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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汉是贴着湖面倒飞，只待力气用尽跌进水里。可惜还在倒飞呢，大黑鹰一下抓破他的左边肩骨。

　　　　大汉右手刀猛往上捅，大黑鹰已经撒开爪子了。

616　天子

　　　　在湖面上连续闪动几下，快速钻进林中。

　　　　三只大鹰快速飞下来，大汉总是在刹那间躲避开它们的攻击，待冲进树林，大汉就不出来了，在密林里一路狂奔。

　　　　三只大鹰身材巨大，倒是可以撞断树木毁掉树林，可是没有必要，大汉逃的特别快，三只大鹰便是在空中追逐。

　　　　大汉右脚受伤，在他离开之后，点点血滴落在湖面上，慢慢散开。看着血迹延伸到岸上，潘五打声口哨。

　　　　三只大鹰飞很快，一心想要弄死大汉，却是听到口哨声。

　　　　大鹰们略一犹豫，转身飞回去。

　　　　这个时候的潘五也是回到岸上，慢慢往洞穴走。

　　　　白鳄鱼跟在身边，大鹰很快飞回来，有些不解的落下来。

　　　　潘五说谢谢，却是没解释，继续往前走。

　　　　他不是不想杀方才那个大汉，就在三只大鹰追出去的时候，莫名地感到一种恐惧。

　　　　所以很快离开湖水，召回三只大鹰，他不知道那种危险是什么。

　　　　回到洞口停步，地上是依然燃烧的火焰。

　　　　看了好一会儿，又转头望天。

　　　　弯月高挂，早已经夜深，潘五去收拾炉火，拢成一堆，外面用石头围上就是个火炉，找木头搭成架子，用细木条串肉放到架子上。

　　　　肉香第三次飘荡在林中，这一次没有大汉来捣乱。

　　　　潘五很有耐心，同时烤着几块大肉。

　　　　林中忽然有人问话：“可有人在？”

　　　　潘五起身望过去，就看见一个中年人慢慢走出来，穿件月白色儒袍，笑容可掬地慢慢醒来：“老朽叫唐天川，不知道此间主人是否欢迎我这个恶客到来？”

　　　　潘五看了看他：“天机阁？”

　　　　唐天川笑着回话：“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说是呢，我确实是来自那个地方；说不是，我住的地方不叫天机阁。”

　　　　“有事？”

　　　　唐天川走近两步，抱拳道：“我是真心希望你去天机阁。”

　　　　潘五笑了一下。

　　　　唐天川也笑：“天机阁并不是只有庞兽、天子这样的人，那地方将近三千人，有他们这种性格的并不奇怪。”

　　　　“这理由不错。”

　　　　“不是理由，是事实。”唐天川说：“站在你的立场来说，天机阁那些人做的事情……也许让人厌恶，可是一共也就那么几个人，天机阁很大，天机阁也是有很多秘密，像你这样的人如果不去天机阁，是你的损失，也是天机阁的损失。”

　　　　潘五想起司其说过天机阁的事情，如果没有庞兽那些人的胡来，潘五也许并不反对去天机阁？

　　　　可是连司其加上但觉，最开始遇到潘五的时候，也都是一种自然不自然的高人一等的感觉。

　　　　潘五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一直都是小人物，一直被人轻视，哪怕是赢得大比成为全国第一，也还是小人物。

　　　　见潘五不说话，唐天川又说：“我要表示诚意。”

　　　　潘五退后两步，想看他如何表示诚意。

　　　　唐天川的诚意就是显露武功，当动作足够快，是个高手就会近距离的瞬移。唐天川却是瞬间出现在潘五身边。

　　　　潘五下意识一躲，同时挥拳打出去。可唐天川已经走了，瞬间出现在大白鹰身前，跟着又一闪，再一闪……

　　　　眨眼之间，唐天川似乎只是晃动一下，却是分别在潘五和三只大鹰身前经过。

　　　　只凭这种速度，手中若是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现在的潘五不死也是重伤。

　　　　潘五又退后一步，看着唐天川不说话。

　　　　唐天川站在方才的地方，如果你在那个时候眨眼，根本就发现不到他的离开。

　　　　唐天川抱拳道：“我不是天机阁的人，所以我也不是天机阁长老，我住的地方叫甲子院，他们多是称呼我甲师。”

　　　　甲师？是那些长老们的老师？

　　　　唐天川又说：“也有叫唐师的。”

　　　　潘五沉默不语。

　　　　唐天川再说：“你知道登天台，知道天机阁，却不知道这两个地方不过是第二界的两个普通地方，就好像甲子院一样，也是第二界的一个地名而已。”

　　　　“第二界？你们在另一个世界？”潘五没忍住好奇心。

　　　　“当然不是，我们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是取了这样一个名字而已。”

　　　　“你们会随便取名字？”

　　　　“当然不随便。”唐天川说：“修行越久，修为越高，对这个世界的疑惑就越多，你知道这个世界是圆的么？”

　　　　潘五说知道。

　　　　唐天川笑了一下：“是你的接引使者告诉你的？”

　　　　潘五说是，还说亲自走了一遍。

　　　　唐天川说：“这个世界是圆的，其实就是个大球，那么，我们长久以来学习到的任何东西，似乎都不能自圆其说，似乎跟我们的所有认知都不一样。”

　　　　见对方很有说话兴趣，潘五回去炉火边上，快速翻动肉块，拿起一块问话：“吃么？”

　　　　“吃。”

　　　　潘五就丢过去一串，自己也是拿起一串开吃。

　　　　唐天川咬了一口肉：“你杀过人，也杀过凶兽，有没有发现，其实人和兽其实很像，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们能够直立行走，也是能够利用工具，还能够豢养动物？”

　　　　潘五摇头。

　　　　唐天川说：“活得越久就越是知道自己的渺小，我不是强迫你，是真心邀请你去第二界看一下。”

　　　　“第二界很大？”

　　　　“倒是不大。”唐天川说：“既然我们生活的家园是一个大球，那么这个大球在哪里？要什么样的地方，多么大的空间才能放下这个大球；再有，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我们脚下这一个大球？”

　　　　潘五摇头。全都是听不懂的话，实在难以接话。

　　　　唐天川笑了一下：“我们认为还有别的大球，如果我们修行的目的是一再强大自己，当我们强大到顶点之后，比如十级修为，我们是不是还要生活在这个普通的大球上？”

　　　　“你想说什么？”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只能修行到九级……除非你见过十级修为的高手。”

　　　　潘五摇头。

　　　　唐天川接着说：“如此一来，要么是说我们人类只能修行到九级修为；或者是说修到十级以后便是去到另一个世界，故事传说里总有飞升一说，也有成仙什么的，你说会不会就是修行者修到十级以后不得不离开这里？”

　　　　潘五已经不知道该这么接话了，这家伙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竟然充满了各种古怪言论。

　　　　唐天川说：“我们希望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当我们修行到十级以后就会进入那个世界，所以，我们把我们隐居的地方称为第二界。”

　　　　潘五思考一下：“越来越像故事了，故事里就是像你这样说的。”

　　　　“你没有经历过，如何知道那些故事不是真的？”唐天川说：“天机阁是第二界人最多的地方，也是最有钱的地方，从来都是他们负责和下界沟通，长久时间下来，很多人生出了不该有的情绪，难免会骄傲、也会随意对待别人。”

　　　　“可是，我能够向你保证，天机阁并不是修行者的敌人，我们是想集合全天下修行者共同探索人类的奥秘，还有这个世界的奥秘；当然，要是能够飞升到下一界……”唐天川虎滩笑了一下：“第二界的修行者不可以随便杀人，我们是真心欢迎你的到来，更是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也是在帮助你自己。”

　　　　“难道你不想长寿么？连堂堂皇帝也不过是活到五六十岁，难道你就不好奇活到百年以后是什么样子？”唐天川很能说，也是很有诚意：“我很少离开第二界，上次出来是四十多年前，平日里都是待在甲子院里修行，没想到外界发生这么大变故。”

　　　　“如果你很生气……或者可以这样，你跟我去一次天机阁，待一天也好，待一个月也好，没有人会逼迫你，只要你去了，然后觉得哪里很无聊，随时可以离开。”

　　　　潘五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不用再逃亡了？”

　　　　“不用了。”唐天川多解释一句：“我平时很少离开甲子院，这次凑巧出来取一些东西，就看到天子出来……天子就是刚才跟你打架那个人。”

　　　　潘五恩了一声。

　　　　“我很好奇，要什么样的人物需要天子亲自出手，就找人问了问，所以下来的晚了一些；不过还好，你没事。”

　　　　“我应该感到庆幸。”

　　　　唐天川摇摇头：“你可以放心了，我会告诉他们的。”跟着又说：“对你的邀请……在我活的时候有效。”丢过来一块透明琥珀，里面似乎有个什么东西？

　　　　唐天川说：“我知道你修炼出神念，这个琥珀里面封禁的东西跟神念差不多，什么时候你想来天机阁了，就捏碎他。”

　　　　说完话晃了晃手中肉串：“没有盐，真不知道你怎么吃得下去，不过还是要谢谢。”说完话转身走进树林。

　　　　唐天川走了，潘五又开始发呆。

　　　　他是典型的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性格，如果唐天川也是跟天子一个德性，潘五就是拼了也不可能去天机阁。

　　　　现在呢，就是有了一点小犹豫，天机阁啊天机阁，如果都是唐天川这样的人，倒是可以走上一趟。

617　唐天川

　　　　拿着烤熟的肉块走进山洞。

　　　　似乎是担心潘五再遇到危险，三只大鹰留在洞中，潘五就只能睡在洞口。把肉块分给白鳄鱼，他靠着墙壁坐着慢慢吃。

　　　　仔细回想跟天机阁那些人认识以来的所有事情，最开始是柳烟愁，后来是司其，又有张当……

　　　　尽管每个人都是很骄傲，可是在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好歹有点礼貌。

　　　　后来呢……算了，后来没什么可说的，从庞兽开始起了矛盾。

　　　　接触过这么多天机阁的人，有一点跟唐天川说的是一样的，就是很欢迎潘五这样的人。也不止是潘五，只要是修行到七级巅峰，有可能突破后，天机阁就会发出邀请，并且主动帮助这些人升到八级修为。

　　　　应该这么说，希望是好的，目标也是好的，只是人有千般万种，总会有人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情，也总会有人跟你闹矛盾。

　　　　隔天早上，潘五不想去找小兔子了。告诉三只大鹰：“回天绝山！”

　　　　三只大鹰想要带着他直接飞回去。

　　　　潘五略一犹豫，让大鹰先走，他和白鳄鱼怎么来的就是怎么回去。

　　　　一切皆修行，在回去的路上要想一些事情。

　　　　慢慢走慢慢行，穿件破衣裳，身上只有一把小刀和一个火石，身后跟条白鳄鱼。

　　　　唐天川知道自己修出来元神，说明他很厉害，起码在元神修行上比自己的见识要多。

　　　　他是很多九级高手的老师，唐师啊，肯定懂得特别特别多的事情。

　　　　用双腿步量这个世界，一路上虽然风餐露宿，确实别有一种悠闲。

　　　　在天绝山的时候，在海岛上的时候，哪怕是在山洞那里的时候，潘五心底都有一种紧迫感，有很多事情必须要做，无所谓努不努力，修行是坚持，既然修行了就一定要坚持下去。

　　　　坚持其实是一种压力，需要很多东西支撑。

　　　　现在在路上，也是因为唐天川替他搞定了天机阁，紧迫感就是消失了。尽管十分清楚回去天绝山就又要坚持，每一天都不能懈怠，可现在不是在路上么？

　　　　在树林种连续穿行，遇到很多虫兽。总有勇敢的笨蛋冲上来找麻烦。

　　　　潘五不会和他们计较，只要不是饭口时候，大多野兽都能从容逃跑。

　　　　连续走上四天时间，终于回到草原。

　　　　草原上又羊群，有马群，就有狼群。

　　　　在这天夜里，潘五刚刚回到草原上没多久，就遇到了狼群。

　　　　潘五和白鳄鱼不会害怕，看着一群笨狼小心接近。

　　　　大略数了一下，六只大狼三只小狼，是一个小的可怜的狼群。

　　　　潘五不在意，任凭群狼在一旁随时准备攻击。

　　　　忽然间，潘五望向远处。

　　　　就这个时候，头狼发出命令，狼群猛地冲上来。

　　　　潘五还是不理会，白鳄鱼有点生气，不过看见潘五如此懒惰，它竟然走了……快速爬到一边，看着一群狼围攻潘五。

　　　　狼群有些担心白鳄鱼，硬是分出三头小狼盯住这面，担心白鳄鱼偷袭。

　　　　六头恶狼凶狠扑过来，潘五不得不动了，他要是不还手，结局只能是一个，衣服被撕成破烂。所以随手一扒拉，再一扒拉，六头恶狼就是翻到一旁。

　　　　远处亮出一点火光，还有人吹哨子，又过去一会儿时间有蹄声传来。

　　　　这是有帮手？狼群看看潘五，都转头看向头狼。头狼望向远处的火光，轻叫一声，狼群撤退。

　　　　潘五没动，白鳄鱼慢慢爬过来。

　　　　远处火光越来越近，来到潘五身前停下，一个青年大声问话，可惜说的是安罗语言，潘五只能摇头。

　　　　对方一共五人，都是拿着刀背着弓，领头一个举着火把。

　　　　眼见和潘五不能交谈，领头那人微一皱眉，再抬头上看。

　　　　夜空中有一直矫健雄鹰在飞翔，想想此时时间，再有追过来的这些人，那头鹰应该是眼前这些人养的。

　　　　领头那人打出个呼哨，天上雄鹰唳叫一声，朝西北方飞去。

　　　　头领眉头皱的更深了，往远处望去，又看看几名同伴。

　　　　他们用安罗语言商量几句，头领又打出声呼哨，那头雄鹰马上飞回来，并且落到头领的肩膀上。

　　　　虽说言语不同，可是看表情看动作，知道他们没有恶意，甚至是一片好意的邀请潘五一起走。

　　　　他们说草原上的夜晚很危险，让潘五一起走。

　　　　不论他们说什么，潘五都是两手抱拳频频晃动，这是表示谢意。

　　　　既然是说不通，直接走过来一个人，架住潘五往马背上送。

　　　　到了这一步，潘五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不过呢，不能拒绝也得拒绝，万一去到他们营帐里吃一顿喝一顿，虽然他们是好心，可总是个麻烦啊。所以制止那人动作，微笑鞠躬。

　　　　他这么有礼貌，那些人更高兴了，又是说着听不懂的话让潘五上马。

　　　　潘五嘿嘿一笑，抱起白鳄鱼快速跑掉。

　　　　这些人愣住，有心追赶吧，可潘五已经跑没影了。

　　　　此时夜黑，离开稍远一些就看不见身影。

　　　　那些安罗族人只能自己回去。

　　　　潘五抱着白鳄鱼一通长跑，来到一条河边才停下。

　　　　有水的地方就有人家，沿着河岸往两头看……好吧，总有一段河流附近没有住户。

　　　　选个平坦地方坐下，顺手把白鳄鱼丢进河里。

　　　　这一夜如此过去，等天光大亮后，潘五忽然有所得，好像昨天遇到好些人，今天便是多了一些想法？

　　　　狼的天性就是杀戮，只有不断杀戮才能寻到让它们活下来的肉。

　　　　牧民要跟恶狼争斗，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去猎杀野狼。

　　　　可是修行者的天性是什么？

　　　　想起唐天川说的那些话，天机阁追求的目标是了解人类自己，了解这个世界，争取了解所有奥秘。

　　　　想着想着，潘五竟然睡了过去。

　　　　明明是天光大亮，明明是刚起来没多久，潘五又是沉睡过去。

　　　　在睡梦里，潘五切实的看到另一个自己。

　　　　那个小小的元神，样貌却是像现在一样苍老。好像只是缩小以后的自己。

　　　　那家伙一本正经跟自己对话：“潘五，你知道自己是谁么？”

　　　　睡梦里，潘五没有回话。那个小小的自己就继续说下去：“记住了，你不是你。”

　　　　潘五很生气，你懂个屁啊，就说我不是我？

　　　　正这样想着，心脏忽然猛烈痛了起来，好像有许多根针在身前身后齐齐扎进身体，都是扎在心脏上面。

　　　　我是要死了么？剧痛中，潘五萌生的唯一一个念头。

　　　　可是很奇怪，已经这样痛了，为什么还不从梦里醒过来？

　　　　元神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其实就是念头，是一个虚无的，不可见的，但是很灵活的、永远充满生机的东西。

　　　　念头通达，就是说修行总有所成。

　　　　可潘五很难受，现在的潘五疼痛难忍，像让自己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就去寻医，或者寻些药来吃。

　　　　梦里那个小小的自己不让他清醒，坐在大潘五面前说话：“你要变成我，才能修有所成。”

　　　　又是废话，这个奇怪的梦啊！到底怎样才能结束？到底怎样才能让自己醒过来？

　　　　梦里那个小小的自己一直在唠叨废话，心脏也一直很痛，忽然之间，痛的已经无法控制，潘五啊的大叫一声……梦醒了。

　　　　脑海中的自己还在，不过现在的他没时间理会这些，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