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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有千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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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太师笑道:“老夫只是有些担心那沈元的安危,又发现展护卫竟然不在府中,莫是去了……罢?”说罢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
“太师!”包拯听了这话,隐隐有些愠怒,“老夫岂能做出那等小人所为?”
庞太师连忙打着哈哈:“包大人不必动怒,老夫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八贤王瞪了庞太师一眼,安慰道:“我等当然相信包大人的为人,太师这玩笑也开得太过。”又说道,“此案不同寻常,不知包大人要如何处理?”
包拯刚要说话时,庞太师眼尖,看到外面几个身影一晃,便站起来呼道:“展护卫!”
那原是展昭和王朝二人,他们正要去沈元的家中探查一番,听得庞太师这般呼唤,不得不走进内堂来向几人见礼。
“展护卫和王校尉这是要往哪儿去?”庞太师问道。
“回禀太师,属下等有公事在身。”展昭答道。
“莫是要去那沈元的家中罢?”庞太师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看看,我刚才担心的没错罢?
展昭和王朝心里一惊,都暗说庞太师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去干嘛的?
“为表清白,展护卫和王校尉还是留在此地为妙。”庞太师慢悠悠地说道。
展昭握着剑的手猛地紧了一紧,却听包拯说道:“如此,便依太师所言,你等暂留在此罢。”
“是。”二人心里愤愤不平,只得退下侍立在一旁。
“咱们走罢。”此时,窗棂下有人悄悄地说道,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还是三叔想得周到。”这次却是个少女。
包纨和公孙岚相视而笑,蹑手蹑脚地离了原地,出府后直奔榕树巷寻访沈元的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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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螳螂捕蝉又黄雀,白鼠更在黄雀后 。。。
榕树巷。
包纨和公孙岚站在巷子的另一端,探头看着里边,只见:鸡毛与菜叶齐飞、泥地砖墙共一色。不时有女人的大嗓门吼上几句,又有男人赶着满巷子跑的鸡到处乱追。几个头上扎着揪揪的孩童在旁趁着热闹,跑来跑去。
“这……”公孙岚迟疑着。
包纨的嘴角抽了抽,他们俩刚刚特地寻人问了路,应该不会找错地方。
“走罢。”公孙岚拉了包纨,踢开面前的一堆垃圾,小心翼翼地引着她往前走。他们见一个老妇人坐在门槛旁拣豆角,便走上前去问道:“老人家,请问有一家姓沈的在哪儿呢?”
老妇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往里边指了指。
“谢了。”公孙岚一拱手。
“真是怪了,怎么几帮子人都来打听姓沈的住在哪?”瞥了一眼二人的背影,老妇人嘟嘟囔囔地低头道。
按老妇人指引的方向,公孙岚和包纨来到一处院落前,大门和墙还算干净,里面隐隐传来人声。二人透过微掩的大门往里一瞄,里面似乎不止一个人。估计那沈元不是一个人住么?这是跟谁在说话?
二人闪身进了门,贴着墙边迅速地溜到窗棂之下。公孙岚拉了拉包纨,往上一指,包纨领会。随即二人腾身而起,轻轻地落在屋顶之上。公孙岚掀开了一块瓦片。
“你们为何要问我父亲的事情?”只听得沈元说道。
“我家老爷知道了令尊当年的冤屈,因此有心助你。沈公子你想,那包拯素视名声如命,为何肯替你的父亲翻案?那不是让他自己抽自己的耳光么?你那晚这么一闹,也是想将事情闹大而已,我说的可对?”
沈元没有出声,似乎已经默认了。
“放眼朝野,如今除了我家老爷,谁还有那个能耐跟包拯抗衡?沈公子,这其中的厉害,你自己可以掂量轻重。”
沈元又沉默了一会,出声道:“那太师他……”
太师!伏在屋顶的包纨和公孙岚一惊,果然如此。庞太师那老奸巨猾的,借故跑到包拯那里稳住开封府的人,原来自己却暗地派人来说动沈元,利用这件案子狠狠地敲包拯一下。若不成,包拯名声多少有损;若成了,包青天当年审错案出了人命,也够庞太师在皇上面前让包拯喝一壶的了。
“公子放心,若冤情为实,太师必能替令尊讨回公道。”
沈元不语。
“哈……”屋里忽然吹起一小股尘土,包纨鼻子里被弄得直痒痒。
“掐人中!”公孙岚急急地低声道,可不能让屋里的人发现他们两个在偷听。
包纨赶紧按住了人中处的穴位,果然止住了喷嚏。
“公子不必此时立下决定,尽管细想一番,我等改日再来。在下多嘴一句,请公子提防着开封府的人。”
沈元将庞太师府的人送走后,回到屋内净手掂了香,将其插在供于高处的沈父灵位前面。
“下去么?”包纨努了努嘴。
公孙岚犹豫着,现在似乎不是拜访沈家的好时机。
只听得后面一阵细微的风声,公孙岚倏地立起挡在包纨前面,低声喝道:“谁?”
一抹白色的影子掠过,似乎还夹杂着隐隐的谑笑。
包纨和公孙岚一见这行径,心里便将那来人的身份猜了个八九分。包纨抚额暗想:肿么是你,肿么老是你!
“糟糕!”公孙岚一拍双手,“八王爷、丞相和庞太师还在府里呆着呢,看这架势,白五爷是要找展大哥打架去的罢……”
“……”
几乎是同时地,二人双双从屋顶跳下,往开封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两人一身尘土地赶回开封府后,便听到了里面刀剑交战的声音。
晚了,包纨和公孙岚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再往门外一看,八贤王等人的轿子已经没了影儿,二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再看院子里面,只见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正打得正酣,甚是赏心悦目。四大门柱和一干衙役等人也围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连欢呼都忘了。
白玉堂见院里多了两个身影,便向展昭晃了一招,笑道:“暂且停下。”
说罢,二人同时收剑,白玉堂笑嘻嘻地晃到二人面前,挪揄道:“展昭教予你们的轻功似乎不怎么样嘛,考虑随五爷学上几招么?”
包纨和公孙岚一同有默契地摇头——学他干嘛?不分白天黑夜地去装幽灵吓人?
“不知白兄因何来此?”展昭问道,随意挽了个剑花,将剑收进剑鞘之内。敢情白玉堂刚才来访时,连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讲,便直接地杠上了。
“当然是来看我那两好外甥儿的,不料进城之时,却听闻你家包大人出了件大事。”白玉堂望着展昭道,“这等热闹,怎么少得了五爷的一份?”
“白兄,此事关系重大,包大人的清誉……”
“行了行了,”白玉堂一挥手,“少跟五爷打这官腔,想来你这御猫也是江湖中人,怎么沾了公门的边就变得啰嗦起来了。五爷答应不会胡来了还不成?”
展昭微微一笑,他素知白玉堂的脾气性格,也不同他计较。
公孙策不知何时已从屋内走了出来,开口道:“大人在里面等着呢,你们还不快些进去?”
包纨跟公孙岚连忙往屋里走,白玉堂自然其然地尾随在后。
“白兄……”展昭稍微犹豫了一下。
公孙策望向白玉堂,说道:“白少侠乃自家人,学生认为无妨。”
“就你这破猫规矩多。”白玉堂不满地斜了展昭一眼,大喇喇地进了门。
包拯听罢包纨和公孙岚在沈家所听到的事情时,微微皱眉不语。
“大人,庞太师必然会拿着此事作为把柄,在皇上面前大做文章。”展昭不无担心地道。
白玉堂因先前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如今再听他们说了这些,已隐约看出开封府众人对此案的忧虑和干系,便插嘴道:“包大人,恕我多嘴,此案是否真是冤案?”
包拯摇头道:“不瞒白少侠,本府亦是毫无头绪。”
一宗十五年前的案子,要再翻案和找出新的证据,已有一定的难处。问题是,他们到底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去处理此事?
其一,若真寻到了新的证据,还沈父一个清白,那么包拯作为当年的主审,当然要负上一定的责任和惩罚。况且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庞太师在。
其二,若开封府不闻不问,为了保存面子将事情糊弄过去的话,包青天的名号有可能会立时变成包昏天,民心尽失。
其三,此事已经闹得人所共知,无论结果是何,都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因此面对这个案子,众人都有不知从何处着手之感。
包纨暗地踢了一脚白玉堂,因关系到的是包拯,他们开封府的人才不好提意见。此时作为外人的白玉堂不说上一两句话,更待何时?
“白某所认识的包大人素来铁面无私,无论天子平民,若有犯法过错,皆依法处置。”白玉堂领会,朗声说道,“如此说来,还有什么可顾虑之处?”
包拯站了起来。
“大人!”展昭和公孙策一起出声。
“白少侠说得没错,本府若不能正己,又何以正人?”包拯语调威严,气场尽开。
“明日,传沈元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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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五】包公堂内诉父冤,沈家旧坊寻证据 。。。
“威……武……”
开封府大门前站了一干围观群众,皆是好奇此案来看热闹的。堂内地上则跪着沈元,他面无表情,微微敛目。
一声惊堂木响,包拯循例问了他的身份姓名、所告何事。
沈元将那事情又复述了一遍,惹得堂外百姓一阵骚动。
包拯便道:“沈元,十五年前一案证据确凿,当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二两棉花从你所身穿的棉衣中搜出。你如今要来翻案,莫非已经寻到了新的证据?”
沈元摇头:“草民并无新的证据。”
包拯微皱眉头,问道:“无有证据,如何能为你父亲翻案?莫非你竟是来戏弄本府的不成?”
沈元抬起头来直视包拯,朗声说道:“我父亲生前为人忠厚,绝不会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草民当年虽然年幼,但还记得那日最后一次探监父亲看着我的眼神,草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对草民说,元儿,你将来一定要记得,你父亲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
堂外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皆说这沈元还真是大胆得很,竟敢质疑包大人当年所判的案子。
包拯略微沉思了下,公孙策一边笔录,一边抬头一望。
沈元见包拯并未发话,不由得冷笑道:“莫非包大人不敢为草民的父亲翻案?”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
“莫非包大人是怕查出了当年的真相,发觉判错了案后会对自己青天之誉有损,才迟迟不肯表态?”
“放肆!”沈元如此咄咄逼人,包拯同样有点沉不住气,“本府办案从来不问亲疏。若本府有错,我自会担当,又何须去计较那区区虚名?”
外面有人高声说道:“包大人说的好!”
紧接着便是一声“八王爷到……庞太师到……”
话音未落,八贤王与庞太师二人已经踏进了开封府的大堂。
包拯从案前走下堂来,拱手相迎。
“皇上知道了此案,甚为关心,因此特派本王和太师前来包大人处陪审。”八贤王道了免礼,对包拯说道。
“包大人不必忌讳我等,请继续审案即可。”庞太师的态度是少有地客气。
包拯望了他二人一眼,心里明白。必然是庞太师在仁宗面前将这件案子说了出来,加油加醋地诉说包大人是被告之人,难免身份尴尬。仁宗方才派了八贤王和庞太师来此,美名其曰陪审避嫌,实际上是庞太师正要借了这个机会来抓把柄的。
既然已经闹上仁宗面前,这个案子便更加要处理妥当。待八贤王和庞太师落座后,包拯复又回到了案前。
庞太师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情,目光不停地在包拯和沈元之间巡逻。
沈元依然据理力争,坚称沈父是清白的。
八贤王看他这般说下去也争不出个道理来,便出声道:“既然空口白话不得作为翻案的证供,本王倒是有个提议。”
包拯拱手说道:“王爷请讲。”
八贤王说道:“咱们何不一起到沈家的打棉坊去瞧瞧,看能找出什么新的证据来。”
包拯点头同意,说道:“沈元,你可有异议?”
沈元果断答应:“自父亲过世后,我家打棉的地方十五年来一直保持着原样,并未改变分毫。若真有证据的话,想必还留在原处。因此草民并无异议!”
庞太师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这便去走一趟不就得了。”
沈家打棉坊。
八贤王、庞太师和包拯立于门口处,眼见一群衙役进进出出地在屋内屋外翻腾许久,弄得满屋尘土,却毫无发现。沈元的脸色则阴晴不定,在原地转来转去。
包纨戳了戳公孙岚,二人一起退到打棉床边,嘀咕起来。
“阿岚,你猜那些棉花被藏到哪厢去了?”包纨问。
“哪儿也没藏,不是给他做棉衣去了么?”公孙岚朝沈元一指。
“……”包纨心下揣测。
“难道你也怀疑你三叔当年判错了案?”公孙岚悄悄地敲了她一记,“其他人如何想,我们管不着。若连我们都不相信包大人,那可就有点罪过了。”
“不是……只是……”
“莫要胡乱揣测了。依我看,他们这么一闹还没找到证据的话,那沈元也就心服口服了。”
“王爷,并没找到任何线索。”一个衙役来向八贤王报道。
八贤王暗地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转身对沈元说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沈元终于按捺不住,眉间渐现焦虑之色,只望向庞太师。只见庞太师口观鼻鼻观心,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模样。
沈元气极,一掌拍在打棉床上,弄得棉絮乱飞。站在旁边的众人纷纷掩嘴低咳。
首当其冲的包纨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看着在空气中冉冉上升的棉絮,她抬头望去,忽然灵光一闪,却又被这个念头惊了一惊。
在她抬头的这一瞬间,站在对面的庞太师忽地睁开眼睛,刚巧看到了她的动作。他便也自然地随包纨朝上面看去,转身以眼色示意身边的随从。
那随从一个鹞子翻身跃上了房梁,到处摸索着。包纨一急,也跟着跳了上去,公孙岚见包纨上去了,也随之跃上。紧接着,展昭和八贤王带来的两个人也齐齐地跳了上去。
梁上众人伏在上面,一边几人,胡乱地找来找去。站在地下的人仰头望着,皆有点莫名其妙。
包纨的位置最近气窗,她将手伸去,沿着房梁摸了一把,又凑近气窗边仔细地打量着。
“阿嚏!”包纨又打了个喷嚏。
公孙岚赶紧过来,问道:“怎么了?”
包纨伸出手去,轻轻地从气窗边沿掂过一撮细絮,举给公孙岚看。
公孙岚一眼瞥去,方才明白,不由得脸色一凝。
二人正面面相觎间,那边庞太师的随从已经跳到地上,将手里的一撮棉絮亮在八贤王、庞太师、和包拯的眼前。
包纨和公孙岚也默默地跳了下来。
“这是……”八贤王瞪着眼睛问道。
“回王爷,这是棉絮。”
“这就是那失踪的二两精棉?”
沈元听到这话,精神一振,疾步走过来一看,又瞧了瞧那打棉床,激动地道:“小人明白了!”
庞太师问:“你明白何事?”
沈元说道:“原来精棉比寻常的棉花要轻的多,因此在打棉之时,部分棉絮便飘到了房梁上去……大人!这便可以证明,我爹是冤枉的!他没有偷棉花!”
几人又跳上房梁,将粘在气窗和梁上的棉絮都弄了下来,又把异质仔细除掉。放在秤上一秤,虽差了几分,却果真十分接近二两之数。
八贤王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包大人啊包大人,事到如今还能叫我说些什么好?
庞太师慢悠悠地说道:“包大人,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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