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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狼群-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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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视力绝对自信,所以在没有看到什么危险之后,我放心地继续上山。那时候我觉得“被盯梢”的感觉可能是路途过于劳累加上登山缺氧的眩晕感觉造成的,甚至还归咎于昨晚的青稞酒。但此时这种感觉又出现了,而且尤其强烈。
我握紧了佩刀,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来证实这种不安,但我很重视自己的第六感。和狼一起野外生活的种种经历告诉我:忽略任何一种警告都是荒野生存中所忌讳的。我感到一阵害怕,有一道充满敌意的,冰冷尖锐的目光穿透了厚厚的冲锋衣直抵后脊梁。格林像化石一样纹丝不动,警惕而不紧张,他的目光转向了我刚才即将前往的灌木丛,似乎那是味道的来源。我埋低了身子慢慢挪动到附近的岩石后面大气也不敢出,就这样僵持着。
天色逐渐转暗,灌木丛前似乎有一些晃动,我掰了一块手里的牛粪轻轻扔了过去,没有动静,除了晚风轻轻地吹动了灌木一下,它重重叠叠的阴影在最后一丝诡异的光线中一动不动,那个我一直凝视或想象出来的东西像雾一样消失了。格林已放松了警戒开始舔他昨天被狗咬的伤口。为了消除疑惑,我特意跑到灌木丛后面看了一眼,的确很正常。
我继续收集干树枝,居然还捡到几根比较大的干燥木棒,大概是哪个经过这里的牛倌儿或羊倌儿遗落下来的吧?这个顶事儿,我高兴地抱柴回山洞。格林正在洞口嚼口香糖似的嚼着一只鼠兔,呵呵,看来他也小有收获。我解下捆在身上的麻袋——为防格林偷吃羊腿,收集柴火的时候我一直把麻袋背在身上。
从格林出生一个多月时跟我争夺地位,到以后多次的试探与较量,我和格林之间早已建立了一种明确的等级关系,这和狼群中的等级关系类似,如果群体没有面临生存和繁衍的危机这种关系基本不变。维护住这种等级关系在狼群中是至关重要的。也是出于这种等级规则,格林不敢公然以下犯上来抢夺属于我的肉食。
我和格林这对另类母子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也有着等级的感觉,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亲情和平等的伙伴关系,他从小就会利用这种亲情和疼爱软缠硬磨地达到他索要食物的目的。有时候也会反过来给我一些食物,比如他吃东西的时候往往剩一点给我,或者兴冲冲地把从垃圾堆里找到的骨头给我叼回来,当然,我无法享用他的慷慨。基于狼崇尚智慧和力量的天性,时时向他展示觅食能力和领导能力是非常必要的。他会像一个新教徒一样用崇拜的目光观察、学习。当然,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的猎食能力和危险感知能力已经远远超过我了,儿大不由娘,当小公狼长到七八个月时,母狼也往往会将他赶走让他自食其力。不知道格林离开我时会是什么样。
火苗终于蹿上来了,当第一缕烟飘到洞外时,格林赶紧站得远远的,看着腾腾冒起的红光,他的眼睛被映照得闪闪发光。自从第一次认识了火,他就对这个曾经灼伤他的东西敬而远之。烤了一会儿火,天就黑了。我拿出一根羊腿削下一大一小两块肉,先把大块的扔给格林,然后用佩刀挑着剩下的那小块肉在火上慢慢炙烤,算是我的晚餐。
肉香四溢,可惜最后一包调味盐在天葬台的时候撒在格林的巧克力上了,没盐的羊肉尝了一口也不错。吹着还烫嘴的烤羊肉,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袭上心头。我摘下羊肉把佩刀握紧在手中,把火加得高了一点,这种同样的感觉频频出现让我深感不安。我下意识地朝格林那里看去,羊肉早吃完了,格林却不知去向。孤独使这种不安更加强烈起来,我伸手挡在眼旁避开火光对视力的影响,借着清幽的月色向洞外张望。
要是在白天,我不会害怕,太阳能给人壮胆,我还是第一次在荒山山洞里过夜,想不到白天看起来那么辉煌壮阔的草原,在夜里会变得这样阴森恐怖,连迎面刮来的风都带着一股使人心惊胆寒的阴气,夜的草原是野兽的世界。
山洞外的斜坡下远远有个黑影子在晃动,我心跳加剧,摸出望远镜仔细辨认。依稀能看出是个毛茸茸的大动物正在地上狂抓乱挠,但黑暗之中无法分辨,只感觉那怪物好像分不清头尾。突然那个怪物停了下来,两道犀利的目光穿透望远镜直向我看来。我心里一惊取下望远镜定睛再看。没错!即使不用望远镜都能看见那对灯泡似的眼珠子在月色下闪着幽光。这黑影显然注意到我在看他,他并没有因为被发现而隐藏起来,反而用一种怪异的步伐一高一低鬼魅般向我住的山洞蹦跳过来,那种跳跃的步伐顿时让我想到中国的僵尸、美国的异形、埃及的木乃伊!我张大了嘴却一声也喊不出来,就是喊了也没用,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只有超人和奥特曼才能来救我。
一种前所未有的后悔和惶恐掌控了我所有的神经,我边发抖边冒汗,哆嗦着掏出手机给亦风打电话——这恐怕是城市女人在危险来临前的条件反射。然而手机没信号,更深的绝望和害怕袭来,我深深后悔自己孤身来草原的冒失,这大半夜遇上的东西一定来者不善!不管是来自动物的威胁还是人的威胁,如果今天死在这荒原野外恐怕几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我。
黑影越跳越近,那鬼火一样的目光随着跳动的身形拉出长长的光带,我啥也不怕就是怕鬼!我不敢再看,拼命向火堆后面躲!脚步近了,更近了,就在洞口了……我一手抓紧了佩刀,一手拉出铁链准备拼死一搏!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让我紧张的东西终于出现了,像从地平线上冒出来一样现身洞口,幽幽地站在火光背后一动不动,我眯着眼睛透过火光看去——这不是格林吗?这分不清头尾的怪物竟然是被我卷起了尾巴来的格林。这种卷尾巴狼的造型我自己看着都不适应,真是自作自受,我整个人像散了架一样放松下来,铁链哗啦掉在地上:“你吓死我了……装神弄鬼!”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把内层衣衫都弄湿了,料峭的山风刮来,冷得我瑟瑟发抖。我没有狼那种多年在血腥生涯中磨炼出来的胆魄。突然很想回家。
格林柔和的目光看看我,并没介意我的紧张,而是定定地望着火光出神。“你怎么了?”我觉得他今天有点异样。格林对我的问话无动于衷,他沮丧地低头舔舔爪子又似乎看了看麻袋,仿佛在下着莫大的决心。他是想进洞来又怕火吧?我心里纳闷。
然而格林待了不到一分钟,好像豁然开朗似的一扭头又走入了黑暗中。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我爬到洞口极目望去,他照旧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到刚才黑影的位置,之后一阵轻微的响动。格林继续在那里装神弄鬼地折腾着。
反正也看不清楚,只要不是鬼就行。我重新聚拢胆气,捡起防潮垫子上早已冷透的羊肉烤热吃起来。
一块羊肉下肚,增添了一分暖意。尽管我产生了一些非理性的模模糊糊的预感,但随着刚才被格林吓出的冷汗,似乎害怕的感觉都流失了很多。我睡意渐浓,在天葬场都能睡下,在这里还能更恐怖吗?我脑袋发沉,汹涌的睡意在冰冷的空气中难以抗拒,但我没有钻进温暖却束缚行动的睡袋,而是坐在山洞最里面裹上最厚的衣服,靠在洞壁上睡觉,最后干脆把睡袋也打开裹在了身上,手里捏着佩刀,这样如果真有危险随时可以跳起来拔刀自卫。
夜,静极了,篝火吐出最后一丝无奈的青烟,灭了。蒙胧中格林暖暖的身子靠了进来依偎在我怀里,为我瑟缩的身体添加了一片温暖。
清晨,紫黛色的山峰上露出半个太阳,霞光驱赶着残夜的阴暗。格林的大脑袋还搭在我腿上懒洋洋地眯着眼,他半边身子沐在晨光中,半边身子沉浸在山洞的阴影里。狼喜欢昼伏夜出,早上犯懒倒也正常,不过我们该赶路了。我推醒格林,起身收拾行李。格林不情愿地站起来,打着哈欠用狼的方式翘起屁股蹬直前腿放松筋骨,再绷直后腿俯卧撑似的伸个懒腰,一瘸一拐地向洞口走去。
“你给我站住!怎么搞的?”我很纳闷,一夜工夫成瘸子了?我赶紧把格林拉回来检查他的脚爪,爪子上有几个深深的血洞,还扎了根大刺,几乎穿透他厚厚的脚掌。我忙把刺拔出来,给他擦擦伤口,上了点白药。看看那根蹊跷的刺,我想起昨晚的情景来。为了释疑,我跑下山坡来到昨晚发现鬼影的地方仔细查看。一块奇怪的新鲜残骸静静地躺在地上,确切地说那是一张带刺的背皮,可能是刺猬的背皮,上面隐约一点血迹已经在一夜的风露中结了浅浅一层霜。
联系昨晚的怪异情景我猜测着:没吃饱的格林四处夜游,不知怎么就遇见了这个倒霉的刺猬。但刺猬也不是好惹的,遇到危险马上蜷缩成一团,把柔软的腹部裹在尖刺的防卫中宁死不张开。格林连连受挫也奈何不了这个刺球,狼爪子反被那些尖刺扎了个透,这才有昨晚他一瘸一拐跳回山洞时给我的一场虚惊。这小子本来长得就鬼鬼祟祟,又编起了卷尾巴,一跳一跳地蹦上来,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是个啥?可他后来是想到什么办法最终搞定这份带刺儿的消夜的呢,这对我始终是个谜。眼前的刺猬已被啃得干干净净,如若不是难以下咽的刺皮还剩在沙地里,我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唉,可怜的格林,辛苦半天刺猬能有多少肉啊。
我突然又想到昨天被人盯梢的感觉,难道是灌木丛中一只小刺猬就让我如此神经过敏吗?毕竟被暗处的目光注视总是一种很不舒服的体验,前思后想我决定回去把背包里一件灰黄色的外套换上,与环境的颜色相融,像一个荒野动物一样把自己隐蔽起来。
我爬回山洞边一看,格林趁我不在正使劲偷吃麻袋里的肥羊腿,此刻见我回来就翻起眼睛,龇着牙将两只羊腿一起紧紧搂在怀里,唯恐被人抢去似的,大口撕下羊大腿的精肉猛吞。唉,我一路带着香喷喷的羊腿始终对他是个引诱,川谚道:“砍了树子免得老鸦叫。”也罢,你要吃就吃吧,吃饱好赶路,我也省得再背那死重死重的麻袋了。我边穿衣服边等着格林进食。格林敞开了肚子狠狠地吃起来,似乎他也感觉到吃了这顿,下一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啃得很狡猾,不照着一只腿啃,而是这个一口那个一口净拣好肉吃。
五六分钟后,格林的肚子就胀得翻了起来,他不得不趴下来克服地心对他肚子的引力,继续勉强自己再吃一点,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不一会儿,一只羊腿啃得只剩白森森的骨头,另一只还有一些挂在骨头上的碎肉,他这才心满意足地仰躺在地上,把沾在脸上的肉屑与血丝舔得干干净净,用后爪把还有些肉的羊腿蹬到了我面前。
“你都啃成这样了还给我干啥?”我哭笑不得,“休息一下准备走吧。”
格林见我不领情,慢吞吞地翻身叼着羊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叼起剩下的那根啃得只剩骨头的羊腿又往外走,我知道他又藏肉去了,这家伙一点儿也不会浪费。我耐心等待格林埋藏完,这才招呼他上路。
我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半天不见格林跟上来,回头一看他挺着大肚子像喝醉酒一样软绵绵地走了几步,就干脆躺倒在地上懒洋洋地望着我,媚眼如丝。真要命!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狼进食的时候简直可以用疯狂与亡命来形容,可这大量的食物一旦吃进肚子里,狼就像虚脱了一样没精神,必须休息消食,何况他爪子上身上都还带伤,他愿意勉强走上几步就不错了。我连哄带拖劝不动,只好抓住他两只前腿搭在双肩上,让他趴在背包上面,托着狼屁股把他背了起来,继续赶路。
爬过山顶已经中午了,背上的格林扭动起来挣扎着要下地,我如释重负地放下他,坐在大石头上休息。但很快我觉得格林神情不对,我赶紧俯下身来躲在岩石背后,顺着格林的眼光看去,远远的好像有几个人在山脚下抡着锄头挖地,附近还停着一辆皮卡。
“原来是发现了人啊。有人就可以问路了,呵呵,格林编起来的卷尾巴还没解开,说不定冒充狼狗还能搭一截车呢。”我美美地琢磨着拿起了望远镜。很快我就放弃了搭车的想法,因为这辆车没有车牌,这是搭顺风车的大忌。随后我发觉那些人的举动很是诡异,既不像牧民又不像游客,开着无牌的车到这深山里鬼鬼祟祟地挖地也是让人费解的事,我不由得想起了自从上山后的不安感觉。在草原行走的这些日子里我始终陷于一种矛盾中——既盼望遇到人,又害怕遇到人,这是一种源自本能的盼望和惧怕,因为我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样的人。从格林的表现来看也很异常,他一直以来是不怕人的,然而这次他选择了沉默、潜伏,他的眼神惴惴不安,流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畏惧和仇视,这是为什么。跟着感觉走是相当重要的一课,我相信我的感觉,更相信格林的感觉。我拉上灰黄色的外套帽子,让自己和面前的岩石色彩更加和谐,继续从望远镜里仔细观察这些人。
皮卡车上一个司机正在抽着烟东张西望,一个身穿灰色外套的男人戴着厚手套,用一个红色的铁罐子往一个显眼的旱獭洞里倒进了一些白色颗粒状的东西。另一个高个子也就是刚才拿着锄头挖地的人随即抱来一块石头堵住旱獭洞口,然后用挖起的泥土盖在石头上把洞封死、踩实。一个身材相对矮小的男人(我姑且称之为矮个子)正拿着望远镜在山上搜寻,当望远镜投向我这边的时候,我的心脏狂跳起来,赶紧埋下头缩回岩石后,同时一把按下格林还在观望的脑袋。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悄悄拿出铁链套在格林脖子上,我已经隐约感觉到这次遇到的绝非善类。格林毕竟经历的人太少了,他是一只对人没有戒心的狼。
平静了几分钟,估计矮个子的望远镜已经移开,我才抱住格林的脖子轻轻地探出头去。格林的身体有点哆嗦,他很少这样紧张,但我此时无法照顾他的情绪,扣紧了铁链不让他轻举妄动。
山顶的视野相当好,又没有大树木的遮挡,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此刻他们在矮个子的指引下离开刚才堵住的旱獭洞,步行到更远的一处浅草里折腾,无法看清他们在弄什么,但是高个子从车里抖出了一样让我血脉贲张的东西——狼皮!我明白格林的仇视与惧意从何而来了,这是一帮盗猎者!
灰外套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狼皮,在浅草周边不规则地拖动,一直把人经过的痕迹都抚平,留下属于狼的味道,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四周,看样子很满意。他打个手势,几个人一言不发地退回停车处,卷起狼皮收进布袋子里,把工具收好放在后面的车箱里,盖上一块旧毡子,又凌乱地堆了些杂物在上面,收拾停当就开车走了。
我摸出指南针对了一下刚才的浅草位置,看好附近的石块灌木丛和其他显著一点的标志,因为从一目了然的山上盲目下到四处都差不多的草场上再寻找很容易迷失方向。在山上看来很近的距离,可能步行起来却需几小时。皮卡车开远了,最终消失在视野里。我脑子里嗡嗡的一片眩晕,心跳始终无法平息,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返回来查看,但是要破坏盗猎陷阱的愿望如此激烈,让我整个手都因冲动而颤抖。格林也在抖,他的每一根毛发都透露着心底的惶恐与怨愤。
我大约在岩石后待了有一个小时,四周再无动静,身体也已经发麻,才牵着格林站了起来。眩晕略定,我的思路开始慢慢清晰,用指南针确认了一下方向,才向山下走去。先去寻找那个被堵住的旱獭洞,那是我目力所及最显眼的地方,在一个隆起的土堆上,那是每个旱獭洞都会有的瞭望台,但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墓。
旱獭,也就是土拨鼠,当地人叫他“雪猪”,是草原上常见的像森林熊一样靠脂肪越冬的冬眠动物。春天到秋天常三三两两地在他们修筑的瞭望台上时而抱着爪子直立观望,时而嬉戏吃草,圆滚滚的憨态可掬。到了冬季他们就往地下打十几米甚至更深的洞蛰伏起来,饿了就靠舔舐爪子上的脂肪维持生命。旱獭是草原狼的主食之一。早些年若尔盖草原上的旱獭很多,人们曾经把旱獭和老鼠、野兔等并归为草原之害进行灭杀。但很快人们就发现旱獭是个好东西,獭油可以祛风除湿,爪子泡酒药用堪比熊掌,獭皮可保暖,獭肉鲜美,于是不少好野味的人竞相购买品尝,药材商、皮货商也大量收购,这给昌盛一时的动物带来了灭顶之灾。现在草原上的旱獭已少之又少,只有少数高山上才可以看到,如今已被列为保护动物。当下正是秋天草枯的时候,旱獭专吃草籽积累一身的肥膘准备越冬,很多食客当然对旱獭馋涎欲滴。而此时旱獭冬季夹绒的皮毛也已经换好,正是毛皮商人竞相购买的上等货色。
听扎西说过,在老一辈牧民的心目中,旱獭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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