宫的手，“这样也好，带多了东西反而不便，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宫。”

　　　　说罢，不由分手，拉着本宫就往外走。

　　　　“我——”本宫欲哭无泪，情急之下就差拿出对付阎王的那招直接坐地上耍赖，“我不能跟你走！”

　　　　本宫脱口而出，丞相大人薄弱的小身板明显一震，好半天才慢慢回转身来，眼神纠结也痛苦，“你说什么？”

　　　　“你自己走吧。”本宫怜香惜玉却更惜自己，心口抽搐的同时，本宫还是强硬的牵动嘴角，尽量不让自己的行为举止中现出太过明显的排斥之意，轻轻垂眸，“本宫在这里——真的很好。”

　　　　“很好？”本宫的冥顽不灵让丞相大人更受伤，他的神色中带了一线凄苦之意久久凝视本宫强作镇定的眸子，“十四年了，如果这就是你当初承诺我的很好，你又让我情何以堪？馨桐，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这些年你做了什么承受了什么我都看的到，事到如今你还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我你不后悔吗？”

　　　　丞相大人这话本宫怎么就越听越迷糊呢？难不成是本宫看走了眼，这个看似小绵羊样的太妃娘娘也是个狠角色？这怎么听着从头到尾都是丞相大人被逼无奈的在接受她的牺牲？

　　　　爱情果然是个要人命的玩意儿，韩馨桐对丞相大人果然是用情至深的么？为什么本宫就没传承了她这种高尚无畏的情操？

　　　　“你也知道是十四年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本宫心有所想，便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话一出口猛地惊出自己一身冷汗，忙又改了个调调，坚强的摇头，“已经选了的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所以我不后悔。”

　　　　爱人舍了，孩子没了，现在就连后台都不把自己当回事了，都混到这地步了，再不后悔的是SB，现如今只怕就算韩馨桐本人重生，也不能像本宫似的这么大无畏的再吼一句无悔。

　　　　本宫壮怀激烈的一嗓子严重的冲击了丞相大人的感官感受，竟然逼得他哑口无言，神色越发复杂的盯了本宫好半晌也没能再寻出一句辩驳的话。

　　　　“你做的已经够了。”丞相大人隐忍着轻叹一声，“你再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后面的事由我来做。”

　　　　失了作用的棋子就只能毫不留情的处理掉，本宫心里一冷，突然有些理解丞相大人此时孤注一掷罔顾生死的良苦用心，“皇上要软禁江华王是不是？”

　　　　“没事的，你别多想。”看出了本宫的苍白，丞相大人又是勉力一笑，毫不避讳的解释道，“哥舒涣在打漠北那三十万大军的主意，却因为有忌讳不敢贸然用强，所以才想了这个主意。”

　　　　这些天对哥舒远的事本宫也很是留心的打听了一番，本宫怎么就忘了这茬了，他是没什么实权，可他那个媳妇手里还握着从他老丈人那收编而来的三十万漠北守军。

　　　　哥舒远的王妃名唤付安阳，十多岁起就开始跟着她父亲征战沙场，是个当世难得一见的女强人，哥舒远以一个失势皇子的身份能娶到她都算是高攀，只不过往上追溯三代，这位七王妃的出身却是不太好的。

　　　　相传付安阳的祖父付铁玉本是个草莽出身的响马头头，说通俗点就是相当于现在的黑帮老大，手下操控着当时漠北地区最大的地下组织，隔三差五的惹出点事，让朝廷很头疼。

　　　　只不过在那个时候黑帮洗白还是被允许的，于是朝廷在眼见着拿他没辙的情况下就下了道招安的圣旨，将他手下山头合法化的同时封了他个定北将军的官衔，暂且稳住他，暗中却是谋算着等他百年之后将他手中兵权接管过来。

　　　　付铁玉虽是个粗人却不是傻子，表面上感恩戴德的接了封赏，暗地里却借由与傲来之间的一场战事对朝廷施压，逼着先帝他爹不得已给他发了个世袭爵位的证书，死后堂而皇之的又把这个定北将军传给了他儿子付云山。

　　　　不过先帝他爹虽然吃的这个哑巴亏，转眼到了先帝这马上就风水轮流转的给转了回来，因为——

　　　　付云山他媳妇的肚子不争气，生了付安阳之后，一直到十二年前付云山因公负伤，不治身亡都没能再生下个儿子。

　　　　古制之中素有传男不传女的陋习，当时可把先帝爷给乐坏了，还不等付云山咽气就派了个趾高气昂的陆奥将军去收复失地，结果也不知道付安阳这小女子哪里来的胆子，帅帐之中两句话不对付就直接操刀把个目中无人的陆大将军给剁了，然后不等先帝爷兴师问罪，已经罗列了陆奥在漠北这三日里犯下的罪行一十八条快马加鞭的传回京城给先帝爷递了上去，每一条都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全，逼得先帝爷想要袒护都找不到突破口。

　　　　朝堂上吃了瘪，先帝爷气大发了，回过头来还不等着新派的使臣上路，漠北那边的万民表就先到了，表上洋洋洒洒的表述了付铁玉到付安阳这祖孙三代对漠北的功绩，请求朝廷将这个定北将军的爵位破格授予付安阳。

　　　　民乃国之根本，先帝爷被这长达数十米的万民表……呃……表示鸭梨很大，无奈之下就只得再次咽下了这颗黄连，眼睁睁的看着漠北这三十万兵权落到了付安阳手里。

　　　　可能是因为这事心里一直存着一口憋屈气，所以后来有人上表建议让久居塞外的七皇子哥舒远迎娶付安阳为妻的时候，先帝爷就带着报复性的心理送了个顺水人情，允了这门婚事。

　　　　只可惜哥舒远这个儿子不争气，七岁就到了漠北仍是没能继承北寒之地彪悍的民风，虽说与付安阳夫妻琴瑟和鸣，关系处的不错，却仍是没能让先帝在有生之年看到漠北的兵权回归朝廷。

　　　　所以综上所述，漠北已经成了先帝爷跟他爹共同的一块心病，而如今皇帝陛下继承了这份忧国忧民之心，挖空了心思——

　　　　合着是想借哥舒远之便，夺下这三十万的漠北兵权。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是公然把哥舒远这个弟弟放在了一枚棋子的位置上，是要撕破脸的。

　　　　“他们对他起了疑心？”本宫问。

　　　　“应该只是私心，所以暂时也牵扯不到我们。”丞相大人一改往日里的文弱书生气，眸光中添了明丽的睿智光辉，隐约中又似是泛着寒，而看着本宫的时候又带了疼惜的无奈，随即话锋一转，沉声道，“不过这三十万大军是付家一手扶植，即便是哥舒涣扣了江华王，付安阳也十有**是不肯就范。”

　　　　本宫望着他眼中夺目的光彩，不可避免就想到了哥舒远，不由暗暗抽了口气，“相传他们夫妻间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丞相大人语气苛刻的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让本宫茫然间很有几分不知所措。

　　　　本宫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他，丞相大人的背影依旧很飘逸，洒脱之外又让本宫有点不认识。

　　　　虽说丞相大人的本性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他方才他这明明就是个幸灾乐祸的表示，似是巴不得哥舒远有点什么事似的，可如果哥舒远被冠了个乱臣贼子的罪名，他们穆氏姐弟又得借谁之手来堂而皇之的拿这个天下？

　　　　本宫想了想，莫不是因为江华王爷上过本宫的床，丞相大人想要公报私仇，借刀杀人把他解决了？

　　　　“太后娘娘的意思也是这样？”本宫试着问，丞相大人的情敌可是东太后的宝贝情人，只怕大事未成，这姐弟俩就得先打起来。

　　　　没想到一提东太后丞相大人就失了控，愤然的一甩衣袖，语气中带了五五分成的愤怒与轻视，“她连你都能用作棋子，更何况是别人。”

　　　　这姐弟来素来不都是相亲相爱么？今后莫不是要为各自的情人反目了？

　　　　本宫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表面上调解一下，“你别怪太后娘娘，她也不见得就那么无情。”

　　　　本宫做大度状低垂了眼眸，一个善解人意的表情还不及表露，身后就突然扬起一声不羁的浅笑之声，“可若她偏就那么无情呢？”

　【第23章】　深藏不露

　　　　三成暖笑里头掺了四成冷雨，剩下的三成还是让人摸不着北的高深莫测。

　　　　好吧，本宫心心念念盼着等着他来救场的的王爷情人终于不负众望，在最后关头英勇现身了，可他妈的谁说他的来解围的，这小子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你说你走门走窗跑屋顶，怎么来不行，怎么偏偏就取道本宫的卧房给走了出来？

　　　　虽是问心无愧，可因为方才强拉了丞相大人一把没让他进房，这会儿就有了欲盖弥彰之嫌，本宫脸上顿时一白，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看丞相大人的反应。

　　　　丞相大人的小白脸已经灰黑成一片，落在本宫脸上的温润目光被突如其来的痛苦一寸一寸填满。

　　　　身在局中，他不可能不知道本宫与哥舒远的关系，若是之前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装作不知情，那么这一次亲见之下是终于不得不去面对的。

　　　　绿帽子这种事是个男人就顶不住，丞相大人眼中排山倒海的痛让本宫隐隐觉出些心疼，急切之下就往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袖子，“你听我——”

　　　　本宫想说点什么澄清一下，丞相大人却没给机会让本宫说出口，眸光瞬时一敛，直接越过本宫扫向哥舒远，冰锋之冷甚至能让本宫听到利刃刺透皮肉时发出的摩擦声，全身的血液顿时凝结，头脑空成一片。

　　　　两个男人，相对而立，哥舒远唇边笑意清浅，整一副不知死活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在故意给丞相大人找刺激。

　　　　本宫就想不明白了，他俩明明就是同盟的关系，便是其间不乏交易利用，现在河还没过，犯得着站桥中央就先反目成仇吗？

　　　　虽说眼前这画面咋一看去就是正经一出两男争一女的经典戏码，丞相大人有几分心机本宫是不清楚，可哥舒远那绝对是只黑到血管里流墨的狐狸，他会在这个时候为个女人拆自己的台？那几率小于等于本宫会回头爱上已经作古的先帝爷。

　　　　哥舒远整这出铁定是没安好心眼，心里警觉起来的同时，本宫的心里防线就不觉倒向了丞相大人这边，防备的挑眉看向哥舒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