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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河山一寸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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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听到卫兵报警,还沉醉在温柔乡里的张司令已经知道麻烦到了,赶紧安排好自己的“秘书”,披着衣服就跑来给老杨开门。
刚坐下,老杨便数落开了:各位厅长处长有公事等待你裁决,你却好几天都不露面,这怎么成。老帅在时,可不是这样的。
小张红了脸,又羞又恨。
你一管兵工厂的,又不是我老子,怎么这么多事。
当下也来了脾气:不干了,你来干吧!
一个君王对属下说要撂挑子,那话里都是饱含杀机的。
杨宇霆作为一个政治老手,哪里能听不出来,但他不怕。
他只是觉得好笑,自己现在身上就只有一个兵工厂厂长的闲职挂着,大不了把这个也免了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小家伙,你学着吓人还早点。
杨宇霆叹了口气,对面前这位脸红脖子粗的领导说:别提这个了(提了对我也不起作用),如果你身体真的不好,遇到事情,我可以帮你张罗张罗,出出主意,这比什么都强。
杨先生,这话错了,真的错了。
我们要记住,如果你想帮领导张罗一切(在违背领导意愿的情况下),领导一定会想方设法预先帮你“张罗”一切。
一直以来,小张虽然内心里非常不喜欢这个老杨,但他毕竟即位不久,对自己还没有足够信心,不知道离开别人,能否真正支撑得住眼前这个局面。
但是,“改旗易帜”实现了。经过各种挫折和交锋后,少帅终于冲了出来,并取得了成功。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认可,而这种认可,对好为人师的杨宇霆来说却非常危险。
易帜典礼(就是老杨不给面子的那个典礼)举行后一个星期,张学良以东北边防公署长官的身份,亲赴杨宅为其父祝寿。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件令他刻骨铭心的事。
东北文武百官都来了,张司令到时,大家正围着桌子赌钱(纯属节庆娱乐,不属查处范围)。
听到总司令到了,虽然赌兴正浓,多数人还是赶紧欠起了身,以示尊敬。这种姿态相当于半起半坐,因为还得时刻准备着坐下来继续赌呢。有的人虽然脸上毕恭毕敬,眼睛却还都瞄着赌盘,唯恐有不上路的家伙乘此机会耍点老千什么的。
这种时候,自然是领导显示亲民作风的最佳时机。张司令亲热地拍拍手下们的肩膀,示意赌局可以继续。众人如遇大赦,欢天喜地地继续投入赌局。
就在小张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厅堂里司仪喊了一声:督办下来了!也就是杨宇霆本人下来了,他是东三省兵工厂督办。
让张司令惊讶的场面出现了:所有围桌赌钱的官员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肃然而立(请注意,不是半起半坐),其中很多甚至是政府大员,官衔远远超出杨的督办职务!
直到杨宇霆笑着和大家逐一握手寒暄,众人方才落座。
震惊了。
我说的是张司令。
说了几句套话后,他就匆匆离开了。
一个小小的兵工厂督办,竟然比总司令还吃香。他们到底听谁的?东北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撤掉他的督办?
有用吗?没用。有点头脑的人都能看出来,众人不是因为他这个督办职位才对他敬畏三分的。换句话说,这个人可怕可恨之处不是那个小小的职务所能容纳得了的。
真是忍不下去了。所有的前尘旧事都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它们被统一打上了标签,上面一共八个字:“奸险性成,日甚一日”。
奸臣啊,这样的人不除怎么得了。杀机就在这一刻会聚于心。
但是杀一个人,不等于宰一只鸡,何况是如此举足轻重的人物。
万一不成功怎么办,万一引起骚乱如何处理,想想杨宅祝寿那一幕,张司令自己也紧张起来。
万般无奈之下,他作出了一个决定,向死去的老爸学习:赌!
杨宇霆,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掏出一块银元,当空抛出,心里默念:银元落在正面,最多扣押(反正不能放过),如果落在背面,死路一条。
连抛两次,均为背面着地!
张夫人也在身边陪他搞这种迷信活动。此时提醒他,也许银元背面较重,影响了下落轨迹。
张司令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把默念秩序重新颠倒过来:正面处决,背面扣押。
连抛三次,全部是正面!
一个人的生死问题就这样被别人用一种极其荒唐的办法确定下来了。
一生之中,张学良对自己作出的这个抉择从来没有后悔过。
如果我还是当初那个地方部队的长官,即使有“讲武系”与“士官系”的矛盾,即使亦师亦友的郭老师死于你下达的一纸命令,我也绝不会痛下此杀手。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我现在是东北第一人,这一点不容任何质疑和挑战。
还是那句话:走上这条路,就不能回头。
第14章 鸟尽弓藏(1)
黑白无常已经出来抓人了,蒙在鼓里的老杨却还在不停地为他的少主人热心“张罗”。
对待那个“一衣带水”的东瀛岛国,杨宇霆的办法向来都是长袖善舞,软硬兼施。可以说,当初张作霖跟日本打交道,幕后都有这个超级智囊在支招。
不得不佩服日本人钻牛角尖的劲头。老张都被炸死了,竟然还对死者生前口头允诺的条件念念不忘。
这些条件之中,有一条是“满蒙新五路”(由日本借款在东北建五条铁路)。
日本顾问来找杨宇霆,问有没有这事,五条铁路还建不建。
杨宇霆马上说,有啊有啊,当然有这事,而且铁路也一定得建。
他当然很清楚,因为他也是这件事的当事人和见证人。
但是清楚归清楚,路反正我不想建,激怒你们的傻事我也不干。老杨的策略说起来简单,就是一个字:拖。两个字:扯皮。
交道打到现在,日本人见了老张老杨这主仆二人都怕了,知道这是俩撒谎不过脑子的家伙。日本顾问怕杨宇霆这回又在玩忽悠,赶紧提出要求:请您好好给少帅说说。
那意思就是你说了还不算,得最高领导认可。
说完了又担心他不敢跟老大提,又补充一句:您这样跟少帅说没关系吧?
杨宇霆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两声,随口答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一定会提出这个建议的。
一转屁股,老杨就喝茶去了:得了您呗,跟我玩,你小子还嫩点。
当然没去跟张学良提什么让日本人修筑五条铁路的建议。
过了几天,日本顾问信心满满地来找张少帅了,唾沫横飞地说了一大通,结果被小张一个“现在全国统一,此问题已移交南京政府管理”给推掉了。
既然归附了南京政府,打太极就更方便了。
但通过这件事,张学良却对杨宇霆生出了新的看法。因为对方口口声声说老杨支持“满蒙新五路”方案,而自己却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
莫非想勾结日方架空我?如此看来,真是死有余辜。
日本人被这么来回一扯皮一忽悠,虽然跑得气喘吁吁,却还是两手空空。说要再不生气不着急,那就变成石头人了。
他们又找到杨宇霆,声称要把当年张作霖答应签“满蒙新五路”的证据公布出来,丢丢中国人的脸。
让你们耍赖皮。
杨宇霆知道,得另想别的招了。他把过去的老部下常荫槐叫来,一起商议对策。
这常荫槐也是个让日本人头疼的狠角色。
此人在张作霖时代同为重臣元老,一直主管东北铁路,易帜后新近才被国民政府任命为黑龙江省省长。杨宇霆担任总参议时,他经常到总部来办理事务,跟杨在许多观点上都非常接近。
这里得补充一点关于东北铁路的历史。
甲午战争后,输得一干二净的李鸿章痛定思痛,琢磨单挑干不过日本人,便祭起以夷制夷的法宝,千方百计想把俄国拉进来。
老毛子来个正好,心说,你就是不让我来我还想来呢,现在你请我,实在是件巴不得的好事。
它把太平洋舰队开进旅大,并通过李鸿章签订了租地条约,然后就开始修建这条横跨东北全境的著名铁路——中东铁路。
按照当初的约定,这条路通车36年后,中国只要给钱,就可以收回去。可要是没钱,对不起,那就好多年后再说吧。
好多年是多少年?
80年!
中东铁路一成,日本很自然地就感受到了威胁:这不等于把欺负中国人变成你老毛子的专利了吗,那怎么成?
一句话不合,一东一西两个狗强盗就这样打了起来。
日俄战争结束,俄国人输了。按照谈判结果,把长春以南的路段,即“南满铁路”转让给了日本人,而长春以北的路段继续被俄国控制。
以夷制夷,变成了前门赶走豺,后门跟来狼。“北夷”、“东夷”一齐登堂入室,后者更成吾国今后40年之难除大患。
这就是所谓的“满清修补匠”李鸿章的修补工艺,看来实在也不咋地。
十月革命后,立足未稳的苏联政府曾表示,愿将包括中东铁路在内的一切在华特权无条件归还中国。
当时的中国北洋政府一愣神,没想到列强中还有思想境界这么高的。可也就这一愣神的工夫,到了斯大林掌权,又不认了。
在中国的力争下,双方总算达成了一个共管协议,即在中国未赎回中东铁路之前,铁路业务由两国共管。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苏方并没认真履行这一协议,中东铁路还是没中国人什么事。
现在日本人正好吵着要新建“满蒙铁路”,杨、常二人就想了一招,借机成立东北铁路督办公署,索性把东三省的铁路都集中管理起来(当然包括中东铁路)。两人还商定,由搞铁路出身的常荫槐担任公署署长。
对日本和苏联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很“阴险的毒招”。两个国家挖空心思想动东北的脑筋,他们能借助的最重要渗透手段就是铁路。
张作霖不怕日本人威胁的撒手锏之一也是拿铁路做文章。
当时由于奉军主力都集中在关内作战,有人担心日本从东北抄后路。老张却镇定自若,因为他早就想好了办法——破坏日本人的铁路。
如果日军敢有所动作,首先召集“南满铁路”沿线的各县县长和公安局局长开个会,定个日期,一夜之间把“南满铁路”全给扒了,然后全都埋到地下去,让你临时修路都找不着材料。
没了铁路,日本人在东北就成了只能靠爬行才能前进的东洋龟。然后再派重兵抢占旅大,关门打狗,易如反掌。
按照杨、常的设想,督办公署一成立,整个东北的铁路就都要被东北人自己管起来了。
既然领导机构新建,原来的ISO标准当然全都过期,得重新认证。以后谁要建路,报批;谁要行车,报批;谁要经营,报批。至于批不批,什么时候批,那都是领导商量着办的事,别人管不着。
至于以前张大帅李大帅答应的事,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新培训上岗的公务员,对历史问题,第一不清楚,第二不承认——除非你们有本事把大帅从棺材里再拉出来做证人。
所谓定标准者定天下,一切我们说了算。这样,就算你是外国的孙猴子,也跑不出我们中国如来佛的手掌心。
两人计议已定,不禁拍掌大笑,甚为得意。
成立这么重要的机构,当然需要东北的最高首长同意并批准(严格来说还要过一下中央政府的手续关),二人谈得高兴,兴致勃勃地就来找张学良商谈有关事宜。
当晚,在张氏府邸便发生了“老虎厅事件”。所谓老虎厅,实际上是张府的一个会客厅,杨宇霆、常荫槐就在那里被张学良手下的卫兵当场处决,血染厅堂。
在得知要处决他们时,二人“顿时木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当然说不出,因为他们对此毫无心理准备。
第二天,包括张作相等人在内的东北要员都被招进张府,说明事件经过。众人闻言,皆“惊愕万状,面面相觑,哑然无声”。
总部秘书长被命令草拟电报,正式公告此事。但是任凭你如何威胁,秘书长都端坐不动,拒绝执笔,最后只得通过其他人方将电报稿拟好发出。
这是一幕巨大的悲剧。一个在无声中足以制约苏日、捆绑其手脚的计划还没露脸就胎死腹中。更为严重的是,随着英才的毁灭,类似这样深谋远虑的计划将永远没有机会继续出台。
杨宇霆戎马一生,烟酒不沾,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此人在东北军政大计上确有宏观远见,也是当时东北唯一能力挽狂澜的大才。他被处决后,很多人都认为是东北军自毁前程之举。有人甚至找出论据,证明是痛恨他的日本人从中使用了反间计。
对于他本人来说,却只能用谋士田丰临刑前的一声长叹来形容:“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识其主而事之,是无智也!今日受死,夫何足惜!”
是啊,谁让你眼睛不睁大点,找一个好领导呢,须知这也是一种愚蠢。现在引颈就戮,再叹息悔恨也晚了。
至于常荫槐,则实在是受杨宇霆连累,他本来是可以安安心心做他的省部级高干的。
“老虎厅事件”发生时,离“东北易帜”仅仅两周不到。
传闻,出事前有人曾给杨宇霆卜了一卦,卦语云:杂乱无章,扬长而去。杨不解,此人谓天机不可泄露,只透露此卦语不祥,要他多加小心。未几,果死于非命。
民间遂盛传:“炸烂吴(俊升)张(作霖),杨(宇霆)常(荫槐)而去。”言鸟尽弓藏之意也。
在东北军历史上,除郭松龄系起兵反叛被杀外,“老虎厅事件”可以说是首开诛杀功臣之先例,自此满朝文武人人自危,大家都希图自保。在这种情况下,内部派系斗争不仅未得缓解,反而愈演愈烈,为日后东北军的最终瓦解埋下了伏笔。
“东北易帜”,全国统一,暂时坐定天下的南京政府开始推动“革命外交”。
革命外交,听起来不错,实际交涉时却困难重重。
原来的条约再不平等,那也是当年白纸黑字写下来,双方认可的。现在新建了政府,重搭个棚子,眼睛一闭就打算不认账了,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何况所谓列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天天还想着从你身上再找点什么回来呢。
想反攻倒算?门都没有。
第15章 鸟尽弓藏(2)
只好逐个磨叽。先跟日本谈判,谈“济南事件”的道歉、赔偿、惩凶问题(这个应该算是秋后算账),没想到日本人倒打一耙,急赤白脸地认为自己受到的损失还要大,要赔钱也得是中方赔给它。双方争吵不休,最后只好搁置争议,留待“实地调查”后再论是非,实际上是不了了之了。
接着又跟美、英、法、德这些欧美国家谈。人西方绅士到底不一样,素质比东瀛的小鼻子高多了,又见中国统一后比较难搞,所以态度上也诚恳了许多。各国同中国逐一订立“新关税条约”,历史上第一次承认了中国的关税自主权。
日本最初表示强烈反对,无奈西方人都认了,也只好随大溜。
革命外交算是旗开得胜。
爱国不分先后。大好形势之下,谁的头脑都可能发热,其中自然包括年轻气盛的少帅张学良。
眼下,虽然“内患”已除,但东北铁路和日苏占领的问题还悬而未决。
杨宇霆的办法不能再用(斯人既倒,思想自然也要批倒批臭)。堂堂东北军,号称全国地方军中最强的部队,现在又加上中央的支持,该硬的时候要硬,不该硬的时候也要硬,去玩什么虚头八脑的忽悠。
况且东北的这个列强是不用谈的,只能来硬的。
这就是“北极熊”俄国,现在叫苏联,蒋介石称它为“红色帝国”。
不用谈的意思,是因为两国当时已经闹得很僵。
国共分裂后,莫斯科作为国际共产主义的大本营,自然成了蒋介石的眼中钉。早在1927年年底,南京政府就发布“绝俄令”,宣布撤销对苏联领事的承认,并封闭苏联在华商业机构。
按照革命外交的精神,对日苏两个红白帝国(白帝国是指日本)在东北的不平等权益,中国政府都是迟早要收回的。正所谓拿了我的要还回来,吃了我的要吐出来。但之所以先拿苏联开刀,除了用张学良的话说,当时是激于爱国热情,“很想施展一下子”外,与东北方面对于自己对手实力的研判有很重要的关系。
杨宇霆死后,张学良基本靠周围的年轻“谋士”们帮他出谋划策。这些人当中有很多自诩为“俄国通”,他们认为苏联内部政局动荡,经济萧条,外部又受到欧美各国的普遍敌视和围剿,共产党政权早已朝不保夕,成风雨飘摇之势。如果此时发难,苏联必自顾不暇,东北可将中东铁路主权一举收回。同时由于苏联在国际上陷于孤立,其他列强也只会作壁上观,不会引起太多的干涉。
从俄罗斯境内逃出的白俄(原沙皇政府残余)也验证了这一说法。
更不用说翻翻历史,早在日俄战争时期,俄国人就没干得过日本人,是后者的手下败将。
这给了张学良和东北当局一个深刻印象:苏联人比较容易对付。
按照柿子要捡软的捏原理,既然跟日本人斗尚无把握,不妨先拿苏联试一下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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