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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有千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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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寻几个力气大的女人拦住她？”
“那姑娘像是中了魔似地，力气大得很，到处的打人……现在恐怕还在闹呢。”衙役苦着一张脸，顿脚说道。
“我去瞧瞧，你带路！”包纨听了这话，急忙催那衙役，提气一路小跑奔了出门。
“哎，小姐、小姐！……”王朝按了按腰间的佩剑，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同了马汉在后紧追上去。
“救……救命啊！救命……有……有鬼……”
“牛头……马面……别、别跟着我！……”
汴梁大街上，一个年轻女子胡乱地挥动着双手，一面摇摇晃晃地跑着，一面喊得撕心裂肺。姣好的面目因恐惧而扭曲，更甚的是，她身上只松垮地斜披着一个肚兜，□系着一条亵裤，都撕破了好几处，向周围群众露出大片春光。那女子却置若罔闻，跌跌撞撞地将路旁的小摊碰得一地货物。有几个胆大的女人上来要按住她，却被她的尖指甲乱抓出几个血痕。也不知这娇弱的身躯哪里来的力气，竟在几个女人手里挣脱开去。
“我苦命的孩儿啊……”路旁一个衣着甚是讲究的妇人满面泪涕地大哭着，看来是那疯癫女子的母亲。身边还有个员外打扮的人，亦是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旁边亦有几个开封府的衙役在戒备着，却因多种顾忌，不敢贸然上去抓那女子。
包纨一见此景，回头抓住一个衙役，快速地吩咐了几句。继而顺手在旁边的小摊抓过一块布料，一跃上前把布一抖，将那女子裹住，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包纨连忙伸手要点那女子的昏睡穴，手上忽然一阵疼痛，原来已被女子抓破了皮。
怀内的女子力气大得很，包纨只顾紧紧地制住她，腾不出手去点穴。
“不要！你不要过来！牛头爷爷……马面爷爷……啊……”女子双眼定定地看着前方的空气，胡乱地叫喊着，声音凄厉，双手在虚空里乱抓，看得围观的众人是心惊胆颤，私下嘀咕。
王朝马汉一拥而上，看那女子已经被布料裹住身子，连忙上来将她制在地上。
包纨好不容易抽出一只手来，便要点穴，只见女子顿时安静下来，一手指着前方，双眼空洞，声音愈低：“我不跟你们走……不走……不走……”说罢，双目瞪得越来越大，嘴巴急促地呼吸着，竟就如此断了气。
“女儿啊……”一旁那妇人见状差点昏了过去，丫鬟连忙堪堪搀住。那员外双膝一软，跪在地下。
王朝见出了人命，立刻下令衙役取了副担架来，将女子的遗体用布料盖住。那员外和妇人扑在上面大哭，一边苦苦哀求王朝先让他们将女儿的遗体抬回家中，一边求官爷定要为他们女儿讨个公道。
王朝见那员外夫妇的惨状，终是应了。他让马汉带上几个衙役随他们将女子的遗体抬回府中，一面问了那女子的姓名，便率人回开封府去。
包纨低头一想，跟王朝说了声，也随了马汉往程府而去。
*
“死者何人？”包拯正在花厅内听王朝述说这离奇之事，问。
“乃是程员外之女婉兰。”
“你且将当时情形说来。”公孙策言道。
“属下赶到之时，只见程小姐衣不蔽体、在街上胡乱打人，嘴里喊的都是甚么牛头马面，幸好小姐上前将她制住……”王朝回想那女子喊得凄凉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
“纨儿可有受伤？”公孙策身后的公孙岚顿时一步上前，揪住王朝的衣服急问。
“小姐并无大碍……”王朝苦笑地看着自家那皱得像凉瓜、几乎被扯破的袖子。
“那她人呢？”
“随马汉一同前往程府，了解案情去了。”
公孙岚才放下心来，自觉失态，只得干咳几声作为掩饰。
“如此说来，那姑娘若不是身染怪病，便是被人下了药。”包拯凝神细想了想，望着公孙策道。
“大人此虑有理，但实情如何，还需仔细检验尸首以后，方能下判断。”公孙策点头赞同。
“光天白日之下，那女子满嘴神鬼之言，依孩儿看来，莫非是幻象所致？”公孙岚插嘴说道。
“公子说的不错，当时那程小姐四处乱抓，似乎有什么人在半空与她拉扯一般，但我等皆看不到人。”王朝说道。
正说话间，马汉和包纨已经回府，踏进花厅之内。
“回禀大人，属下已将程小姐遗体送回程府，并将因由打听清楚。但那程家老爷和夫人却死活不许仵作验尸，说是三天之后便要封棺下葬。”马汉禀道。
包拯略一思度，心知必有蹊跷，便让他们将事情细细说来。
原来包纨和马汉将程小姐的遗体送回程府后，便向程老爷打听程小姐疯癫的个中因由。程家老爷和夫人先是支吾了半天，才道出实情。原来在程小姐在疯癫的前一晚已被人奸污，还吊在房梁之上。家人发现之后一阵抢救，幸好她没有断气，可从此就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起来。今早不知为何，她竟然躲开了程府众人，跑上大街，到处地乱跑乱发疯。想不到就此丧命。那程家老爷和夫人爱女心切，虽将事情坦白，并求府衙将凶手捉获将其伏法，但见女儿生前已经受尽凌｜辱，便再也不肯仵作检验她的尸体。恐事情传出，有失程家家风。
包纨当时劝了半天，那程家夫人伤心之际，就是不肯松口，道只愿女儿能入土为安，再不必将身体暴露在人前，受这等屈辱。
32
32、【三】裹尸布上现端倪，胭脂铺里缉疑凶 。。。
民间总有一些富裕且有威望之人，绝不希望将家丑外扬，尤其是黄花闺女被奸污这头一等丑事。程员外便是如此的想法。若不是程小姐贸然奔出大街，闹得人所共知，不得不在官府立案，程家上下早已三缄其口，不准将事情张扬。
“程夫人，若不让我等验尸，又怎能尽快找出程小姐身亡的真相？她的冤情如何能够昭雪？夫人和员外就凭那凶手逍遥法外？”包纨劝道。
“包大人有青天之誉，我等相信他定能替小女洗冤……我二老只有一个请求，小女已然如此，我们又如何忍心她再曝尸于外？各位官爷要是问话，我等俱是知无不言。”程员外哽咽着说道。
马汉和两旁衙役皆默不作声，又见如今程府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俱是不忍。
“程夫人，不知可否让我进程小姐的闺房瞧瞧？”包纨见劝不动程夫人，寻思既然命案的源头在程小姐的闺房，那么或许能从房间里面找到些线索。
“这个可以。”程夫人抹了抹泪，亲自将包纨带到了程小姐的房间。
程小姐的房间就如一般的大家闺秀那样，布置得雅致大气。包纨的心思却不在摆设之处，她甫进屋，便询问了程小姐被悬梁的位置，倒惹得程夫人又哭了出来。包纨只得不好再问，四处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发现地上多有星星点点的粉末，用手指沾起来端详了会，闻到一股香气，倒像是胭脂水粉的味道。
不过，闺房之内有香粉等物，也是平常的事情。
包纨又在房内磨蹭了一会儿，才回到大厅。只见程小姐的遗体已经用白布覆盖妥当，方才裹身的布料被撇在一旁。
包纨便多了个心眼，将那布料给拿了过来，与马汉等人一起返回开封府。
“若不能验尸……”包拯听到此处，望向公孙策。
“将布拿来与我瞧瞧。”公孙策从包纨手中接过布料，仔细端详。
公孙岚和包纨也凑过来一起观看。
“这是何物？”公孙岚忽然说道，手指从布上捻过一些物事。
公孙策亦用指甲刮了刮布料，递到鼻子旁一嗅，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公孙先生，可有发现？”
“回大人，学生从程小姐裹身的布料上找到一些粉末，却是香粉之类。”公孙策道。
“这有何奇怪？”
一般的大户人家小姐皆爱用胭脂水粉，这并不出奇。
“但粉末里面，竟含有寒石散！”
“哦？”包拯一凛。
这寒石散在坊间极其盛行，屡禁不止。它本性带毒，却能令人在吸食过量之后，感觉飘飘欲仙。外人看来，多有暴躁之态，胡言乱语，甚至产生幻觉。这程小姐在深闺之内，又是从何得来的寒石散？
“难道凶手竟将寒石散混入胭脂水粉之内，待那姑娘使用之时，不觉吸入？”包拯站起说道，“可知那程府女眷的妆物一般从何处购来？”
包纨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来，摊在手心，在众人面前一亮。
公孙岚先是发现包纨的手受伤了，甚是心疼，方要说上几句，却认出了那锦盒的式样。
“一品朱颜……”他倏地一惊。
“怎么，你竟知道？”包拯望向公孙岚。
“你那盒子……”公孙岚一跺脚，拉了包纨便往她房里冲。
待他二人出来时，花厅众人盯着他二人，除了公孙策外，神色皆有些莫名其妙。
“爹，你看看这个，是否也含有寒石散？”公孙岚将一个白玉盒子递给公孙策，正是他先前买的那盒胭脂。
公孙策一本正经地接了过来，打开仔细检验良久。
“你可有用过？”公孙岚等得不耐烦，急问包纨。
“我没舍得用……呃……”包纨脱口而出。
包拯、公孙策与王朝马汉四人听了他们这番话后，神色古怪。
公孙策轻咳了声，方说道：“这盒胭脂中并没藏有寒石散。”
公孙岚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王朝和马汉听到此处，连忙道：“大人，属下等这便前往那胭脂铺子，将人带来问个清楚。”
“我给两位叔叔带路。”公孙岚道。
“去罢，务必探查明白。”包拯点头说道。
待三人离去时，公孙策望了一眼包纨，问道：“你平日里最爱凑热闹，这次却为何不去？”
包纨笑道：“这不刚从程府回来，腿正累着呢。”
包拯与公孙策互看一眼，一抚轻髯，无奈地摇了摇头。
*
胭脂铺子“一品朱颜”里，突然来了几个身着官服的衙门中人，唬得店内的客人连忙跑出大街，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在门外围了个圆圈指指点点。
“各位官爷，不知有何要事，竟敢劳烦几位的大驾？”柜台前的伙计陪着笑说道。
“你们店铺的老板呢？”王朝靠在柜台边，问道。
“请几位官爷稍等、稍等。”伙计赶紧蹿进屋内，一口一个魏老板地呼唤。
顷刻，那魏娘子便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望着王朝等人，以扇掩脸道：“几位官爷，小店不知犯了些什么事？”
“事情大了。”王朝说道，“你可是此处的老板？”
“奴家便是小店的管事人。”魏娘子答道。
“魏老板，程府的胭脂水粉可是从贵店而出？”马汉问。
“这个呀，不是奴家自夸，本店的胭脂水粉一向都是上等货，深得贵人们的青睐。就算这位小公子都在本店买过胭脂来送给心上人……”魏娘子指着一脸尴尬的公孙岚，娇笑着道。
“行了行了，打住！”马汉一挥手，“你只说是、或不是。”
魏娘子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请魏老板还有这位伙计兄弟，一同前去开封府走上一趟。”王朝板着脸道。
“这是为何？”魏娘子眼波流转，嗔道。
“程府里出了命案，因此咱们此次前来，是请那些与他家有过交往的人去问问话。”王朝说道。
“原来如此，奴家一向奉公守法，既然两位大人如此说了，少不了随两位走上一趟。”魏娘子笑容可掬，又望向那伙计，“你便跟我随两位大人去罢。”
伙计唯唯诺诺地应声。
开封府的大堂上，包拯高坐于案前，公孙策侍立一旁。
包拯见人已带到，循例问了姓名，便道：“程府小姐状若癫狂、在街上大闹一事，想必你等已经知晓。经查明，乃是吸入大量寒石散而致，而这寒石散又藏在其平常使用的胭脂水粉之内。”说道此处，示意王朝将一个锦盒拿给魏娘子和伙计看。“你等可认得此物？”
跪在地上的魏娘子说道：“便是小店所出的胭脂。”
包拯一拍惊堂木，说道：“大胆刁民，竟私自匿藏寒石散，且将其混入胭脂内害人，你等可认罪？”
魏娘子一惊，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低头说道：“奴家实是不知情，请大人明鉴。”
包拯怒道：“还敢狡辩？”
魏娘子连忙说道：“奴家虽是小店的管事人，但本店所进的货，奴家也在使用，为何奴家至今还没出事？况且与小店有生意来往之人不止程府，上至大户贵人，下至市井平民。若小店的胭脂真有问题，却为何偏偏只出了此一宗案子？”
“你所说得也有道理。”包拯点头说道，“这货物一般经谁之手卖出？”
魏娘子答道：“若是像程府那般的大户，一向由奴家带货前去让夫人小姐过目，然后再回店照着单子将其包装妥当，再遣人送去府内。”
包拯沉思一会，又问道：“却不知……这让客人看货以后，是何人将其包装妥当？”
魏娘子略微侧头，指向那伙计。
伙计的脸刷地白了。
及至见到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他时，那伙计不由得身子一歪瘫在地上，身如筛糠，求救似地望向魏娘子。
33
33、【四】胭脂铺伙计认罪，公孙策装神弄鬼 。。。
那伙计的失态之状，一时使众人疑心顿起。
包拯转向那伙计，沉声问道：“货物卖予客人之前，可是由你负责经手包装？”
伙计抖抖索索地答道：“是……是……”
包拯又道：“你为何如此紧张？”
伙计更加结巴起来：“小、小小小人没、没……”
魏娘子忽然一声惊叫，指着伙计道：“难道……难道是你将胭脂给调了包？”
伙计慌道：“魏老板，我……”
包拯又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刁民，还不从实招来？”
魏娘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咬牙说道：“包大人要你说呢，你还不快说！你是要连累店铺里的所有人才肯罢休吗？”
“本府问话，无干之人噤声！”包拯朝魏娘子喝道。
伙计脸色更加苍白，伏在地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
“如今人证物证在此，你务必要说个明白。”包拯对伙计道。
“小人、小人愿招。”那伙计匍匐在地上，手冷舌战，将那事情说了出来。他道是因为自己贪图程家小姐的美色，所以暗自将卖到程家的胭脂调了包，夜晚便潜入闺房将她奸污。后怕事情败露，又起了杀心，将神志不清、早已昏迷的程小姐给吊上了房梁。谁知她竟然没有断气，跑到街上胡乱发疯。后来却因幻象的关系，自己将自己给吓死了。
包拯听罢这番说话，细想一会，又问道：“除了程府一案，你可曾犯过其他案子？”
伙计一凛，双眼不由自主地望向魏娘子。只见她似乎被惊吓得不轻，骂道：“你倒是说呀！可知公堂之上若有所隐瞒，便是重罪？”
伙计转过身去，一叠连声地道：“包大人，除了程府，小人、小人还将胭脂卖给了刘家小姐……”
包拯听罢，唤过张龙赵虎，吩咐他们带衙役去刘家查清小姐的状况。随后叫伙计在供词上画了押，暂时关进大牢。
花厅之后，包纨正与公孙岚在一起磕瓜子说话，见包拯等人退堂回来，连忙站起来喊人。及至听了那案子之后，二人皆若有所思。
“那伙计就这么认罪了？”包纨因问道。
包拯点头不语。
“奇怪……这也太顺利了些。”包纨低声嘀咕。
“纨儿认为，那伙计并非真凶？”公孙策笑问。
“大人在公堂之上，并没提及程家小姐被奸污一事，他自己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若不是真凶，如何能得知此事？”王朝说道。
“这就是可疑之处，既然三叔根本没提，为何他偏偏要招出来，没的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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