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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河山一寸血-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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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是比较善于总结的,也确实有一股子追求完美、深钻到底的劲头。“一·二八”淞沪会战刚刚打完,他们已经在埋着头思考怎么提高坦克的性能了。
针对中型战车机动性能较差的缺点,日本人又研制出了92、94系列的轻战车。
一个火力强,一个机动性好,这两种坦克凑一块儿,优势互补,在大部分为开阔地面的南天门如鱼得水。
它们不是英国维克斯,没有轮子可给你炸,它们不是法国雷诺,不会“间歇性死亡”,它们的装甲很厚,你用捷克式轻机枪和手榴弹都射不穿,轰不破,对于严重缺乏反坦克装备的中国军队来说,几乎就是不可战胜的天敌。
徐庭瑶在南天门连筑六道预备阵地,但当关东军战车队发动冲击时,别说六道,十道都顶不住,基本上一道阵地,只能坚持一到两天。
徐庭瑶手下的三个师长,杜聿明就不用说了,刘戡向被评价为脑子一根筋的人,打起仗来疯狂得很,然而即便是他这样的猛人,面对坦克汹涌而至,也变得目瞪口呆,无计可施。
因为丢失阵地,刘戡一度急到了要抹脖子自杀的程度。
前线死伤累累,以血肉之躯挡新锐之器,却仍挡不住日军的疯狂进攻,徐庭瑶内心无疑受到了极大震撼。
夜泊青纱帐,天明山海关,数万男儿千里迢迢,满腔热血地来保卫长城,未料几个回合不到,理想的帆船就已经面临着搁浅的危险。
事实证明,光有美好愿望,却无足够力量,还是必然会在风雨中折戟的。
从那以后,在徐庭瑶和他的弟子们脑海里,就一直回响着这两个字:坦克,坦克,坦克!
中国未来的装甲兵团将从这里隆隆驶出。
虽然防守很困难,但徐庭瑶毕竟也只需要负责一个南天门战场,坐镇北平的何应钦却要协调整个华北战局,自然难上加难。
为了不致把这位军政部部长的肩头压垮,蒋介石又派来了内政部部长黄绍竑,实行双头领导,即何应钦主抓军事,黄绍竑主抓政治。
在北平,何应钦和黄绍竑常去一个地方,说起来还香艳得很——北平的一个交际花家里。
大家不要把他们想得太龌龊,我可以打包票,他们两位虽然不一定能做到像柳下惠那样坐怀不乱,但关键时候还是经得住考验的。
尤其是何应钦,据民国时候的笔记上说,别看这位老兄在战场上号令三军,八面威风,其实在家里有“季常癖”。
何谓季常癖?我讲个典故你就知道了。
北宋年间,有个叫陈慥的人,他跟苏东坡等人是好朋友,众人经常聚在一起谈兵论武吹大牛。吹到极致处,陈慥忘乎所以,拍着胸脯,一副天下舍我其谁的架势。不料吹着吹着忘了时间,连外面的天是不是已经黑下来也不记得看了,结果就有人在隔壁房间捶墙头骂山门了,而且还骂得很凶。
大家再回过头来看这位陈先生,早已是面无人色,浑身颤抖,连手杖都吓得掉在了地上,眼神傻呆呆的,直如死人一般。
快撤,刚才还器宇轩昂、指点江山的一帮人顿作鸟兽散。
搅局的这位就是陈慥的老婆,而陈慥字季常。
和其他宾客一样落荒而逃的苏东坡,对陈慥老婆的凶悍和陈慥的可怜神态记忆犹新,回来后就给分别冠名,一谓“河东狮吼”,一谓“季常之癖”。
苏东坡是名人,但名人也爱八卦,不同的是,名人八卦出来的东西更易出名。在这里,苏名人无意中给我们揭示了一个秘密:谁说旧社会只有妇女才深受压迫,受压迫的多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我们尊敬的何部长不幸忝居其中,而且他的“季常癖”着实非常严重。
知道他当时有一个什么外号吗?
全国怕老婆会会长。
据说其家风之严,甚至堪与明朝的戚继光比肩。
这么一个人,你就是借他一百零一个胆,也不敢在外面胡来。
那这位要说了,前方打得死去活来,形势如此紧张,他们两个军政首脑,偏偏整天钻一交际花家里,究竟意欲何为?
答曰:办军国大事呢。
我一点都不开玩笑,何、黄两个人真是这么干的。他们就在交际花家的客厅里,跟东北军的、29军的、晋绥军的,方方面面的代表打交道,联络感情,商量问题。
中国不是日本,说是协调华北战局,其实关键不是怎么指挥打仗,而是怎样把大家伙拉到一起,团结起来,以确保内部先不出问题。
乱由内起,患由自出,这个道理他们比谁都懂,何况华北这个地方本来就错综复杂,在中原大战之前,中央的势力从未能够企及,中原大战之后,实际上也没能伸得进来。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把聚会的场合放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那是由民国时候特定的氛围决定的。我可以告诉诸位,这就是那时最上档次的社交场合。要谈感情,拉关系,这里比办公室有效得多。
确保华北稳定,除了“内结骨肉之恩”外,当然还要外托军事之利。
后面这一点比较难,因为从前线传来的战报一天比一天难看,也一天比一天让人心情沉重。
1933年4月9日,关东军发起第一次滦东战役。
此时的关东军,已与本庄繁时代有很大区别。经过那次大规模改组,武藤信义大将接替本庄繁,成为关东军历史上最为出色的司令官。
武藤信义,陆大13期“军刀组”首席,参加过中日甲午战争,死后由大将晋升为陆军元帅。
当年本庄繁使尽浑身解数都奈何不了马占山,但武藤上任后,不仅迫使马占山退出东北,还把东北义勇军逼入绝境,因此被日本人誉为“满洲的守护神”。
毫无疑问,武藤时代的关东军正处于它历史上的鼎盛时期。滦东战役从4月9日开始发起,到4月17日结束,仅仅八天时间,关东军便击破了由晋绥军商震镇守的冷口,驻防滦东的十几万东北军更是到了望风披靡的程度。
外界都以为是冷口失守在前,导致29军腹背受敌,喜峰口才会失守在后。
实际上在滦东战役之前,喜峰口就已经丢了,只是宋哲元怕因此砸了29军的招牌,才对外隐瞒了消息。
只剩下一个南天门,不过也就最后两道预备阵地可守了。
前线军事一塌糊涂,几乎不可收拾。
怎么办呢?
何、黄二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两个字:作秀!
摆点样子给大家看,让外界知道,我们是多么悠闲,多么放松,也间接透露出前线的战况是多么理想。
说干就干。
两人先是去打高尔夫。
不过这东西不太符合军人的习惯和喜好,也不易传达出积极向上的革命乐观主义情绪,所以很快就不玩了,转向打猎。
打猎好,只是地方难找。偌大一个北平城,人很多,能打敢打的野兽却没有多少。或许以前郊区里很多,但打了这么多天仗,也早就被吓跑了。
实在没法,两人只好跑到颐和园,去打了几只野天鹅。没想到的是,被他们开了几枪后,原本成百上千的野天鹅就都飞走了,而且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本来想展现一下大敌当前仍气定神闲的英姿,不料英姿没摆好,却破坏了生态平衡,真是晦气到家了。
这些野天鹅大概也知道北平今非昔比,从此将面临刀兵之祸,所以才一去不复返了吧。
随着前线节节失利,何、黄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何应钦下令北平全城戒严,但再戒,也戒不了城里那些飞扬跋扈的日本武官。
日本武官在北平城里横冲直撞,哨兵当然要盘问和干涉。一来二去,把这些家伙问烦了。其中一个竟然带着全副武装的日本护兵,当着面威胁何应钦,声称如果不“礼貌地对待”他,后果会很严重。
何一谦谦君子,从来没有想到过堂堂外交人员会是这样一副德行,简直跟强盗没有什么区别。但他知道现在前线作战不力,远不是能够惹是生非的时候,因此压下火气,采取了忍让的态度,一面解释道歉,一面要求驻城官兵以后尽可能不要惹这些人。
人说话是要以实力为后盾的,何应钦和黄绍竑在北平城里如坐针毡,哪里还能再顾及日本武官们的过分言行。
不用亲自到现场,通过一份份电报往来,蒋介石就已断定何、黄二人再也撑不住华北局面了。
必须再派一个人去北平。
经过内部商讨,南京政府出台了三个方案。
第一个是起用已迁居上海的段祺瑞。
段祺瑞是北洋元老,在华北威望很高,但是他年纪一大把,主持这么繁重艰难的使命,实属强人所难。
第二个是起用山西王阎锡山。
在中原大战之前,华北地盘本来就是属于阎锡山的。你现在要他去主持,他当然求之不得,问题是这样必然会引起包括东北军在内的华北其他派系不服,同时阎老西也可能会趁势而起,在华北形成新的地方势力。
两个方案都被否决,蒋介石采纳了第三方案,实际上这也是他早已在心中敲定的最佳人选。
这个人身份非常特殊。
他是蒋介石的义兄,这个兄弟,并不是随随便便递个兰谱过去就算数的那种,跟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张学良那样的“场面兄弟”更不是一码事。
他很早就参加了同盟会,当年也是一个不惜性命也要推翻满清的热血青年,但终其一生,却从来没有加入过国民党。
其后他在北洋政府任外交总长,并代理过内阁总理。
再后来,他又出任南京政府第一届外交部部长,是“改订新约运动”的最早发起者,而所谓“改订新约运动”,即“革命外交”的前身。
北洋和国民党,一北一南,那时是势不两立的死敌,这个圈子绕得有多大,可想而知。
显然,这是一个经历非常丰富,思想也非常复杂的人。
好几年前,我到浙江莫干山去旅游,曾经在一处别墅群的旁边吃饭。那座别墅群的建筑风格十分独特,问过导游,才知道是一座民国建筑群,国共名人都曾在此居住,这里面,有我们的共和国主席,自然也有蒋介石——就好像庐山那样,能用于避暑的好地方就那么几个,所以大家伙只好扎堆了。
既然是旅行团,一般都与个人兴趣无缘。包括我在内的一行人像例行公事一样地被导游牵着,在山里面转了几圈,瞻仰了一下铸剑界的劳模夫妻干将莫邪后就打道回府了。至于那座建筑群,再也无人理会或者问起。
往往细节的精彩,就这样从我们手掌间悄悄流了过去。
我现在知道,莫干山有一处著名别墅,叫白云山馆,主人便是蒋介石的义兄,那个似乎早已被历史尘埃完全湮没的人。
1933年春天,白云山馆的主人离开莫干山北上,从此他将以病弱之躯担天大之责。
这个人能拯救华北危局吗?
第二卷 华北风云
第1章 白云深处有人家
白云山馆的主人叫黄郛。
如同干将旁边有一个莫邪,黄郛旁边也有一位神仙眷侣,她叫沈亦云,而白云山馆实际取自夫妻两人姓名中各一字(黄郛字膺白)。
如果熟悉民国史,你就会知道,这位黄夫人亦是当年难得的奇女子。
辛亥革命年间,有一个著名的杭州女子敢死队,队长即为沈亦云。在那个时代,沈亦云的很多见解远远超出了所谓妇人之见的框范,为一般的政客文人所不及。
她说,民国说到底,其实不过是被两部小说所支配。北方的袁世凯读的是《三国演义》,就知道耍奸谋弄权术,而南方的革命党人读的是《水浒传》,患难时兄弟结义,稍弄出些眉目却又马上互相猜疑。
两本书一个民国,一切都如同春梦一般。黄郛一生,恰如对这句话的最好注解。
想当年,浙江出了三个年轻的革命党人:蒋介石、陈其美、黄郛。三人桃园结义,陈、黄为兄,蒋为弟,他们发誓要赶走满人,建立他们想象中的“革命政权”。
满人赶走了,汉人却打起架来,宋教仁被刺后,在“继续革命”和“政治建国”上,曾经的革命党内部发生了严重分歧。
哥仨各奔前程,选择走向了不同的道路:蒋介石和陈其美参加孙中山的二次革命,而黄郛专攻政务,并在这一领域享有盛名,这也就是为什么黄郛可以纵横南北政界的原因。
黄郛任南京政府外交部长,是应蒋介石之邀,南下来捧义弟的场。可是一个济南惨案,全国民怨沸腾,蒋介石到处拉人顶过,权衡半天,还是决定拿自己的兄长开刀,实施“丢马保车”的办法,亲自发电报逼其下台走人。
当初三兄弟结义时,蒋介石曾特地铸剑两把,分赠两位哥哥,上刻“安危他日终须仗,甘苦来时要共尝”。
老大陈其美在二次革命中被刺死,早早失去了与大家共尝的机会,如今三弟飞黄腾达,趋利而走,也不再需要黄郛这个落魄二哥留在身边了。
时光像一把无情的刻刀,会改变每一个人的模样。
抬头仰望,似乎只有满天的星斗才记得那三个年轻人曾对天发下过的宏愿,也才记得他们曾有过的理想和友情。
黄郛被迫辞职后,心情异常苦闷彷徨,乃至于四顾茫然,无所适从。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曾经去过的莫干山。浙江多佳山水,然而在他的印象里,莫干山却是一座既不秀丽,也不雄伟的土山。
但也许恰恰是这一点,符合了黄郛当时的心境。
于是他走进莫干山,开始了长达六年的隐居生活。自进入这座大山起,黄郛就决心不再从政,与政事一刀两断。
他疲倦了,真的疲倦了。
山水看似没有生命,有时却要比人可靠得多。
让所有的伤心都远去吧,让所有的诺言都成为青春的祭奠,我只有莫干山。
黄郛夫妇与莫干山结下的不是一般友谊,那是生死之交。他们走过山里的每一条小径,认识周围的几乎每一个人,莫干山渐渐成了他们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此,知我者,二三子。
——《亦云回忆》
然而这一对神仙人物却终究没能和小说中所描绘的那样:“他们隐退江湖,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艰难的选择
打破平静的是“九一八”,从这之后,黄郛开始重新关心时事,并为山河的破碎而深深忧虑。
这时蒋介石的征召书来了,要请他出山,可是黄郛不为所动。
蒋介石亲自发去一封电报,言称:为了我们之间30年的友谊,你不应该推却。
黄郛复电:欲保30年友谊而不败,我们就不应该再共事!
济南那件事给黄郛的刺激实在太深了。现在请他,给人感觉,就好像蒋介石是不小心口袋漏了一个洞,把棋子给丢掉了,现在日本人出来制造麻烦,终于又想起了他这颗棋子。
可我不是棋子,我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情感的人,请不要随随便便把我丢掉,也不要随随便便把我再次放上棋盘。
不仅蒋介石想到了黄郛,汪精卫也想到了,但是两人谁都请不动这棵大树。
黄郛如此热门,并不是因为他与日本人额外有一腿,而是蒋、汪都知道,黄郛有20年从政经验,对日本国情又有相当深刻的认识和了解,这一点在当时无人能及,并且他还不是国民党员,个人身份相对自由。
概言之,在那个特定时期,他是“政府可以相信,敌人可以接受,惶惶不定者与之相安”的不二人选。
见黄郛这么难搞,蒋介石也很无奈,只好用上了放长线钓大鱼的办法。
他不停地给黄郛发电报,除唠唠叨叨重叙友情外,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内容抄录自驻日公使的往返电文,为当时政府一等一的顶级机密。
蒋介石这么做,其实就是一种亲近信任的表示,他希望借此拉近双方的距离,同时也使黄郛慢慢适应和进入角色。
这一办法果然有效,一方面是黄郛本身就有一种担天下兴亡的政治责任感,另一方面是他确实看到了此时的蒋介石有多难。
第一次滦东战役之后,蒋介石在给黄郛的私人电报中几乎用上了哭腔:举世处境最艰苦的,就数你弟弟我了。
黄郛的心软了。
终于,他答应蒋介石,时隔多年之后,双方再见一次面。
沈亦云知道后极力反对,这位极其聪明的女子已经察觉到了丈夫的变化,而且认定他们平静的山居生活将就此结束。
这是你的那位义弟在“请君入瓮”,你知不知道?
济南案的遭遇还没有受够吗,日本人的事非常麻烦,不要再去过问了,你只会因此白白受苦。
可是黄郛还是去了。夫妇二人从来夫唱妇随,到哪里都结伴同行,唯有这一次,沈亦云并未随行。
她的预感是对的。蒋、黄见面之后,黄郛果然再难脱身。
“黄先生”又成了“兄”,“蒋先生”又成了“弟”,蒋介石承认自己以前有亏欠兄长的地方,并重新把铸剑上的那句话搬了出来:安危他日终须仗,甘苦来时要共尝。
我做弟弟的现在有极艰难之处,哥哥你一定要帮我!
这个世上,哥哥帮弟弟,确实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黄郛重回莫干山,已经是为北上打点行装了。
沈亦云深知华北局势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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