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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那女子，女子也转过头看着他。

　　　　女子细细的眉眼，嘴巴小巧丰润，一开口，声音也是清脆如黄莺，“徐道长醒了？”

　　　　“嗯……你是？”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又倒了回去。

　　　　“在下凤台三弟子，风眠。”女子说话声音很轻，听着很舒服，笑容淡淡的，看着觉得是个安静的女子，被这样的人看着，徐长卿反而不着急了，“你说这里是凤台？”

　　　　“是……是重黎大神救你出来的。”

　　　　“重黎？”好生疏的名字。

　　　　“你认得，不过你们叫他陵端。”

　　　　“陵端真人？他是大神重黎？”

　　　　“是，他在厨房给你熬粥，一会儿就来。”

　　　　“又是在厨房么？”望着屋顶，自言自语，陵端他怎么不认得，只不过没想到他居然是大神重黎，不过景天可以是天界第一战将飞蓬，陵端是上古大神也不算太奇怪。说起来，还是厨房，在雷州的时候，陵端就总是下厨，没想到在凤台也是一样。

　　　　“哎，你醒了啊？”陵端拿着碗从外面进来，看到徐长卿已经醒来，语气颇为高兴，“刚好，给你熬了粥，快来趁热喝了。”

　　　　陵端做到床边，风眠便将长卿扶了起来。把粥递过去，长卿接过，却没有喝，温热的粥暖着掌心，也暖了身子，原本那些可怕的记忆似乎变成了一场梦。

　　　　“陵端真人，没想到救我的会是你。”

　　　　“那你以为呢？飞蓬？不过飞蓬正在往这边赶。”

　　　　“景天也要来。”

　　　　“对啊，不过他没我快，我先把你拉出来了，等他出来，叫他护送你回蜀山吧。他成亲的时候没看到你，真是可惜。”

　　　　“没想到我出了事，反倒连累了你们。”

　　　　“不啊……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雷州的时候你还帮我镇过寒毒，现在我才有机会回报你。”陵端也笑笑，蜀山掌门未免太死板了点，不过也好，比自己正经，“别说了，先把粥喝了，这个粥是少恭特地给你配制的。”

　　　　徐长卿这才注意到，陵端身后站着一位杏黄色衣衫的男子，对着自己的目光笑得温和，揣测着这边陵端口中的少恭。

　　　　“对了，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我师弟，原本也是上古谪仙，太子长琴。不过现在叫他欧阳少恭就好。”

　　　　“我知道，在双河镇，多亏了欧阳大夫。”

　　　　“少恭，你出名了，他连这个都知道。”

　　　　“你啊，让徐道长先把东西吃了。”

　　　　“对了，快把东西吃了，然后再让少恭给你瞧瞧。”

　　　　等欧阳少恭诊完脉，陵端又跑了过来，风眠和少恭自觉退下，陵端歪着脑袋问道，“你怎么跑到长离鬼域去了？”

　　　　“有人在蜀山盗宝，我被他引着一路飞行，不知什么时候就进去了，而且，我也不知道那里就是长离鬼域，如果知道的话，断不会轻易进去。”

　　　　“哦，是这样啊。”陵端点了点头。

　　　　“怎么了，对你很重要么？”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长离鬼域太危险了，你不光进去了，还跑了中央，长离鬼域越是中间越是不稳定，那里当初是一片混沌，后来为了安置下来，勉强分出了天地然后丢到了六界的缝隙间，别说是凡人，不少天兵天将都死在了里面。”

　　　　“我知道，转瞬间天翻地覆，山河相易，又是电闪不断，时有惊雷烈火。”一进入长离鬼域，比起那盗宝人，更让他惊异确实里面不断变化的天候，想要退出却找不到来路，对方又是穷凶极恶，不用几招便将他逼的毫无还手之力，又被那蚌壳含住。“只是，那人道行分明比我高许多，不知为何并没有取我的性命。”

　　　　“要是真的想杀你，根本不必进长离鬼域，对了，你们被盗的是什么宝贝？”专门跑进长离鬼域，却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到，难道对方就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进得去长离鬼域，跟他开这样一个玩笑？

　　　　“两条鱼，秋水鱼。”

　　　　“秋水鱼？”陵端听了一愣，复又笑了起来，“有趣，有趣。”

　　　　秋水鱼本事黄泉水中游鱼，能在极为阴寒的地方生存，更能吞噬怨气煞气，全身透明软骨，在黄泉水难以分辨，虽然生活在黄泉水域，却连冥界都难以捕捉，蜀山有一对，也该是宝贝。

　　　　“怎么，你有什么线索？”

　　　　“只是有个猜想，不过和蜀山应该没多大关系，徐大哥你好好休息，莫要在忧心那对秋水鱼了。”

　　　　“你的意思是……”

　　　　“肯定拿不回来了。”

　　　　徐长卿郁闷的低着头，秋水鱼还是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宝贝，养在冰玉葫芦里，现在就这么丢了，眼前的上古大神还很明白的告诉他，拿不回来了。

　　　　“别想太多，反正你们蜀山留着也没用，怀璧其罪，早点丢了，也是福分，人回来就好。”对于宝贝什么的陵端到不怎么在意，天庭的宝贝那么多，任他挑选他都懒得要，况且是本来就派不上用场的秋水鱼。

　　　　“陵端真人这番话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你也别真人真人的叫了，还是叫我陵端吧，听着习惯。”

　　　　“我还以为应该叫你重黎大神。”

　　　　“你要是这么叫就是存心想跟我绝交。”

　　　　等到安慰完徐长卿再出来，风眠还在外面候着，陵端一拉少恭，“徐长卿的修为没有折损吧？”

　　　　“放心，虽然受了伤着了凉，却没有伤到根本，只要休养一段时日就好。”

　　　　“嗯，这个我不懂，你去跟他说一下吧，免得他乱想，我去找弃天，等下回来。”

　　　　风眠在前带路，一路低着头，偶尔看陵端几眼，陵端身上穿着常服，只觉得是个俊朗青年，怎么看都跟盘古之后唯一能将天地两分的威武神明无关。

　　　　“风眠，你要知道人不可貌相，我认得你师父那么多年，不光看得见她的相貌，也知道她的性子，却也想不到她能把南天门上挂一溜。”

　　　　“呃……重黎大神，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啊，不然怎么是大神呢？”

　　　　“重黎，你又在调戏人！”白露看着重黎满面痞笑，就知道准又是在难为风眠，“风眠，你下去吧。”

　　　　“哎，白露，你护短也不能说瞎话，你认得我这么多年，我是那种人么？”

　　　　“你是！”

　　　　“呃……”

　　　　“怎么了？”

　　　　“没什么，你说是就是吧。”既然弃天认定了，陵端也就认了，“不过，你应该知道对徐长卿动手的是谁吧？”

　　　　

　　　　第112章　摘星辰（一十二）

　　　　

　　　　景天来的时候只看到少恭在跟徐长卿说些什么，等到两人注意到他，少恭朝他一笑又退了出去，景天赶忙坐到长卿身边嘘寒问暖，多日不见，徐长卿似乎善言了点。

　　　　徐长卿状态不错，和景天说了不少，景天差点忘了还有陵端在，直到听到陵端的声音，一回头，陵端站在门口冲着两个人招手，“飞蓬，蜀山掌门就交给你送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喂！你……”景天还来得及说什么，陵端已经拉着少恭走了。

　　　　“你跟弃天都说了什么？怎么这么着急？”

　　　　“不是着急，反正景天来了，有他在，徐长卿这边已经没事了。”

　　　　“那你现在……”

　　　　“回去啊，这边都没事了，还留着做什么？而且，弃天超级不喜欢外人。”一说到这里，陵端就臭着一张脸，“好歹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少恭你知道么，当年他跟着炎帝，我跟着黄帝，那个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炎黄二帝上古时期应该是对手吧？”

　　　　“对啊，他在炎帝麾下，我黄帝阵中，我们俩打过好几架。”陵端越说越兴奋，不自觉握起了拳头。

　　　　“那你们关系好么？”

　　　　“一开始不好，因为我俩都杀了对方不少兄弟，不过后来炎黄二帝联手，我们关系也就好了，你说认识这么多年，当初她在南天门上把人挂一溜，被天兵天将追捕的时候，我还帮过她。”

　　　　“这你也敢……”天庭派出天兵天将围捕叛将，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帮助叛将，极有可能被视为同党，这也敢帮？

　　　　“偷偷的。”陵端勾起嘴角，“不让他们知道，悄悄的给白露指了路，要么她当时伤重怎么进的了长离鬼域？不过她胆子也大，那时候一个雷就能劈死她，她居然也敢进去，要知道当时追捕的天兵天将基本没有活着出来的。”

　　　　“长离鬼域，你能控制？”救徐长卿的是，陵端拉着他的手，几次固定了地面和岩石。

　　　　“不能，不过我可以控制我身边的气息，那里面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还是分化的不太明朗，天地不固定，随时都在变换，但是我能控制得了周身的清气浊气，控制住了他们，长离鬼域里面的环境也就能控制住了。不过白露逃进去的时候，可是一个人，居然活了过来。”陵端心中也有些佩服，别说伤重的人，就是那些带着宝贝的天兵天将进去也要犹豫。

　　　　“那她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幕后指使，长琴，这一回，我们可有的玩了。”

　　　　“怎么说？”

　　　　“不能说。”陵端抬眼看着他，眼里全是笑意，“你就等着看吧。”

　　　　陵端回了天墉城，只叫弟子们去回禀掌教真人，自己却是趴在少恭身上不愿意动。

　　　　“怎么，累了？”在长离鬼域里，几乎是陵端一人挡下了全部攻击，少恭心想或许是攻击太过贫乏。

　　　　“唔。”抱着少恭的腰，小声说道，“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听到陵端撒娇一般的声音，少恭心中一暖，扶着陵端的脊背，低头问着他的额头，也不说话，静静拥抱着。

　　　　回到天墉城，难得清闲的日子。后山本来是屠苏的住处，只是屠苏下山走散后，初开始是在寻找陵端，等到陵端回信说已经无碍，又遇到了一堆朋友，在山下游走除妖，一时半会儿似乎回不来，陵端也就理直气壮地在后山住了下来。

　　　　戒律长老一时间不能接受自己弟子是上古大神的事实，好长时间没来，陵端也没去找他，有什么需要他出面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来告诉他，两个人在后山偶尔教导一下师弟们，倒也潇洒。

　　　　从凤台归来没几天，陵端似乎心情很好，琴川捡的几盆花草被花锦仪搬了过来，虽然花锦仪还被罚跪在天上的草木园里，但是陵端却时不时的给花花草草浇水。

　　　　“端儿，花锦仪跟了你很久么？为何专程给你把这些花草搬来？”

　　　　“大概……因为她也是被我捡回来的。”陵端想了想，“好像是噎的母亲生前从山上挖回来的花树，后来升天的时候，我把她和其他的几盆花草一起带上了天，那时候还只是刚刚能化出人形的小精灵。”

　　　　“噎的母亲，倒是没有听你说过。”少恭心中也有几分好奇，虽然按照辈分或许应该叫一声伯母，只是从过去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也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让重黎娶了回去。

　　　　“不是我不说。”陵端沉思了片刻，“她死得太久，我都记不起她叫什么了……”

　　　　少恭听了好久才缓过神，男儿薄凉性，说的就是你吧。

　　　　“你让我想想。”陵端放下水盆，很认真的回忆着。

　　　　“不用勉强……”少恭觉得简直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一时好奇随口问了，不想叫陵端认真的回想起来。

　　　　“他娘是凡人，寿数也不长，不过应该很漂亮，我喜欢漂亮的姑娘。”陵端你不用刻意加重后面几句，我知道你是颜狗。

　　　　“当初跟着黄帝，一直在打仗，所以娶回去没多少时间相处，后来噎长大她也就去世了，不过她喜欢那些花花草草，养了许多，临死的时候还叫我帮她浇水，后来升天的时候，我就只带了这些。”陵端回忆半响，只回忆出了这些，又道，“你爹祝融还嘲笑我，上天都不忘记带这些破烂。”

　　　　本该是夫妻深情，可是听陵端说起来，味道却是变了些，大约父亲不知道这些过往，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后来锦仪他们一个个成了仙，我终于笑回去了，那时候你已经被女娲赋灵，我们还为这吵了一架。”

　　　　“和我还有关系？”他不过是琴灵，和他的养得花花草草，又有什么关系？

　　　　“你那时候已经是天庭乐师，花锦仪他们也是花仙，掌管着草木园和天庭一些院落。”陵端想了想，“那时候你应该经常出入那些宴会，所以不少人都认得你，祝融他总觉得你很了不起，比普通的神仙都要厉害，自然也就看不上我这些花神草仙。”

　　　　“没想到父亲和你，还会说这些。”

　　　　“怎么不说，你父亲一直把你当成他的骄傲，到处说。”说到这里陵端摇摇头，在天上，他本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又遭天帝防备，能推的都推了，那些宴会从来不去，却也知道这些，“他还特地叫你给我弹过琴，你还记得么？”

　　　　“这……”少恭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在天界担任乐师的时候，不管是宴会还是父亲与朋友小聚，经常会弹上几曲，自己也喜欢弹琴，也不会在意听的人，印象里对于这位伯父确实没什么印象。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那都好早了，你还没有赋灵的时候，我就听过。”陵端想起往事，嘘唏良多，又抓着少恭的手笑道，“三把琴里面，你父亲最喜欢的，就是你。”

　　　　“父亲，他现在如何？”当年水火二神与钟鼓大战，自己跟着悭臾避入洞中，勉强逃过一劫，可是撞断天柱，几人都受了罚，父亲被罚面壁千载，而自己沦落尘世，一去，就再也没见过面。

　　　　“他很好，比起你来，他要好得多。”说到这里，陵端又是满满的心疼，把人抱住道，“傻孩子，你怎么就忍了那么久……”

　　　　“并非是我不想反抗，只是当时求告无门，我身在凡间，更联系不上父亲……”他何尝不想伸冤？可是身为谪仙，魂魄不全，他又能做什么？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陵端抱着少恭，轻轻拍着脊背，当初在听到祝融说起长琴遭遇的时候，才知道他这千年过得有多苦，当下便要折断焚寂。

　　　　“只是，因此能把你叫下来，也挺好。”跟着去一趟天庭，看着诸神的态度就明白，重黎在天庭的地位远远高于父亲，就连伏羲也奈何不了，若是平常，恐怕根本不会看凡间一眼，如今，却抱着自己，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胡话……”训斥了一句，却又不忍心，“我本来是想直接折断焚寂，可是女娲和伏羲都觉得不妥，我也想好久没看过凡间，这才下来，也不全是为你。选定这个身份，只是想离焚寂剑近些。当时虽然焚寂尚在乌蒙灵谷，但是你破除女娲结界到焚寂剑放到天墉城，早已注定，我托生到这个孩子身上，就是为了离焚寂剑近些。本来的安排是让自己记着焚寂，记着你，到时候找机会折断焚寂剑。却不想，刚托生没多久，需要无心花遮盖法力，而后来到天墉城，更是因为受焚寂的影响体内寒气不稳定，因此不愿意靠近焚寂，也不愿意靠近你。”

　　　　“幸好我愿意靠近你。”刚到天墉城的时候，就觉得此人有趣，很有趣，不断得靠近试探，更是借着新弟子宿舍被毁的机会借宿到他房中，才有了后来的相识。

　　　　“你啊……还说。”提起当初，陵端又好气又好笑，“一来就欺负我。”

　　　　“什么时候的事情？”

　　　　“拍得我脊背都要烂了……”

　　　　“你不也欺负我了？叫我砍柴烧水，哦，还叫我挑了水。”

　　　　“全天下，也只有你敢这么对我……”

　　　　“也只有你，会叫我做仆役。”

　　　　

　　　　第113章　摘星辰（一十三）

　　　　

　　　　少恭念着天上还跪着一群人，可是陵端好像忘得干干净净，整天吃吃喝喝没事在去调戏一下师弟师妹们亦或者跑到红玉那儿抱着蹭，连芙蕖都忍不住吐槽。“二师兄你这么闲，不如去教教新人。”

　　　　“不教～”陵端拒绝得干脆。

　　　　“你不是神仙么，教教他们如何修仙！”

　　　　“对啊，二师兄，你不是神仙么？好厉害！”

　　　　“神仙有什么好，我还是喜欢在人间。”陵端伸着懒腰，“你们两个这么有空不如回去练剑，芙蕖别忘了你还想做长老呢。”

　　　　“二师兄……”

　　　　“别叫我，自己不用功谁也帮不了你。”

　　　　打发完了师弟师妹，陵端歪在凉亭里，睁着眼睛看风吹草动，半天换个姿势继续看。

　　　　“端儿，你若是无聊，不妨回天上。”天上还跪着一片……

　　　　“回去做什么，你也不用替他们着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们就是在下面耽误一年半载也不要紧。”陵端说着话头也不抬。

　　　　“不光是他们，我看伏羲大神似乎对你有话说。”上一回在银河边，分明是希望他主动开口，“你也知道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