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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风飞扬-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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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安带引着杨凌穿过甬道,走进客厅,有两名生得眉清目秀的年轻侍女分别为两人奉上茶水,张安请杨凌落座,半开玩笑地向他问道:“小兄弟今日来到张园,不会真的是来向我家公子讨要欠款的吧?”

    杨凌被他打趣地有些不好意思,立即站起身向他拱手道歉道:“方才在下打了诳语,实为情势所迫,急于求见贵府张公子,还请大管家见谅。”

    “小兄弟请坐,但不知你如此急于求见我家公子,有为何事啊?”

    杨凌这才把自己今日来张园求见张伯和的真实来意向张安讲述了一遍,并请求张安带自己去见张伯和。

    “见我家公子就不必了,在下早晚尽在我家公子身边随侍,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你:我家公子对三郎小姐田宅被查抄一事并不知情。并且,我还可以告诉你,眼下张家虽因众所周知的原因,有些不便之处,但三郎小姐被没收田宅一事确与张家毫无牵涉。”张安问明杨凌的来意,正色告知杨凌道。

    连日以来压在杨凌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进而向张安请求道:“那么能否烦请大管家设法帮在下打听明白,三郎姐姐她现在人在何处,是否已被关押在建康总管的大牢之中?”

    张安却淡淡地答道:“晋王的恩师天台山智觊大师前些天圆寂了,晋王为此从长安返回了广陵,听说不日即将赴天台山凭吊恩师,为此,江南官府近来加紧了对不明身份外来人等的清查。在这种情况下,张家不便多事,对小兄弟你恐怕是爱莫能助了。”

    杨凌起初有些不明白自己请求张家帮忙查清三郎的下落,与晋王返回江南凭吊他的佛门恩师智觊有什么关系,待到从张园告辞出来,在返回场驿的路上反复琢磨着张安这番话的话外之音,依稀像是领悟出了一些线索,可又不是很确切,只得带着一肚子的失落返回了场驿。

    刚一走进场驿的院门,迎面就遇上了长着一张圆胖脸的场驿执事,笑着冲他说道:“你可算是回来了,广州有人给你送信来了,已在房中等候你多时了。”

第61章 江宁县牢() 
杨凌听了这话,登时精神一振,以为是三郎托人从广州给他带信来了,忙向场驿执事道声谢,飞奔着跑回了自己的宿房。

    宿房内正等着他的那名信使迎着杨凌站了起来,问道:“你就是杨凌?”

    “不错,是我,是三郎托你来送信的吗?”杨凌急切地问道。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着的信件,递给杨凌,当即抱拳向他告辞道:“所有情形都写在这封信中了。如今信已带到,在下就此告辞了。”

    杨凌未明其意,忙拦在那人身前问道:“你是受三郎之托送信给我的吗?怎么见到我,连口水都不喝就急着走呢?”

    那人被杨凌拦住去路,不便强行夺路离开,遂急吼吼地向杨凌解释道:“在下原本系奉我家老爷之命,送这封信到高州谷窿驿的,听驿中伙夫阿凶伯说,你已调离岭南,北上广陵领受新差使来了,便一路赶来了广陵,为的就是能将这封信当面交给你。我家老爷如今还在广州等着我的回信,你就放我走吧。”

    “你家老爷是谁?为什么派你送这封信给我?”杨凌侧身让开了路,却向那人问道。

    “你看罢这封信,什么就都知道了。我走了这么多天,不知道老爷在广州等得有多么着急呢。”那人撂下一句话,便急急忙忙走了。

    杨凌目送那人离开,满怀疑惑地打开手中那封书信,展开来观瞧,一笔工整的钟王小楷扑面映入眼帘。

    他还不是很习惯看古人从右至左竖着书写的信件,一字一句,颇有些费力地读着信:“杨凌小友亲启:某前承贵友三郎千里送药,所染瘟疫幸得痊愈,本欲挽留三郎小姐在广州多盘桓几日,以使某略表谢意,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郎小姐今罹此横祸,非某不愿出手相助,实不能也。然因思及三郎小姐临行前曾嘱某设法带信给小友,告知详情,遂不避嫌疑,今特命家仆送信给小友,告知三郎小姐现关押在建康总管府辖下江宁县牢之中。望小友见此信后,从速赶往江宁县牢探望,彼时自会有人告知小友解求三郎小姐出狱之法,书不尽言,万望小友见谅。”

    再往下读,信的落款居然是“愚兄刘方手书”几个字。

    杨凌初到高州谷窿驿当差时就听阿凶伯讲过,隋朝现任广州刺史就叫刘方。难道是他给自己写来的这封信,告知了三郎现被关押在江宁县牢的下落?

    杨凌一时不敢相信这一事实,又把这封书信反复看了两遍,才不得不相信,这封从广州,经高州谷窿驿,不远数千里送到自己手中的书信确是广州刺史刘方写给自己的亲笔信。

    可是,他有些闹不明白的是,刘方以刺史之尊,既然派人专程给自己送信,告知了三郎目前已被关押在江宁县牢这一消息,为何还要在信中遮遮掩掩地,不肯明白告知三郎因为什么原因会遭此横祸,被从千里之外的广州抓回,关押到了牢中呢?

    不管怎样,通过刘方写来的这封亲笔信,总算叫自己得知了三郎确切的下落,而且刘方在信中还提醒了自己,只要到江宁县牢探望三郎,自会有人告知自己如何解救三郎出狱的。

    杨凌把书信揣入怀中,也不顾到兵曹报到时被告知不得擅自离开广陵当地的禁令,当即一溜小跑着出了场驿,纵马向南疾驰而去。

    即连杨凌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如今对三郎怀有的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按理说,他与三郎两人本是雇主与被雇佣的关系,不管在他穿越前,三郎曾对他附身的这位名叫小崽子的羊倌有多么衷情,仅就他穿越后与三郎时间并不算长的相处时,两人屡屡争执不下,互不退让的情形而论,他本应对这位比自己年长,且分明衷情于自己的女子怀有三分怯意的,可为什么会在听到她落难的消息时,自己竟会产生如同听到亲人落难般揪心的感觉,恨不得早一刻见到她平安无恙,甚至情愿竭尽全力去解救她出狱?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那么,自己与那位一见倾心的江南女子顾沁儿之间是不是也有这种难以割舍的缘分呢?

    一进入建康地界,杨凌就难以遏制住自己不去想起顾沁儿这个人,尽管他也知道,这是在赶往探视另一位女子的路上。

    江宁县牢是座不起眼的院落,如果不是院门外站着位把门的牢役,杨凌几乎不敢相信,这么一座普通的院子居然会是一座关押着上百名人犯的县牢了。

    因受到刘方信中的提示,要他从速来此处探视三郎,杨凌也不避讳,径直向把门的牢役说明来意,请他到里面代为通传一声。

    把门的牢役抬头看看天色,没好气地对杨凌说了声:“那你就在这等着吧,要是牢头不允许你探视犯人,你可别怪我事先没把话向你说明。”转身拖拖拉拉地走进了院子。

    杨凌听他这话音,分明有要自己在门外多等些时候的意思,正在暗自后悔离开场驿时走得仓猝,怀中分文没带,无法贿赂把门的牢役快些替自己通禀牢头,忽听院内有人说道:“天到这般时分了,还有谁要来探视犯人哪?你去告诉他一声,叫他明天再来吧。”

    杨凌心里一沉,正想开口请求院内那人宽限些时辰,准许自己现在就进去探视三郎,又听那人像是冲把门的牢役问道:“等等,门外那小子没同你说,他来探视的哪一名人犯吗?”

    听到牢役答说杨凌要来探视的是三郎,院内那人竟然改变了主意,转而吩咐牢役将杨凌带进县牢来了。

    在院外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杨凌不由得信了几分刘方在信中提到的只要自己前来探视三郎,自会有人告知他解救三郎之法这一说法,怀着强烈的好奇心随同牢役走进了江宁县牢。

第62章 事主现身() 
江宁县牢不大的院子里站着一位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若不是看他一身官差的装束,杨凌压根也想不到这里的牢头居然会是他。

    “你是来探视三郎的?报上姓名来。”在杨凌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他的同时,牢头也在打量着他,温和地向他问道。

    杨凌点点头,答道:“正是,在下名叫杨凌,和三郎素以姐弟相称。”

    “你随我来吧。”年轻牢头像是听说过杨凌这个人,听他报出姓名,转身带着他向西边的厢房走去。

    杨凌四下张望,见这座从外面看着与江南寻常富户所居庭院没什么差别的院子里居中是一排五间的正房,连同东西两侧的厢房统共不过十几间房屋,且此时已然是日暮时分,而院子里近一半的房屋并没有点燃灯烛,不像是关押着上百名人犯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西厢房阶下站着两名手持械棍的牢役,那年轻牢头带着杨凌来到厢房前,指示两名牢役将紧靠外的一间厢房打开,回头对杨凌说道:“你先在这间房中稍候一时,我这就安排人带三郎来见你。”

    杨凌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当下也没多想,拱手向年轻牢头道了声谢,便跟着两名牢役走进了那间厢房。

    两名牢役引着杨凌进入房中,其中一名划着火摺,点亮房中的灯烛,借着灯光,杨凌审视着房中的陈设,见房中床榻、几案,箱柜,一应陈设俱全,分明是间供人歇息的客房,哪里有半点儿牢中会见人犯所在的样子,回头正要向两名牢役询问为何要把自己带到这么一间客房来,却不料两名牢役已趁此功夫退到了房外,还顺手从外面将房门反锁了。

    这一来变起突然,杨凌心头立马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几步冲到房门处,用力晃动着房门冲外叫道:“为什么要把房门锁上?不是就要带三郎来此见我吗?”

    然而,无论他如何叫嚷,房外始终再无任何人理睬他了。

    难道是我走错了地方,或者是着了别人的道了?杨凌心陡地一沉,随即想到。

    他拚命扒开一条门缝,用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向院里观望,院子里空荡荡的,年轻牢头和两名牢役早已不知了去向。

    扯着嗓子叫嚷了多时未得任何回应,杨凌颓然坐到了房内的床榻之上,脑子里开始紧张地思索起了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若说派人带信给自己,告知三郎现被关押在江宁县牢的广州刺史刘方伙同他人暗算自己,诳哄他来到此处,杨凌认真想了想,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不说别的,单凭刘方广州刺史的身份,他有什么必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诱捕自己呢?

    可若不是刘方,又会是什么人给自己摆下了这一圈套,引诱自己来此探视三郎,尔后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关在了房中,不理不问呢?

    杨凌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且在心底里还怀着一丝希望,盼望着随时会有人带三郎来见他,因此巴巴地睁着眼睛在床边枯坐了一夜,一直等到听到房外远处传来雄鸡报晓的啼鸣之声,也没敢合过一会儿眼。

    大约就在鸡叫三遍,房内的灯烛燃尽熄灭之时,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响。

    杨凌听到这阵脚步声响,精神登时为之一振,困意全消,连忙起身奔至房门处,扯起喉咙冲房外大叫道:“快放我出去,我要见三郎!”

    “喀嚓”一声轻响,门锁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杨凌只见那年轻牢头在前,带引着一位身穿江南驿差出外传送驿报时惯穿的驿服,头戴一顶风帽,遮住了整个面部的陌生人走进了客房。

    “你快告诉我,三郎是不是被你们从广州押解回了此处关押?”杨凌再顾不得讲究任何礼节了,劈头冲年轻牢头质问道。

    “高昌,你且退到门外去守着,我要单独和他说几句话。”那位身披蓑衣,头戴风帽的陌生人似乎是牢头的上司,向站在他身前的年轻牢头淡淡吩咐道。

    被他唤做高昌的年轻牢头恭敬地答了声是,也不理睬杨凌的质问,转身径直退到房外,顺手将房门关上了。

    “你是谁?为何要唆使人把我关在这里?”杨凌警惕地注视着陌生人,退后两步,冲他问道。

    “哟,房内的灯烛熄灭了啊。你在这里呆坐了一夜?”陌生人抬手将头上的风帽摘下,笑着向杨凌问道。

    因此时天色尚早,陌生人又站在房中暗影里,他虽把风帽摘了下来,杨凌却仍看不清他的长相,只隐隐觉得他说话的声音有几分耳熟,便带着气答了声是,又向陌生人质问道:“三郎是不是被关押在此处,我立刻就要见她?”

    “兄弟,先别急嘛。你只要答应了我提出的条件,我向你保证,今天一定会叫你和三郎见上面的。”陌生人不急不忙地走到床边坐下,悠悠答道。

    “你,你就是曾在石龙郡城东校场外拉我上树稍观看冯盎与商略比武的那人?!”杨凌虽然仍瞧不清陌生人的长相,可却对他的声音记忆深刻,倏地从说话的声音辨认出了这位陌生人就是近一个月前在石龙郡城强拉自己上树稍观战的那位神秘人物,不禁失声叫道。

    “我果然没看错人,你的确是块做细作的材料。”陌生人见杨凌认出了自己,呵呵笑道。

    “你究竟是谁?”

    “先别急着问我是谁,难道你就不想问问三郎中因何会落得个人财两空,如今被关押在大牢之中的吗?”陌生人语调从容地反问杨凌道。

    “那,你说说,这是为什么呀?”杨凌说着,想趁机走近陌生人身边,以便看清他的相貌,却被陌生人摆手制止了。

    “今已查明,三郎原系突厥国人,未经朝廷允许,擅自从突厥潜入我大隋境内,欲图不轨,此为将她缉拿归案的第一项根据,你可承认?”

    “尊上容禀,三郎实为关内中原人氏,后因父母早丧,孤身流落至突厥境内,在突厥境内长大成人,因此才会被尊上及手下误认做是突厥人的,请尊上详查。”杨凌有意略过三郎曾为突厥可贺敦宇文般若收养这一节不提,向陌生人分辩道。

第63章 条件只有一个() 
“你说得确也算得上是实情。不过依开皇律,未经朝廷正式允准,任何人不得在大隋境内贩售货物牟取私利,经查,三郎在未经朝廷允许其编户入籍的情况下,以无籍流民的身份擅自贩售马篮草至江南疫区牟取暴利,依律当抄没其所有不法获利及本金。你对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吗?”陌生人加重了几分语气,向杨凌质问道。

    “就算你说的有理,查抄没收家产、财货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把三郎捉来关押在此处,须知她可是在南下广州,施药救人途中被你们不问情由,强抓了来关在此处的呀。”杨凌虽然不了解开皇律是不是有此一条规定,但凭借自己有限的法律常识,依然不服气地争辩道。

    “我说你小子怎么如此迅速地找到了这个地方,原来广州那边有人向你透露了消息。”陌生人嘴里虽这么说着,却像是很欣赏杨凌身上这股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继续说服他道,“根据三郎初次犯下的罪过,依律本当抄没三郎违律获取的财货,将她驱离大隋境内即可,然而,在明知马篮草已被当地官府明令列为禁止民间私相买卖的药材之后,三郎仍然私自从民间购入了大量马篮草运往岭南,这就违犯了另一条律令,依律须将其缉拿收监,待有司勘审后,视情形处以流刑。小子,都听明白了?”

    杨凌虽有心立马去找来一部开皇律来查上一查,面前的这位陌生人给三郎栽上的几项罪名开皇律是否确有明确的条款规定,但随即想到如今自己是在他的掌握之中,倘若太过于与他较真,未免有些不自量力,过于天真,便冲他点了点头,故作像是被他说服了的样子,拱手问道:“多蒙尊上为在下释疑解惑,方使在下明白了三郎人财两空的因由所在。敢问尊上,三郎目下确被关押在此吗?尊上能否告知高姓大名,不知在下能为尊上做些什么,才能使尊上宽大处置三郎,早日放她出狱?”

    “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从广州派人给你送信那人吗?”陌生人冷冷问了杨凌一句,朝他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其实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条件只有一个:自今往后,你须得听命于我,保证按我向你下达的指令行事。只要你答应了,我这就命人带三郎来与你相见。日后若是你差使办得好,我自然会放三郎与你团聚的,如何?”

    杨凌听了这话,只觉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想到:没想到自己越是担心是非上身,是非偏偏就缠上了自己。自已先前担心的事情果真变成了现实。他被逼之下,只得打着眼下只求能见上三郎一面,至于以后的事情索性走一步说一步,到时再说了的主意,苦着脸向陌生人点了点头。

    陌生人冲杨凌微微一笑,转身朝门外吩咐道:“高昌,拿纸笔来。”随即又向杨凌解释道:“口说无凭,兄弟,只有你今日当着我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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