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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当国-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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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袁肃这番话之后,有几名将军多少心虚了起来。他们没想到袁肃还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不过本来他们就没打算留什么情面,又岂能责怪袁肃不留情面。现在倒好,袁肃的话一下子就把矛头指向近卫军上下的内部不和,让他们这些旧派军官显得很是局促,反倒还将袁肃个人形象推高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袁肃的话未尝不是一种告诫,如果采取正面作战,在上下不和的情况之下究竟能进展到什么程度,只怕在场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准。好的方面说不准,坏的方面肯定还是有。真到了那个时候,局势会变成什么样子,当真叫人堪忧。
  “你们毋须有任何担心,总之,一切我都已经计划周全。哪怕此行我失败了,料想曹锟也不会拿我的命,最多是失手被俘罢了。到时候近卫军总司令暂由田将军代理,如此你们得偿所愿,大可上下一心,从容组织接下来的正面进攻。我也不算一事无成,好歹为此次行动做了一份贡献。”袁肃不疾不徐的又补充道,这时他的语态则变得很轻松,表现出一副很是豁达的态度。
  “袁司令,你大可不必如此。虽然我等之间是有一些矛盾,那也是彼此并不熟悉的缘故,只要加以磨合,相信一定能更有默契。”田文烈对于袁肃这么大方的委任自己代理总司令,心中顿时感到有几分不忍之意。从这会儿来看,袁肃并不是一个毫无勇谋的人,甚至可以说要比在场大部分人更有勇有谋。
  先不说袁肃的计划成功几率有多大,单单这个计划就十分惊奇,只怕很多人是没办法想出这个计策,更没胆量来想诸如此类的计策。更何况袁肃如此顾全大局,岂不说以个人之躯亲自涉险,同时连涉险失败之后的情况都考虑好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袁肃之所以要先执行如此冒险的计划,全部都是因为“内部不和”的原因所逼。
  这一点也让田文烈、唐天喜这些稍微有点责任心的将领感到“内疚”。
  “我明白田将军的好意,不过这次汉口之事本就是兄弟阋于墙,真要大打出手势必会让我们北洋元气打伤。能用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此事,即便风险再大也应该尽可能的去尝试一番。我意已决,就这么决定下来。”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田文烈暗暗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继续劝说下去。
  倒是朱泮藻这一派人一个个心里多有一些窃喜,只盼着袁肃这次行动计划失败,没被曹锟打死算是他命大,接下来中央近卫军这边也好沦为他们自己人来掌管,何乐而不为?
  袁肃让会议进入了下一个议题,那就是关于各路军队接下来的部署情况。作战部队当然不能全部云集在郑州,不管他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几个中央师都必须进占更有利的作战位置,一方面分散后勤供应的压力,一方面是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尽快投入行动。当然,所谓的部署也必须为他的奇袭计划提供一些帮助,那就是在初步布局上摆出一副保守的状态,要让汉口那边相信这是自己故意一手安排。
  毕竟袁肃都决定要以身涉险,那些原本颇为反对的旧派将军们这会儿也都稍微妥协了下来,没有再提出任何无谓的异议,全部都遵守袁肃的部署。
  在配合奇袭汉口计划方面,袁肃没有把兵力集中到南阳和信阳,这两地本是切入湖北最近的大城。不管选择进攻路线是哪里,部队都必须经过这两地才能继续南下。正是为了掩人耳目,袁肃只让第一师、第二师分别派遣了一个旅的部队担任前沿警戒部队,并且要求这两旅人马和抽调出来的民夫,佯装在南阳和信仰修建防御工事。
  第一师主力部队移驻平顶山,第二师主力部队进驻驻马店,第三师进驻漯河,第十师进驻光口县。其余部队则分别聚集在许昌、郑州两地。
  从表面上来看,所有主战部队都没有挺进到最适合进攻的前线位置。但是实际上所有部队控制的都是有铁路或者临近铁路的大城县,一旦需要采取军事行动,火车车皮很快便能调派下来,行军根本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可以给汉口那边造成一个假象,那就是近卫军这边还没有做好进攻的准备。
  布置完这项任务之后,最后又做了一些数据上的统计,包括各师后勤供应、兵员情况和作战规划等等。利用这些数据上的统计,袁肃又与众人讨论假设在自己奇袭汉口计划失败之后,近卫军该如何采取军事行动的事宜。基本上没有太大的争论,大体上要么是集中兵力由信仰南下,直克随县,切断襄阳和汉口的连接;要么是兵分两路,一路牵制襄阳,一路经随县取孝感,尽可能造成敌军最大的伤亡。



  第88章,另有算盘
  是夜,郑州东城第五师临时司令部行营。位于二楼的小客厅里,朱泮藻正抽着大烟,烟雾缭绕,把本来不大的客厅都填满了。坐在茶几另外一边的正是第五师副市长蔡成勋,以及参谋长陈光远,三人原本正聊着部队转移的事情,不过也不知怎么的话题又转到了袁肃所谓的奇袭汉口的计划上面。
  “都说这是白日做梦,那姓袁偏偏还这么死心眼。瞧瞧他在今天会议上说话的那个样子,弄得就好像是舍身取义一般,当真是叫人不痛快,老大的不痛快。”蔡成勋一边埋怨的说这话,一边将手中的香烟在烟灰缸边缘点了点头,缭绕的烟雾熏在眼前,让他不得不把双眼眯成一条缝。这使得说话时的态度更有一种瞧不起的意味。
  “哼,我到现在都怀疑这姓袁的到底在安什么心。没想到之前还真跟那帮叛党有所往来,只怕他就是在担心叛党那边会先一步放出这个消息,所以才故意先装出一番大义凌然的样子来。就怕他接下来会耍什么花招呢。”朱泮藻没好气的说道。
  “谁说不是,唉。到时候误了大事,这姓袁的指不定还会把脏水泼在咱们身上。”蔡成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言不达意的附和着老首长的话。
  “我看,此事也不能草率断定。袁司令好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思吗?倒不如说,袁司令也是孤注一掷,若是能把这件事料理好了,也省了我们不少的心。”陈光远年纪要比朱泮藻、蔡成勋年轻一些,虽然也不是认同袁肃的人,不过在对待事情上还能有几分公正。
  “秀峰,你向来处事持重,今天怎么反倒就这么轻易着了袁肃那小子的道儿?”朱泮藻有几分不悦,瞥着陈光远说道。
  “大人,我只是觉得事已至此,我们也不必再过纠结。大不了就等着看,无非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袁肃是人谁鬼,还不是立见分晓?”陈光远解释着说道。
  “这件事早先我就再三说过了,就怕夜长梦多。现在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会牵连甚大,真要等袁肃搞出什么乱子来,到时候谁能收拾的了残局?”朱泮藻说道。
  陈光远不想在这件事跟朱泮藻有什么争执,于是选择默然不语。
  就在这时,蔡成勋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立刻坐直身子说道:“子芹兄你说的不错,可大可小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省的还要继续琢磨怎么来算计袁肃到底打什么主意。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件事捅出去,先把袁肃从总司令的位置拉下来得了。”
  朱泮藻眯着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蔡成勋压低声音进一步说道:“袁肃不是要假借跟曹锟暗通,去汉口跟曹锟见面吗?我们就在他动身之前把袁肃意图偷袭汉口的消息放出去。”
  朱泮藻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大胆了,但是没想到蔡成勋居然比自己更大胆,他一下子也坐直了身子,放下手里的大烟枪,郑重其事的对蔡成勋质问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真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咱们可就成了北洋的罪人,大罪人。”
  蔡成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挥了一把手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现在也弄不清楚袁肃到底是什么心思,就算他真的打算以身涉险、奇袭汉口,可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又有多少,是不是?他在汉口如此冒险行动,双方一旦大打出手,弄不好还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咱们事先把消息泄露出去,等袁肃一到汉口直接便被曹锟俘虏,反而还能确保他能活命。”
  朱泮藻仔细思索了蔡成勋的话,虽然蔡成勋的话是歪门邪道,但也不代表没有道理。现在最关键的两个疑惑,一个是不确定袁肃到底会不会耍花招,另外一个那就是这个奇袭汉口的计划究竟能否成功?这两个疑惑加在一起,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会一口否决。
  军事行动是不可能赌博的,最起码不能轻易赌博。现在明显可以不用赌博,只要循规蹈矩的进行便可以,偏偏袁肃非要去赌这一下子!
  顿了顿之后,蔡成勋看得出朱泮藻已经心动了,于是又接着说道:“子芹兄,你想想,岂不说这个计划漏洞百出极其冒险,几乎是不可能有成功的机会,甚至还有可能引发另外的变故。就算咱们抛开这一些都不去计较,单单假设袁肃成功夺取了汉口,兵不血刃解决了这么大的危机,这功劳岂不是全让他一个人独领了。”
  朱泮藻瞪了蔡成勋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蔡成勋连连点头附和着说道:“是,是,确实不应该这么想,但是咱们哥几个难道真的就不做任何打算吗?真要是让袁肃独领功劳,今后咱们还能有立足之地吗?还不得老老实实委屈在袁肃麾下。到时候不管是大皇帝还是大总统,必然会倚重于袁肃,袁肃现在知道咱们看他不顺眼,新官上任最先做什么?必然会拿咱们开刀来树威。”
  朱泮藻在心里当真是讥讽不已,袁肃好歹在几个月之前还能多少预见今时今日发生的状况,却没想到像蔡成勋这样的人,却只能在勾心斗角上有这么超远的见识,对比之下实在是颇为汗颜。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蔡成勋的话是对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官场上的斗争想来是残酷不仁,必须心狠手辣方能有立足之地。
  蔡成勋见朱泮藻还是没有表态,忍不住又劝说道:“这不,反正袁肃搞什么奇袭汉口的计划就不靠谱,根本不可能成功的。都说了,我们要是这么做还能保他一条性命,他对咱们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更何况,万一他打算跟曹锟串谋,咱们放出这消息正好能让他们反目成仇,又等于说是立了大功。”
  朱泮藻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这件事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不能让袁肃成功执行奇袭汉口的计划。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拾起大烟枪美美得抽了一口,悠然的说道:“你说的对,这件事咱们可真得插上一手才行。”
  一旁的陈光远本以为只是蔡成勋一个人随便胡说一些话罢了,可是没想到朱泮藻还真把这件事当了真,他不由有几分担心起来,连忙劝说道:“朱大人,这事可千万不能乱来……”
  早就料到陈光远肯定会有牢骚,朱泮藻不等其把话说完,便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秀峰,此事你无须多理会,其中的道理刚才老蔡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不管是对是错,对咱们来说都是好事。”
  陈光远自然不能认同这个说法,他道:“可是,袁肃毕竟是总司令,万一这件事……”
  朱泮藻再次打断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我们必然可以办的滴水不漏。再说了,等袁肃被曹锟抓了,由田焕霆接任总司令,到时候我必然保举你接受第十师。只要咱们接下来能顺利攻克汉口,事后袁肃的势力肯定会瓦解,我也会让你来收拾残局。”
  陈光远缓缓吸了一口气,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他并不清楚滦州集团的情况,只当田文烈、朱泮藻当初是接管过滦州的军队,轮到自己来接管也不会太麻烦。这的的确确是一次扩充实力的好机会,总算可以摆脱朱泮藻这些人的控制自立门户。更何况他同样有很明白的认识,即便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绝对不可能说服朱泮藻。
  他对袁肃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只不过不想因此误了大事罢了。现在朱泮藻执意如此,自己也只能作壁上观,不管这件事成功与否最好都置身事外为妙。



  第89章,郑州计划
  同样是在这天晚上,近卫军总司令公馆书房。
  陈文年、蒋百里、郭文远、李劲夫四人围坐在茶几之前,早已斟好了茶水都快了凉了一半,每个人都是一副不好看的脸色,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思想要去喝茶。站在不远处书架前面的袁肃倒是显得好整以暇,正在翻看着郑州政府这边早先提供的省地图以及湖北长江段绘图资料。只不过他本人也确实没有太多的心思来看这些资料,反而在心中思索着一些其他的事。
  过了许久,只觉得书房里的氛围越来越压抑。在场的几个人原本都以为自己能沉得住气,即便要说话也会由别人先挑一个话头,直到这个时候才觉得心头憋着一股气是多么不好受的一件事。最终陈文年还是沉不住气,率先站起了身来。
  “司令,早先就说过这件事太冒险,这会儿你还要再节外生枝,只怕会更加冒险。今天会议上那些人的德行你不是没见过,他们一个个可都是没安好心的。你还要引蛇出洞?动静那这么大,难不住会走漏了什么风声,到时候就算这边一切都能安定下来,你去汉口还不是等于羊入虎口吗?”
  随着陈文年率先打破沉默,其他三人的脸色也都各有转变,目光关切的落在了书架前的袁肃身上。然而袁肃似乎并没有听到陈文年的话,依然是在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袁梓镜,你别在这里装冷静了,这可是关系你性命安全的大事。”等了一会儿之后,陈文年愈发激动的再次开口直呼道。
  “是啊,司令,虽然计划看上却都很周全,可毕竟是计划。俗话都有人算不如天算一说,我们当真不应该如此莽撞才是。”李劲夫也跟着说道。
  直到这个时候,袁肃这才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到书架上,缓缓过身来,神色是如此的淡定。
  “诸位,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的安危,不过事到如今我必须冒这个险。或许你们以为我是在为北洋大局着想,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最重要的还是要向北洋证明我袁肃的胆识。之前何克之之所以会跟我发生口角,一定程度还是担心我会有私心。我不怕大家在背后如此这般的议论,私心嘛,是人都会有。我今时今日敢亲自执行这个计划,就是要让大家伙明白,我的公心必然是大于私心。”
  “可是袁大人,就算如此也不至于把事情设计的如此复杂。更何况,何克之只是个别,我们大家从来没有质疑袁大人你的信念,根本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向我们证明什么。”蒋百里对袁肃这番话很有感触,他站起身来极其认真的说道。
  “现在这个计划确实有些复杂,但是你们也不能因为复杂而中道放弃,毕竟这会儿下面的兄弟们都已经在着手布置了。你们所担心的复杂,无非就是算计朱泮藻他们会不会背后耍花招。如果他们真的要耍花招,难道我就纵容不顾?让他们白白毁了我们的计划吗?”
  略微停顿了一下,袁肃继续说道:“这不,一则现在都不能确定他们会不会背后耍花招,二则就算他们耍花招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口实。你们别忘记了,我们不仅要对付汉口的曹锟,也要对付朱泮藻、田文烈这些人。只要朱泮藻敢挑这个事头,我们就有借口直接逮捕他们,并且顺理成章的接管兵权,这比正面夺权要更容易也更能避免摩擦。”
  蒋百里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他对袁肃说道:“这其中的道理,我们合唱不知道?可毕竟这件事没办法预料,有可能我们在行动的时候会闹出大动作,从而走漏了风声,又有可能没办法把朱泮藻他们一网打尽,让他们逃跑了一些人又或者引发目前驻在郑州各路部队的惊动。弄不好整个事态就会彻底失控。”
  蒋百里的话音刚落,袁肃立刻接上来说道:“没错,所以我们应该严密的部署,把风险尽可能控制在最小的程度。这一把我们肯定是要赌的。”
  陈文年没好气的说道:“赌赌赌,从滦州起家到今天,我们都赌了多少回了?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尤其是这一次,赌本也太大了。”
  袁肃稍微提高了一下语气,略显严肃的说道:“我们与其还要在这里争论这件事,倒不如仔细研究各方面部署的事宜。大家能不能都把精力放在正经事上!我袁肃敢冒这个风险,不是因为我狂妄自大,而是因为我相信你们。”
  最后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就放佛是在岩石上生生凿刻下来的一般,直接刻入了在场众人的心扉之上。书房顿时安静下来,变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在场的四人都陷入了一种凝思,一则是反省袁肃的话,二则是反省自己的话。
  过了许久之后,蒋百里这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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