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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史-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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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卿氏曰:“文君之为人,放诞风流也。女不侠,不豪;侠不放诞风流,不豪;放诞风流不眉色姣好,不豪;姣好放诞,所奔非相如,亦不豪;奔相加不家徒四壁,亦不豪;家徒四壁,不亲当垆,相如与佣保杂作,涤器于市,亦不豪;亲当垆,相如涤器,不得僮百人,钱百万,太守郊迎,县令负弩,卓王孙、临邛富人皆伛偻门下,亦不豪。此所以为放诞风流也。文君以身殉相如,相如亦以身殉文君,一琴一诔,已足千古。《美人赋》、《白头吟》,蛇足矣。”

陆式斋(名容,字文量)少年风仪。天顺三年,应试南京。馆人有女善吹箫,夜奔公寝。公绐以疾,与期后夜。女退,遂作诗云:

风清月白夜窗虚,有女来窥笑读书。

欲把琴心通一语,十年前已薄相如。

迟明,托故迁去。是秋领乡荐,年二十四。此女不亦放诞风流乎!然司马长卿则可,式斋则不可。何也?文君寡,相如未娶。侍者通殷勤时,固已定百年之期矣。若馆人女不然,式斋将何以结其局?故曰不可。

○红拂妓

杨素守西京日,李靖以布衣献策,素踞床而见。靖长揖曰:“天下方乱,英雄竞起。公为重臣,须以收罗豪杰为心,不宜踞见宾客。”素敛容谢之。时妓妾罗列,内有执红拂者,有殊色,独目靖。靖既去,而执拂者临轩指吏曰:“问去者处士第几?住何处?”靖具以对。妓诵而去。靖归逆旅,其夜五更初,忽闻叩门而声低者。靖启视,则紫衣纱帽人,杖一囊。问之,曰:“杨家红拂妓也。”延入,脱衣去帽,遽向靖拜。靖惊答之,再扣来意。曰:“妾侍杨司空久,阅天下之人多矣,无如公者。故来相就耳。”靖曰:“如司空何?”曰:“彼尸居余气,不足畏也。诸妓知其无成,去者甚众矣。彼亦不甚逐也。计之详矣,幸无疑焉。”问其姓,曰:“张。”问其伯仲之次,曰:“最长。”观其肌肤,形状,言词,气语,真天人也。靖不自意获之,愈喜愈惧,万虑不安,而窥户者无停履。数日,亦闻追讨之声,意亦非峻,乃雄服乘马排闼而去。

红拂一见便识卫公,又算定越公无能为,然后相从,是大有斟酌人。或曰:“红拂既有殊色,必膺特眷,万一追讨甚急,将如何?”余曰:“卫公,智人也,计之熟矣。布衣长揖,责以踞见宾客,越公遂敛容谢之。越公能受言者也。设追讨相及,靖必挺身往见,不过费一席话耳。越公岂以妇人故而灰天下豪杰之心哉!”

○梁夫人

韩蕲王之夫人,京口娼也。尝五更入府伺候贺朔,忽于庙柱下见一虎蹲卧,鼻息齁齁然。惊骇,亟走出,不敢言。已而人至者众,复往视之,乃一卒也。因蹴之起,问其姓名,为韩世忠。心异之,密告其母,谓此卒定非凡人。乃邀至家,具酒食,卜夜尽欢,深相结纳,资以金帛,约为夫妇。蕲王后立殊功,为中兴名将。梁封两国夫人。

梁夫人不为娼,则不遇蕲王。不遇蕲王,则终身一娼而已。夫闺阁之幽姿,临之以父母,诳之以媒妁,敌之以门户,拘之以礼法,婿之贤不肖,盲以听焉。不幸失身为娼,乃不能择一佳婿自豪,而随风为沾泥之絮,岂不惜哉!

○瑞卿

欧阳彬,衡山人。世为县吏。至彬特好学,工于词赋。马氏之有湖南也,彬将希其用。乃携所著,诣府求见之。礼必先通名纸。有掌客吏众谓樊知客,好贿,阴使人谓彬曰:“足下之来,非徒然也。实欲显族致身,而不以一物为贶,其可乎!”彬耻以贿进,竟不与。既而樊氏怒,掷名纸于地曰:“吏人子,欲干谒王侯耶!”彬深恨之,因退而为诗曰:“无钱将乞樊知客,名纸生毛不为通。”因而落魄衔市,歌姬酒徒,无所不狎。有歌人瑞卿者,慕其才,遂延于家。瑞卿能歌。每岁武穆王生辰,必歌于筵上。时湖南自旧管七郡外,又加武陵、岳阳,共九州。彬作《九州歌》以授瑞卿,至时使歌之,实欲感动武穆。既而竟不问,彬叹曰:“天下分裂之际,厮徒负养,皆能自奋。我何负而至此耶!”计无所出,思欲窜入邻道,但未有所向。居无何,闻西蜀图纲将发,彬遂谋入蜀。私谓瑞卿曰:“吾以干谒不遂,居于汝家,未尝有倦色,其忍轻弃乎?然士以功名为不朽,一失此时,恐贻后悔。今将他适,庶几有成,勿以为念。”瑞卿曰:“君于妾不可谓之无情,一旦割爱而去,得非功名之将至耶?妾诚异之。家财虽不丰,愿分其半,以资路途。”彬亦不让。因以瑞卿所赠,尽赂纲吏,求为驾船仆夫,纲吏许之。既至蜀,遂献《独鲤朝天赋》,蜀王大悦,擢居清要。其后官至尚书左丞相,出为夔州节度使。既领夔州,穆王已薨,其子希范继立。因致书于希范,叙畴昔入蜀之由,仍以衡宗族为托。希范得书大惭。彬之亲友,悉免其赋役。遂与瑞卿偕老焉。

○冯蝶翠

洞庭叶某,商于大梁,眷一妓冯蝶翠者,罄其赀,迨冻馁为磨佣。久之,冯骑驴过其处,叶适在街头晒麦。冯下驴走小巷中,使驴夫召叶。叶辞以无颜相见,强而后至。冯对之流涕曰:“君为妾至此乎?”出白金二两授叶,云:“以此具礼更衣,来访吾母。”如言而往。冯私以五十金赠之曰:“行矣,勉为生计。”叶恋恋不舍。随罄其金,仍佣于磨家。岁余,邂逅如初。冯谓叶:“汝岂人耶?”要之抵家,重与十镒,且云:“囊倾矣。倘更留,必缢死以绝君念。”叶遂将金去,买布入陕换褐,利倍。又贩药至扬州,数倍。贸易三载,货盈数千。乃以其千取冯归老焉。

不耻磨佣,使驴夫召之,视绨袍恋恋之情,固已高数倍矣。出金相赠,一且再焉。叶遂发愤为商,卒同白首。成人之美,还自成也。彼计目前荣悴,而不计久远者,独何心哉!龙子犹有《张润传》,事颇近此,而结局远不相及,备录于此。传曰:

张润,行三,瓜州人。少鬻为阊关潼子门妓,善歌,微有韵致。与贾人程生交善,许以必嫁。程惑然,为之破家。衣敝履穿,不敢复窥张室,而张念之不置也。一夕,遇诸门,亟呼入,相恃大恸。程具道所以不敢状。张自出青蚨,具餐止宿。夜半语程曰:“侬向以身许君,不渭君无赖至此。然侬终不可以君无赖故而委身他姓。侬有私财五十金许,今以付君。君可贸易他方,一再往,有赢利,便图取侬。侬与君之命毕此矣。”语达旦,空囊授之,珍重而别。程既心荡,无复经营之志。且贫儿暴富,馋态不禁,乃别往红楼市欢,罄其赀而归,而张不知也。久之,复遇诸门,居然窭子容耳。闻张呼,惊欲定匿。张使婢阑之以入,叩其故。诡云:“中道遭寇,仅以身免,自怜命薄,无颜见若。”张悲愤甚,一恸几绝。程亦悔且泣,徐曰:“业如此,当奈何?”张曰:“此吾两人命绝之日也。生而暌,何如死而合!君如不忘初愿,惟速具毒酒,与君相从地下耳!”言泣,泪如雨注。程不知所为。张迫之再,无已,潜取毒药酒以进。张且泣且饮,便倾半壶。程觉其有异,大恐,遽尽吸之,已而两人皆死。既死,鸨乃觉。从旁人教,剖生羊灌张,张活;次及程,则无疗矣。差毒性下坠,张先饮,味薄,故可起。亦天意所以诛薄幸也。程父讼之长洲江令,令廉,得程负心始末,乃责其父而释张。当此时,张之名震于一郡。郡之好事者,咸往问疾,求识面以为快。或呼为药张三,从所殉也;或呼为痴张三,谓其所殉非人也。张疾愈,郡人士争交欢之,声价益隆。然性好迭宕,不誉缙绅意,以此浮沉数年,无一大遇,聊随一卖丝者终焉。余尝有诗云:

同衾同穴两情甘,鸩酒如何只损男。

却笑世人不怕死,青楼还想药张三。

痴心漫结死生期,松柏西陵别有枝。

自是薄情应横死,交欢岂少卖丝儿。

黄金销尽命如霜,红粉依然映画堂。

一负生兮一负死,古丘空说两鸳鸯。

余谓张三赠金、伏毒二事都奇。所恨者,毒酒无灵,不肯成全张三一个好名,使死而复甦,碌碌晚节,诫赘疣也。然令张死而程甦,其为赘疣又何如,谁谓毒酒果无灵哉!语云:“痴心女子负心汉”,二人之谓乎!余又闻,一妓与所欢约俱死。欢信之,为具鸩酒二器。妓执板速欢饮,欢尽其一,固促妓速饮。妓曰:“吾量窄,留此与君赌拳。”呜呼,自赌拳盛行,而张以情痴特闻。倘死者有知,张仰药时,卖丝几何在?恐张亦无解于独生也。则虽谓“痴心汉子负心女”,亦未为不可。

○东御史妓 吴进士妓

东御史郊,未第时,进京会试,途遭濡首之厄。仆人乘机罄取所有,逸去。东计无所出,闷立于一家房檐下,初不知其为妓馆也。自晨至暮,往来旁皇。内一妓者窥见之,命侍女邀东入。东拒之。妓又以母来邀,东又拒之。妓乃躬自出户,东复峻却。妓曰:“妾无他意,但见君若有故,故问之耳。”东察其诚,勉入其室。技问故,东始以他享结之。妓拂首不然。东不得已,乃以实告。妓曰:“然则君将何往?”东谓:“计穷力极,终当还家,功名事姑置之耳。”妓笑曰:“因路费之小,误功名之大,见亦左矣。”东又谓:“别无亲识借贷。”妓曰:“妾有服饰,聊可应君之需。”东不欲,妓又晓以不必胶柱意。竟持所有,悉以付东。且又荐寝,留连劝解,方送东行。东至京,果得第。筮仕县尹,大为淮阴漂母之报矣。后行取入道,监察苏松。妓之母来苏,潜住民间,诈冒东之姑,入告状中。东见之,阅其词而悟其意,以首肯示之。妪由是大有所得。时郡侯徐潜廉知之,絷妪达东。东大怒,反以徐为污蔑。先将妪假以押回原籍根究,阴纵之于途,使泯其迹,然后摭拾徐他事欲危之。徐不得已,易服长跪庭下,几不得解。幸诸乡达力为申救,徐方得免。

真定吴生,有声于庠。性不羁,悦某妓,而囊中实无余钱。妓怜其才,因询所长,曰:“善樗蒲。”妓乃馆生他室中,所遇凡爱樗蒲者,辄令生变姓名与之角。生多胜,因以供生灯火费。妓暇则就生宿,生暇则读书。后生成进士,欲娶妓,而妓适死。因为制服执丧,葬之以礼。每向人言,必流涕。

吴生从未出丑。此妓心术手段,俱胜汧国夫人十倍。惜乎其福之凉也。东御史蒙妓成我之恩,不为了其终身,而乃毁官箴以报之。此妓亦利其多金而已,其在淮阴漂母之下乎!

○娄江妓

嘉靖间,娄江有孙太学者,与妓某善。誓相嫁取,为之倾赀。无何,孙丧妇,家益贫落。亲友因唆使讼妓。妓闻之,以计致孙饮食之,与申前约,以身委焉。孙故不善治产,妓所携簪珥,不久复费尽。妓日夜勤辟(纟卢)以奉之,(饣亶)粥而已。如此十余年,孙益老成悔过。选期已及,自伤无赀,中夜泣。妓审其诚,于日坐辟绩处,使孙穴地,得千金,皆妓所阴埋也。孙以此得选县尉,迁按察司经历。宦橐稍润,妓遂劝孙乞休,归享小康终其身。

子犹曰:“既成就孙,而身亦得所归,可谓两利。所难者,十余年坚忍耳。”

○沈小霞妾

锦衣卫经历沈炼,以攻严相得罪,谪田保安。时总督杨顺、巡按路楷,皆嵩客,受世蕃指:“若除吾疡,大者侯,小者卿。”顺因与楷合策,捕诸白莲教通虏者,窜炼名籍中,论斩,籍其家。顺以功荫一子锦衣千户;楷候选五品卿寺。顺犹怏怏曰:“相君薄我赏,犹有不足乎?”取炼三子,杖杀之。而移檄越,逮公长子诸生襄,至则日掠治,困急且死。会顺、楷被劾,卒奉旨逮治,而襄得末减问戌。襄之始来也,止一爱妾从行。及是与妾俱赴戌所。中道微闻严氏将使人邀而杀之。襄惧欲窜,而顾妾不能割。妾曰:“君一身沈氏宗祧所系,第去,勿忧我。”襄遂绐押者:“城市有年家某,负吾家金钱,往索可得。”押者恃妾在,不疑,纵之去。久之不返,押者往某家询之,云:“未尝至。”还复叩妾。妾把其襟,大恸曰:“吾夫妇患难相守,无顷刻离。今去而不远,必汝曹受严氏指,戕杀吾夫矣。”观者如市,不能判。闻于监司。监司亦疑严氏真有此事,不得已,权使寄食尼菴,而立限责押者迹襄。押者物色不得,屡受笞。乃哀恳于妾,言襄实自窜,毋枉我。因以间亡命去。久之,嵩败,襄始出讼冤,捕顺、楷妖罪。妾复相从。襄号小霞,楚人江进之有《沈小霞妾传》。

严氏将要襄杀之,事之有无不可知。然襄此去, 实大便宜,大干净。得此妾一番撒赖,则上官亦疑真有是事,而襄始安然亡命无患矣。顺、楷辈死,肉不足喂狗,而此妾与沈氏父子并传,忠智萃于一门,盛矣。

○邵金宝

邵金宝,故娼也,口西侠戴纶所与游。纶为京营参将,以善咸宁侯下狱,将坐重辟。念事非朝夕可竟,去家数千里,无可庇朝夕。罄囊金三千余,属邵曰:“余生死不可知,若其念我乎,持以赡余以待命。”邵含泪收之,为画策。日费以结权贵公子欢,而买少妓博市井富儿金,展转出纶。纶庭鞫赴市。邵岁罄赀于权贵,因得周旋。椎楚弗避,十余年所如一,而需纶用不缺。纶卒籍其力以出,寻补建昌游击。赢金尚四千有奇,悉付纶而从之任。纶妻自其家来省,请邵升高座,命侍女强持之,委身下拜,令勿答,报其救夫恩也。居旬而返。将行,语纶曰:“夫难,妾以疾不能为力,而邵能代之;妾当愧死矣。无以谢邵氏,惟君念之。”垂涕泣而去。

三千金非细事,罄以畀一妓而不疑,非知邵之深者能然耶!邵受托不辞,亦度己之可以出戴也。而戴果出矣。夫买妓博金,事之至丑者也。邵不洁其名,而能委曲以济大用。卒也束身归戴,克全终始。虽娼乎,亦何惭于节义哉!其妻自以不能救夫难而感能为救者,且以结发嫡拜下风而避去,不亦晋赵氏夫人之遗哉!

○董国度妾

董国度,字元卿,饶州人。宣和六年进士第,调莱州胶水郡。会北兵动,留家于乡,独处官所。中原陷,不得归,弃官走村落,颇与逆旅主人相得。怜其羁穷,为买一妾,不知何许人也,性慧解,有姿色。见董贫,则以治生为己任。罄家所有,买磨驴七八头,麦数十斛。每得面,自骑入市鬻之,至晚负钱以归。如是三年,获利益多,有田宅矣。董与母、妻隔别滋久,消息杳不通,居常戚戚,意绪无聊。妾叩其故,董嬖爱已深,不复隐,为言:“我故南官也。一家皆在乡里。身独漂泊,茫无归期,每一想念,心乱欲死。”妾曰:“如是,何不早告我?我兄善为人谋事,旦夕且至,请为君筹之。”旬日,果有客,长身虬髯,骑大马,驱车十余乘过门。妾曰:“吾兄至矣。”出迎拜。使董相见,叙姻亲之礼。留饮至夜,妾始言前事以属客。

是时虏令:凡宋官亡命,许自陈;匿不言而被首者死。董业已泄漏,又疑两人欲图己,大悔惧,乃绐曰:“无之。”客忿然,怒且笑曰:“以女弟托质数年,相与如骨肉,故冒禁,欲致君南归,而见疑如此。倘中道有变,且累我,当取君告身与我以为信。不然,天明执告官矣。”董益惧,自分必死,探囊中文书悉与之。终夕涕泣,一听于客。客去,明日控一马来,曰:“行矣。”董请妾与俱。妾曰:“适有故,须少留。明年当相寻。吾手制一衲袍赠君,君谨服之,惟吾兄马首所向。若返国,兄或举数十万钱相赠,当勿取。如不可却,则举袍示之。彼尝受我恩,今送君归,未足以报德,当复护我去。万一受其献,则彼责已塞,无复顾我矣。善守此袍,无失也。”董愕然,怪其语不伦,且虑邻里知觉,辄挥涕上马,疾驰到海上,有大舟,临解维,客挥使登,揖而别。舟遽南行,略无资粮道路之费,茫不知所为。舟中奉侍惟谨,具食不相问讯。才达南岸,客已先在水滨。邀诸旗亭相劳苦。出黄金二十两,曰:“以是为太夫人寿。”董忆妾语,力辞之。客不可曰:“赤手还国,欲与妻子饿死耶!”强留金而出,董追还之,示以袍。客曰:“吾智果出彼下,吾事殊殊未了。”咄咄而去。董至家,母、妻、二子俱无恙。取袍示家人,缝绽处黄色隐然。拆视之,满中皆箔金也。逾年,客果携妾而至,偕老焉。

○严蕊 薛希涛

天台营妓严蕊,字幼芳,善琴奕歌舞丝竹书画。唐与正仲友守台日,酒边尝命幼芳赋红白桃花。即调《如梦令》云: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仲友赏之双缣。其后,朱晦菴以使节行部至台,欲摭仲友罪,遂指其与蕊为滥,系狱月余。蕊虽备受捶楚,而一语不及唐。狱吏诱使早认,蕊答曰:“身为贱妓,纵与太守有滥,罪亦不至死。然是非真伪,岂可妄言以污士大夫!虽死,不可诬也。”于是再痛杖之,仍系于狱。两月间,一再受杖,委顿几死。然声价愈腾,至彻阜陵之听。未几,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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