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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过一个人，要永远照顾她。”残影说道：“你是不会懂的。”他艰难的举起手中的风卍蚀。

甜美小姐叹了口气，像是瞬间苍老的很多。“我有很多事情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选择，更不懂我姐姐为什么那样选择，我把我不懂的人称呼为笨蛋。但在你的眼里，我或许比笨蛋还不如。”

“没错。”残影的话里毫无掩饰。

“你要杀我，但我还是能够帮我们摆脱这个困境。尽管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你，但我希望你至少能记得这份人情。”甜美小姐闭上眼睛，继续之前的低唱，“蓝衣祭祀，你的仆人在呼唤，你的注视使我如此微贱，长夜漫漫，请赐给我光明——”

“轰！”

一团刺眼的蓝光，仿佛就在残影的眼前炸开，让他的双目短暂性的失明，看不清任何东西。

但他的经元轮开始燃烧起来，这是一种来自本能的警告，那意味着，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位极其危险的人物。

光明有时候会让人变成瞎子（2）

“愿光永照。”一声清澈而略显忧郁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了，残影。”

“蓝衣祭祀阁下？”残影惊愕的回应道。

他不相信蓝衣祭祀会亲自驾临，但甜美小姐确实在最后一刻召唤了蓝衣祭祀——他还以为那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而且，从声音上来分辨，对方确实是蓝衣祭祀。

“阁下，”甜美小姐急忙说道：“请原谅我，若非万不得已，我是不敢召唤您的。”她自称是蓝衣祭祀的仆人，当然就不该以仆人的身份召唤自己的主人。

“毫无疑问，”蓝衣祭祀继续着他拿独特的声调，“你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麻烦。”

“是的，阁下。”甜美小姐毕恭毕敬的说道：“这个残影，似乎比传闻中的还要厉害，他阻止我得到琥珀坠饰。”

“琥珀坠饰？”蓝衣祭祀问道。

“啊，就是我们所要追寻的魂器。”甜美小姐连忙解释道。

“哦？”蓝衣祭祀问道：“那你现在拥有几件魂器了？”

甜美小姐只觉得豆大的汗珠在脑门上凝结，她磕磕巴巴的回答道：“很抱歉，蓝衣祭祀阁下，那件琥珀坠饰，原本是第一件。”

“哦。”蓝衣祭祀的这个＇哦＇字说的很淡，但差点就让甜美小姐站立不住。

“我觉得你们的速度应该加快一些。”蓝衣祭祀继续说道：“黄衣祭祀那边已经开发出最新一代的基因药剂了。如果在他的药剂彻底完成之前，我们没有办法凑齐七件魂器，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你说对吗，残影？”

残影的心咯噔下一沉。他没有料到蓝衣祭祀会这样问他。他略微有些局促的回答道：“阁下，如你所见，我并不支持您。”尽管面对的是蓝衣祭祀，三色议会的首脑之一，残影还是实话实说。他不支持，也不打算支持。

“哦？”蓝衣祭祀的语气有些惊讶，“这么说，你是要支持黄衣祭祀喽。”

“不，阁下。”残影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我也不支持黄衣祭祀。”

“看来你是站在红衣祭祀的一方啦。”蓝衣祭祀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红衣祭祀是三色议会中地位最高的人，对于蓝衣祭祀与黄衣祭祀的争斗，他冷眼旁观，保持中立。“残影，你要知道，纵容罪恶本身也是一种罪恶。”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界定罪恶，”残影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我只知道要遵循光明。”

“说的好。”蓝衣祭祀轻柔的说道：“但是你瞧，光明有时候会让人变成瞎子。”

“这只是短暂的失明。”残影揉了揉双眼，视网膜上渐渐有了光感。“而且，这也足够证明光明的厉害之处。”

倘若这些质疑光明的话不是出自蓝衣祭祀之口的话，残影早就冲上去，手起刀落了。但偏偏这样的话是蓝衣祭祀说出来的，让他无可奈何。

“你的言论和黄衣祭祀的有几分相似。”蓝衣祭祀淡淡的笑了笑，“如果不是知道红衣祭祀对你疼爱有加，我会以为你支持的是黄衣祭祀。”

光明有时候会让人变成瞎子（3）

“我说过，”残影纠正道：“我不支持任何人，我只支持光明。”

“黄衣祭祀就自诩为光明的代言者。”蓝衣祭祀说道：“可是你看看，他都在做什么？！他利用二十年前从组织里分裂出去的五好，创建了【非人类】，跟政府和富商们勾结在一起，研究新的基因药物，据说，这种药物是根据超能力者的镜人复制品提炼而成，不会经元轮的人，使用过后，会变得拥有超能力，而那些本身就有超能力的人，会变得更加的厉害。想想吧，如果他得逞，将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后果？可是他，嘴里却一直高喊着光明，一直高喊着要重振明光会。”

＇明光会＇这三个字从蓝衣祭祀的嘴中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这也是只有祭祀才能拥有的特权。

听到＇明光会＇三个字，残影只觉得心头一热。但蓝衣祭祀前面的话，却让他振奋不起来。如果真的像蓝衣祭祀所说的那样，黄衣祭祀是在研究秘密的基因药剂，并且向普通人兜售——就像兜售毒品那样。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欺负人的人，一种是被人欺负的人。每个人都希望成为不被人欺负的人，所以他们才努力、奋斗。但如果基因药剂进入到普通人的视野，那就相当于在拦河大坝上开了一个口子，很快，整个大坝就会被摧毁。一个人成为超能力者或许不算什么，但所有人都成为超能力者，那么世界真的要面临毁灭了。

“我想，黄衣祭祀阁下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残影静静的说道。他的视力在逐渐的恢复，现在他已经能够看清楚蓝衣祭祀的法袍以及法袍之中，那菜青色的面庞。

蓝衣祭祀的脸像极了被切开的干苹果，并且是被放置了很久的那种。

这一点都不好笑，残影不仅无法判断蓝衣祭祀的年龄，甚至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或许他不知道。”蓝衣祭祀压低了声音，“但或许他根本就知道。”

残影的身躯猛的一怔。如果说黄衣祭祀不知道研究基因药剂所带来的后果的话，那还有情可原，但如果他早就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还要继续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对权力的渴望比任何人都强烈。”蓝衣祭祀仰起头，仿佛在回忆过去，“或许，他不甘心只当一名黄衣祭祀吧。”

“那么你呢。”残影大起胆子问道。

“混账！”甜美小姐厉声吼道：“你怎么敢质问一名祭祀！”

蓝衣祭祀摆摆手，阴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以捕捉的笑容，“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勇气，残影。你是在红衣祭祀的眼皮下成长起来的，他给了你许多刺客梦寐以求的荣誉，但你何尝不是在我的眼皮底下成长起来的呢？”

不管蓝衣祭祀的语调如何，在与残影交流的时候，他的那双黑色的眼瞳始终一本正经。

对于这句话，残影并没有反驳什么。

事实上，在他印象里，蓝衣祭祀一直是对他照顾有加的。黄衣祭祀从来不用正眼瞧他，仿佛当他是一只可悲的蝼蚁，红衣祭祀虽然总是给他荣誉，但却冰冷如铁，而蓝衣祭祀却总是格外的关注于他。很多为他带来荣誉的任务，也都是蓝衣祭祀一手安排的。

“做一名刺客也好，成为一名祭祀也罢，甚至成为本师，对我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蓝衣祭祀正面回答道：“我所希望的，就是让明光会一直存活下去。”

“组织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为什么要用＇存活＇这个词？”残影知道蓝衣祭祀一贯忧郁悲观，但没想到会是这么的严重。

“这个问题从二十年前就出现了。”蓝衣祭祀叹了口气，“我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问题会被淡忘。但是时间绝不是解决问题的良药——它反而让缝隙越来越大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他看了看残影，忧心忡忡的说道：“明光会要分裂了。”

再巧妙的回答也毫无意义（1）

开什么玩笑？！

五千年的古老组织怎么会分裂呢？就算是蓝衣祭祀和黄衣祭祀之间有敌对的行为，也不至于让明光会陷入到那种地步啊！

残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看来，你不太相信我说的话。”蓝衣祭祀说道。

“是的，阁下。”残影低哑的回应道：“不管怎样，我向你保证，如果有人敢分裂组织，”他还不敢直呼＇明光会＇三个字，“如果有人敢分裂组织，那么我手中的匕首将为他送葬。”他扬起头，直视着蓝衣祭祀的眼睛。

“包括我吗？”蓝衣祭祀问道，显然，他想知道自己在残影心中究竟占有多大的分量，如果分量足够大，那么或许有机会让残影为他所用，但如果残影毫不犹豫的回答“包括”，那么就没有留下他的必要了。残影的超能力很突出，或许他能打败甜美小姐，但在蓝衣祭祀面前，他必死无疑。

“包括您吗？”残影反问道。

蓝衣祭祀不由得一怔。残影是在问他，是不是属于分裂组织的人。他设置的陷阱，却被残影反过来对付他。

“我不得不承认，”蓝衣祭祀点了点头，“这是我听过的最卓绝的回答。如果我回答你，包括，那么我本身就该死，如果我回答你，不包括，那你自然就没有杀我的理由。”

“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假设，所以再巧妙的回答也毫无意义。”残影说道。

蓝衣祭祀眨了眨眼睛，仿佛残影的话都是些稍纵即逝的雨点。片刻之后，他承认道：“你说的没错。看来，你是不会帮助我得到七件魂器了。”

“之前甜美小姐询问过我，”残影回答道：“我跟那时候的答案一样。”

“真是很遗憾。”蓝衣祭祀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如果你不能帮我得到魂器，至少也应该去试着阻止黄衣祭祀的恶行。”

“我无法判断谁是谁非，”残影回答道：“请允许我了结掉手边的事情，回到组织之后，在做决断吧。”

“据我所知，”蓝衣祭祀说道：“你手边的事情无非就是找到杀害你师父的五好刺客吧。”

“你——”残影一愣，原来蓝衣祭祀早就知道了他的行踪和目的。

“五好刺客早已经背离的组织，现在还在帮黄衣祭祀做事，早就该清理他们了。”蓝衣祭祀提高了声音问道：“你愿意替明光会去执行这次叛徒清理任务吗？”

残影知道，蓝衣祭祀这是用组织的命令来要求他的，如果他拒绝，那就等于承认藐视组织，就无疑给了蓝衣祭祀一个干掉自己的借口。何况，五好刺客们本来也是他的目标，虽然杀掉形好之后，他有些意兴阑珊，但蓝衣祭祀的话重新燃起了他复仇的火焰。

可是一想到琥珀大小姐还流落在外，他就有些犹豫。“我很想杀掉五好刺客，替师父报仇，可是我不想夹在你跟黄衣祭祀之间。”

蓝衣祭祀勉强的笑了笑，笑容使他布满皱纹的脸皮更加扭曲了。“人的外表与内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你看看甜美，她的外表是多么的美丽，可她的心肠却硬的跟石头一样，再看看你，你的外表并不英俊，但你的心肠却像阳光一样。”

再巧妙的回答也毫无意义（2）

他顿了顿，继续以他固有的声调说道：“同样，黄衣祭祀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耿直，而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诡计多端。事实上，我们两个刚刚相反，我比任何人都耿直，只是我太过担忧明光会的前途，而黄衣祭祀比任何人都诡计多端，他隐藏了自己的野心二十多年，现在终于要爆发了。既然你说你无法判断谁是谁非，那我不强求你帮助我，但清理五好叛徒，是每一个明光会成员都应该做的，我命令你执行这个任务，不仅仅是以蓝衣祭祀的身份，更是以整个明光会三色议会的身份。”

“三色议会的身份？”残影有些吃惊。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三位祭祀中，有两位已经批准了这个任务。五好刺客脱离组织之后，从属于黄衣祭祀，那么肯定不是黄衣祭祀批准的，那样的话，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红衣祭祀。

可是红衣祭祀不是冷眼旁观吗？为什么又会同意这个明显削弱黄衣祭祀的任务呢？

残影无法理解。

“你以前的私自行动，三色议会也决定不再追究了。”蓝衣祭祀适时补充道。

原来是这样。残影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组织并不是不知道他的行踪，之所以没有阻止他，没有把他列为叛徒，全都是因为红衣祭祀。而这次红衣祭祀能够跳进蓝衣祭祀和黄衣祭祀的争夺中，来批准这个任务，也是为了洗清他之前的行为。

他不知道红衣祭祀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的就如同甜美小姐所说的那样，红衣祭祀对他有格外的偏爱吗？

可是为什么呢？他从一生下来就无父无母，谁也说不清他的血统，并且他的天资也不够，完全是靠不断的磨练才勉强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怎么样？”蓝衣祭祀问道：“这次，你还要拒绝组织委派的任务吗？”

残影摇摇头。

如果是红衣祭祀批准的，那么这条命令就已经经过两位祭祀的允许，生成为法定的命令了，他不能拒绝，何况，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他缓缓的开口说道：“我接受组织的任务。我将清理五好刺客。”

“很好，”蓝衣祭祀似乎早就预料到残影的答案，“走过来，跪下，接受我的祝福。”

残影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单膝跪倒在蓝衣祭祀的法袍之下。

蓝衣祭祀很满意残影的态度，他将手掌按在残影的头顶之上，提高了声调，祝福道：“以光明的名义，我祝福你。”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仪式，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但在蓝衣祭祀看来，这是提醒残影身份的最合适的途径了。

“愿光永照。阁下。”残影低头回应道。他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面对强大的三色议会首脑之一，自己只要表现出任何反抗之意，就会被当场干掉。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小刺客去质疑高高在上的大祭司。

他试图起身，但蓝衣祭祀按压他的手掌并没有松开。

再巧妙的回答也毫无意义（3）

“为了帮你尽快完成任务，”蓝衣祭祀说道：“我将派甜美小姐和她的团队前去帮助你。”

“什么？！”甜美小姐一惊，“蓝衣祭祀阁下，我不是应该去搜集魂器吗？”

“我对你们的进度很不满意。”蓝衣祭祀轻柔的说道：“关于魂器的搜集，我现在有了别的计划，你们就跟着残影一起，帮助他清理掉五好刺客吧。”

“可是——”甜美小姐还想说什么，但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反驳一名祭祀，于是连忙住嘴了。

“不需要他们跟我一起。”残影站了起来，低沉的说道：“据我说知，五好刺客已经只剩下两位了。言好、礼好、形好都已经死掉了。”

“没错，”蓝衣祭祀说道：“但是剩下的两位非常不好对付，神好是非人类的主管，传闻这个人有通神的能力，别看位居五好刺客，但是超能力却不是一般的强悍。而另一位被称为运好，他会吸收掉你所有的运气，转变成他的，对付这两个人，没有人帮助你，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更何况，非人类在政府的帮助下，已经凝聚了一大批超能力者，你不可能单枪匹马的杀进去。”

“我习惯了一个人行动。”残影平静的说道。

“那你更应该试着团队合作。”蓝衣祭祀微微轻笑，但双眼中却充满了哀愁。

残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蓝衣祭祀。与其说是派甜美小姐和不杀雨来帮助自己，倒不如说是派他们来监视自己的，并且，一旦他杀掉神好和运好，就相当于跟黄衣祭祀宣战了，偏偏自己想要远离麻烦，偏偏却被卷入到麻烦的中心里去。

还有一个问题是他一直忧虑的。

那就是琥珀大小姐。

最后看到琥珀大小姐的时候，她走路摇摇晃晃，精神恍恍惚惚的，加上多日的感冒发烧，体力不支，残影担心她能不能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就算能够找到有人烟的地方，那些人又会不会帮助她。

但现在的他，已经无能无力了。他只能期望琥珀大小姐的家人或者是朋友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只要能够及时的找到她，那么她就会平安无事。

“好吧。”残影缓缓的点了点头。

“哼。”甜美小姐冷冷的一哼，把头转向蓝衣祭祀，“蓝衣祭祀阁下，就在我召唤您来的前一刻，残影还想杀掉我呢，对于这样的一名队友，我怎么跟他合作呢？倒不如我们各做各的，看谁先杀掉神好和运好。”

残影皱着眉头说道：“我可不想把杀人变成一种比赛。”

“你！”甜美小姐气的脸色发红，她还从来没被那个男人顶撞过。

“够了。”蓝衣祭祀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争吵，“事情已经定了下来，不管你们之前有多大的误会，我都要求你们摒弃前嫌，精诚合作。你们能做到吗？”他看了看甜美小姐，又看了看残影。

甜美小姐和残影同时点了点头。

尽管两个人心中都对对方有所不满，但在蓝衣祭祀面前，他们不敢表露出来。

“很好，”蓝衣祭祀说道：“我等待着你们完成任务的好消息。”

蓝色的光芒逐渐减弱，慢慢溶解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