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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好-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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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一、监视  
二、认人  
三、主管  
四、寂静世界  
五、悲苦的心  
六、勾心斗角  
七、出事了  
八、神鹰  
九、另一个人  
十、绘画传意  
十一、眼泪的功用 
十二、中计  
 
自序
 
 
  「暗号之二」当然是「转世暗号」的连续,这种情形,在我叙述经历时,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不必再作特别的解释了。
 
  在这个故事中,暗号之二有了答案,但是整个故事,却很令人沮丧,由於事实的发展,遭到了似乎是无限期的拖延,自然也只好这样子——如果你相信我所叙述的一切,有真实的成分,你一定会谅解,不然,就请当作是「满纸荒唐字」好了,而且,不必再去考证甚麽,那只会增加烦恼。
 
  没有「暗号之三」了,绝不会有。再有别的发展,过去、现在或未来的事,也和暗号,再也不发生任何关系了。
 
 
 
 
  中午,雨势颇大,我爱听雨点洒在树叶上的声音——在大都市中,这种情形,甚至可列为奢求。好在住屋前後,均有大树,倒可以享受一下此种情趣。
 
  白素走近来问∶「看了报纸没有?」
 
  我回答道∶「看了!」
 
  这一间一答,看来平淡之至,但实际上,却大有玄机。想那报纸上,消息千百条,但我和白素,在这一问一答之间,我就知道问的是关於那一条。
 
  这自然是多年夫妻,如鱼得水,心灵相通的缘故。
 
  报上在不是很显著的地方,有一则新闻,是关於喇嘛教中,地位崇高的二活佛转世灵童的。
 
  新闻说∶各有关方面,正在努力寻找二活佛的转世灵童,但估计至少还要三、四年的时间,才能找到,然後再进行确认的工作。
 
  我「哼」地一声∶「拖延战术!」
 
  白素点了点头,我又道∶「且看他们拖延到几时?」
 
  白素道∶「大活佛转世灵童被确认那年,几岁?」
 
  我举起了手∶「五岁!」
 
  白素道∶「有得算,那假的二活佛去世,两年左右,在六年之内找到转世灵童,是正常的事,拖一拖,可以拖到九年——十年以上才找到灵童的就古怪了。在找到了灵童之後,确认的过程,又可以拖上两、三年,所以,从现在算起,有八、九年的时间可以拖延!」
 
  听了白素的算计,我不禁失声道∶「他们┅┅他们是根本不打算确认二活佛了!」
 
  白素同意∶「我相信他们有这个打算,但那一定是他们的第二打算,第一打算,还是找一个傀儡二活佛,邢才是上策。」
 
  我闷哼一声∶「他们虽然有了那三件法物,可是他们解不开暗号之二,就绝对不敢造次。要不然,在坐床大典时,真的二活佛转世,突然出现,又能解开暗号之二,石破天惊,令全世界知道,他才是二活佛,那对他们来说,就大大不利了。」
 
  白素道∶「是啊,我想,这也正是他们采取拖延政策的主要原因。」
 
  我呆了一会∶「五六年、七八年,长久拖延下去,会对谁有利?」
 
  白素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很难讲,在长时间的拖延之中,强权力量可以加紧进行分化、蒙蔽的政策,同时也加紧镇压,在表面上来看,反抗的力量会变得软弱。强权势力自然想做到自根本上彻底否定喇嘛教,那他们就成为这片土地、那群人民的真正主人,而不是如今在机枪电棍之下,那片土地上的人民,还有著精神领袖!」
 
  白素说得十分沉重,我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白素嗔怪地瞪了我一眼,我忙道∶「对不起,我想起了一个情节——很多故事中,都有恶霸强占了女子,可是女子一直有著至死不渝的心上人。」
 
  白素感叹∶「一个民族的悲剧,比一个个人的悲剧,要深沉了千万倍。」
 
  我扬了扬手∶「可是时间也未必一定会和强权势力谈恋爱,更多的时候,历史的巨轮,会把强权势力辗成粉碎,自秦始皇想有万世基业开始,这种例子,多不胜数。」
 
  白素道∶「对,人类自有史以来,建立的规模最大、势力最强盛的强权,也在几天之内解体,永远成为历史名词了。」
 
  我叹了一声∶「强权的发展,虽然必然是灭亡,但若是没有一定的反对力量,所统治的全是顺民或奴隶,那灭亡的时间,也就会大大推迟。」
 
  白素沉默了半晌∶「所以,拖延政策,对他们来说有利,从现在的情形来看,看不到有类似欧洲一样,极权迅速消亡的迹象。」
 
  我握著拳,重重在桌上敲打了一下——当然是为了发 胸中的愤懑,但是我为甚麽愤懑,大片土地上的人民,摆脱了强权,是他们不畏强权,努力反抗的结果。在一片由强权统治的土地上,人民如果只是驯服,强权的皮鞭,也就会不断挥动——那皮鞭是要去夺下来,而不能等它自动放手的。
 
  白素又道∶「时间越拖下去,对二活佛的转世灵童,就越不利。」
 
  我同意∶「是,他一直在等『适当的时机』,一直等不到,他也就没有出头的机会。可是,若是一再拖延,难以自圆其说,也别轻视了教众的力量。教众要是不耐烦了,鼓噪起来,加以适当的组织,就是一股极大的力量,足以令强权丧胆。」
 
  白素道∶「这是恶性循环——那会使强权在拖延时间,加紧残酷的镇压。」
 
  我想起近年陆续在报上看到的报导,不断有人反抗,也不断有人被捕,心头黯然。
 
  我们相对无言好一会,我陡然站起来∶「还有一种情形,对二活佛的转世,大大有利。」
 
  白素连眼皮也不抬一下,一点也没有为我的大呼小叫所惊动,她道∶「对,这情形是,那三件法物,落到了二活佛的手中!」
 
  我想到的,正是这一点;但是,我随即又长叹一声。
 
  那三件法物∶手掌、铜铃、花。若是到了转世的二活佛,我曾见过的那个天生缺了手掌的小喇嘛手中,他知道暗号之二的内容是甚麽,立刻就可以昭告天下,解开密码之二,名正言顺,成为二活佛!
 
  可是,那三件法物,由小郭再次发现之後,已落到了强权势力的手中,转世的二活佛纵使有众神庇佑,也无法弄到手。
 
  不但如此,转世的二活佛的处境,可以说在极度的危险之中。
 
  他的存在,对强权势力的强占性统治,是一个极具爆炸性的危机。
 
  如果强权势力找到了他,把他除去,那就等於消灭了危机,随便他们怎麽去立傀儡,也没有甚麽方法可以揭穿这种弥天大骗局了。
 
  我苦笑了一下∶「能保住他的安全,已经是上上大吉了,我还真担心——」
 
  白素道∶「在不丹或是尼泊尔,要找一个小喇嘛,不是容易的事!」
 
  我道∶「可是要找一个天生——」
 
  我话没有说完,白素一伸手,就掩住了我的口。
 
  我吃了一惊,虽然,「隔墙有耳」这样的警句深入人心,可是在自己家里,说话也要小心到这一地步,也未免令人心栗。
 
  白素也立即感到她的动作太过份了些,她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手∶「实在是因为那是一个天大的秘密,绝不能让人知道!」
 
  我吸了一口气∶「小心一点是应该的,现在的窃听技术,太进步了。」
 
  现代的窃听技术,确然太进步了,小巧的音波聚集器,已成为普通的商品,花几元美金,就可以买得到,功能是听到一百公尺之外的私语,和邻室的密谈。
 
  我和白素,都不排除自黄蝉上次离去後,我们一直在接受监视的可能性——以强权势力对监视工作的丰富经验,说他们在这一方面,是地球之最,也不为过——窗子上的一个不显眼的斑点,就可能是一个窃听仪器,使我们在屋中的任何声音,都传入监听仪的录音带之上!
 
  我实在是太不小心了,白素立即掩住了我的口,那是对的。因为实在事情关系重大,绝不能有半点儿消息走漏出去——要找一个天生没有了一支手的小喇嘛,寻找的范围,大大缩小,找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一时之间,我的面色,变得很是难看,白素反倒安慰我∶「未必听到了,就算听到了,你和我,怕过谁来?」
 
  我吁了一口气∶「怕累了别人。」
 
  白素大具信心∶「二活佛自有菩萨保佑,劫难一事,他要出世,谁也阻挡不住!」
 
  我耸了耸肩——对於这种说法,我一直有保留。当年大活佛在几乎万无可能的情形之下,率众远走,不但是喇嘛教众,就算一般人,也认为那是神佛护佑。可是最近,有曾身处强权势力核心的人物,就指称当年,是最高领袖故意放大活佛走的。
 
  这种说法,是否可靠,当然存疑,但是至少是对「神佛护佑」的一种否定。
 
  想起若是我们的交谈,被人偷听,白素出手要是慢了一步,後果就严重无比,我也不禁冒冷汗。回想刚才,我只说到「天生——」并没有说天生如何,也没有说少了甚麽,虽然已是 漏了天机,但还不至於如此糟糕!
 
  我在迅速转了念之後,向白素投以询问的眼色,问她的警惕性如此之高,是不是感到了有甚麽迹象,我们正在被监视之中。
 
  白素侧著头,略想了一想,在我耳边低声道∶「事情关系重大,而我们这里,又是重要的线索,他们不会轻易放过。」
 
  我想了一想,也确然如此,强权势力在进行拖延战术的同时,必然还努力於釜底抽薪——想把真正的转世二活佛解决掉,这才是一劳永逸之计!那自然也要从我这里下手!
 
  虽然我和白索,都精细之至,但是现代科技的进步,使人防不胜防,我也压低了声音∶「要不要请专家来检查一下?」
 
  白素自然知道,我所指的「专家」,是指戈壁沙漠这两个奇才而言。
 
  白素无可无不可∶「也好。」
 
  接著,她做了一个手势,表示对於转世的二活佛,最好一字不提。
 
  我用力点了点头,同意白素的意见。
 
  我们可以说已经是千小心万小心的了,可是,这一番谈话,还是 漏了玄机,以至日後,生出了不少事,都因此而起——那是後话,容後再叙。
 
  当下,我拍著报纸,哼著京剧的腔调∶「看他们拖延到几时?」
 
  第二天,我就找了戈壁沙漠来——给人监视,总令人浑身不舒服,必须破解。
 
  戈壁沙漠听了我的要求,哇呀大叫∶「那还得了,甚麽人吞了豹子胆,竟敢向卫斯理做手脚,哼,任凭他有通天的本领,也要揪他出来。」
 
  我道∶「两位别把事情看得太容易。我和白素,曾经检查过,没有发现——可是我又觉得,一定有人在进行监视或监听。」
 
  戈壁沙漠信心十足∶「且等我们出马,不论是何方妖孽,管叫他现形。」
 
  戈壁沙漠足足花了七天时间。
 
  在他们的检查过程中,我有一大半时间和他们在一起。
 
  我可以肯定,我是找对了人,就算有一整队的检查组,也不可能做得比他们更好。
 
  而他们工作的精细程度,简直不可思议,屋内屋外,巨细无遗,他们的微型探索仪,甚至深入每一个木缝和砖缝,那些缝,连蚂蚁也钻不进去。
 
  经过了七天时间,两人才拍了拍手,向我道∶「没有任何发现!」
 
  我吁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怎麽感谢两位才好——肯定了没有被人监视,那种感觉真好。」
 
  谁知道戈壁沙漠对我的话,并不以为然,他们一起摇头∶「我们只说,我们已尽力做了检查,检查的结果是甚麽也没有发现!」
 
  我一摊手∶「那有甚麽不同,何必咬文嚼字?」
 
  两人道∶「大不相同,我们没有发现,就是我们、没有、发现。那绝不代表你没有被监视。」
 
  我总算弄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我笑∶「你们没有发现,就等於没有监视。」
 
  两人对我的话,显然感到十分高兴,他们连声道∶「多谢你的夸奖,可是我们不保证你不被监视。」
 
  态度极认真,这正是戈壁沙漠的可爱之处,我拍著他们的肩,一再道谢。
 
  这两人,好奇心极强,忍到了这一天,他们终於忍不住了,两人齐声问∶「你究竟掌握了甚麽秘密,会以为有人要监视你?」
 
  我叹了一声∶「要是能告诉你们,我一定第一时间,让你们知道!」
 
  两人也知道暂时无望了,所以长叹一声,快快离去,倒令我很过意不去。
 
  我对白素表示,可以避免被监视的威胁了,可是白素却道∶「只是他们没有发现。」
 
  我大是惊讶∶「这样找都找不出来,你还不肯定?」
 
  白素道∶「找是被动的行为,吃力不讨好。一人藏,百人找,所以戈壁沙漠的态度是对的。」
 
  我大不以为然,但也没有争辩下去——後来,事实证明,白素和戈壁沙漠的看法,竟然是对的,真是令人气结,竟然仍有监视,而且有效程度颇高,当真不可思议之至。可是谜底揭晓,却又相当简单,并不复杂,只是过程却奇妙无比,不是出於人力——详细情形如何,要「容後再叙」,因为紧接著,又有事情发生了。
 
  在一个故事的发展过程中,不可能是一口气所发生的事,全和这个故事有关,必然会有这样那样的打岔,和故事无关的事,没有必要提,所以全略去了,只说和故事有关的。
 
  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件事一开始之後,就甚麽事都和这件事有关,「巧」之极矣,但事实并非如此,那是在叙事之际,经过了「艺术加工」之後的结果。
 
  所以,自戈壁沙漠检查完毕之後,到另一件事发生,其间有若干时日的间隔,自然也曾发生了不少事,只不过都不在记述的范围之中而已。
 
  那天我一早出去办事,到中午时分才回来。办事的过程之一,是和一个人会晤,那人是一个奇人,且是我有求於他,和他相见,事实办得很成功,不虚此行,可是有一点特殊情况。
 
  这个人极嗜酒,他的名言是∶「血液中若没有酒精,那不算是活人的血。」所以,他一日二十四小时,只要是活动的时间,就不断喝酒。而我有事去求他,少不免陪他喝一点酒。
 
  对他来说,「一点」就是正常情形的很多。我当然不至於喝醉,但是在不到两小时之内,灌了近一公升酒精成分百分之七十四的烈酒下去,少不免有点酒意。而且我较少在白天喝酒,那天恰又是一个阳光普照的好天气——喝酒的人都知道,强烈的光线,对酒精在人体内的运行,有催化作用,格外能令酒意涌上来。
 
  所以,当我打开门,走进屋子去的时候,从明亮到黑暗,一下子不是很适应,也就是说,约有短暂的
 
二、三十秒,视线极其模糊。
 
  这就是合该有事了,我由於酒兴高,所以一路「引吭高声」,唱的是「满江红」,从「怒发冲冠」开始,进屋之後,刚好唱到「壮志饥餐胡虏肉」。
 
  一进门,酒眼蒙 之中,见一个佳人俏生生地站著。佳人穿无袖上衣,玉臂裸露,肌肤赛雪,耀眼生花,长发飘落,身形窈窕,这般可喜娘,又是在自己家中,不是白素是谁?
 
  我打了一个噎,哈哈大笑∶「我是没有壮志的,不要餐胡虏肉,咬咬佳人的裸臂就行!」
 
  说著,一把把住人拉了过来,搂在怀中,张口向白生生的玉臂便咬。
 
  这「咬」,当然不是真的咬,而是调情行为的一种。而夫妇之间,这种调情行为,真是普通之至,何足为奇,我预算白素会忍受我的轻咬,然後再飨我以老大白眼,那真是赏心乐事。
 
  可是,我才一张口轻轻咬了上去,就觉得不对头了。
 
  首先,温香软玉,才一入怀,便觉通体酥柔无比,那远非我拥惯了的爱妻,紧接著,我左胸乳下,陡然一麻,我全身的气力,一起消散,连张开了的口,也没有了合起来的气力。
 
  我一生之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怪异的经历,但实在没有一次比这时更骇人的了。一时之间,我的脑筋转不过来,还未曾想到自己是抱错了人,想到的竟然是∶姨,这是怎麽一回事,白素怎麽变了?而且向我出手?不但向我出手,而且下手还相当重,一下子就制住了我的「期门穴」。这个穴道,是前胸七大要穴之一,一被制住,全身气力全消,连抬一个手指的气力都没有!
 
  而这种擒拿制穴的功夫,本是中国武术中最上乘的制敌之法,我虽不怀疑白素会,但她也没有理由使在我的身上,因为这种武术,若是分寸拿捏得不好,极之危险,会令人有可怕的生理受害的後果——每一种武术的攻击,其实都是为了要达到这一目的,但是「穴道」在人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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