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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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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证人基达耶娃,声称戒指系斯梅里科夫所赠。(五)斯梅里科夫死后第二日,摩尔旅馆女茶房叶菲米雅·包奇科娃即至本地商业银行,在本人活期存款户中存入一千八百银卢布。
“经法医解剖尸体,化验内脏,查明死者体内确有毒药,据此足以断定该斯梅里科夫系中毒身亡。
“被告玛丝洛娃、包奇科娃与卡尔津金在受审时均不承认犯有罪行。玛丝洛娃供称,在彼所谓‘工作’的妓院中,斯梅里科夫确曾令彼到摩尔旅馆为该商人取款,彼即用交与之钥匙打开商人皮箱,并遵嘱取出四十银卢布,未曾多取分文,此点包奇科娃和卡尔津金都能证明,因开箱、取款、锁箱之际两人均在场目睹。玛丝洛娃又供称,彼第二次到商人斯梅里科夫房间后,确曾受卡尔津金教唆使商人饮下掺有药粉之白兰地,以为此药粉是安眠药,使商人服后熟睡,彼可及早脱身。戒指一枚确系商人斯梅里科夫所赠,因彼受到商人殴打,放声痛哭,且欲离去,该商人即以此戒指相赠。
“叶菲米雅·包奇科娃供称,失款一节彼毫无所知,彼从未踏进该商人房间,一切勾当均系玛丝洛娃一人所为,因此该商人如有失窃情事,定系玛丝洛娃持商人钥匙取款时谋财所致。”玛丝洛娃听到这里,全身打了个哆嗦,张开嘴巴,回头瞧了一眼包奇科娃。“当法庭向叶菲米雅·包奇科娃出示一千八百银卢布存款单并查询该存款来源时,彼供称:此乃彼同西蒙·卡尔津金二人十二年积攒所得,彼并准备同西蒙·卡尔津金结婚。又据西蒙·卡尔津金第一次受审时供称,玛丝洛娃持钥匙自妓院来旅馆,教唆彼与包奇科娃共同窃取现款,然后三人分赃。”玛丝洛娃听到这里身子又哆嗦了一下,甚至跳起来,脸涨得通红,嘴里嘀咕着什么,但被民事执行吏所制止。“最后卡尔津金还供认,彼曾将药粉交给玛丝洛娃,使该商人安眠;但在第二次审讯时又推翻前供,声称并未参与谋财案件,亦未曾将药粉交与玛丝洛娃,而将全部罪责推到玛丝洛娃一人身上。至于包奇科娃在银行存款一节,彼同包奇科娃供词相同,声称系彼二人十二年来在旅馆听差所得之小费。”
接着,起诉书列举被告对质记录、证人供词、法院鉴定人意见,等等。
起诉书结尾如下:
“综上所述,包尔基村农民西蒙·彼得罗夫·卡尔津金,年三十三岁,小市民叶菲米雅·伊凡诺娃·包奇科娃,年四十三岁,小市民叶卡吉琳娜·米哈依洛娃·玛丝洛娃,年二十七岁,被控于一八八×年一月十七日经过预谋,窃取商人斯梅里科夫现款和戒指一枚,共值二千五百银卢布,谋财害命,以毒药掺酒灌醉斯梅里科夫,致彼死亡。
“查此项罪行触犯刑法第一四五三条第四款和第五款。据此按《刑事诉讼程序条例》第二○一条规定,农民西蒙·卡尔津金、叶菲米雅·包奇科娃和小市民叶卡吉琳娜·玛丝洛娃应交由地方法院会同陪审员审理。”
书记官这才念完长篇起诉书,收拾好文件,坐下来,双手理理长头发。大家都轻松地舒了一口气,愉快地感觉到审讯就要开始,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正义就可得到伸张。只有聂赫留朵夫一人没有这样的感觉。他想到十年前他所认识的天真可爱的姑娘玛丝洛娃竟会犯下这样的罪行,不由得大惊失色。
十一
等到起诉书念完,庭长同两个法官商量了一番,然后转身对卡尔津金说话,脸上的神情分明表示:这下子我们就会把全部案情弄个水落石出了。
“农民西蒙·卡尔津金,”他身子侧向左边,开口说。
西蒙·卡尔津金站起来,两手贴住裤子两侧的接缝,整个身子向前冲,两边腮帮无声地抖动个不停。
“你被控于一八八×年一月十七日串通叶菲米雅·包奇科娃和叶卡吉琳娜·玛丝洛娃盗窃商人斯梅里科夫皮箱里的现款,然后拿来砒霜,唆使叶卡吉琳娜·玛丝洛娃放在酒里给商人斯梅里科夫喝下,致使斯梅里科夫中毒毙命。你承认自己犯了罪吗?”他说完把身子侧向右边。
“绝对没这回事,因为我们的本份是伺候客人……”
“这话你留到以后再说。你承认自己犯了罪吗?”
“绝对没有,老爷。我只是……”
“有话以后再说。你承认自己犯了罪吗?”庭长从容而坚决地再次问道。
“我可不会干这种事,因为……”
民事执行吏又连忙奔到西蒙·卡尔津金身边,悲天悯人地低声制止他。
庭长现出对他的审问已经完毕的神气,把拿文件那只手的臂肘挪了个地方,转身对叶菲米雅·包奇科娃说话。
“叶菲米雅·包奇科娃,你被控于一八八×年一月十七日在摩尔旅馆串通西蒙·卡尔津金和叶卡吉琳娜·玛丝洛娃从商人斯梅里科夫皮箱里盗窃其现款与戒指一枚,三人分赃,并为掩盖你们的罪行,让商人斯梅里科夫喝下毒酒,致使他毙命。你承认自己犯了罪吗?”
“我什么罪也没有,”这个女被告神气活现地断然说。“我连那个房间都没有进去过……既然那个贱货进去过,那就是她作的案。”
“这话你以后再说,”庭长又是那么软中带硬地说。“那么你不承认自己犯了罪吗?”
“钱不是我拿的,酒也不是我灌的,我连房门都没有踏进去过。我要是在场,准会把她撵走。”
“你不承认自己犯了罪吗?”
“从来没犯过。”
“很好。”
“叶卡吉琳娜·玛丝洛娃,”庭长转身对第三个被告说,“你被控带着商人斯梅里科夫的皮箱钥匙从妓院去到摩尔旅馆,窃取箱里现款和戒指一枚,”他象背书一般熟练地说,同时把耳朵凑近左边的法官,那个法官对他说,查对物证清单还少一个酒瓶。“窃取箱里现款和戒指一枚,”庭长又说了一遍,“你们分了赃,然后你又同商人斯梅里科夫一起回到摩尔旅馆,你给斯梅里科夫喝了毒酒,因而使他毙命。你承认自己犯了罪吗?”
“我什么罪也没有,”她急急地说,“我原先这么说,现在也这么说:我没有拿过,没有拿过就是没有拿过,我什么也没有拿过,至于戒指是他自己给我的……”
“你不承认犯有盗窃两千五百卢布现款的罪行吗?”庭长问。
“我说过,除了四十卢布以外,我什么也没有拿过。”
“那么,你犯了给商人斯梅里科夫喝毒酒的罪行,你承认吗?”
“这事我承认。不过人家告诉我那是安眠药,吃了没有关系,我也就相信了。我没有想到他会死,我也没有存心要害他。我可以当着上帝的面起誓,我没有这个念头,”她说。
“这么说,你不承认犯有盗窃商人斯梅里科夫现款和戒指的罪行,”庭长说。“可是你承认给他喝过毒酒,是吗?”
“承认是承认,不过我以为那是安眠药。我给他吃是为了要他睡觉。我没有想害死他,我没有这个念头。”
“很好,”庭长说,对取得的结果显然很满意。“那么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说,”他说,身子往椅背一靠,两手放在桌上。
“把全部经过从头到尾说一说。你老实招供就可以得到从宽发落。”
玛丝洛娃眼睛一直盯着庭长,一言不发。
“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说。”
“事情的经过吗?”玛丝洛娃忽然很快地说。“我乘马车到了旅馆,他们把我领到他的房间里,当时他已经喝得烂醉了。”她说到他这个字时,脸上露出异常恐惧的神色,眼睛睁得老大。“我想走,他不放。”
她住了口,仿佛思路突然断了,或者想到了别的事。
“那么,后来呢?”
“后来还有什么呢?后来在那里待了一阵,就回家了。”
这当儿,副检察官怪模怪样地用一个臂肘支撑着,欠起身来。
“您要提问吗?”庭长问,听到副检察官肯定的回答,就做做手势,表示给他提问的权利。
“我想提一个问题:被告以前是不是认识西蒙·卡尔津金?”副检察官眼睛不望玛丝洛娃,说。
他提了问题,就抿紧嘴唇,皱起眉头。
庭长把这个问题重说了一遍。玛丝洛娃恐惧地直盯着副检察官。
“西蒙吗?以前就认识,”她说。
“现在我想知道被告同卡尔津金的交情怎么样。他们是不是常常见面?”
“交情怎么样吗?他常常找我去接客,谈不到什么交情,”玛丝洛娃回答,惊惶不安地瞧瞧副检察官,又望望庭长,然后又瞧瞧副检察官。
“我想知道,为什么卡尔津金总是只找玛丝洛娃接客,而不找别的姑娘,”副检察官眯缝起眼睛,带着阴险多疑的微笑,说。
“我不知道。教我怎么知道?”玛丝洛娃怯生生地向四下里瞧了瞧,她的目光在聂赫留朵夫身上停留了一刹那,回答说。“他想找谁就找谁。”
“难道被她认出来了?”聂赫留朵夫心惊胆战地想,觉得血往脸上直涌。其实玛丝洛娃并没有认出他,她立刻转过身去,又带着恐惧的神情凝视着副检察官。
“这么说,被告否认她同卡尔津金有过什么亲密关系,是吗?很好。我没有别的话要问了。”
副检察官立刻把臂肘从写字台上挪开,动手做笔记。其实他什么也没有记,只是用钢笔随意描着笔记本上的第一个字母。他常常看到检察官和律师这样做:当他们提了一个巧妙的问题以后,就在足以给对方致命打击的地方做个记号。
庭长没有立刻对被告说话,因为他这时正在问戴眼镜的法官,他同意不同意提出事先准备好并开列在纸上的那些问题。
“那么后来怎么样呢?”庭长又问玛丝洛娃。
“我回到家里,”玛丝洛娃继续说,比较大胆地瞧着庭长一个人,“我把钱交给掌班,就上床睡觉了。刚刚睡着,我们的姐妹别尔塔就把我唤醒了。她说:‘走吧,你那个做买卖的又来了。’我不愿意去,可是掌班硬叫我去。他就在旁边,”她一说到他字,显然又现出恐惧的神色,“他一直在给我们那些姐妹灌酒,后来他还要买酒,可是身上的钱花光了。掌班不信任他,不肯赊帐。他就派我到旅馆去。他告诉我钱在哪里,取多少。我就去了。”
庭长这时正在同左边那个法官低声交谈,没有听见玛丝洛娃在说什么,但为了假装他全听见了,就重复说了一遍她最后的那句话。
“你就乘车去了。那么后来又怎么样呢?”他说。
“我到了那里,就照他的话办,走进他的房间。不是自己一个人走进房间的,我叫了西蒙·米哈伊洛维奇一起进去,还有她,”她说着指指包奇科娃。
“她胡说,我压根儿没有进去过……”包奇科娃刚开口,就被制止了。
“我当着他们的面拿了四张红票子①,”玛丝洛娃皱起眉头,眼睛不瞧包奇科娃,继续说。
①十卢布面值的钞票。
“那么,被告取出四十卢布时,有没有注意到里面有多少钱?”副检察官又问。
副检察官刚提问,玛丝洛娃就全身打了个哆嗦。她不懂是什么缘故,但觉得他对她不怀好意。
“我没有数过,我只看见都是些百卢布钞票。”
“被告看见了百卢布钞票,那么,我没有别的话要问了。”
“那么,后来你把钱取来了?”庭长看看表,又问。
“取来了。”
“那么,后来呢?”庭长问。
“后来他又把我带走了,”玛丝洛娃说。
“那么,你是怎样把药粉放在酒里给他喝下去的?”庭长问。
“怎样给吗?我把药粉撒在酒里,就给他喝了。”
“你为什么要给他喝呢?”
她没有回答,只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不肯放我走,”她沉默了一下,说。“我被他搞得筋疲力尽。我走到走廊里,对西蒙·米哈伊洛维奇说:‘但愿他能放我走。我累坏了。’西蒙·米哈伊洛维奇说:‘他把我们也弄得烦死了。我们来让他吃点安眠药,他一睡着,你就可以脱身了。’我说:‘好的。’我还以为那不是毒药。他就给了我一个小纸包。我走进房间,他躺在隔板后面,一看见我就要我给他倒白兰地。我拿起桌上一瓶上等白兰地,倒了两杯,一杯自己喝,一杯给他喝。我把药粉撒在他的杯子里,给他吃。我要是知道那是毒药,还会给他吃吗?”
“那么,那个戒指怎么会落到你手里的?”庭长问。
“戒指,那是他自己送给我的。”
“他什么时候送给你的?”
“我跟他一回到旅馆就想走,他就打我的脑袋,把梳子都打断了。我生气了,拔脚要走。他就摘下手上的戒指送给我,叫我别走,”玛丝洛娃说。
这时副检察官又站起来,仍旧装腔作势地要求庭长允许他再提几个问题。在取得许可以后,他把脑袋歪在绣花领子上,问道:
“我想知道,被告在商人斯梅里科夫房间里待了多少时间。”
玛丝洛娃又露出惊惶失措的神色,目光不安地从副检察官脸上移到庭长脸上,急急地说:
“我不记得待了多久。”
“那么,被告是不是记得,她从商人斯梅里科夫房间里出来后,有没有到旅馆别的什么地方去过?”
玛丝洛娃想了想。
“到隔壁一个空房间里去过,”她说。
“你到那里去干什么?”副检察官忘乎所以,竟直接向她提问题了。①
①检察官按理必须通过庭长才能提问题。不能直接审问被告。
“我去理理衣服,等马车来。”
“那么,卡尔津金有没有同被告一起待在房间里?”
“他也去了。”
“他去干什么?”
“那商人还剩下一点白兰地,我们就一块儿喝了。”
“噢,一块儿喝了。很好。”
“那么,被告有没有同西蒙说过话?说了些什么?”
玛丝洛娃忽然皱起眉头,脸涨得通红,急急地说:
“说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说。有过什么,我全讲了,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要拿我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没有罪,就是这样。”
“我没有别的话了,”副检察官对庭长说,装腔作势地耸起肩膀,动手在他的发言提纲上迅速记下被告的供词:她同西蒙一起到过那个空房间。
法庭上沉默了一阵子。
“你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吗?”
“我都说了,”玛丝洛娃叹口气说,坐下来。
随后庭长在一张纸上记了些什么,接着听了左边的法官在他耳边低声说的话,就宣布审讯暂停十分钟,匆匆地站起来,走出法取。庭长同左边那个高个儿、大胡子、生有一双善良大眼睛的法官交谈的是这样一件事:那个法官感到胃里有点不舒服,自己要按摩一下,吃点药水。他把这事告诉了庭长,庭长就宣布审讯暂停。
陪审员、律师、证人随着法官纷纷站起来,大家高兴地感到一个重要案件已审完了一部分,开始走动。
聂赫留朵夫走进陪审员议事室,在窗前坐下来。
十二
对,她就是卡秋莎。
聂赫留朵夫同卡秋莎的关系是这样的。
聂赫留朵夫第一次见到卡秋莎,是在他念大学三年级那年的夏天。当时他住在姑妈家,准备写一篇关于土地所有制的论文。往年,他总是同母亲和姐姐一起在莫斯科郊区他母亲的大庄园里歇夏。但那年夏天他姐姐出嫁了,母亲出国到温泉疗养去了。聂赫留朵夫要写论文,就决定到姑妈家去写。姑妈家里十分清静,没有什么玩乐使他分心,两位姑妈又十分疼爱他这个侄儿兼遗产继承人。他也很爱她们,喜欢她们淳朴的旧式生活。
那年夏天,聂赫留朵夫在姑妈家里感到身上充满活力,心情舒畅。一个青年人,第一次不按照人家的指点,亲身体会到生活的美丽和庄严,领悟到人类活动的全部意义,看到人的心灵和整个世界都可以达到尽善尽美的地步。他对此不仅抱着希望,而且充满信心。那年聂赫留朵夫在大学里读了斯宾塞的《社会静力学》。斯宾塞关于土地私有制的论述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这特别是由于他本身是个大地主的儿子。他的父亲并不富有,但母亲有一万俄亩光景的陪嫁。那时他第一次懂得土地私有制的残酷和荒谬,而他又十分看重道德,认为因道德而自我牺牲是最高的精神享受,因此决定放弃土地所有权,把他从父亲名下继承来的土地赠送给农民。现在他正在写一篇论文,论述这个问题。
那年他在乡下姑妈家的生活是这样过的:每天一早起身,有时才三点钟,太阳还没有出来,就到山脚下河里去洗澡,有时在晨雾弥漫中洗完澡回家,花草上还滚动着露珠。早晨他有时喝完咖啡,就坐下来写论文或者查阅资料,但多半是既不读书也不写作,又走到户外,到田野和树林里散步。午饭以前,他在花园里打个瞌睡,然后高高兴兴地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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