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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狼群-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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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风也有些心动,毕竟格林的生存问题已经刻不容缓,而且若尔盖又是格林的出生地,送格林归故乡正是我的梦想。但亦风的激动转瞬即逝:“藏獒和狼可是不共戴天的宿敌啊,这俩冤家能养一块儿吗?”
“也是哈。”我和老林这才反应过来,我刚沸腾的血液又降到了冰点,格林在家固然可怜,但家门一关,生命没危险啊。要是把一只两个月大的小狼送到六只藏獒的场子里,这生冤家死对头一见面,那格林不活遭群獒分尸吗?
三人遗憾地聊了一会儿,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也就不了了之了。我倒是借机向老林又讨教了几招如何给长骨架子的格林补充营养,合理锻炼的方法。
风声渐渐平息,日子稍稍安静下来。我仍旧步步小心,带格林避开所有人悄悄上天台,给他有限的自由和快乐。格林藏肉的技术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终于一天,一块比砖头还大的肉条被他叼着在天台绕了几个来回之后,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藏得我无论如何也找不着了。
藏好肉的格林神情异常得意,不紧不慢地踱步到一边,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吹着小风,哼着“小曲儿”,自顾自地抓痒痒,然后用舌头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洗澡”,至于我搜寻到哪里,他根本不理会,那份任尔自来的淡定很有点诸葛亮唱空城计的感觉。他似乎胸有成竹:“找吧,谅你也找不着!”
他继续自我陶醉地“舔澡”,舔得非常认真,先把爪子舔湿润,然后伸爪子擦洗毛发,从头部开始,耳廓内外,额头脸颊,鼻梁下巴,眼睑嘴吻,都仔细舔擦了一遍,然后又侧过脸埋头舔舔颈窝、肩膀,弯起身来舔四肢、脊背、胸部、肚皮、尾巴,将全身各个部位擦洗得干净光滑。舔理完,他伸个懒腰,就像人做完了全套的SPA,容光焕发,新袍闪亮。最后,他很少见地翘起狼尾巴,歪着脑袋满脸讪笑地看着我。我的额角沁出了窘汗,继续找。
他休息了一会儿,又自己跟自己赛跑,接着他又睡了一小觉,醒来后他又上蹿下跳锻炼筋骨……折腾了大半天,我还是找不出来,偌大一块肉不翼而飞,游戏没法继续了。
傍晚的时候,我打电话叫亦风上来一起找,也是一无所获……两个成年人输给了一只小狼。非要知道他藏在那儿不可!亦风和我输得心服口不服!
饿他!让他自己找出来!顺便考验考验他的耐饥能力。
晚上,我没给格林吃的。第二天,也没给,带他上楼“坦白交代”。他扛着饿,不招。
第三天,我狠狠心还是不给他东西,再把他带上天台,让他加大运动量消耗体力,算是在“严刑逼供”了。格林饿得舔地上的灰,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挨饿。无论是抱着我的腿撒泼耍赖,还是曲意缠绵软硬兼施都要不到吃的,格林终于意识到了再不启用存粮,明天就要饿得走不动道了。
他用钢针似的目光盯着我,气恼地喷了一口鼻息,开始在天台上兜圈子,我立刻紧跟其后。转电梯井,翻钢管,贴着女儿墙走,绕了三四圈,他根本没有要找东西的意思,我越绕越憋闷,眼看他又开始重复新一轮绕圈,我不跟了,觉得自己很傻。
格林果然还在毫无意义地重复着绕圈,“Z”字形地绕,“8”字形地绕,来回地绕,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一会儿又出现,绕得我头晕眼花……
直到我累得不行、困得不行、热得不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格林这次消失的时间似乎比前几次都久。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藏在电梯井后面,突然醒悟他绕来绕去是在玩障眼法,就是想甩掉盯梢的,我如果再被他发现,势必还会被他带着兜圈子。
我摸出随身带的小相机,打开,拿在手里,把手探出去,旋转着搜寻格林的踪迹,我就从相机的液晶屏幕上监视电梯井背后的状况。
格林在天台女儿墙边站着东张西望,又把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所在的方向,一动不动。难道他发现我了?格林朝我这里盯了好长时间,我大气不敢出,手也不敢轻举妄动,突然有一种跟野狼战斗的感觉,不知道熟悉的格林为什么会引起我这种感觉。也不知僵持了多长时间,格林不再看我这边了,看来是他的天生多疑促使他用长时间的观察来解除可能存在的监视与跟踪。我对狼的遗传基因越来越感到吃惊,仿佛天上的狼魂在一点点地指导他怎么做。
格林终于放心了,嗅着地面,顺着女儿墙根溜到天台角落的一个雨水管道口前,几乎背对着我。突然,他像个老牌特工般猛一回头,狼眼如机关枪一样在身后一阵地毯式扫射。我的心狂抖了一下,与野狼对峙的感觉再次袭来。格林这动作毫无征兆,回头幅度之大、速度之快,令我防不胜防。我才隐约感觉到为什么面对终日熟悉的小狼也会涌起一种战斗感,这的确是一种人狼心智的较量,物种生存本能的较量,实在与感情无关。从格林多疑的神情和连我都防备的动作,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在他看来,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珍贵的藏食点比这块肉的意义重要得多。
格林的这次回头,看来也是在做最后的确认,他终于放心地低下头来,用鼻子嗅嗅墙角的雨水管道,开始用两只前爪扒抓,一会儿,从管道口扒抓出一些泥土来。这也是天台上仅有的泥土吧,那是城市里长期掉落的少许灰尘,日复一日被雨水冲刷积累在雨水管道口的,充其量也只有两碗泥土。
格林挖了一会儿,伸过鼻子嗅了嗅,龇着牙尖咬上一点泥往外一拖,拉出一条黑糊糊软乎乎的东西,竟然是裹满了泥土的肉条。看来在这燥热的天台上藏了两天,肉已经发臭了。我吃惊地捂上了嘴巴,这点小动静似乎立刻被格林发觉。他迅速把肉塞回雨水管,并立刻用鼻子拱起泥土迅速回填,还用鼻尖夯实泥巴。动作之快,塞泥之猛,我真担心他的鼻孔会不会被堵住。然后他警惕地抬头看周围的动静,直到再次确定安全,才又把肉拖出来。
再看那肉,像风味小吃驴打滚一样裹满了泥沙,他叼起肉,先是甩动脑袋抖了抖,把肉上大量的泥沙抖掉,然后再侧着脑袋,把肉条钩挂到后槽牙,嚼断,吞掉。肉有臭味还带着泥土,但丝毫不影响格林的食欲。我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吃腐肉,心里暗自担忧,怕他吃坏肚子。之后,我观察了格林几天的粪便都非常正常,可见狼的肠胃确实适合消化腐肉,难怪牧民说狼是草原清洁工。
格林虽然是留下了,但是在重重的压力下,除了宅在家里,我们也不能给格林更多的自由和空间,虽然我们略感安慰的是天台至少比动物园的笼子大得多,而且格林还有我们的爱,如同家人一样平等的爱。但是难道他就一辈子生活在天台上躲躲藏藏吗?难道他就一辈子孤单地仰望那些天空中的小鸟吗?我想带他去草原,然而草原上除了獒场找不到别的栖身地,一想到狼和藏獒是死敌,我就下不了孤注一掷的决心,城市虽然局促,躲在家里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好景不常,几天后,天台上陡然来了很多工人,正在施工,一打听,说是有公司把整个楼顶的广告位买下了,正在安装大型霓虹灯广告牌,估计最少施工个把月。金属敲击声,电焊的光,陌生的人……
格林在城市里的最后一块自由乐土也失守了。
傍晚,亦风还在电脑前忙碌。我望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喃喃道:“如果一个人离开人群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不好说,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单独的人短时间还可以享受清净,时间长了就算活得下来,那份孤独也足以把人逼疯。”亦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别看现在的人成天到晚写着诗歌唱着寂寞、喝着闷酒、喊着孤独,其实有些孤独感生活在人群中的个体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狼也是群居动物,格林会有孤独感么?”我颔首看着熟睡在我身边的格林,他的肚子均匀起伏,小爪子还迷迷糊糊地抓挠两下,不知道在做什么梦。
“他有我们陪着,不会孤单的。”
“可我们又能陪他多久呢?再大一点,狼的样子就谁都瞒不过了,我们为了藏他,搞得他差点连命都丢了,还要继续藏吗?狼不可能适应城市生活,即使他能够适应,人们也容不下一只狼生活在身边。”
亦风停下了工作,喝了一口茶,默不做声。他很清楚这是一个沉重却无法回避的现实,野生动物在这城市里根本不可能有家,格林只有回到他的世界才能好好生活下去。毕竟人有人的社会、狼有狼的社会,这分属于两个社会的个体是很难永久相伴的。这些日子以来,格林对生命的渴望,对自由的向往令我们深深震撼。格林不是宠物,他需要的是一份择地生存的自由和一个竞争求存的世界。我们不能剥夺格林自由生存的权利,应该让他像狼那样活得有意义,有自由,有尊严。
亦风转身端详我的表情:“你有话跟我说?”
我绕着书房踱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底气不足地说:“我……我还是想送他回草原。”我知道亦风肯定又会枪毙我的痴心妄想。
亦风沉默了很久,问道:“你心里有计划了吗?”
我“嗯”了一声,头埋得更低了,像在等待一个判决。
亦风久久地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一阵阵发虚。终于,他释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心的,想去就去吧!”
“……?”我愣住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家伙不会是以退为进说反话吧。我一把拉住亦风的袖子:“你是说赞成我把他野化放归?你是认真的吗?”
亦风一脸诚恳:“是认真的,让格林回到他应有的生活中。”
亦风一赞同,我反而心里没底了,瞻前顾后道:“那么多的专家放归都失败了,我们连半个专家都不是……”
“别人的失败不应该成为自己的压力,你对格林的爱和投入是专家所没有的。”
我万万没有料到,亦风竟然一改往日的反对,进而鼓励起了我的想法,我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你不是说野化放归只是个梦想吗?”
“梦想才是最真实的东西。”亦风的眼睛里有我从未见过的炽热光芒。
“那你有过梦想吗?”
亦风略一犹豫,终于答道:“有……你……”
我头皮一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都是经历过爱情洗礼的成年人,要再袒露心声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亦风尴尬地捧起茶杯,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不敢正眼看我,嚅嗫了好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说:“和你在一起,我才感觉生活充满激情……我想让你快乐,想让你一辈子充满希望地生活……如果你有梦想,就去实现它,如果我让你丢失过梦想,那就把它找回来!我……说得不好,你别笑我。”磕磕巴巴说出这番不知道是情话还是演讲稿的台词,亦风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然后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安静的书房里,只听见彼此的心脏都在怦怦直跳……
还是亦风先打破僵局,把茶杯放在我手心:“你……去吧……我忙完这个项目就去草原找你。”茶暖在手,话暖在心,两人相对傻笑……这是一段什么时候开始的感情,无声无息地就来临了……
是的,没有努力怎能知道结果?作为现代人,正因为现实的压力太大,所以我们才更不能放弃梦想,我也想跟格林一样不屈服于现实,奇迹只给坚持梦想的人。
从这一刻起,我的梦想就是让心爱的格林回归自然,如果狼注定不能亲近人,那么我就去亲近狼,将自己放回原始状态,重新解读自然之书,探寻狼族生命的意义。
第12章 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机场,托运中心。
进笼子之前,格林一直狂挣乱踹,可是当笼门像牢门似的“哐当”关上以后,格林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勇气与斗志,像受惊的小狗一样低头蜷缩着。
小格林惊呆了,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第一次被塞进这样的铁笼子,惊愕、恐惧涌遍了他的全身。他夹紧了尾巴坐下来呜呜咽咽地哼着,他早已过了那种本能装死以躲避陌生事物的幼崽阶段。他望着我,不知道这些人要将他怎么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反抗。虽然一直以来对我的信赖和服从让他尽力去相信这是安全的,但这铁器的味道对格林而言有种克星似的威胁感。天性自由的狼最害怕牢笼“监狱”。
我将手指伸进笼中,轻轻触摸着格林冰凉的鼻尖和微微颤抖的鼻翼安慰他。格林的眼里充满惊惧和求救的信号。从小到大他还没离开过我,也从未被关在笼子里。在我的安慰下,格林渐渐平静了一点。我狠狠心退开了两步,看机场的托运人员麻利地打包,在铁笼子外面五花大绑地缠上一层宽胶带,小格林看我的视线被胶带遮住,不安地挠着笼子吱吱叫。
格林被放到了行李车上,跟一大堆皮箱和行李袋放在一起。行李车开动了,格林惊慌地看着被逐渐拉远距离的我,不顾一切地把鼻子挤出笼子的缝隙,用细小的乳牙啃咬着铁笼,惊恐地大叫起来。我一阵揪心地疼,追着车子喊:“格林听话,我很快就去接你,格林听话!”我的声音和样子逐渐消失在纷乱的行李车流中,格林发出了绝望的尖叫,这是一只小狼在眼睁睁失去母亲时的恐惧。
接下来简直是一场噩梦,许多陌生的男人粗声粗气地说着话,把行李、纸箱抛来抛去,扔成一堆,相互挤压着。格林的笼子被放在最外面,一个粗壮的男人清点着箱子数目,把格林的笼子用脚往里蹬了蹬。之后舱门合上了,机舱里面一片黑暗,所有的车声、人声、装卸货物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静得让格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丢弃了,一种孤独感混合着黑暗中各种陌生的气味迅速将他包围起来。
“呜喔——”格林可怜巴巴地唤了一声,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还有不知道哪里的气孔咝咝地释放着氧气。格林停止了徒劳的挣扎,好在这个可以装藏獒的笼子对猫般大小的他实在显得非常宽松。行李舱的黑暗反而给了格林些许安全感——他本就出生在一个黑暗的狼洞中。他定了定神,开始仔细嗅闻着周围,直到嗅出了一旁的行李箱残留着妈妈的味道,才踏实地担负起了守护的责任。
在成都飞往九寨沟的途中,我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格林有什么闪失。毕竟,明目张胆地托运一只野狼是挺冒风险的。如果不是成都到若尔盖的路被泥石流冲断了,我不会选择搭乘飞机到九寨沟,再辗转搭车前往若尔盖草原。
在机场托运的时候,老林特意找了一个经常替他托运藏獒的熟人。我老实地在托运单上填写了“狼”,那熟人接过单子看来看去,拿过笔小心翼翼地在“狼”字后面加了一个“狗”字。
老林安慰我说:“放心吧,飞机上不会有事,我担心的是到了獒场,他怎么跟藏獒相处。”
是啊,这又是一个极具挑战的难关。这次去草原,我和格林可说是背水一战,唯一的指望就是老林的獒场,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在草原上很难有养格林的地方,首先是牧民容不下狼,其次是我独自一人,没有长期生活的条件,更别提照顾一只正值淘气时期的幼狼了。
出发之前,我、亦风和老林商量了很久,相比之下,格林最安全的去处无疑是动物园,最危险的去处则是獒场,因为极可能和藏獒一碰面就被咬死,可是獒场能让格林更贴近故土,有机会野化回归自由。商量了一整天,在安全的囚禁和危险的自由之间,我和亦风都站到了狼性立场上,终于为他选择了危险的旅程。但是到底有多危险呢?我们唯恐漏掉一个细节,一遍一遍地向老林询问详细情况。如果完全是死路一条,我总不能眼睁睁地把格林往藏獒嘴里送。
老林尽力比画着獒场的格局,我始终没太明白,老林累坏了,终于简而言之一句话:“藏獒实在容不下格林,就把后场的几亩荒草地单独给格林活动,绝不放藏獒过去。”
能隔离开就好,我放心了很多,想到草原上的几亩地可比小区庭院大多了,而且,根据老林的描述,后场的荒草地里有随处可见的高原鼠兔,这连格林的猎物问题都解决了,我觉得为此冒险一试还是相当值得的,不敢冒险还是狼吗?况且,亦风说趁着格林还小,实在适应不了草原还可以再想办法回成都。我也就下定决心了,若尔盖草原毕竟是格林的故乡啊,为了格林的回归梦,靠近一步算一步。为了全力支持我,仗义的老林此次专程陪我一起飞往若尔盖,一方面给他的藏獒们带去几百斤狗粮,更重要的就是协调藏獒和格林的关系。藏獒只认主人,但能不能接受格林,谁的心里都没底。
几个小时后,我终于在九寨沟机场等到了行李员出站台,他不满地冲我扬扬流血的手指头:“行李和笼子,你自己去拿吧,你的狗不准我碰你的东西。”
我赶紧道歉,把小格林抱出笼子上了老林的车。格林依偎在我怀里,爪子牢牢钩住我的毛衣,牙齿紧咬着我胸口的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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