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凤还巢-第8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人呐,就得学会了让自己看得开,将烦恼从心里挪开了,才能冷静地面对。
老君观里见着的那个老神仙,将她的许多回忆都勾了起来。原本以为都沉在心底,不会再浮起来的情绪,又统统泛了上来。她以为可以忘却的前尘,可以不再提起的旧事,又摆在了眼前。她以为此生不至遇到那样的威压凶险,可以装成一个和气可人、老成持重,为了全家安乐殚精竭虑的好人,可以披上层层的伪装,忘了手上的血腥。
一见那位仙长,自己在便在心里将这一层层的掩饰剥去,直面自己的本性。
仔细想来,她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只不过时日久了,学会装了、知道作戏了而已。哪怕是上辈子,家道中落之前,纵是继母也没有翻脸,相反,是好好地供着她、惯着她的,竟将她颇养出了一丝丝娇贵小姐的脾气来。情势比人强的时候,还能勉强忍着,一旦有得了喘息的机会,她就要作起乱来。
那位天子,在外人眼里,对她可真不坏,能容她在帝后诡异的夫妻相处中间左右逢源,让她生下皇子,还颇为抬举她的儿子。
最恨便是这份“抬举”!中宫有嫡,偏要抬举她的儿子来敲打太子,对着十岁的孩子使这等下作的手段,简直不知所谓!她本是与人做妾的,平日里将她当作未驯的马、不服的猫来调弄她便忍了,谁叫她不是人正经老婆呢?可要动她儿子,离间了她与娘娘,却是万万不能忍的!拉一个打一个,再转手调过来重玩一回,对朝臣是这样,对后宫是这样,对亲儿子还是这样!这是想让手足相残,还是想要她和娘娘反目?旁的本事没了,就拿孩子来做伐子,真是没了一丝人味儿!简直禽兽不如!
她从不后悔动了手!我们有了儿子,还要你做甚?!治国之道,娘娘比你熟多啦!
最快意不过是一位濒死时费力吐出来的话:“为什么?”
呵呵,为什么?你还觉得对人很好么?
我偏不告诉你!
一个字不吐地闷死他,让他带着永世的不解而去,可真是痛快!你不是喜欢“敲打”、“暗示”,喜欢叫人提心吊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猜着你的心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么?不是喜欢“高深莫测”么?今番也叫你试一试这滋味罢!
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令人惊骇的笑意,贺瑶芳在榻上站了起来,对月吞吐。许久,才缓缓下了榻,重又登床,放下帐子。阴暗的光线里,口角含笑:哎,当年那般脾气,其实也挺好的,何苦压抑?眼前情势,只恐己方用力不够,何须再将本事藏着掖着呢?只是不晓得张夫子是不是又要吓一跳了。
闭目养神,前太妃不久又沉入了梦乡。
————————————————————————————————
贺瑶芳虽中途惊醒,想通了事儿,复又沉沉睡去,此后无梦,睡得竟是出奇的好。不被旧事所扰的人却是辗转反侧。
罗老安人年高,心里又存着事儿,觉便少,一遍一遍地回忆着白天的情形。看着个道人与她孙女儿答话的时候,她是担心的,她又不认得这么个道人,很用几分看人贩子的眼神儿看这个道士。还是那引路的小道士一句“仙师”,将她惊醒。
这仙师说话,总是叫人半懂不懂的,但是孙女儿的话她是听明白了:“我若有余,情愿损与骨肉血亲。”这些年总算没有白疼她。只她那个儿子,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总在最不该说话的时候插嘴,一老一少话还没完,他便说:“我怎么能折儿女的福寿来换自己的风光?”
翻了一个身儿,老安人踢踢被子,被窝里进了一丝凉气,缓了身上的燥热。那仙师说得也令人放心:“君有此心,必有福报。”话一出口,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还是有些烦躁,老安人索性推开被子坐起身来,外面守夜的小丫环似乎惊醒了,迷迷糊糊叫一声:“安人?”
罗老安人不吱声,丫环又睡下了。罗老安人怔怔地想,若是有福报,则那仙师为何又看着她的儿子摇头皱眉呢?为何追问又不答,只对孙女儿说:“顺其自然,从心而为。”
可是作怪!
哎,也不知若是求到了签,会是吉还是凶?当时瑶芳竟不敢再求签了。罗老安人自己颇信鬼神之说,见她不动,也不强求,便是自己,也不敢求签,损了些香油钱,一家人便匆匆回去了。
此时辗转难眠,又想起签来了——好歹给个信儿,也好叫人不那么提心吊胆呐!
一样睡不着的还有张老先生,老先生对鬼神之说,半信半不信的。听了那老神仙的话儿,又有贺瑶芳自己的话做佐证,已是猜着几分。只是不知道这重活一回,前头的变了,后面又能变成什么样子呢?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以后会有怎样的精彩呢?
张老先生越想越睡不着,爬起来点上了灯,打开了《志怪录》一遍又一遍地看了起来。
————————————————————————————————
次日一早,贺瑶芳活蹦乱跳地起来了,先给罗老安人请安,得了一句:“昨儿你从山上下来,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今儿又跟入了水的虾子似的,精神这么好了?”
贺瑶芳笑道:“是啊,跟又活过来了似的。”
罗老安人:……
顿了一顿,罗老安人小心地问道:“二姐儿,今儿还出门与她们一道玩耍么?”
贺瑶芳抬头一看,见罗老安人颊上已经有些下垂的皮肤僵硬地微动了一下,不必想便知她这是有后话。她们姐妹才与街坊家怄过一回气,连罗家人都不肯理了,还要出去玩个大头?!多半是要借着“五不娶”说事儿,后娘要进门了。
于是贺瑶芳故意道:“我还要跟着先生读书呢。”
罗老安人咳嗽一声:“也是,去罢。”却又命宋婆子先一步去张老先生那里,央他细讲“七出三不去五不娶”,借机让孩子们“明白些事理”,不要哭着闹着不要继母。这回就算再哭闹,那也是必得有新人进门儿的。
岂料这一次,连贺丽芳这等直脾气都没有暴起反对。大约是街坊间拌嘴的事儿,给她的印象太深。贺瑶芳是希望有一个后母进门的,照着张老先生的建议来说,只要仔细筛选一个合适的人,那就很好。
罗老安人得了回复,紧赶慢赶,命人去寻了媒人来,讲明了条件,许了事成之后另有重赏,这才略放下半颗心来。另半颗,须得等到贺敬文拿定了主意,去挂名排号,以举人身份等外放才好。
贺敬文十分犹豫,极不愿意放弃科考之路。一直犹豫未定,罗老安人劝他时,他觉得补官也是不差的,一回头,又想再试。至今犹吊着罗老安人的心。罗老安人情知这读书人认死理儿,她的丈夫,当年屡试不中,弃了科考之路,哀叹了好几年才渐渐缓过来。她也不愿意儿子再受同样的罪。奈何形势不好,拖家带口的又没倚仗,那老君观的张仙师看贺敬文的表情也是罗老安人心病。
贺瑶芳却轻轻松松去上张老先生的课去了。师生见面,都不再提什么续弦、外放的事儿,做先生的顶着两只黑眼圈只问:“那位张真人?”
贺瑶芳道:“我以前没见过的,他现在已过百龄了吧。据说,某次天子要请他时,他已羽化,有人不信,悄悄地开了棺去看,棺内只有一只鞋子。”
张先生讶然道:“居然是真的?”
贺瑶芳道:“传闻而已,我亦不曾亲见。”张老先生忍而又忍,贺瑶芳只当没看见,并不主动说明什么前世之事。难道要告诉他,上辈子她弄死了皇帝?张老先生总觉得,打从老君观回来,这小女学生身上的气质又为之一变,愈发地深不可测了。想了想,还是咽下了,反正他定主意跟着贺家看热闹了,张真人那等神仙他盯不住,贺家这一亩三分地儿盯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重又拿起书本,考起贺瑶芳的功课来。
如果又匆匆过了七天,罗老安人忍不住再问贺敬文之时,京城忽地攘动了起来。顺天府的衙役与锦衣卫等四下出动,禁人口乱走,又有许多禁忌,连炒豆子都不许了。贺家消息不甚灵通,还是罗焕派人来说:“京城有时疫,宫里大公主都染上了。”
罗老安人不安了起来,怕家里孩子也染上病,下令闭门不出每日只派两人出门采买。所买必要鲜鱼水菜,外面整治的食物一应不要,唯恐带进病症来。连贺敬文也不许他出门吃酒,更不须他外出打探什么消息,只要人安全了就好。罗老安人甚至动念,若是时疫太过,回京也可,总好过丢了性命。
哪知好的不灵坏不灵,到得五月初,汀芳竟然一病不起。罗老安人急得了不得,一面将丽芳、瑶芳姐妹俩挪到了自己房里看着,一面延请大夫,且在供奉的白衣大士面前许了重诺。
瑶芳心神不宁,拜在菩萨面前,连经都念不动了——这位大公主,乃是皇后所出,不幸夭折。娘娘因此伤心,又与皇帝有隙,竟致要到十余年后,才再育一子。这位大公主要是去了,不知道娘得有多伤心呢。她倒不甚担心汀芳,上辈子,汀芳可是活到了十二岁上,才惨死在了柳氏手里。眼下柳氏自身难保,自然是害不到汀芳了。
丽芳却急得不得,手下木鱼几乎要被她敲碎了:“菩萨,只要我妹妹平安渡了这一劫,我抄百遍经文。”
许是菩萨心疼她,竟不让她这般劳累抄写,五月末,大公主薨逝,六月初,这层阴霾还未散去,汀芳也步了大公主的后尘。
贺瑶芳傻了:“这不可能!”
贺丽芳哭到一半儿,听妹妹这么说,慌得丢下了死的那一个,抱着活的这一个说:“你醒醒啊,她已经去了,你别再傻了,你别吓我啊!”
鸡飞狗跳!
罗老安人满头包,还要张罗着小孙女儿的丧事儿,还要命人看好洪姨娘,休要让她过份哭闹。这嚎得四邻不得安,像什么话儿呢?得亏这街上还有几家也有人过世,一家是陈家一个老仆,另一个则是江家的媳妇儿,罗大奶奶也染上了病,前后脚的功夫,也去了。
一场时疫,京城去了不少人。
汀芳幼年夭折,不可大办,然远在京城,墓地便是件麻烦事儿,要与在京城的本家协商。罗老安人又要操持自己家的事儿,又要往哥哥那里安慰,还要给街坊邻居道恼,忙得像个陀螺,再次恨起没个帮手。
贺瑶芳毕竟不同常人,初时惊讶过后,很快恢复了心神。对着不乐往罗家去的贺丽芳道:“还是去磕个头罢,这世上,死了的都是好人。”
贺丽芳没听清楚,反问道:“难道坏人就不死了?”
贺瑶芳道:“死,死了就是好人了。走罢。”
贺成章听着姐妹们对话,眉头一皱。吊唁回来便扯过妹妹来:“往后当着外人的面儿,不要说那样的话。叫人听着不好。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好,我现在也说不上来,但是听着不舒坦。”
【……你操心得也太多啦。】
贺瑶芳无奈地伸手捏捏哥哥的脸:“知道啦。”
贺成章小俊脸儿一红,挥手,没打,轻轻拿下妹妹白嫩嫩的爪子:“不要动手动脚的。”
说话间,贺丽芳跑了过来:“不得了,我方才听到媒人来给阿婆回话了。”
贺成章不喜道:“这个时候?”
贺瑶芳道:“没有为了儿女误了父母的事的。”
贺丽芳一翘唇角:“哼,快别提啦!说的是个……命硬……唔,我这不是跟你们说么?还要不要我告诉你们消啦?”
一弟一妹这才无奈地放下手来,听贺瑶芳说:“说是个原就六亲死得只剩亲娘的人,这场时疫,她亲娘也死啦。因家贫,要下葬……”
明白了,就差“卖身葬母了”。热孝里成婚,须在百日内过门儿。这个当口儿,办这件事,贺瑶芳有点同情这个或许能做她继母的人了。
。。。
 ;。。。 ; ; “大将军怕谶语”,闻则心惊。一个人,关心什么,便会被这件事儿惊心。贺敬文惊心的头一样,乃是他屡试不中。除此而外,倒也记得几个孩子没娘。至于他少年丧父,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现在已经算不得疮疤了。
现听得有人说什么“五不娶”、“有娘养无娘教”,无论说的是不是他家的事儿,他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心里一万个不乐意是说他家的事儿,孩子还小,听这个话会是会记一辈子的。
岂料贺敬文这辈子的运气就没好过,才听完那一句,紧接着便有一个极耳熟的声音冒了出来。熟到即使气得变了调儿,他还能听得出来是他闺女。
只听贺丽芳的嗓子瞬间变了调了,大骂道:“呸!小叫花子好不害羞,人口齐全地讨饭去吧!”
先前那把声音便回一句:“你才讨饭!你全家都讨饭!讨到京里来了。”
罗五一听,便知要坏,忙与贺敬文快走过去,待要分开这些孩子。岂料那边贺瑶芳的声音又响起:“呵呵,听口音你是西边儿来的吧?你是京里人么?究竟谁讨饭讨到京里来还未可知!”
前太妃平生有几句话是听不得的,她自己自嘲可以,旁人说了,谁说她记恨谁。一曰“有娘养无娘教”,二曰“讨饭”,三曰“讨债鬼”,都是前世继母柳氏留下的病根儿。龙有逆鳞,触之即怒。原本想着这条街上住的都是官宦人家,是个官儿都比她爹身份高,并不想惹事的。成年人比孩童,总是会审时度势一些的。况且,她自矜身份,又以活了两世,不必与小孩子一般见识,胜之不武。故尔本是劝阻长姐,要拉她回家的。
岂料听到了对方不解她一片苦心,说了她最听不得的几句话儿,贺丽芳或者对“五不娶”不甚了解,贺瑶芳却是明白的。上辈子,她们姐妹,统统没有那个命格儿去“婚嫁”,这又是前太妃心中一恨事!便是她能忍,她姐已经气得掉泪了。
闻得此言,养尊处忧二十余载的太妃之魂怒了。登时开口,阴恻恻地将对家底细戳穿了。
童声本就尖细,话语更是刻薄:“看到点子首饰眼珠子都不会转了,真是眼皮子浅,还说是大家闺秀?大家闺秀身边儿丫鬟都没这么不值钱。”
罗五听了,登时腿软。
这鸡爪胡同里住的并不是全积年的老街坊,过不多少年,便有调任的搬进搬出,是以不像老街坊那般和谐。更兼都是做官儿的人,你是这个侍郎的学生、我是那个尚书的拥趸,又或者都争同一个向上的机会,彼此有嫌隙的时候也不少。却又顾着些儿面子,多是暗讽,并不会如市井泼妇般站在街上叫骂。
哪想到,这贺家搬来不到三个月,这就吵上了,还几乎撕破了面皮。快步走到跟前儿,各家大门也都打开了。鸡爪胡同住的,原就不是深宅大院的人家,外面闹成这样,自然是要看上一看的。
各家先将孩子拉回家里细问,待家里当家的男人回来了,再作区处。这一回,闹得却是有些大了。
贺敬文回到家里,虎着脸问:“究竟怎么回事儿?”
贺瑶芳抽了抽鼻子,贺丽芳听到这声音,福至心灵,跟着哭了起来,她一哭,小妹汀芳也跟着哭了。贺成章听了,先说贺丽芳:“姐,别顾着哭,先将正事办完再哭。二娘,你也别哭。”又让洪姨娘哄汀芳。
贺瑶芳抬起头,给她爹看了她的黑脸:【谁哭了啊?】
贺成章一噎。你没哭抽抽什么啊?
贺瑶芳闻到了脂粉味儿!这味儿还不怎么好闻,一闻就是廉价的、浓郁的,不是什么正经人搽的。【你娘!儿女在家里被欺负,你去喝花酒啊?!】
这却是冤枉了贺敬文。贺敬文脸比她还黑,对她道:“二姐儿,怎么回事?”
贺瑶芳口齿伶俐,偏偏语速不快,吸一下鼻子,颤声道:“我们一处玩,江家的看着我们的镯子好,必要看。阿姐原要给她看的,哪知陈家的说江家的‘看了也戴不起,何苦为难自己?’江家的就生起气来,两下吵了起来。我怎么知道她们就说到我们身上了?说我们纵有了好东西……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呜呜……后来她们就说了些个也不知道是谁教的混账话……我想忍来的,实在忍不下了。”
小孩子吵架,能有什么章法?原本有章法的,人多嘴杂,也要失了分寸。话赶话,就越说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