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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在夏家别墅的附近的小教堂内，来观视的宾朋事先到了现场。成子和成男的生母方华，外公方正德也提前到了，私家司机开过来的宾利，就霸气地停在夏氏的大宅子面前。陆碧瑶和夏云起将方正德和方华引到室内，又单独安排了房间休息。

　　　　方正德的骨架高大，身形偏宽，不胖，一身淡金色的唐装，右手拄着一根竹节杖。晃人眼的是那一头醒目白发，油光发亮，竟如黑发一样，与方华一样有双杏眼，眼珠子微微往外凸，仿佛可以洞穿一切。

　　　　年近八十的他，算是整个琼洲商界的老泰斗，就算是夏云起夏云成兄弟，也要在他面前称声叔。

　　　　“难得方老先生亲来观礼，快快请进。”夏云成道。他今天特别为了方正德而来，平时与夏云起分开地方住，两兄弟一个住在依山傍水的山区，一个住在天高水阔的海边。

　　　　两家时常往来，但又不是特别亲近。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是夏氏远洋庞大而令外人眼红的家业。老爷子夏博开在世时，与方正德有几分交情，夏云成近日瞄中了中东一个石油井，准备投资，不巧还缺点儿东风。

　　　　关夏联姻，他趁着这当口，能与方正德的接触一下，也许中东那个石油井就挂上了夏云起的名字。

　　　　方正德目不斜视地扫了夏云成一眼，不出声，拄着竹节杖就往前面走，方华跟在身后。夏云成见方正德未出声，又讨好：“方老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嫂子有准备大吉岭的红茶吗？”

　　　　“红茶，大吉岭的应该有，我叫管家去准备。”陆碧瑶道，她并不了解方正德的喜好，他们一家红茶喝得是阿萨姆，不喝大吉岭。

　　　　“亲家不用这么忙，父亲刚刚在车上喝过。”方华一脸善意地对陆碧瑶说。

　　　　陆碧瑶点点头：“没关系，一会儿就好。”

　　　　比起夏云成的殷勤，夏云起显然对方正德的到来不是特别高兴，他就在迎人的门口，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到现在都没再开口。倒是夏云成跟前跟后，颇有些主人的架子。

　　　　方正德不喜欢，古人说无功不受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果然，不到十分钟，管家就推着三层的小餐车过来，上面置着泡好的大吉岭红茶，皇家宫廷的精致细瓷壶盛放，一股大吉岭红茶的清香，馥郁而来。

　　　　陆碧瑶朝方华打了声招呼，便和夏云起继续招待其他宾客。

　　　　※※

　　　　蓝色的布加迪到大西山区时，已逾十一点，司机有意将车速开快，尽量在十二点前举行婚礼，观礼后，十二点正准备用餐。

　　　　布加迪直接将成子送往夏家别墅的小教堂。那教堂不大，目测能容下百来号人，若是今天请的客人多，只怕观礼的还靠墙站两边。

　　　　教堂右边有个休息室，临时安排给成子休息，成子下车后，就往休息室。

　　　　“等下从这里出发，然后到门口，再往里走，你就不在是单身。”莎丽靠着休息室的门口，幽幽地叹了口气。

　　　　成子顺着莎丽的方向看过去，目之所及，确实不远。

　　　　“我给你补妆，你第一次出嫁，总得美美的。”莎丽停止悲春伤秋，换上一脸喜色，凑过来。

　　　　成子淡淡一笑。

　　　　“这个地方，腮红有点淡，是皮肤太白了，再补点。”莎丽一边说一边认真给成子补妆。

　　　　“我，我能进来吗？”

　　　　莎丽先抬头，一眼看到方华，一身鸵红色的中款短袖包裙，贵气逼人。成子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也没回过头看，只冲莎丽极为平静地吩咐：“你先去休息一下，我跟她单独谈谈。”

　　　　“学姐，那你和伯母好好谈。”莎丽点了点头，虽然有些担心成子与方华起冲突，但还是选择离去。

　　　　莎丽离开，成子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微微抬头与方华对视。

　　　　接触她的目光，方华立即避开了眼：“我，我，你和仲飞还好吧？”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成子，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很抱歉，给你和成男造成这样大的伤害。我知道，我知道，这些伤害，就算赔上我这条命，也是还不清的。”方华声音越说越小，两眼泛红，炆着一圈儿热泪。

　　　　“我，我，我想见见成男。”

　　　　她顿了一会儿，才道，这就是她的目的。

　　　　“你不是隔一个周，就去学校成男？见得还不多吗？”成子淡道。

　　　　方华摇头，急辩：“我，不是的，我是有去见她，可是每次，我都，你知道，我只是想跟她说说话，哪怕是道个歉也好。”

　　　　她和父亲方正德来参加成子婚礼，除了观礼，就是想趁机会跟成男说说话，不为其他，只为这十几年来，成男从未开口叫过一声妈。

　　　　“你希望成男跟你说什么？”成子问，面无表情。

　　　　方华低着头，虚拉着两手，极为明显的颤了颤：“不，不用说什么，随便说什么都好，哪怕是随便。”

　　　　“好，我会跟成男说，至于她乐不乐意跟你开口，那是她的事。”

　　　　“谢谢你，谢谢你，成子！”方华激动地想上前拉成子手，右手伸到半空，硬是顿住。她使尽地点了点头，改而抹了一把眼泪。

　　　　“我，你和仲飞的婚事，我知道。不过你放心，不管她们在中间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方家，都会支持你。”

　　　　“谢谢。”

　　　　“那我先走了，我去看看成男，她是不是来了？也许，她来了。”方华激动失控的情绪转为欣喜。

　　　　※※

　　　　布加迪先到教堂，尾随其后的二十辆法接利，也纷纷停在各处。成男下了车，下车之后找成子，正好莎丽从休息室出来，碰到成男，便推成男去休息室。

　　　　成子在休息室静坐发呆，莎丽推成男进来，轮椅发出的响动，才微微将成子震醒。

　　　　“姐，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成男一进来就问。

　　　　“没什么。”成子笑道。

　　　　“你们慢慢谈，我去看看，什么时候开始。”莎丽将空间留给成男与成子，但旋身离开休息室。

　　　　成男抡着轮椅朝成子滑了半圈，伸手，抚起成子又长又白的头纱：“希望将来，我也能穿上这样漂亮的婚纱。”

　　　　“一定可以。”成子道。

　　　　成男点了点头，扶起成子头纱往头上绕了绕：“这样看，漂不漂亮？”

　　　　她孩子气的举动，让成子笑了一下：“好看。”

　　　　“如果，有一天，我和夏大哥，我们……没有，今天不说其他。我现在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爬山祭祖的事，姐姐今天要出嫁，去过一切，还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成子不出声，含笑看向成男。

　　　　成男将头纱放下来，一边看，一边回忆：“祭祖的时候，要爬山，在琼洲偏远的山区，我们从家里开车到那片往生林，都要好几个钟。所以，一年就清明和过年去两次。那一年去，是清明，又下过雨，上下山的路很滑，我的轮椅被人放了气，没办法推，姐姐就背着我从山下爬到山上，又从山上爬到山下。后来，还被一条黑色的狗追着跑。其实，我知道是成菲他们刺穿了轮椅轮胎，只是不想说。姐这么多年了，那次你背着我跑，累不累？”

　　　　“不累，不过，我很怕狗。”成子笑着如实答。

　　　　“我猜，你也是怕狗，才跑得那么快。”成男笑。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怎么会这样？（）　
“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人？”成子问。

　　　　成子没说具体是谁，成男不明白，抬眉：“看到谁？”

　　　　“方华。她刚刚来这里找过我。”成子道。

　　　　一提方华，成男脸色一变，前一刻的轻松喜悦不在，低头，不再说话。

　　　　成子停了一会，接着道：“有些事情，总要去面对。她只是想见见你。”

　　　　“姐，我们今天，不说这些好吗？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们聊点其他？”成男又伸手摸了摸成子的头纱，她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头纱。

　　　　“好。”成子点头。

　　　　莎丽回来通知成子，仪式马上就要开始。到门口的时候，曲指敲了敲门：“快可以开始了，你们两个看起来，聊得还不错。”

　　　　“还行，聊起了，以前的趣事。”成男笑着道。

　　　　莎丽点了点头：“什么趣事？也跟我说说，不会是学姐以前的糗事？我可是很少看学姐出糗。”

　　　　莎丽这话倒是事实，成子素来行事严谨，按部就班一丝不苟，几乎没有出过糗。就像，她很少有喜欢的人一样。两件看起来毫无联系的事情，却存在着某种相似的联系。

　　　　“还有多久开始？”成子问。

　　　　莎丽看了看腕表：“还有五分钟，做好准备了吗？”

　　　　“嗯。”成子点头。

　　　　“哦，爸来了。”成男看到莎丽背后，正往这边走的关天伟。

　　　　莎丽回头看了一下，往休息室走了几步，给关天伟让门。关天伟从门进来，一脸笑意盈盈。

　　　　“婚礼就要开始了，成子，我们走吧。”

　　　　“我知道了。”成子从椅子上起身，莎丽忙帮成子撩起裙摆。成子随着关天伟离开，莎丽跟在后面。

　　　　成男望着成子离去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

　　　　“关成男，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吧，你的姐姐，终于要嫁给仲飞哥，不会跟你抢夏仲翼。”

　　　　没想到关成菲会突然来休息室，成男一惊，似乎是被关成菲戳中了心事，神色有些不自然。

　　　　“成菲，今天是姐姐和仲飞的婚礼，我不想跟你起争执。”成男道。

　　　　关成菲勾了勾嘴，笑得极为轻蔑，踢了踢脚上十厘米细高跟：“不要装。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了？就是装，成天装得跟神界圣女似的，端着一脸谁都不可以亵渎的模样，你不就是这样，你以为这样，夏仲翼对你，就死心踏地了？”

　　　　成男抡着手轮圈，决定离开，她不想听关成菲的胡言乱语。

　　　　关成菲站在门口，伸出一只右脚，阻住成男去处：“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想走？”

　　　　成男盯着关成菲的右脚看了看，十厘米的细高跟，鞋子周身镶着银色细水钻，分外耀眼。

　　　　“孕妇，不应该穿高跟，这样对孩子不好。”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很好。不过你，就真以为只要你姐姐跟仲飞哥结婚，夏仲翼就会娶你？”关成菲双臂抱胸，伸出的右脚，翘了翘脚尖。

　　　　“你今天跟我说这些，其实，就是想我心里不好过，事实上，真正不好过的是你，你明知道仲飞心里只有我姐姐。而关夏联姻又是大事，所以即便你怀孕，即便你心里有多么不满意，不甘心，你在婚礼上也不能做什么。”成男缓缓抬眉，对上关成菲。

　　　　关成菲，咬牙一怒，但很快又开怀一笑：“果然，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我说你那个姐姐，聪明一世，真是糊涂一时，这些年来，你这样端着装着，偏偏就把她吃得死死的。我说我们关家，有你这样一人物，还真是不简单。”

　　　　“与其在这里不停地奚落我，还不如好好照顾自己，把仲飞的孩子生下。免得将来出现什么意外，让你连最后的筹码，也没有。我姐的婚礼开始了，我去观礼。”成男不再多言，径自推着轮椅向前。

　　　　关成菲环胸抱臂的胳膊，放下，双手紧攥成拳。如果不是关天伟和沈倩云明确警告她在婚礼上，不能生事，不然依她的个性，恐怕早把婚礼弄得鸡飞狗跳。何况沈倩云知道她怀孕是假，更不可能让她因为假孕一事，捅出个篓子。

　　　　原本，她不过是想找关成男出出气，没想到以前任她搓扁揉圆的关成男，居然会反击，而且似乎还让她占了上风。关成菲怎能轻易服气，踩着高跟鞋，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关成男。

　　　　婚礼已经开始。

　　　　关天伟领着成子入场。

　　　　长长的红地毯，从教堂门口一直延伸到牧师所在神台，经过一番特别装饰的小教堂，每列实木长椅上，牵了淡紫色和粉色的双色纱蔓。牧师所在的神台，也插满了花饰。抬头看，教堂的天花板，似乎重新做了整改，除了原本精美的浮雕，还布满了粉色的玫瑰。

　　　　浮雕上的天使，真的就像在玫瑰花园里一样。神台两边安置了咬响乐队，因为地方不大，人不多，不过就一首结婚进行曲，七八个人也足够了。

　　　　观礼的宾朋坐满了两边的长椅，就像成子起初料到的一样，观礼的人数过多，果然在椅子上坐不下，有一部分靠墙站在两边。

　　　　两个临时请来的小花童，洒着花瓣雨。关天伟和成子走在前头，每走一步，就有粉色的玫瑰从天而落。关成龙夏仲依分别为伴郎伴娘跟身后缓缓前进。

　　　　感觉到人群中投来一束特别灼热的光线，成子往两边看了看，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

　　　　夏仲翼。

　　　　照理来说，夏仲飞结婚，作为哥哥的夏仲翼无论如何，也会来参加婚礼。就算不冲这一点，光凭夏仲翼对琼洲生态念念不忘，也不应该这么轻易让她和夏仲飞结婚。

　　　　成子突然有种不好预感。

　　　　关天伟和成子行至神台面前，花童已经下去，夏仲飞从关天伟手里接过成子的手，放手接手间，关天伟并没有说什么。

　　　　音乐停下，万众也似乎跟着屏住了呼息。

　　　　“在神圣的光明河畔，我们唱起了圣经古老的歌曲，来自光明河畔的使者，将引渡二人到新的国度，与此同时，你们亲爱的主将伴随你们一起前进。阿门。”牧师，在额眉胸间划了个十字。

　　　　“夏仲飞先生，你是否愿意遵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往，与你眼前这位女士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不论生病或是健康，贫疾或者富有，始终忠于她，直到永远？”

　　　　“ido。”夏仲飞朗声道。

　　　　“关成子小姐，你是否愿意遵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往，与你眼前这位女士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不论生病或是健康，贫疾或者富有，始终忠于她，直到永远？”

　　　　牧师庄严地接着问。

　　　　成子点头，“我——”

　　　　“啊！救命，救命，仲飞哥，救救我们孩子！关成男要杀我们孩子！”身后猛然响起关成菲的呼救声。

　　　　大家齐刷刷回过头去，只见关成菲突然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而关成男也从轮椅上摔下来，跌在关成菲身上，轮椅侧躺在成男旁边。随后方华惊慌失措地出现在成男旁边，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啊——啊——”

　　　　一切似乎就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观礼的所有人，仿佛都没有注意到事情的发生经过。回过头去，红毯的另一端已经乱了一团。

　　　　成子提起裙摆，忙朝成男跑过去。关天伟沈倩云也在第一时间围了上来。

　　　　“成男，你怎么样？”成子扶起成男，莎丽也迎了过去。

　　　　“你有没有怎么样？”莎丽接着问。

　　　　成男摇头：“我没事。”

　　　　“你没事，手上哪来的血？”莎丽眼尖的发现，成男满手鲜红。

　　　　成子别过头，立即看向关成菲，她已经被沈倩云和关成龙扶至一边，脸色苍白。

　　　　“马上叫救护车。”成子道。

　　　　“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这样？”成男望着满手鲜血，急出眼泪。

　　　　关成菲食指戳向关成男：“就是你，就是你，你就是故意，妈，就是她推我，我的肚子好痛，好痛……”

　　　　沈倩云大惊，菲菲不是没有怀孕，怎么会痛，低头一看，发现地上一小摊鲜红，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慌忙地拉住关成菲手，话里有话：“怎么会这样？菲菲，怎么会这样？”

　　　　“妈，我真的好痛，救我！救我！”关成菲紧紧抓住沈倩云的手，仿如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开车，立即开车直接去最近医院。”成子冷静地安排。

　　　　“我去开车。”莎丽说完就往外走。

　　　　显然被方才的意外震住的夏仲飞，一直处于惊怔之中，此刻恍然清醒，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关成菲就往外走。成子跟上去，只对成男留了一句：“照顾好自己，一切回来再说。”

　　　　莎丽的车已经停在了小教堂的门口，成子将车后门打开，夏仲飞抱着关成菲上车，成子上了副驾驶。车子开往离夏家最近的医院，成子落下车窗，窗外的风带着一股热气吹进来，成子单手摘下了头上三米来长的头纱。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只是随便问一下（）　
莎丽的车一到医院，关成菲就被送进了急诊室。成子莎丽夏仲飞在急诊室外等。大概十分钟之后，急诊科的医生从里面出来。

　　　　“刚刚推进来的，某某号关成菲的家属在哪里？”医生一出来就问。

　　　　成子迎上前，莎丽跟在成子身后。

　　　　“我是她姐姐。”

　　　　见回应的是一位身着婚纱的女士，医生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根据我们的初步检查，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