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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一曲-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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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事,就算百里老人有那样的本事,而看他老病腿的样子,怕也是不如姜子牙那个狂人一样长命。那叫一个能活。但嬴渠梁迫切需要一个贤明的人在他的身后给他指点出方向。
虽然现在的嬴渠梁有着自己的强国之心,他也认出了如自己公父那样一味强打并不是强国之道,可问题在于,嬴渠梁并不是生有前知者,他以自己贤明的见知看出了不对,但他并没有足够的学识和见识知道自己下一步怎么办,一个年青人,一下子接下了这么大的一份子家业,而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为自己公父奔走的将军。所以,嬴渠梁那求贤若渴的心思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得了的。
老内侍打来了水,嬴渠梁就着这温水洗了把脸,在这黑夜中,他又想起了这些时间,自己浪费的时间。从和百里老人见面后,嬴渠梁不是下令招贤么,他还为此去做了嬴虔的工作。可问题是,这招贤令要怎么写。最先接手的是杜挚,可杜挚拽了半天,写了一份不知所云的文章,这当然是要给驳回的。
其实这是杜挚故意的,果然,嬴渠梁把这件事交给了上大夫甘龙。甘龙表示,要过一段时间,他要洁身沐浴,斋食以素,然后沟通天地,吸取灵感,以操此大作。甘龙可是个精明的人,他意识到这是嬴渠梁要发往天下的大文,能起草这样一篇文章,那是何等的荣誉,如果,真的能访到一个真正的贤才,有孙武吴起之能,那他甘龙还不老牛鼻子上天去了。根据时间,甘龙要在今早晨才上来。
短短一篇招贤令,竟然拖成这样子,嬴渠梁怀着的是一颗火热的心,可却是在他的身边,尽是慢郎中。甘龙杜挚阳奉阴违,老世族心怀怨怼,满朝之中,可以让嬴渠梁放心的臣子不过景监车英等有数的几人,而且其中多以军中出身的为主,可以说,自己的这个君位,主要是靠着大哥嬴虔支持起来的,短时间这样靠着嬴虔还可以,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长久!从表面上来看,兄弟二人似是一点事也没有,可时间一长呢?大哥嬴虔一向有着自己的主张,万一哪一天兄弟交恶,那他是不是会如大庶长嬴改拉下出子母子一样夺了自己的君位?要知道,光凭嬴渠梁一个人做着这个君位,那是很难稳定的,不是嬴虔那怎么行。如果把话说清了,那就是嬴渠梁怎么可能坐视嬴虔这样子一直独大下去。身为一个君上,嬴渠梁怎也要把国君的实权拿在手里才行!
正在嬴渠梁乱想的时候,只听得小院里呼呼的风响,那是金器撕开空气的声音。
嬴渠梁拿起随身配剑,老内侍随身跟上,两人一起步出了内宫寝室,只见在小月台上,一个身影不住的闪动,手中剑器如蛟龙起舞,上下翻飞。
“是公主!”老内侍说话。那人正是公主荧玉。
这位荧玉公主真的是一个妙人儿。她是秦献公的女孩,老秦献公一生三个孩子,老大是嬴虔,老二是现在的国君嬴渠梁,还有一个老三,就是这位公主荧玉。而对于这独一位的公主,可以说是三万宠爱集于一身。老献公并不好色,他只一个妻,他的精力全都放在战事上了,所以休闲之余,秦献公唯一的爱好就是逗女儿玩。
本来这位娇蛮的荧玉公主并不是一个知事的,她的性情中有不可避免的鲁莽。可由于秦献公的死,这现在算起来也是好事了。这位公主随着景监出游外国,见识多了,这性情也稳重了,现在的荧玉,再也不是从前那鲜衣怒马,飞扬跳脱。而是取代成了一种沉稳淡定,每天早上,这位公主在没事的时候,都会起来练剑,本来荧玉一身的女装,现在却是成天的男装了,也没见她有换过。
“小妹!”嬴渠梁叫了一声。那荧玉回转身子,收了剑势。回身笑道:“二哥!”她一个小跳,然后又回复了沉稳。嬴渠梁心里一酸,如果是平常的小妹,这回定是一步三跳的过来,可是现在,她的本性显露的越来越少了,虽然这是好事,但嬴渠梁觉得自己却是越发的对不住这位妹妹。
开始,嬴渠梁是有心搓合小妹与景监,这景监少年沉稳,心中也有显学,可他更是精明,就是不假辞色,甚至有一次还对荧玉加以斥责,这叫两人怎么可能生出情愫来!可如此一来,小妹的婚事怎么办?嬴渠梁不想把公主再行外嫁,他深深的知道,以小妹这样的性情,如果嫁到外国,不知会成什么样子!还能有谁会包容小妹的性情?
荧玉的眉有点浓,皮肤也显见得黑,唇线硬朗,这一切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女孩的身上,但她的额头光洁,鼻子小巧英挺,睫毛又是长,一双眼睛更是大而有神,特别是她笑起来,一双少见的雪牙让后世牙膏商悔不生在同一个时代而痛失了一个绝好的广告代言人!
上天造人就是不让人太美,有时人太美反而不是太好,有时一个女孩长的有点性格才好。
不过嬴渠梁却还是想小妹再漂亮一点,他也不想想,小妹如果真那么漂亮,还让别国公主怎么活了。只是现在……嬴渠梁叹道:“手拿出来!”荧玉愣了一下,露出手掌。嬴渠梁感叹的道:“你看你的手,一个女孩家,手这么糙,将来怎么侍候夫家?”
荧玉赫然一笑,道:“二哥又说浑话,我要嫁的,有三个条件,第一他要是个秦人,第二他要有功于秦,第三他要爱秦国胜过爱我!”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却是深深的震动了嬴渠梁,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小妹荧玉的心里,竟然有着这么一派的天水依然。这是几许的深情,这是几多的情谊,这是爱国的情操,是天下大爱!爱一人容易,而爱一国难。天下间有多少人在大爱与小爱面前选择错误。
比如从前的武子胥。当年武子胥和申包胥两个人是朋友,武子倒霉,给杀了全家,他逃离楚国,遇到了申包胥,武子胥说他是一定要报仇的,要打回楚国,这就是他小爱的地方,他爱自己的家人胜过楚国,他给楚平王的恨迷住了眼。在这时,申包胥就表现了他大爱的情操,他表示说,你和我是朋友,你现在蒙了难,我不会害你,但是我要和你说明白,对不起你武员的是楚平王,不是楚国,楚王对不起你,不是楚国对不起你,你如果还有良心,就不该把这笔帐算到楚国人民的头上!如果你有朝一日灭楚复仇,那我也一定会用尽我的力气复楚。两人结果不欢而散。
后来武子胥遇上了公子光,公子光答应帮他报仇,但作为代价,武子胥要先帮公子光夺回君位,于是就有了一场刺王行动。结果吴王换人,得了君位的公子光再行刺杀大计,又杀了庆忌。于是,两个刺客,公子光得到了吴国,成了吴王阖闾。而他也实践了自己的诺言,帮着武子胥打下了楚国的都城郢,并在那里大杀特杀,抢劫强奸,可以说,除了孟嬴王后,吴人把楚国搅得天翻地覆。
最后,武子胥实现了自己的心愿,把楚平王从地湖宫里拖出来鞭尸。其实后人一直说武子胥鞭尸不对,那是个屁,武子胥鞭尸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正重要的是,武子胥为了鞭尸,而害得楚国普通百姓,这才是罪过。
申包胥就跑到了秦国,因为当时的楚太后孟嬴是秦国公主。这位楚国忠臣在雍城哭了六天六夜,直到自己的眼睛给泪水里的盐份咸瞎了。终于,借得秦国等国的介入,最后楚国光复。武子胥和申包胥的身上都有着自己的爱,只是在武子胥的心里,爱自己的家人胜过了自己的国家。而申包胥清楚的认知到了这一点,他是真正爱自己国家的人。
很多人都说自己爱国,但他们往往不是真正的爱国,他们爱国是把国家和政府挂在一起的,在他们看来,政府不好就是国家不好,其实国家是国家,政府是政府,政府做的再好是正常,而做的不好,却并不代表国家。
“小妹,你……说的好……” 嬴渠梁感慨万端,对荧玉道:“走,我们去见娘去。”
“铛——”长声的金钟响起,这是秦国的朝钟,鸣钟早朝。
一队队的官员将军们排队进入虽小,却是温暖的政事堂。左右的官员相互的喝道:“新年有喜,新年有喜!”笑笑呵呵的步入政堂,然后,在左右的主次席位前跪坐下来,一人一案,好不开怀。这可不是么,去年的秦国没有那么糟的,都给兵临城下了。
虽然老甘龙一伙看似没有干什么事,可就实质上说,他们还是做到了让秦国稳定,因为他们的稳定,这也可以让秦国景监一行人把实事给做下了。所以嬴渠梁对他们还是有所倚重的。其实这一点,老甘龙也能感觉到,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国君的善意,所以在这篇招贤令才会如此的用心。
不一会儿,就听内侍高呼:“国君驾到!”众臣大伏行礼,在这时,嬴渠梁大踏着步子,一手持着穆公剑,身上一袭他登位时的公服,便就出场了。虽是新年,但嬴渠梁并没有给自己做新衣,独孤夫人做了一身,可一样给嬴渠梁压在箱底,道是来年再穿。
待到嬴渠梁坐定,抬手道:“都免礼,起来吧!”
众人齐呼:“谢君上。”这才抬起身上。那左庶长嬴虔头一抬,却是吓了一跳,原来看见一名年青的内侍,这如果是旁人自是不会入他的眼,可这人却是公主荧玉,虽然这位公主喜好男装,可这副样子,嬴虔岂有不知的,他心下暗怪嬴渠梁,怎么如此放纵三妹,不过一想这位小妹这一年里也做下了一些实事,加上又是自己的小妹,原本的一丝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再不在意。
嬴渠梁高居华宝,笑道:“新年见喜,各位臣工都过得好哇!”众臣子都呵呵笑了起来。那杜挚更是上前道:“这一切,还是君上之功,借来春耕之粮,想我秦国新年,定是一个丰收之年!”虽然杜挚为人不讨嬴渠梁之喜,可也不得不承认这话说得好,不由笑了。杜挚更是得意,一众君臣,倒也算得上是其乐融融。
嬴渠梁可是个心忧怀着国事的,对嬴虔道:“左庶长,骊山那边,可有异动?”
嬴虔呵呵笑着道:“君上放心,臣等十几万兵马压在那里,虽说没有进攻的力气,可他魏国再想打过来,可也没有那么容易了!”他却是个实人,有什么话,都直说了。
嬴渠梁满意的点头,虽然秦国再战之力没有,大军虽有,要出征可却是没有粮草,但这些兵马在,自保却是无虞了,不用似去年那样,给魏人一直追到了雍城台下,弄得嬴渠梁差点尽失了君威,好在事情过了,反而因为嬴渠梁处理得宜,让秦国重新平定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东骑有使
没说到多久,嬴渠梁直奔主题,对甘龙道:“上大夫有礼!”甘龙道:“臣不敢!”嬴渠梁笑着道:“不知上大夫斋戒沐浴,这招贤令可出来了?”
甘龙笑道:“不负君恩。”说着从袖口抽出竹简,交由内史盛上。
内史小着心,转内侍送到了秦公嬴渠梁的手上,那秦公嬴渠梁展开来看,只一会儿,也不见他的喜色,却是一收,伸出去,对内史公孙贾道:“念出来。”
这公孙贾是个知机的,立时知道这是嬴渠梁不满意这篇时文,当下也不多说,用一口既定的雅言陈述道:“……兴国之首,在于举才用才,尧举舜,舜举禹,文王访吕尚,桓公得管仲,穆公得百里,皆圣王明君举才用才之楷模,今我秦国当兴,国君明锐,期盼列国名士入秦,共成大业……”
当这一篇华文念完了,公孙贾心里也是有点郁闷,从这文笔上说,虽有老旧,但这篇文章从旁引证,道古论今,述前明后,知前断非。可以说算得上是一篇不错的文章了,就算是嬴渠梁不满意其中一点点,可是也可以改改再用呀,至少这篇文章是可以堪用的。
一片沉静之后,嬴渠梁抬起头,直视其下,道:“各位感觉如何?”
“精彩,绝妙!”杜挚站出来道:“老师华文一篇,可以让那齐国的稷下学宫都黯然失色,当叫他们那些个人看看,什么显学大儒,真正的饱学之士,在这儿!”甘龙却没有笑出来,他看着嬴渠梁的脸色,可以知道,嬴渠梁并不满意!
与其让别人道明,还不如自己直接承认,甘龙道:“老臣老啦,脑筋是不行了,君上,是不是老臣写的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君上指出来!”
嬴渠梁没和他客气,直接道:“听着不实!”公孙贾道:“请问君上,上大夫之文还算中可,不知哪里不实了?” 嬴渠梁道:“我们秦国的实情大家不是不知道,我们虽然度过了灭国之危,但说起来,就国力而言,还是二流之国,我们没有富足的铜铁,没有暖身的丝麻,没有足够的粮草,军队是得到了回复,可还是和从前一样,大军出动,骑兵虽可野战,却不能攻城,而步军老弱,百姓伤疲。在这种情况下,我秦国是又穷又弱,现在是我们向外招贤,是我们求人家,可不是人家上赶着求我们,说得好像我们恩赐一样,这样下去,文章是美了,可是谁会来我们秦国?六国卑秦也不是一二日了,六国士子几乎从不入秦,这样的时文发出去,是你,你会来吗?”
甘龙黯然道:“君上说的是,是老臣想错了!”杜挚也在一边蔫了。
公孙贾道:“不知君上的意思,是要如何写就?” 嬴渠梁道:“当要扎实,求实!”
甘龙道:“那,如何个扎实法儿呀!”众臣听他一说,都知道这位老臣也心生了怨怼,给嬴渠梁这样的驳回了面子,以他的这张老脸,还真不好说。这却是一个无奈的地方。毕竟,这样的大事是一定要和甘龙照面的,因为他是柱国大臣,而他办的不合君意,这又不免伤了甘龙的自尊。想他甘龙是什么人?此人至秦之后,由于捧着秦献公上位,一直是秦国政坛的大佬,就算是现在是嬴渠梁当国,可甘龙是三世老臣,这一点是不能小视的,似嬴渠梁这样年青君主,那可是绝对不能对甘龙下手的。
“求实,不要那些华丽的文藻,只说事实,来我秦国,但是有才,就给官做,给权利,放其施展,任由挥发,只要可以强我老秦,壮我秦国,嬴渠梁愿与之共治天下!”
众臣都给震动了,嬴渠梁这句话中最震动人心的就是那句“共治天下”。这话立时惹得那些秦国老臣们眼睛乱转。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与其说是惊于嬴渠梁的这句话,不如说是惊于嬴渠梁对国内不满的雄心。事实上,虽然现在的秦国穷弱,但秦国的臣子却是不想要变,这种变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地位。谁会想秦国的庙堂上多一位和众臣抢夺权利的。嬴渠梁虽说是与之共治天下,那意思是说要把自己的权利分出去,这等于就是在众臣的头上给再加上一座大山!
对于秦国的官员来说,他们要的是现在的这种平稳,可嬴渠梁不要,他要的是雄心壮志!这是现在的秦国所不能满足他的。在此,秦国的新君和他朝下的臣子们开始了第一次的对面碰撞!
本来嬴渠梁发了话,在这时要站出来的当是内史,可是公孙贾却是不发一言,只是在一边站着,甘龙没做成的事,他可是不敢接手,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地位,可不想真的得罪满朝众臣之首的甘龙。
“在座,谁愿意重写这份令文?” 嬴渠梁发问了。他看的是公孙贾,除了老甘龙,在这个朝堂上,就学问来说,就属他公孙贾了。但公孙贾却是道:“臣文笔粗疏,此文既出上大夫之手,那就请上大夫继续修改好了!”
“君上说的是重写,这重写啊,还是你写好了!老夫可是写不了了!”甘龙既然失了一次面子,那是怎都不肯再写的,当下推了开来。同时,他也可以向嬴渠梁表示自己的不满。
此时,景监行礼道:“臣才疏学浅,恨不能替君上分忧!”其实景监不是没有才,可要他写一篇这种文章,却是不行,他学的是实学,可不是这种文章的功夫。写一篇文章,不是一般人可不敢下笔,那是要丢面子的。
眼见无人分忧,嬴渠梁微怒,他轻哼了一声,忽然从案边拿起一卷空白的竹简,随手一挑就摊了开来,只见嬴渠梁拿起一支楚国笔,就了墨水,在竹简上自行写了起来。既然臣下无人做,嬴渠梁自己写,不求别人了。这种作派,弄得堂下群臣瞠目结舌。一般来说,君上做事只是批令,这种行文断然不会由一国之君书写,不然的话,国君天知道要写多少东西,可是现在,嬴渠梁不顾体面,自己书写,可以见出,他的这种决心已经到了何种的地步。
不旋即,嬴渠梁写得都掉下了泪来。在嬴渠梁的身后,有两个内侍,一个是老内侍黑伯,他是目不斜视,只看前方。另一个却是小妹荧玉,她可是大胆子的,在一边看着,上面的字字句句她都是第一个知道的。只见这荧玉也是张大了嘴巴,可见嬴渠梁写的有多震憾。
好一个大秦国君,一笔挥就,把文章利利落落的写完,这本就是压在他心里的心底话,所以一下子就全说出来了。这也是他内心的一个表达。放下了笔,嬴渠梁淡看一眼,对内使道:“念!”内史公孙贾上前拿过,墨迹未干。他本待要念着的,可是一看,却是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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