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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当国-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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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还没吃上几口,饭店一楼大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因为袁肃和宋教仁是坐在靠窗的位置,所以很容易就听到了这阵骚动,彷佛是有人在发生口角争斗。不仅如此,袁肃甚至还听出口角争斗当中似乎还有守在门外的两名警卫员,南北两地的口音是很容易分辨得。他立刻向宋教仁道了一声不是,随即起身走到窗口前向下望去,哪里知道还没探出脑袋,楼下冷不防的居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嗖”的划过,不偏不倚的打在袁肃面前的窗户上,只听见玻璃爆炸开来,碎片四下飞溅。袁肃出于本能的向后卧倒,只感到有一些玻璃渣落到自己的脖颈后面。
  就在这一刹那,不远处的另外两名警卫员和杜预赶紧跑了过来,一人用身体挡住窗户,另外一人扶着袁肃起身向屋内撤去。
  正在餐厅吃饭的客人们先是一怔,随即一个个如同炸了锅般惊慌失措起来,纷纷丢下筷子、刀叉、酒杯,连滚带爬似的向楼下跑去。混乱一下子席卷了整个酒店,不仅二楼餐厅乱成一片,一楼大门口更是尖叫声此起彼伏。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宋先生,吴先生,你们没事吧?”袁肃退到安全的地方之后,马上对杜预吩咐了一声,随即又连忙向一旁的宋教仁、吴仲华二人询问道。
  杜预应了之声,带了一名警卫员赶下楼去,另外一名警卫员则躲在之前的窗口左侧,小心翼翼的向楼下看去,同时还拔出了手枪握在手里。
  “没事,这……这是怎么回事?”宋教仁脸色十分惊讶,语气凝重的问道。
  不等袁肃开口回答,站在窗户左侧的警卫员突然大喊了一声。
  “小心,大家快爬下,有炸弹!”
  袁肃不及多想,一下子扑向宋教仁,将宋教仁压倒在地上。
  很快只听见一声“咣当”脆响,一个燃烧着的酒瓶从窗口扔了进来。警卫员飞快的跑上去,一脚把酒瓶子向没有人的空旷地方踢了出去。酒瓶子滚到了别的方向,不过并没有发生爆炸,甚至没过多久连燃烧着的火焰都扑灭了。
  这时楼下再次传来几声枪响,同时伴随着一些人嘶喊和另外一些人的怒吼。
  大约过了五分钟,楼下似乎安静了下来。警卫员再次跑到窗户口向楼下看了一眼,继而转过身来对袁肃说道:“都督,没事了,杜大人他们把人抓住了。”
  听到这里,袁肃这才站起身来,顺便还拉了宋教仁一把。他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衣裳,一边快步向窗户口走去,脸上还带着十分严厉的神色。
  来到窗台前,他俯身往下看去,只见以饭店大门为基准,五十米内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影,许多行人都在五十米外躲躲掩掩的围观。杜预和三名警卫员、两名司机正围着两个青年人,其中一名青年人胳膊还在流血,二人被摁倒在地上,双手反扭着,受伤的青年疼的直叫唤。
  “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有何企图?”袁肃大声的向楼下问道。
  “回都督,我们发现他们二人正在打听您和宋先生的餐桌,于是上前盘问,没想到他们就开始挣扎反抗,还掏出了炸弹威胁。小人不得已才开枪制止,没料到他们还是把炸弹扔上去了,都督您没事吧?”回话不是杜预,而是之前一直守在下面的其中一名警卫员。
  袁肃正打算开口回答没事,还打算指出刚才那个不是炸弹,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那个没有受伤的青年再次挣扎起来,一边挣扎还一边吃力的高声叫骂:“袁氏狗贼,你们都不得好死。惺惺作态、假仁假义,你们要把宋先生骗到北方去然后对宋先生不利,我们才不会上你们的当。袁氏狗贼,人人得而诛之!”
  杜预赶紧向一名警卫员使了一个眼色,那名警卫员赶紧从后面摁住青年的脖颈,让其嘴巴朝着地面没办法再开口说话。
  听完青年的话,袁肃眉宇紧蹙,眉毛之间的“川”字宛如刀刻一般。他一开始心头有许多怒火,可是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又渐渐恢复了理智,不由自主盘算这件事的内因。如今整个上海乃至整个南中国都在为袁世凯派人迎接宋教仁北上之事热议不止,尽管有许多不同的意见和质疑的声音,但大部分依然是显得很振奋,认为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即便有些许的谣言,那也是不成气候的是是非非,哪怕真有不少人心怀芥蒂,但就现阶段而言谁也说不准事情的结果,怎么可能就有这么激动的反对声音呢?
  他的第一念头就是这两个青年是受人指使,此次的行动显然另有目的。
  宋教仁、吴仲华和孙礼赞三人也都围上前来,他们自然是听到了刚才青年的喊话,三人的脸色各有不同程度的惊疑。孙礼赞更是忍不住叹声说道:“怎么……怎么会是这样?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袁肃转过身来看了宋教仁和吴仲华一眼,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问道:“宋先生,这显然是一次居心叵测的阴谋,我希望宋先生你能慎重审视这件事。”
  宋教仁很清楚袁肃的用意,楼下的青年刚才所喊出来的话,分明就是针对北洋政府。他从事政治活动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片面的现象和事件,再者就刚才发生意外的时候,袁肃奋不顾身的扑向自己,这一点已然可以看出袁肃对此事是毫不知情,而且也绝不会希望自己遭受不幸。
  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之后,他语气笃定的说道:“小袁大人放心,我心里清楚的很,这可能是一次意外,但是我也希望小袁大人能严肃追查下去。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制造了这场闹剧,这何止是居心不良,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唯恐我南北中华不乱。”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起来,显得铿锵有力又充满愤怒。
  袁肃神态强硬的说道:“这件事我必然会查一个水落石出,可恶的宵小之徒,竟在眼下这个关键时候胡作非为,简直是害我中华振兴之大计!”
  很快,附近巡捕房和警察局都闻讯派人赶来。杜预负责一番交涉,把两名闹事者交给了警察带会警署。没过多久,警察局局长听闻是袁肃、宋教仁出事,连忙亲自赶到事发现场,就连江南制造局也闻讯派出一队士兵前来。
  经过一番周折,袁肃让杜预派人送宋先生回去,他则与警察局局长一起前往江南制造局面见了郑汝成。郑汝成详细听说此事之后,也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就算猜不透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最起码是知道此事一旦传开会造成多大巨大的影响。
  郑汝成又匆匆忙忙的派了人去请来住在附近饭店的江苏都督程德全,虽然平时他与程德全没有什么往来,也不会买程德全这个都督的账,但好歹程德全现在是全上海官衔最高的一人,总得找一个大官来坐镇处理此事才行。
  程德全骨子里还是一个革命分子,与孙中山、廖仲恺、陈其美等人的关系都不错。在郑汝成还没有派人前来通知之前,他早就听闻下面的人汇报,说是长江饭店有人开枪还投掷炸弹,并听说是跟北京政府和宋教仁有关。他当即打了一通电话给陈其美,详细了解此事,然而陈其美却说也是刚刚才得知,已经派下面的人去调查了。
  一刻钟后,程德全在郑汝成派来的人带引下,匆匆忙忙赶到了江南制造局,与郑汝成、袁肃等人见了面。
  郑汝成还没等程德全开口说话,当即就气势汹汹的提出要宣布上海戒严,还吩咐警察局局长严厉拷问那两名犯案人员,一定要找到幕后主使。
  程德全听完这番话,连忙说道:“如此大动干戈,岂不是小事化大?眼下此事最忌讳的莫过于宣扬开来,正所谓一传十十传百,早晚整个上海都人心惶惶。若是让一些好事者得此机会兴风作浪,那岂不是陷大总统和袁公子于不义?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袁肃很赞成程德全的话,当然他也暗暗觉得郑汝成和程德全二人的反应都很不对劲。郑汝成好歹是叔父袁世凯的门生,又是一方边疆大吏,怎么可能连这么一点常识都没有,这个时候自然要低调处理,怎么可能大张旗鼓搞什么全城戒严;至于程德全本身有革命党的底子,他江苏都督的位子就是大革命时受革命党人推举才得到的,刚才一说道要大刀阔斧的调查,对方就迫不及待的反对,给人的感觉总有一些刻意而为。
  不过这些都是单纯的猜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待调查的结果。
  思索到这里,袁肃正色的说道:“其实我也认为程大人的话很对,为今之计不可莽撞。最好先把这次事故当作个别案例来处理,至于调查最好也放在暗中进行,省的查不出结果来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郑汝成想了想,继而点了点头说道:“那一切就听凭袁大人的吩咐就是。”
  随后,他拿出威严的姿态对警察局局长做了一番交代,要求其一定要尽快查出结果,同时叮嘱要按照袁大人的话来做,万不可出了任何差池。警察局局长自然满口应诺,连奉承带保证的把话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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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右任(1879年4月11日-1964年11月10日),汉族,陕西三原人,祖籍泾阳,是我国近代、现代著名政治家、教育家、书法家。原名伯循,字诱人,尔后以“诱人”谐音“右任”为名;别署“骚心”“髯翁”,晚年自号“太平老人”。于右任早年系同盟会成员,长年在国民政府担任高级官员,同时也是中国近代书法家,复旦大学、上海大学、国立西北农林专科学校(今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等中国近现代著名高校的创办人。他的侄外孙刘遵义教授乃现任香港中文大学校长。
  华兴会是中国近代资产阶级革命团体。1903年(光绪二十九年)5月军国民教育会的“运动员”黄兴从日本回国,进行革命活动。11月4日他以庆祝自己30岁生日为名,邀集刘揆一、宋教仁、章士钊等,在长沙西区保甲局巷彭渊恂家举行秘密会议,决定组织反清革命团体,取名华兴会。1904年2月15日正式成立。黄兴为会长,宋教仁、刘揆一、秦毓鎏为副会长。会员达数百人,多属知识分子。宗旨为“驱除鞑虏,复兴中华”;方略为湖南发难,各省响应,“直捣幽燕”。】




  第56章,见林伯深
  次日清晨,袁肃很早便起来打点,刚过八点钟便带着杜预和一众警卫员搭乘四辆马车前往淞江。按照他昨天定下来的计划,自己今天要去一趟淞江找到林伯深。不管林伯深心中有什么芥蒂,毕竟对方于自己是有救命之恩,更何况有这样一位朋友总比有这样一个敌人要好。
  花了三个钟头时间赶路,一行人总算来到了淞江,又经过一番周折打听道路,总算在午间时分找到了林家在淞江的一座别业。袁肃从马车车窗里看了一眼这座别业,是一桩有花园和院墙的小庄园,不过从外面看上去似乎很久没有经过打理了,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
  杜预跳下马车快步走到大门口,左右打探了一番,这才伸手抓起大门上的门环敲了几下,一边敲着一边还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
  过了许久的功夫,院墙后面才转来脚步声,接着一个年迈的声音从门缝里向外问道:“什么人,你们找谁呀?”
  杜预连忙说道:“哦,我们是从上海来的,是林老先生给了我们这个地址,我家大人专程前来拜访林公子的。”
  老人沉吟了片刻,随即又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家少爷吩咐过了,最近不见客,既然你们是老爷介绍过来的,那就先说一说身份,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杜预想了想,这事自然不能由他来做主,于是回过头来向马车方向看了一眼。
  这时袁肃已经掀开车帘子,正从马车上走下来,来到大门前他亲自对门内老人说道:“劳烦去通报一声,就说是从滦州来的袁肃。我与你家少爷曾是同窗同学。”
  老人一听是同学,于是“哦”的应了一声,说道:“那请稍候,我这就去告诉少爷。”
  又过了很久的时间,几乎杜预快要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先前的老人这才姗姗的返了回来。老人没有打开房门,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个,实在对不住了,我家少爷说若是袁梓镜袁公子到访,那就请袁公子回去吧,我家少爷不愿意见你。”
  杜预顿时有些生气了,他是不知道袁肃与林伯深的关系,但好歹袁肃是大总统的侄子,又是堂堂山海关大都督,专程从上海驱车来到淞江见面,居然吃了一个闭门羹。若是人不在倒罢了,哪怕编一个谎话说人不在也行,可现在人明明在却偏偏不接见,这算什么道理。
  “什么意思,你可知道我家袁大人是什么身份吗?他可是大总统的侄子,山海关大都督,北洋第二镇第一混成旅旅长……”
  “杜预,休得无理。”不等杜预话音落定,袁肃立刻出言喝止道。
  杜预只好把剩下的话硬生生的压回肚子里,闷声闷气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气呼呼的走下台阶,不再理会门内的情况。
  袁肃着实没有料到林伯深居然会拒绝见自己,不过这也间接的说明了,他之前的猜测是没有错的,林伯深显然是对他这个“大总统侄子”的身份感到厌恶。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走上台阶来到门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劳烦老人家再去通报一声,就说我袁肃今日已经到了这里,无论如何都是要与林仁卿见上一面。如果林仁卿坚持不肯相见,那我就不走了。我与他之间有一些误会,但正因为是误会所以才更应该当面把话说清楚才是。”
  门内的老人无可奈何的说道:“我说袁公子,我家少爷是倔脾气,您还是回去吧。”
  袁肃再次说道:“老人家,你就按照我的话再去说一次,我断然不会为难你。”
  门内老人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好吧,你且等着。”
  这次老人进去之后,要比之前等了更久的时间,大约都快有二十来分钟的光景。杜预和几名警卫员都很恼火,一直念叨着怨气,不过被袁肃呵斥了几声之后,所有人不再明着说话,只是依然在心里犯着嘀咕。
  这时,门内传来了脚步声,之前的老人没有说话,反而直接打开了大门。
  袁肃马上迎上前去问道:“林仁卿可有改变主意?”
  老人点了点头,不过脸色不是很好,他说道:“是的,我家少爷请袁公子进屋。”
  袁肃只让杜预跟着自己进去,其他警卫员全部留在外面。老人在前面带路,一行人穿过前院的小花园,来到主楼大门口。此时林伯深就在主楼大厅里背着双手站立,他的脸是斜对着大门口,即便看到袁肃和杜预走进来,也没有转过来相迎的意思。
  老人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向里面说了一声,然后示意袁肃自行进去。
  袁肃走进大门来到大厅,如今林伯深略微有些发福,身穿着一件青灰色长袍,就彷佛是话剧《雷雨》里面的“周萍”。对方神色十分冷淡,隐隐约约还带着几分怒气,不过却似乎又在故意克制这股冲动的情绪。
  “仁卿,其他的话我不多说,我只先问你到底是怎么了?”袁肃义正严词的问道。
  “你是明白人,难道这些话还需要我多说吗?”林伯深冷冷的说道。
  “莫非你真的认为我是大总统的侄子就应该断绝关系吗?早先我已经说过,我家祖上与袁大总统同宗同族,按照辈份和血缘的的确确是叔侄关系。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在今年春节之前,我从来没有与袁大总统见过面。”袁肃快速的解释道。
  “当初在滦州,孙谏生用枪指着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吗?过去的一年里我每晚都睡不安稳,时常在梦里惊醒过来。因为我杀了人,我杀的人还不是寻常人,而是一个有着坚定思想的革命志士。我林伯深一直以来自诩革命者,现在却成了射杀革命志士的罪人。恶梦,你根本不会明白我有多么害怕!”林伯深表情一下子剧烈起来,说话时双手甚至有几分隐隐的颤抖。
  “是,我是不能理解你的痛楚。当初在滦州我也没有否认过我与大总统的身份,但实事求是的说,在那之前大总统根本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又怎么可能得到他的认可?好,就算你现在后悔杀死孙谏生,那当时你就忍心看着他杀死我吗?我难道就真的该死?”袁肃字字铿锵的反问道。
  “梓镜,我并没有后悔救你,我只是不耻你这一年里的所作所为。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现如今为了一己私利攀附权贵,死皮赖脸的去当袁世凯的侄儿,凭着与袁世凯的关系就这么一步青云、飞黄腾达。你现在已经是袁世凯的好侄儿、北洋的好走狗了!”林伯深丝毫不退让的说道。
  “你……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一些什么狗屁道理!此次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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