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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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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把握历史地先机。
没错,同盟会和光复会或许可以按照他们的理念去治理这个国家,逐步将这个国家带向文明与兴盛,但问题在于,这不仅仅是中国自己的问题,它必须放到国际这个大背景中去,如果这个国家的决策者不能看到未来,不能看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不能看到日本的“大陆政策”的话,他们就绝不可能实现自己地治国理想。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仅靠理想是不能将这个国家带向强盛地。
所以。赵北必须与其他人争夺这个国家地领导权。而拥袁就是这个斗争地第一步。
赵北之所以拥戴袁世凯做总统。除了挑唆他与清室地内斗之外。更重要地是让袁世凯暂时上位。然后再领导新势力打倒这个旧势力地代表。
袁世凯当了大总统。光复会地陶会长和同盟会地孙先生就当不了大总统。只有把他们放在在野势力一边。他们才会将注意力放在袁世凯身上。而且。只要袁世凯一天不死。他们就要拉拢一切可以成为袁世凯敌人地人。而赵北就是一个合适地同盟者。
如果袁世凯上位。他肯定会“削藩”。这并不符合赵北利益。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换了同盟会或光复会上位。他们也肯定会像袁世凯一样“削藩”。所以。无论是哪一方上位。最终都会与赵北地利益发生冲突。但相比之下。还是袁世凯上位好一些。至少。赵北可以从历史经验中去判断袁世凯地行为。能够做到知己知彼。反之就做不到这一点。因为历史上地同盟会和光复会从来也没有主宰过这个国家。
扶持袁世凯上位只是暂时地权宜之计。也是赵北迫使同盟会、光复会将袁世凯作为主要敌人地手段。赵北作为一个变量身处其间。无论哪一方。得他之助则胜。失他之助则败。而他则可从中取得最大利益。所谓“左右逢源”指得就是这种情况。
当然。如果在斗争中那两方能够两败俱伤地话就更完美了。
所以,目前的情况下,削弱袁世凯是可以的,但不能将他打倒,因为那是一块吸引火力的靶子,只要袁世凯占据着中枢权力,在野反对派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袁世凯那边,而赵北也就能够专心发展自己的势力。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历史已经证明,袁世凯绝不会容忍任何新
理念,他的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他必将举起屠刀命势力,并将更多的人推到对立面去,到了那时,就是倒袁派揭竿而起的时候,谁又能保证那个举着倒袁大旗的首领不是赵总司令?
赵北可以在某种范围内接受新的政治理念,可以地方自治,可以设立议院,可以选举民政长官……两相比较,人们就能看出赵北比袁世凯更进步,何况,“红花还需绿叶衬”,为了让赵北成为那朵耀眼的“红花”,只能委屈袁世凯做一下“绿叶”了,当“红花”盛开的时候,就是“绿叶”黯然隐退的时候了。
这个时代的中国不是一场推翻帝制地革命就能够拯救的,那只是革命的开始,战争地开始,这已经为历史所证明,赵北所要做的就是将革命的领导权掌握住,以最小地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避免走弯路。
至于“总统制”还是“内阁制”,在赵北看来根本不成问题,归根结底一句话:实力就是一切。
有实力,内阁也能变成军事强人手里的橡皮图章,没有实力,就算是皇帝也会变成实力派手里地傀儡,在这一点上,赵北自问看得比同盟会、光复会更透彻,因为在历史上,袁世凯就是一个看重实力、轻视制度的人,制度制约不了这个军事强人,唯一能够制约他的只有比他更强大的军事存在。
所以,在赵北看来,此时与其在内阁制还是总统制地问题上为同盟会、光复会火中取栗,还不如向袁世凯卖好,做一笔政治交易,从袁世凯那里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毕竟,袁世凯代表着这个国家的中枢权力,某些事情如果能够取得中枢的认可,做起来就更名正言顺,当年曹操“挟天子以令不臣”就是这个道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尽快确立国体,完成形式上的政令统一,避免列强干涉革命。从报纸上的消息来看,欧洲地“波斯尼亚危机”正在逐步走向缓和,或许用不了多久欧洲列强就能从巴尔干的泥中拔出脚来,一旦它们在中国问题上达成什么默契地话,对于混乱中的中国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只有尽快确立一个可以总揽对外事务地中枢政府,才能给列强以“局势已经稳定下来”的假象,才能打消某些国家趁火打劫地野心。
当然,赵北支持总统制并不意味着他会眼睁睁看着袁世凯一帆风顺的剪除异己势力,或许,那个即将组建的“国会”会成为一个重要战场。
现在的形势与“辛亥革命”时很不一样,袁世凯的控制力远不及历史上,地方实力派也远止革命党一家。
地方实力派当然要剪除,但却不能由袁世凯来任意剪除。
……
这些都是总司令的如意算盘,不过,有些是可以说出来的,另一些却不能说,尤其是当着杨度的面。
赵北将目光从黄鹤楼挪回,对熊成基说道:“味根,完全的责任内阁制不适合我国,至少现在不适合。总统制才是合适的,没有强人主导,中国不会在短期内强盛起来,这一点非常重要。而且,总统制未必就代表没有监督,不是还有国会么?加强国会的作用,也可以制约总统权力。”
“急功近利不是好事。”熊成基说道。
“我们都想把中国变强,可是,强国不能指望一个强人,强人也是人,也有私欲,谁能控制这个强人?建设国家是长远任务。”
“但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啊。”
赵北叹了口气,说道:“权力是腐蚀剂,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也有苦衷。”
“苦衷?什么苦衷?”几人齐问道。
赵北淡淡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马鞭,说道:“不说了,不说了!总统制,内阁制,咱们以后再议。今日是为味根接风洗尘的,说这些俗事做什么?来来,大家都跟上,咱们去怡然堂。味根是扬州人,我特意让厨子做了淮扬大菜,大家都来尝尝味根的家乡菜,皙子,上次你在黎议长家里吃得是湖北菜,现在你再尝尝淮扬菜。”
说着,走上黄鹤矾,向怡然堂行去,卫队长田劲夫急忙也领着几个卫兵跟了过去,只剩下几个说客愣在那里面面相觑。
杨度第一个跟了过去,抢到赵北身边,问道:“总司令,你到底支持哪一边?总得给个明白话吧。”
赵北微笑着摇了摇头,拉着杨度进了怡然堂,这才说道:“皙子,我有封亲笔信想交给袁项城,不知你肯否充当一回邮差?”
杨度微微一怔,似乎明白了赵北的用意,于是稽首道:“总司令有命,度敢不从命?只不知总司令想以这封信换来什么好处?”
赵北倒没想到杨度如此直白,向门外望了一眼,小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跟袁项城讨个官做做,威风威风。”
第131章 鸡犬升天
气渐渐消散,虽然天依然阴得厉害,但好歹是可以
随着纤夫们的号子声,几艘俗称“北头船”的大型木帆船从海河下游缓缓驶向上游,虽然微风已起,吹散了雾霭,但这点微风还不足以给船帆动力,那几艘海船的桅杆都光秃秃的,几根帆缆正随着船体的摇摆晃来晃去,与那岸上纤夫的号子和着节拍。
这是一支小型船队,属于宁波商帮,经营着天津——上海——宁波航线,主要承接南北货运业务,自从清季中叶开始,这天津卫就是宁波商帮的北方货物集散地,南方的茶叶、毛竹、锡箔、南纸、杉木、粮食,北方的豆油、皮货、烈酒、药材、干果,诸般广货都通过这条海上商路南来北往,洋货入口之后,虽然宁波商人也兼营洋货,但其所经营的主要商品仍然是土货。
庚子年八国联军进攻天津,宁波商帮损失惨重,后来中外议和,《辛丑条约》签订,天津洋商势力大盛,虽说市场也因此更为广阔,可中国传统商帮到底是日渐衰落下去,到了如今这年头,便是当年盛极一时的宁波帮也无信心与洋商一争,不少商人更是投身洋行,做了买办,这从宁波开到天津的“北头船”也是日渐稀少了。
“戌申革命”爆发后,不惟安徽、江西、湖北闹起了革命军,便是浙江、福建的局势也动荡起来,在同盟会、光复会的号召下,会党纷起,这南方的革命烈火眼看着便要烧到宁波,宁波商帮的生意也受到影响,往北开行的商船就更少了。
所以,当这支“北头船”船队驶到天津时,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骚动,早就为南货来源日稀而发愁的各店掌柜、东家纷纷亲自赶到码头,想在第一时间吞下最好的货,就连洋行的买办也带着写字、跑街赶到英租界、法租界交界处地紫竹林等候,因为这里就是宁波商帮停泊船只的首选地方。
为了管理这些北头船,清廷在漕运局特设一名总办专理其事,船队尚未抵达码头,船签便已由商会派专人呈与漕运局。
现任漕运局总办是张友堂,他就是宁波人,由于这层同乡关系,最近几年里宁波帮与官府的交情愈深,船队靠岸之后,缉私营、巡捕营的人也会上船横挑鼻子竖挑眼,当然,这例行的孝敬却也是少不了的,总办的人情归人情,兵丁的规矩是规矩,缉私营的兵丁们缉私捕匪都是冒着风险的,捞些外快也是理所应当地,就算是张大人也改不了这规矩。
得知北头船已驶向天津,张友堂倒也没敢怠慢,拿了船签上了顶四抬小轿,领着几个干练的衙役赶往闸口商船公所,那里是宁波商帮的商会所在,船靠岸后各船的船老大都要拿着货物清单到公所呈报,若与商会呈给张总办的清单对上号,这船上的货就可以卸下来了。
按说张总办完全可以端坐衙门里等着公所派人呈单,但是现在情况不同,自从南方革命军兴,这天津的官场就如同地震一般,几乎每隔几天就变个样,先是岑春煊推倒了杨士骧,杨总督一倒,他提拔上来的那些大小官员也跟着纷纷落马,张友堂当年就是走庆王、杨士骧的路子上来地,本来也应该跟着被弹劾的,但或许是他这两年官声尚好,或许是庆王还没倒,所以他暂时逃过一劫,本打算就此改换门庭,投入岑春门下,不料短短几天时间,天津官场又是一变,随着袁世凯的复起,岑春的总督宝座还没坐热就倒了,他提拔的那些新任官员没来得及跑掉的都叫北洋军扔进了大牢,便是那些投了帖子但还没来得及上任的官员也被撵得鸡飞狗跳,杨士骧既然复起了,这些首鼠两端的家伙当然不能再用,如此一来,天津官场顿时空出许多位子等人去抢。
张友堂一边庆幸自己地投门帖子没有递进岑府。一边也像其他人一样盯着那些空出来地位子开始琢磨心思。官场中人谁不想升官呢?
张总办看中地位子是津海关衙门会办。级别虽比不上总办。但那是肥缺。看中地人太多。所以不得不想些办法。他地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实心任事。以此博取上司好感。这亲自去商船公所办差就是表现手段之一。至于有没有用。那就仁者见仁了。没办法啊。现在宁波帮财力不比往日了。靠银子是斗不过那些洋商买办地。只能寄希望于袁摄政刷新官场了。这治理天下总得指望着能员干吏吧?
张友堂地轿子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从衙门里飞奔而出。撵上轿子将张友堂拦了下来。
“大人。有贵客来访。”拦住轿子地那名师爷说道。
“贵客?”张友堂接过师爷呈上地帖子。只瞄了一眼。便惊得差点跳起。连连跺脚吩咐轿子调头。
一名衙役班头觉得奇怪。问那师爷什么贵客如此要紧。值得老爷丢下公务。
“什么贵客?东三省总督派来地人!”师爷哼了哼。
“徐东海派来的人?”衙役地嘴有些合不拢了。
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徐东海,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袁世凯地盟兄弟,小站练兵时的旧人,与袁世凯关系非比寻常,虽说袁世凯地朋友、亲信众多,北洋里随便抓一个人都可以与袁世凯扯上关系,可这个徐世昌却不同于其他人,因为他的出身很特别,他是翰林出身,与袁世凯身边的那群丘八完全是两层境界,若说北洋新军是袁世凯的胆的话,那么他徐昌就是袁世凯的笔。
此次袁世凯之所以有底气发动“兵谏”,与徐世昌坐镇东三省不无关系,东三省武有曹,文有徐世昌,只要洋人别捣乱,那地面就太平得很。
只是徐世昌派人到天津做什么?而且一到天津就拜访一个小小芝麻官,张总办只怕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带着一丝惴惴,张友堂回了衙门,老远就望见厢房外一人背着手走来走去,穿的不是朝服,而是新军军装。
那人见张友堂回来,便迎上去拱了拱手,说道:“可是总办大人?”
“正是区区。不知徐制台派贵大人前来有何贵干?”张友堂客客气气的回了礼。
“这个倒不关徐制台的事,是鄙人自做主张前来,想劳烦张大人命人腾出一间干净的栈房,放几口大木箱,木箱里都是皮货、山参,受不得潮,刚才问了一圈,只有大人的官仓合适。”那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个容易。”张友堂松了口气,急忙命人下去准备货栈。
“有劳张大人了。”
那人道了谢,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张友堂,说道:“鄙人王,字一堂,号揖唐,曾任兵部主事,现为东三省督署军事参议,此次奉宪令南下,原是去拜见袁摄政大人的。”
“原来是王参议,失礼
”张友堂马上明白那栈房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自从袁世凯就任“摄政大臣”以来,这天津就出现了送礼地队伍,袁世凯不缺银子,所以这礼要送得特别,两广总督张人骏送的是珊瑚树,山东巡抚袁树勋送的是德国大洋马,安徽巡抚朱家保送的是周代青铜鼎,立宪会领袖张送的是西洋镏金马车……
这紫禁城里的皇帝还没换人,各地诸侯就开始巴结袁世凯了,显然,徐昌也不想错过这个套交情的机会,于是派人也送来了东三省的“土货”,想必是这批“土货”数量太多,不好直接拉到摄政官邸,只能暂存在官仓里。
虽说袁世凯做摄政还没几天,可这天津卫的官员们已开始议论起谁的礼送得好了,如今这年头,官场上没有不透风地墙,张友堂身居官场,自然也是消息灵通,只可惜没有路子巴结上袁摄政,只能看着别人鸡犬升天。
袁世凯手里有北洋军,洋人也支持他出面收拾乱局,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这朝廷上以后就是他做主了,也难怪官员们都去奉承了。
可奉承归奉承,袁世凯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却是谁也猜不透,明明已发动了兵谏,可偏偏还要上表请朝廷正式给个名义,军国大事都还要派专人捧着奏折去京城禀明。
事到如今,难道他还想做忠臣么?
朝廷也是一样的高深莫测,明明袁世凯已经反了,可偏偏朝廷连一句袁世凯的坏话都没说,还正式委任他做了“摄政大臣”,这朝廷,莫非真如百姓所说的,已是怯懦到了极点么?
反倒是各地的封疆大吏有些骨气,纷纷自行举起勤王义旗,不过他们到底是真的打算勤王还是打着勤王的幌子捞着自己的好处,却也看不明白。
“咳咳!张大人,张大人。”那王见张友堂拿着他地名片发呆,于是咳嗽两声。
“王参议有话请讲。”张友堂回过神来。
“这批货你得派些得力官差盯着,倘有差池,你我二人绝对担待不起。”王提醒道。
“王参议放心便是,官府的栈房,还没什么人敢打主意。”张友堂拍着胸脯保证,心中也是好奇,不知徐世昌到底送来了多少礼物。
……
就在张友堂领着手下将王带来的那上百口大木箱一一登记搬入仓库的时候,在距离官仓不远的直隶总督衙门里,一班风雅之士却正对着一幅大字摇头晃脑,大声赞颂。
“楼小能容膝,檐高老树齐。开轩平北斗,翻觉太行低。妙!实在是妙!”
“前两句可见袁摄政之博大胸襟,后两句又可见袁摄政堪比天高之志向,实在是好诗!”
“听说这诗乃是袁摄政避居租界时所做,其时天下汹汹,或许也只有袁摄政才能看得如此高远,如此明白。”
“那是自然,试问天下可有什么人比袁摄政更明白?行新政,倡立宪,诸般开明举措深得民心,卫邦交,固国本,更得外国公使齐声称颂,如此人间俊杰,岂是那班革命党比得了的?”
“此言在理,此言在理。革命不好,君宪好,改良好。”
……
那幅大字是袁世凯在天津租界所写,现在已装裱起来,挂在直隶总督衙门前院东厢房里,正在赞颂这幅字的却是一帮立宪派代表。
这些立宪派人士是江苏立宪会派到天津的,一来是向袁世凯表表忠心,二来则是为了筹备立宪国会,今日袁世凯打算接见他们,这些人便早早赶到摄政公署,等候袁摄政的召见,其间百无聊赖,一群人聚在博古架前赏玩古董,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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