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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娇娥锦绣-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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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有些酸,“你若是京兆尹的儿子,也能娶上左冯翊的女儿。”
许嘉眯起眼睛,不说话。
又有人辟谣道:“听说萧大人和赵大人并不亲密,只是因为赵家二郎在灞河边帮了萧家娘子,这才成了亲家呢。”
“额,原来是英雄救美,赵彭祖真有福气,萧家的女儿谁不想娶,赵大人家里穷呢,听说聘金也才只有二十斤……”
聘金是十分能彰显出来夫家对于小娘子的重视程度的,赵共王刘充娶妻的聘金大约在二百斤金上下,合二百万钱。
皇帝聘皇后,聘金万斤,聘夫人,聘金四千斤,民间嫁娶,就连最穷的人家也要凑出二、三万钱娶妻。
赵广汉给儿子聘媳妇,只有黄金二十斤,的确是太少了。
“哈哈,那萧家的嫁妆可不少,我看光是侍婢就有上百人,僮奴婆子就不知道多少了,赵彭祖以后要怕妻子了……”
“哈哈……”
许嘉支着双颊默默地听着。
赵彭祖从内室完了里出来,跟着父亲一道敬酒,林天等人围着,准备替他挡酒。
大汉朝成婚,主要请的都是成亲双方的族人,双方的友人,双方的邻居,赵家和萧家同朝为官,双方的友人大都是同僚,都相互认识,宴席间很热闹。
婚礼上按照旧俗,宾客亲朋与新人嬉笑取乐,百无顾忌,对新郎锤杖是必有的,曾有人过度戏耍,将新郎的脚趾绑起来,倒掉着,用杖打了二十余下,最后喜事变成了丧事。
对着赵彭祖,京兆尹府的那些椽史们当然不敢过分,但是朝中百官之子,萧家的少年郎们却是没有什么禁忌的。
等到宾主互敬完毕,小郎君们凑在赵彭祖身边起哄,要将赵彭祖绑起来,捶打一番,林天作为亲友,也被推了上来。
新郎的杖刑可以被身边的亲友分担,众人兴致勃勃地将林天和赵彭祖绑在庭院里的树上,就拿着大杖准备施刑了。
“慢着,”许嘉叫了一声。
于永等人侧目看来,难道许嘉想借机捶打林天不成,林立有些急了,这种婚礼上暗中使坏的人也不少,事后只会被判为误伤。
苗公拉住林立,叫他不要着急,许嘉将身上的外袍脱了,笑着道:“赵二郎的亲友可不只林天一人,还有我呢,一人分一点,别把新郎打坏了,新娘子不高兴。”
于永看着许嘉笑了笑,道:“那也算我一个吧。”说着也将外袍脱了去。
京兆尹府的椽史们也跟着将外袍脱了去。
赵彭祖红着脸,有些局促地道:“谢谢各位了。”
林天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许嘉,许嘉笑着道:“于永的外甥女便是我的外甥女,做舅舅的岂能看着外甥女婿白白挨打不成。”
于永和许嘉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瞧见了“体谅”二字。
林天微微笑了笑,许嘉到成了他的舅舅了,戏谑着道:“那我便替娇娥谢谢两位舅舅。”
施刑的人觉得没了意思,随便敷衍着敲打了几下就算了,众人嘻嘻哈哈地穿上外袍,推推搡搡地入了厅堂。
牛油蜡烛照得厅堂内如同白昼,郑国的乐师,赵国的舞女,轻歌曼舞,吹竽弄琴,让人顷刻间就忘掉了方才那一幕,赵彭祖很快就被灌醉,被人扶进了内室之中。
于永和许嘉走出赵府,许嘉笑道:“永哥,我们好久没有在一处喝酒了。”
“前阵子养伤嘛,过两日得空我们也学学雅人,出去踏雪赏梅去。”
“好,那我先走了。”许嘉护送着阿父上了马车,笑眯眯地道了别。
许广汉将儿子的变化瞧在眼里,心中暗叹,那赵家大娘子也是个好的,只是和许嘉没什么缘法,如今能这样也是好事,待到过完正旦,就好好给儿子找门婚事。
林天走近于永身边,轻声道:“多谢舅舅。”
于永笑了,道:“自家人何必如此,许嘉也是个血性男儿,说出来的话作数的,你好好放心上任去吧。”
林天心道:“这怎么能放得下心来呢,姑姑都嫁给姑父多年,生儿育女了还被人瞧上了呢。”
整个腊日节,林天就忙乎了两件事,作为赵彭祖的亲友,帮着娶媳妇,休息休息,又该给自己媳妇下聘礼。
王氏早早就让媒婆子通知林氏,占卜卜的是吉兆,大吉。
接下来就是纳征了,要给赵家送聘礼去,这聘礼一下,两人的婚事变成了铁板钉钉的事。
送什么东西好呢?除了聘金,还要准备玄、纁、羊、雁、酒、米等三十种物品呢,王氏忙得不亦乐乎,但是心里很美,林立和玉瑶也来帮忙,弄得忙乱的很。
纳征那日,娇娥早早换了衣服,在屋内等着,其实她又不能出去瞧,小娘子亲自出去瞧自己的聘礼,是会被笑话的,都是听夏婆子和侍女们在议论,更有跑前跑后的广哥,传递着所见所闻。
可这样让她很开心,能实实在在的觉得她和大表哥的婚事成了真。
林家这次下了聘金百斤,更有玄纁五百匹,羊二百头、雁一对、酒百坛、米百石,好重的一份聘礼,更不用说那些绫罗绸缎,宝石钗环,各色干果、干肉堆得像座小山。
赵成挺直了腰板,一脸得意地带着僮奴们守着。
邻居们都来瞧热闹,沾喜气,看的都咋舌不止。
这林家绣纺的大郎出手真是大方。
“听说林家为了这个外甥女,可真是舍得呢,隔壁的宅子都买下来了,要让两家做邻居。”
“林家绣纺的生意越做越大,自然是有钱的,关键是真是舍得。”
林氏只是笑着招待邻居们,偶尔赵霸在屋内哭闹几声,侍女们哄不住了,便告罪去瞧瞧小儿子。
邻居们议论道:“赵夫人真是个有福气的,女儿好看又懂事,女婿又这般好,听说年纪轻轻就是六百石的县令了,她到了现在还这么能生,又生了个小郎君,关键是怎么瞧着还是那么漂亮,只怕女儿也一样能生好福气呢。”
夏婆子听得庭院里邻居们的说辞,心中得意,忍不住对阿桂道:“这聘礼在尚德里也是独一份了,林大郎对大娘子真是疼到心里,吃穿用度没有不上心的,就连婆婆和小姑子也变得大度体贴,这样舍得花钱娶媳妇,日后我们大娘子岂不是要掉到蜜罐子里去了。”
洛嬷嬷听了啐道:“我们娇娥可不是谁都能娶得上的,能娶到这般的好娘子,林大郎才是掉到蜜罐子里去了呢。”
但私下里又为娇娥高兴,婆婆小姑都不再难缠,林天又心中只有一个娇娥,年纪轻轻又升了六百石,说一声少年得志也不为过了,两人情投意合,也算是美事一桩,只是自己要跟着娇娥,亲自守着,看着娇娥过好日子才放心呢。
娇娥端坐在堂内,听得广哥回来比划,那一对大雁有多大,皮毛光亮,是大表哥和他两个偷偷在隔壁养的,如今拿来做聘礼,也有他赵广的一份功劳啊。
娇娥白了弟弟一眼道:“莫非那二百头羊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不成,都是你帮着养的?”
广哥笑道:“那也有我帮着你们出主意呢,大表哥都说,有广哥出主意,羊都好养了许多。我还答应送给长公主一辆羊车呢,以后长公主坐在羊车里,我送她的那只大黑狗就在前面开路,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你可真是会玩……”娇娥嘟囔着。
“长公主喜欢了,别人也会跟着喜欢啊,那我们家的羊不就能卖个好价钱了吗?日后广哥娶媳妇,也要一座山,里面又有羊又有鱼还有鸭子。”
“广哥这个主意好呢,”林天笑眯眯地进了来。
“谁准你来的?”娇娥瞪着林天,今天她打扮的非常靓丽,坐在厅堂,等着婆母和小姑子来瞧瞧自己。
林天也不管广哥在一旁挤眉弄眼的,只是傻笑,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忍不住想看看你么,都多久没见了。”
广哥拖长了调子,背着手,瞅着娇娥,一晃一晃地学着严少傅的口气,叹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哇。”
“你个小东西,出去,”林天的脸也红了,揪着小舅子的耳朵。
娇娥嗔道:“你也出去呢,等会舅母和玉瑶来了,瞧见像什么?”
广哥本来嗤牙咧嘴的,听了又咯咯地笑道:“走了啊,一起走。”
待到王氏和玉瑶按例来看娇娥,娇娥早已经又一本正经地端坐在华堂内,王氏瞧了盛装打扮的娇娥,喜笑颜开,拉着手儿啊肉啊的叫个不住。
玉瑶也笑着唤嫂子,激的娇娥脸上红晕怎么都褪不下去。
林立也来凑热闹,道:“我哥哥为了给聘礼上六礼文,愁得,啧啧,在家里憋了几日都憋不出来,只好提了礼物去找杨恽帮得忙,被杨恽嘲笑了一通,也不敢还嘴呢,啧啧,还有那些礼物,每样都要写赞文,什么“雁候阴阳,待时而举,冬南夏北,贵有其所”,啧啧,我哥哥现在可知道不好好读书可真要不得。”
娇娥又害羞又好笑,道:“二表哥,你难道没有这一日么?”
林立嘿嘿一笑,“谁叫他是我大哥呢,我早都把这些记下了,等到我用的时候,照搬来就是,还用再花两道钱么?” 许嘉的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娇娥的话,夫家……夫家……为什么总是比林天晚了一步,就差那么一步。
眼前一只美丽的柔夷,伸出毛绒绒的袖筒,那手指细细的如同葱管,正捧着他的玉佩,若是他的心能这样被娇娥捧在手心,便是死也值了。
娇娥见许嘉脸色青白,半响不接玉佩,垂下了眼帘,她想起了前世,她是如何深藏着对林天的心,沉吟片刻,也顾不得羞惭道:“许大人,我与林天自小在一起长大,相知相惜,说句阙越的话,大表哥与我,便如恭哀皇后与皇帝一般,女子大都是情痴,我和表哥能成眷属,此生已别无他求了。”
许嘉听了这话,脑袋里的弦被拨动了一下,他愣愣地问:“娇娥,你那么好,嫁给谁都配的上,为何要苦苦……”
娇娥正色将话截断,道:“当年皇上在民间时,听闻恭哀皇后非皇上不嫁,您应当懂得。我……我心中只觉得大表哥最好,和他在一起我便快活,和他分离我便伤心难过,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和大表哥一生一世一双人。”
许嘉低下头去,娇娥的话让他想起了幼时,母亲和父亲争吵,要让姐姐放弃嫁给刘病己的念头,刘病己身无恒产,又游手好闲,又有皇室压着,此生看起来没有出头之日,姐姐哭着绝食,发誓说此生非姐夫不嫁。
姐夫没有了姐姐,便心里再也进不去人,当年他和父亲都担心姐夫被比姐姐好看许多的霍成君迷了心智,结果,姐夫还是为姐姐报了仇。
可是……
娇娥看看许嘉的神情变幻,又道:“说句大不敬的话,与恭哀皇后而言,在民间与皇上的那段日子才过的快乐,入宫之后想必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尚不免被霍家加害,娇娥只想过舒心日子,富贵有我父兄去求就好了。”
接着又将玉佩向前递了递,道:“许大人多次相助,娇娥心中都记下了,日后若有用得着娇娥之处,定当竭力相助,只是这玉佩……”
许嘉苦笑一声,娇娥话已经说的这样明白,将他想说的话都截断了,留了一线,日后好见面,还能强求什么,他点了点头,轻轻将玉佩拿起,揣入怀中,看着娇娥,想说些什么祝福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便翻身上马去了。
娇娥站在家门口,目送许嘉离去,今日这番言语,许嘉应当能以己心度他人之心,不再强求生事了吧?
今生能和大表哥在一起,娇娥觉得她重活这一辈子就算是圆满了,父母恩爱,兄弟皆安泰,又有大表哥伴着她,与上一世相比,简直是泡在蜜糖罐里一般。
只求老天能让这幸福伴随她,久一些,更久一些。
“吱呀”一声,门开了,林天出了来,怨道:“你怎么一直看着别人不回来?”
听着这酸溜溜的话,娇娥的心中泛着甜,嗔道:“你怎么总这样?”
“我怎么样?后悔了?”林天将怀中的苇戟和桃杖递给娇娥,厉声道:“现在想后悔,已经没门了。”
娇娥被逗得一笑,嘴角上翘,却故作不在意地道:“谁说后悔了,现在都已经上了贼船了,还能下去吗?”
林天严肃地看着娇娥,“自然是不能,就老老实实做个贼婆子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罢。”
娇娥知道林天在门里偷听到了她和许嘉的谈话,脸羞得通红,跺跺脚便要回府,林天连忙拽住道:“广哥让我俩把这个插上呢,他待会要亲自出来敲锣驱疫鬼,你跑什么跑?”
娇娥白了林天一眼,林天偷偷地笑了笑,又故作严肃,认真将苇戟和桃杖摆了摆,又叫娇娥来看,两人笑着闹着,将苇戟和桃杖又调整了几番。
林天拉着娇娥的手,站在门前,端详了片刻,道:“摆的很正呢。”
娇娥点点头,林天又拉着娇娥到了紧挨着的自家门口,又摆放了一番,才道:“我送你回家去,就要去余里了,立哥和玉瑶还等着我呢。”
娇娥又点点头,林天搂住娇娥,将下巴放在娇娥的发顶,叹道:“还要等几日方能纳征下定,真是着急。”
于大人点了头,王氏便赶忙请了官媒上门来请婚,生怕慢了一点,被人抢去了,林立都在背后学着母亲的模样,偷笑了几回。
大汉朝讲究媒妁之言,只是两家自行认了亲事是不敬礼法,会被旁人瞧不起。
媒人上了赵家,三寸不烂之舌说的赵义和林氏心花怒放,答应之后,便是问名占卜,要找个好日子,卜一下是否吉兆,好在方士说这桩婚事是极好的,王氏听了,脸上怒放出一朵花儿来,连忙催着媒婆将占卜结果告知赵家,接下来便要纳征了。
娇娥动了动,道:“这在大门外呢,让旁人瞧了去……”
林天道:“没事,这都什么时辰了,都在家里准备腊日礼的祭品呢,若是有人开门,我怎么会听不到。”
虽然这样说,还是恋恋不舍地将娇娥放开,轻轻拉起小手,道:“外面太冷了,我送你回去,待会再和广哥出来敲锣好了。”
娇娥点了点头,都由着大表哥安排,两人进了大门,只听“嘎吱”一声,那门便关上了,门上的青铜门环还轻轻地敲着门板,发出轻轻地敲击之声。
许嘉静静地站在街角,他的梦尚未开始,便已经被敲醒,娇娥和林天二人,情投意合,言语之中那化不开的浓浓情意,让许嘉心中涌上一股子说不出的苦涩。
他出了里门又觉得自己不够有风度,想折回来找娇娥,至于找到娇娥说些什么,他也压根没想好,拐到街角,就见到林天和娇娥两人在忙着挂苇戟和桃杖。
他最不想见的人便是林天了,又忍不住想看林天和娇娥是怎么相处法,越看越觉得心里难受,可又忍不住想看,直到两人进了赵家的大门,许嘉才缓缓牵了马走开了。
静下心来,许嘉觉得娇娥说的话,无不有理,赵娇娥,你为何不是与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为何不是想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许嘉觉得再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喜欢一个人了。
他回到家里,见许广汉忙前忙后地准备腊祭礼的物品,看父亲满头白发中夹杂着缕缕乌发,心里长叹一声,对许广汉道:“阿父,这些我来忙就好,家中不是有大奴吗,你干嘛自己来操这个心。”
冬日里天黑的早,虽然点着粗粗的牛油烛,室内还是有些昏暗,许广汉眯着眼睛,瞧了瞧儿子的脸色,叹气道:“你母亲和你姐姐都等着我给她们准备好吃的呢,老婆子脾气最大,要是我不亲手做,只怕生气不来了,你姐姐最喜欢我做的牛肉羹了,小时候……”
许嘉茫然地应着,阿父和阿母两个虽然经常吵闹,感情却极好,阿父被施了宫刑,又在掖庭当差,阿母也没有嫌弃过阿父,只带着他和姐姐度日。
这便是赵娇娥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许嘉有些晃神,等回过神来,又听到许广汉在念叨:“一日比一日大,你阿母和姐姐又要问你为什么还不娶妻生子了,你姐姐这般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了两个了,翻过年就要行成人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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