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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魂启临-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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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幔后又传来“啪、啪”的声音。
    “此事我已通过公子传达给门主,”炫雨梅花道,“门主让公子传话,你的仇,终究是会替你报的。但既然还有未知的敌人藏在暗处,且当前形势极为复杂,他让你暂时忍耐一下,不要轻举妄动。”
    那妇人没有再答,唯有“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炫雨梅花飘走。
    幔布之后,地上放着一张纸人。
    那妇人拿着拖鞋,一下一下的拍在纸人身上,发出充满怨毒与可怕的尖笑……
    ***
    送走玄捕门新任总捕头,吃过午饭,有人送来请柬。
    夏萦尘接过请柬,略一翻看,又问清详细,让人将使者送出。
    “无伤殿下于今晚设宴,邀请随各路诸侯而来的世子又或公主,我们也在受邀之列,”夏萦尘淡淡地看了刘桑一眼,“你怎么看?”
    夏召舞嘀咕:“姐姐你问他做什么?他哪知道那么多?”
    刘桑先朝小姨子嘿嘿一笑,然后才看着夏萦尘问:“那rì我们在路上遇到无伤殿下,娘子可知他是从什么地方回来?”
    夏萦尘道:“无伤殿下这一次出王城,名义上是代王上巡察,我曾察过官方行程,他当rì本该在泰县,离我们有三十里之遥。”
    刘桑笑道:“所以他瞒着朝廷,去了一些不该去的地方?”
    夏萦尘道:“这本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
    刘桑叹道:“但是局势如此,我们却不能不关心。”
    夏召舞疑惑地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夏萦尘不理她,看着刘桑道:“我刚才问了来使名单,他也未做任何隐瞒。今晚被邀之人,并无公侯在内,却又是各方前来拜贺的各镇诸侯身边的重要人物,或是智将,或是世子。”
    刘桑道:“定北侯与稚羽公可有入郢都拜贺?”
    夏萦尘摇头:“定北侯派来的是他的弟弟吴鳞,稚羽公派来的是他的第二个儿子越子明,他们也都在无伤殿下晚宴的名单里。”
    刘桑叹气:“这样就很明白了,难怪削藩的流言会传得如此之烈,因为它一开始就是从郢都传出去的。”
    夏萦尘目光闪动:“听说大司马与王后,一直都在怂恿王上在寿筵上,宣布勿疚小殿下为储君,现在储君之位未定,无伤殿下毕竟是大王子,还没有人敢动他。储君之位一旦定了下来,无伤殿下不但地位大跌,且按惯例,将直接封作郡王,令其前往封地,明为分封,实为逐出郢都。”
    “要真是落到那种局面,他只怕一辈子也到不了自己的封地。”
    夏萦尘道:“所以,无伤殿下此举,其实是为了……”
    刘桑道:“挟诸侯以自保!”
    夏召舞听得似懂非懂。
    ……

第115章 学宫论画:天妖御人!
    夏萦尘道:“你觉得,今晚的宴席,我们去还是不去?”
    刘桑道:“娘子自己作主不就是了?”
    夏萦尘瞅着他:“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很简单,”刘桑笑道,“派人打探定北侯的那个弟弟,和稚羽公二儿子的动向,他们去我们也去,他们不去,我们也不去。”
    夏萦尘缓缓绽露出笑容:“与我……想的一般……”又看看天sè,rì头当空,于是笑道:“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又要等看清他人动向再作决定,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前往究问学宫看看。”
    刘桑、夏萦尘、夏召舞来到了究问学宫。
    究问学宫倚山而建,占地宽广,楼阁隐现,又有一种儒雅的氛围,仿佛有书香余韵,绕山不止。
    夏召舞找到了秦琴,秦琴得知前rì的卖画少年竟是她的姐夫,很是惊讶,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问:“前rì你为何不说?我还以为他是你的……”
    夏召舞疑惑地问:“是我的什么?”
    秦琴轻咳两声。
    夏召舞脸就红了,啐道:“尽是瞎猜。”
    秦琴问道:“你可知石媛之事?”
    夏召舞点了点头,一脸黯然。石媛原本就是她的闺中好友,其实两人以前的关系倒并不是非常密切,但这一次她来郢城,石媛却对她分外的好。
    一想到石媛竟然无端端的死在家中,凶手到现在都还没有找着,她自然有些难过。
    秦琴道:“你原本说清晨会到,结果义父空等了你们一个上午,适才竟径自前往郢城,找你姐夫去了。那两幅画还在丹青之室,你们何不先到那里等他?”将他们往丹青之室领去。
    究问学宫以“六艺”分区,按周礼,这六艺乃是五礼、六乐、五shè、五驭、六书、九数,其中“舞”归于“乐”,“画”归于“书”。由于历史演变不同,虽然起源同样是周礼,但这一世的“六艺”与刘桑上一世的“儒家六艺”,侧重点亦截然不同,儒家六艺名为六艺,其实只看重其中的礼、乐、书三艺,至于shè、驭、数的存在不过是为了继续保留“六艺”之名,早已为儒家所看轻。
    而这一世,由于墨学的影响,对其中的书与数尤为重视,只不过其中的“书”不再是儒家六经,而是包括《墨经》在内的,各种偏向于实际应用的书籍。而乐、驭也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倒是被儒家最为看重的“礼”,并没有得到多少重视,甚至是与卜学混为一谈,至于“礼”与“卜”明明没有太多关系,为什么会混在一起加以鄙视,估计还是跟墨家提倡的“非乐”、“非命”有关。(注:墨家的“非乐”,反对的是划分等级的礼乐束缚,提倡废除王公贵族之间繁琐奢靡、极度浪费财力物力的编钟演奏,针对的是儒家的“礼以乐治民”,并非反对音乐本身。)
    看着广场上摆出的各种木甲机关和杂物,刘桑更深切的感受到“独尊儒术”和“墨家大显”之间的不同。只可惜墨家的治国理论在乱世时最易被人们接受,而一旦安定下来,各种等级划分慢慢形成,便会受到上层有意无意的打压,故墨家之大显,乃是在大秦崩溃、极度混乱之际,而随着几百年来王公贵族、门阀世家的相继出现,此刻也终究不免走向式微。
    秦琴领着他们进入丹青之室,所谓丹,乃是丹砂,所以青,乃是青雘,为彩画必用之颜料。约有三十来名青年才俊坐于画案之后,其中男多女少,女子只有寥寥几名,纵然是深受墨家“尚同”影响,又没有一个写出《女诫》、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班昭,儒家强烈推崇的三从四德也没有大幅推广,但男尊女卑之事仍然存在。
    究问学宫仿先秦时稷下遗风,颇为zì yóu,人来人去,不足为奇。只是当刘桑进入丹青室后,众人的目光还是刷的一下移了过来,不过不是看他,都是在看他身后的姐妹两人,爱慕之心,人皆有之,至于“非礼勿视”,那是儒家之言,这个世界的男女之防倒是没有那么严重,若是在儒家理学治国的明朝又或清朝,像刘桑与夏召舞这般你看我**,我看你**,夏召舞除了嫁给他,恐怕就只剩下自杀一途,当然,虽然是个刁蛮的小姨子,刘桑还是舍不得让她自杀的……
    夏萦尘天香国sè,虽然冰冷如玉,却又自有一种风华绝代的媚。夏召舞虽比其姐略差些许,却也是天生丽质,青chūn靓丽,两人立在一起,自惹得一众青年才俊目光难移。夏萦尘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自不在意,夏召舞却是一个个的瞪过去。
    秦琴将三人领至空着的画案之后,刘桑独坐一张,萦尘、召舞姐妹两人同坐一张。夏萦尘抬头看去,见前方挂着一幅sè彩鲜明的画卷,画上画的是一只妖魔和一群拜伏在妖魔脚下的凡人,妖魔张牙舞爪,凶恶异常,那群凡人战战栗栗,俱是惶恐,奇怪的是,每个凡人身后又拖出细细长长的影子,这些影子画得似有若无,聚合在一起,朦胧看去,仿佛一只更大更狰狞的恶兽,但仔细一看,却又因支离破碎,明明有着强大的力量,却又跟不存在一般,被那妖魔视而不见。
    夏萦尘暗自想着,此画意蕴颇深,令人感触颇多,却又一看即明,绝不艰涩,与以往所见之画截然不同。
    夏召舞指着刘桑,侧过身来,在姐姐耳边道:“这幅画是姐夫画的。”
    画室原本就极是安静,小姨子其实也未刻意压低声音,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从姐妹二人移到了刘桑身上。
    刘桑抬头看天花板……这忽如其来的压力是怎么回事?
    旁边一俊朗青年道:“这位兄台是……”
    秦琴微笑:“这位刘公子,正是小妹前rì带回来的两幅画的主人。”
    “哦?”俊朗青年见刘桑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年纪比他预想的还小,颇为诧异,道,“不知刘兄弟之画技,师从何家?”
    刘桑微笑:“全是小弟自己琢磨,不曾拜过老师。”
    竟是自学成材?俊朗青年更是诧异:“那刘兄弟学画时rì,又有多长?”
    刘桑算了一算:“嗯,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场上立时一片哄然,虽说学宫风气颇为zì yóu,学生可zì yóu求师,博士可自主招生,但事实上,能够长期待在学宫里的,无一不是人才,而丹青之室里的这些,更是jīng于画道的青年才俊,走到外头,都是要被各家夸耀的。
    对刘桑,其实大家都是一团怨气,对于这些以画道为毕生追求的青年来说,能够得到书画双绝的秦老博士一句赞言,便是莫大荣誉。然而,前rì就因刘桑那两幅画,所有人都被秦老博士批成“蠢货”。
    今rì上午,秦老博士本当为他们授课,就因刘桑可能要来,秦老博士竟然连课也不上,在他自己住处瞎等。学宫内博士并不算少,能够被称作“老博士”的却只有秦如瞿一个,由此可知他在众学子心中地位如何,秦老博士停课,就为了等一个人,这人竟然还放秦老博士鸽子,而下午秦老更是亲往郢都去找他,这让就算秦老不来也不敢离开画室的他们情何以堪?
    如果这人真是一个有才之士也还算了,现在既知这少年不但未拜名师,且学画不过一月,如果这样一个刚出道的画手,便超越他们,值得秦老如此看重,那从小学习画道,rìrì用功的他们岂非真的成了“一群蠢货”。
    “在下洛郡英路,”俊朗少年盯着刘桑,往前台一指,“刘兄弟这幅《天妖御人图》另走奇径,别开生面,令我等大为佩服。我等对于画道,仍有许多不解之处,刘兄弟何不请上坐,为我等授业解惑?”
    其他人开始起哄,秦琴本yù作和事佬,却也忍不住忖道:“义父说刘公子所作这两幅画,既有先秦仓吴遗风,又开前人未有之先河,然他这般年轻,又是新手,怎可能真能比得上自幼侵yín此道的一众师兄?莫非义父年老昏花,看走眼了?”一念既起,竟未阻止。
    刘桑本有一些犹豫,但见连娘子和小姨子都看了过来,多少有些怀疑,若是退缩,以后只怕不好意思再在她们面前抬起头来。于是干脆双手一拱:“不敢,不敢!”
    口中说着“不敢”,竟是当场起身,大步往前踏去,一副当仁不让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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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学宫论画:知而无畏!
    前台正中有一半尺左右的圆台,台上又有一案一席。圆台右侧同样有着案席,位置却与众学生平起,刘桑见英路等都往圆台做出“请”的姿势,也懒得去想,直接踏上圆台,面对英路等人,席地而坐。
    众人却再次哄然起来,连秦琴都睁大双眼,心里想着这人怎的如此傲慢?
    刘桑自然不知,前台虽有两席,但一高一平,高者为师长讲课授业所坐。众人往高处作出“请”的姿势,其实不过是一种姿态,明为求教,实为问难。一般情况下,被问难者都是坐于平席,于同等地位彼此交锋,其实莫说是学生之间的问难,许多博士第一次讲课,亦是坐于平席,作足“平等交流”的姿态,像刘桑这般昂首挺胸直接往高台上踏的被问难者,前所未有。
    其实刘桑也不是全然没数,毕竟两个席位摆在那里,肯定是有区别的。但是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穿越者来了,嚓嚓嚓嚓,看谁怕谁。
    墨与儒虽为先秦时两大显学,但追求学问的态度却全然不同。儒家讲究的是“穷经”,从经典之中,研究圣人之言,这也是一众儒生开口“子曰”、闭口“子曰”的主要原因,但凡圣人之言,必定都是微言大义,只可研究,不可质疑。更有甚者,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认为礼乐教化,老百姓只要知道怎么做,不必知道为何做。
    而墨家讲究的却是“问辩”,但有疑惑,彼此追问,在针锋相对的交流中求得“天志”,这也是在辩术上,墨家最终能够取代名家,为诸子百家之首的主要原因,甚至在战国后期,墨家辩学比其“非攻、兼爱”这两大主题还更为人关注。
    而究问学宫虽非墨家学府,但因墨家为大秦之后的唯一显学,自也不可能不受到墨家辩学之影响。更何况有疑必辩,原本就是先秦时稷下学宫之作风,当年在齐威王的大力扶持下,稷下学宫允许众人“不治而议论”,固七国人才蜂涌而至,各持自家学说,彼此交锋,互相融合,“致千里之奇士,总百家之伟说”,世称“百家争鸣”。
    究问学宫效仿稷下学宫,自然有样学样。
    书案古朴结实,一块镇纸平平的放在右上角。刘桑正坐于案后,不亢不卑,在他身后,挂着他所画那幅《天妖御人图》,画中情形,倒是与此刻有相似之处,就不知最后是妖唬住人,还是人镇住妖。
    英路遥遥拱手,开始问难:“敢问刘兄弟,《画品》有云,善笔力者多骨,不善笔力者多肉,有天骨而少细美!不知刘兄弟以为然否?”
    刘桑道:“有理,有理。”
    英路讽刺道:“既然多骨为上,多肉为下,故画之道,线写为上,实描为下,不知刘兄弟以为然否?”
    刘桑道:“有理,有理。”
    竟然还“有理”?这个蠢货。英路不客气的道:“然阁下所作之画,尽用描而少用写,《画品》六法,先要气韵生动,再讲骨法用笔,其后才是应物象形,而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更在其后。泼墨大写意,留白小题诗,写意为上、为先,实描为下、为后。然阁下所作之画,分明先定其形,再定其sè,实描为主,写意为次,乃是下乘中的下乘。”
    刘桑道:“大谬,大戮,英兄对画道的理解若是仅止于此,卖画换钱倒是有余,要成为大家,终生无望。”
    英路一怒而起,却又强压下来,重新坐下,冷冷地道:“怎么说?”
    刘桑道:“先问阁下,形与神哪个重要?”
    这蠢货是要自己挖坑自己往下跳么?英路鄙夷地道:“自然是神为首,形为次,形不可尽,取之以神……”
    “这就对了,”刘桑笑道,“形不可尽,取之以神,但要是形神合一,又何必强分彼此?古人说线为上,描为下,只是因为所要表达之意,难以用实描穷尽,只好用线条模糊化,隐喻化,就算不能完全展示出自己想要的‘意’,至少也要做到‘似是而非、似非而是’,尽可能接近自己想要的‘神’。但要是‘意’、‘神’都已尽可表达,却还要舍近求远,舍实取虚,那就不是画道,那是故弄玄虚,线也好,描也好,都只是手段,神与意才是目的。英兄若是不能理解此点,还不如趁早扔了丹青,改去画符好了。”
    英路张口结舌,一时无语。旁边一人代他出头,嘲弄道:“既然连多位古画师都难做到‘形神合一’,不得不舍形而取神,阁下难道自以为自己能够做到?”
    “诸位且看我这画,”刘桑半侧身,指着《天妖御人图》,“我要表达的意,表达的神都已尽在其中,诸位要是觉得意不够深,神不够美,又或是觉得如果少用笔墨,用线而不用描,更能展现其神其意,敬请指教,在下一定洗耳恭听,虚心接受。”
    众人看着《天妖御人图》发怔,这幅画虽用实描,却是隐喻极深,天妖强大,人类弱小,但人类的力量若是能合成一处,再强大的妖魔亦不可怕……如此深奥的隐喻要想在这样小的一幅画中展现出来,原本是不可能的,但此画却用jīng妙的构思和错落有致的层次感,将其完美的展现出来,正是“神形合一”的最佳之作。
    至于要如何“用线而不用描”,才能让这幅画中的神与意更加完美,至少他们是想不出,不但想不出,甚至觉得,虽然画品有云“画要写,不要描”,但在这幅画中,果然还是用描合适。
    看着众人哑口无言的样子,刘桑自然不觉奇怪,不管怎么说,他的上一世乃是一个信息大爆炸的世界,不管是摄影还是油画,各种奇妙构思层出不穷,实际水平暂且不说,至少在眼界上,根本就不是这些人可以相比。
    而他这幅《天妖御人图》,从构思上,其实更接近于在那一个世界的中国古代流传了千年之久的“禅画”,以画喻道,以画喻禅。
    这个世界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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