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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红眼睛，一个叫长耳朵，一个叫短尾巴……”
　　言微鱼低低地讲述着，一直到那边完全没有声音，他才停下，问：“睡着了吗？”
　　那边闷闷的声音响起：“差一点。”
　　“那我继续讲吧，红眼睛和短尾巴往门缝里一看，发现‘不对，不对！不是妈妈，是大灰狼。’……”　言微鱼就这样讲啊讲啊，自己越来越困，睡意朦胧地问那头：“思虞，你睡着了吗？”
　　秦思虞那边愈发委屈：“不行。”
　　“那你原来是怎么…怎么睡的啊……”声音和意识都越来越模糊了。
　　“不知道。”他那天发脾气以后，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那天之后周一见不到言微鱼，晚上失眠，周二见到脸色很糟的言微鱼，气得牙齿打架，晚上再度失眠。考试那几天吃了安神的药才勉强睡了，考到最后一天其实本来想跟言微鱼示好的，但是他看了言微鱼半天言微鱼愣是没有感受到，只顾着收桌上的东西，这又让他觉得自尊受伤。所以气急败坏走过去撞掉他东西，还恶狠狠地撂下那种话。见他默默低头收东西的样子有有些后悔，终于想来想去做了无数思想斗争还怕打言微鱼手机他不接，专门打了座机，演练过无数次的道歉，最后精简成为一句“那天，抱歉。今天，也抱歉。”然后就很忐忑地等着他的答案。听见他一如既往温软的声音说着“没关系”，他才安下心来。因为想着他过两天就过来，所以就睡得很踏实。在他来了之后，晚上更是一觉睡到自然醒。所以当言微鱼走了，一个人对着空落落的房子，觉得很寂寥。
　　好像，除了那些矛盾缠绕的乱七八糟的情绪外，还滋生了一种名为“需要”的情绪。自己很需要这个人，没有缘由的。不是“想让他怎样”，而是“自己需要他”。
　　不知道这种分量有多重，只是因为积淀到了一定程度无法纾解，所以就打电话给他，想听他的声音，想告诉他自己失眠了。
　　言微鱼强打精神，想了想：“那明天我们回完学校之后，我和爸妈说一声，我去你那里住几天，好不好？”
　　这个答案，其实不用问的。
　　得到保证后，秦思虞终于又睡了一个好觉。还做了一个有兔子有大灰狼的梦。不过梦里的大灰狼怎么看怎么都和自己很神似，而某兔自然很像言微鱼。
　　只可惜梦里，大灰狼没有吃到兔子，兔子跑了。
　　所以早上醒来的秦思虞，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穿衣服，决定自己晚上一定要吃到那只可恶的兔子。
　　
　　不过秦思虞如意算盘打错了。不仅言微鱼在他家住的几天他没吃到，更别说过年的时候忙的快疯了的秦氏夫妇真就跟言家两口子打招呼说儿子拜托他们了，在言微鱼家里住，恢复了床上和地铺的关系，而他无论怎样想把言微鱼拐上床或者是自己滚下床，都未遂。因为如果在家不规矩曝光的话，他们就彻底完蛋了。秦思虞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希望自己爹妈和言家爹妈对调一下——为什么言家爹妈那么那么宅……而且他们还把公假和年假休在一起，一直休到他们开学……
　　整整一个月看得见吃不着，即使是两个人外出看电影，也得恪守本分不逾矩，否则连亲吻都成了奢望。这种生活继续下去，简直就是让他早衰啊。
　　什么时候让这个小宠物骑到他头上了，他这么想着，然后恶狠狠地咀嚼着爆米花，瞪视着旁边目不转睛看电影的某个人。
　　看电影居然还不看言情片也不看恐怖片还不看战争片灾难片，缩在一个小电影院看着几乎没人（其实是没恋人）看的科普电影，闷到掉渣。
　　
　　新学期开始了。
　　秦思虞在学校对言微鱼的态度有了更微妙的变化。虽然冷淡，但是不会再刻意针对，而且同学也渐渐和言微鱼恢复了关系，这种隔阂的打破归功于言微鱼上学期整理的笔记被同桌借去复印，广为传播后大家都受惠了。他们班的人也不坏，言微鱼被孤立得最严重的时候，也仅仅是背后腹诽，除了秦思虞倒是没人站出来恶意欺凌他。现在情况改善，一起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
　　当然，这种美好也是有代价的。
　　对一个女生微笑就要主动亲吻某人一次，累计五个以上每五个就要做一次，如果和女生有肢体接触，因公的话两次以下主动舌吻一次，两次以上每两次做一次，因私的话无论每接触一次做一次，如果是男生的话人数翻倍。按当日累计，逾期重新计算……
　　所以某人福利非常好。定了严苛的条件后第一天就抓到言微鱼对女生微笑累计十五次，诱拐言微鱼回家后“身体力行”，当然假期里也并非全闲着，至少他有研究怎样可以让言微鱼没那么难受（满脑子桃色思想的秦少），强行压倒做足三次之后都已经是三点多了，在言微鱼被折腾得快晕过去的时候，某人才得意洋洋地宣布了规则。这种“先吃后宣”，也就只有他才能做得出来。
　　所以被“教训”了的言微鱼愈发小心谨慎，自动自觉隔开一切男性女性生物。大家都有些诧异原先温吞的老好人虽然还是一样给他们讲题帮他们打扫卫生，但是一旦有人拍拍他的肩或者有人和他笑着打招呼他就会躲得远远的。
　　以前被孤立的时候都不见他这样，现在则变得愈发古怪。
　　当然无论多么谨慎，总是会被逮到。青春期的男孩子需索无度，像是秦思虞逮他去秦家就准被吃干抹净的觉悟也是一定要有的。
　　可是不去也不行，因为秦思虞会动用一切可用资源，无论是装乖装邪恶，求秦家夫妇或者是言家夫妻，反正总有各种理由让他过去。
　　双方家长只当孩子兄弟俩感情好，殊不知还有“更进一步”的原因。
　　
　　




第十章

　　“思虞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言微鱼和秦思虞两人坐在言微鱼家那栋楼的天台上，这里算是言微鱼的“秘密基地”，如果心情不好伤心难过的时候就会上来坐一坐。
　　秦思虞想了想，突然凑过来在言微鱼耳侧一舔：“你。”
　　言微鱼手忙脚乱地推开他，然后挪开了一些，见到秦思虞不满的眼神，温软一笑：“认真一点啊。”
　　“我很认真的好不好？”秦思虞坦然地将长腿交叠，手肘向后撑在书包上，侧过脸看着言微鱼温柔一笑。
　　这么温柔的微笑，这么漂亮的人，让言微鱼一瞬间恍惚了。
　　渐渐地，忘记了这个人对自己做的不好的事情，忘记了那些伤害，只记得他对自己的好，觉得在做一个很奢侈的梦，然后偷偷奢望不要醒来。
　　于是很难得地，用些微固执的口吻说：“那，那礼物就由我来决定……”然后又有些底气不足，“希望你能喜欢……”
　　秦思虞眯着眼，觉得这家伙的样子真是让自己心痒难耐，然后给他一个缠绵的深吻，半晌才退开，抵着他的额头：“嗯。”
　　
　　四月十二日那天是周五，放学之后，秦思虞看向言微鱼，他还在抄黑板上的作业安排，认真的侧脸看着很舒服。
　　会送什么呢，真是，有些期待啊。
　　终于把桌面的东西收拾好，言微鱼扭头，看见秦思虞的视线，立即垂下头。秦思虞有些怏怏，但想到两人在学校是这个状态，于是拎着书包就离开了。
　　晚上百无聊赖地待在家里。老爸老妈参加宴会去了，没有人记得这个日子。虽然很多人问过他的生日，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有女生多方打听到他的生日，送的礼物却会被他退回去。他不喜欢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拿着手机把玩着，可恶的言微鱼，说着好听的话，结果现在没有踪影。
　　气着气着就开始恶狠狠地咀嚼着巧克力，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门铃响了，他猜到来人是谁，不过因为生气的关系就是不去开。
　　门铃固执地响着。他瞪着门不说话。然后手机也响了，他不接。
　　接着，一切归于平静。
　　嗯？就这样而已？不是说好要送礼物的吗？耐性这么差！（某人没有意识到自己脾气也很差）恼火地冲到门口把门打开，看到走廊阶梯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听见开门声，转过脸，脸上却没有半分恼怒，眉梢眼底都是暖暖的笑意：“生日快乐。”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别扭地“嗯”了一声，然后立即就问：“礼物呢？”
　　见他像小孩子一样索取礼物，言微鱼微微一笑，从旁边提起一个蛋糕站起身递给他：“在这里。”
　　秦思虞像是小孩子一样急切地把蛋糕接过来，看见蛋糕上写着“思虞，生日快乐”的字样，蛋糕右下角画了一条很丑的鱼。
　　“对不起，因为我是第一次做蛋糕，所以，大概不是很好吃，耽搁得也久了点……”早上出门已经告诉父母今天要帮秦思虞过生日，周六下午再回家。所以下午一放学就去了DIY蛋糕店，在预约好的师傅指导下做了三个小时，然后就立刻赶过来了。为了给他惊喜所以没有事先告诉他一声，他应该等得急了吧，门也不开，他就坐在台阶那里，等着他消气了来开门。
　　“……谢谢。”秦思虞看着局促的言微鱼，单手把他揽进怀里，把脸埋在他颈间，“我很高兴。”
　　“等等，还有这个……”从地上拎起书包，言微鱼拿出一个小盒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个买了很久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送给你，也怕你会不喜欢……”
　　打开，是一条手链，在秦思虞看起来质地一般，款式也很土，不过他笑了：“给我戴上。”然后伸出左手，言微鱼给他戴好，然后脸一红，把自己左手的袖子卷起一点，他也戴着一样款式的手链。
　　秦思虞突然很想吻眼前这个有些笨拙的人，只是手里拎着蛋糕，地点也很不对，按捺着，他偏偏头：“进来吧。”
　　这天晚上，除了吃蛋糕，他还顺便吃了一条鱼。反复地吃，一直吃到这条鱼受不了昏睡过去，才摸摸他汗湿的发，在他鼻子上轻轻一吻：“笨蛋。”
　　然后拉过他的左手，把手链换在了右手，然后和自己的左手十指相扣。
　　
　　第二天起床后，吃完言微鱼做的早餐，秦思虞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言微鱼小蜜蜂一样地洗碗的背影。
　　“有想去的地方吗？”秦思虞问。
　　言微鱼停下手中的东西，很认真地想了想：“……没有。”
　　秦思虞觉得被打败了：“不要那么累在家里做东西吃了，我们出去吃。我们去西岸美食街好不好？”
　　言微鱼浅浅一笑：“好。”
　　秦思虞走过去从后面环着言微鱼的腰，感觉到他的颤栗，坏心眼地摸着他的腰，然后从他的衣摆下伸手进去摸索。
　　“不要……”言微鱼的腿开始发抖，秦思虞在他颈边细碎地吻着：“也是，不然等下就走不动了。”然后意犹未尽地松开腿软的言微鱼，孩子气地说，“下午不要走嘛。”
　　“有功课要做啊……”言微鱼歉然一笑，“我又不是不会再来。”
　　“也是。暂时放过你吧，下周你不要想逃。”秦思虞轻啮着言微鱼的耳垂，笑得很得意。
　　
　　西岸美食街。
　　“鱿鱼须，我要你的鱿鱼须。”秦思虞揪着言微鱼的袖子。虽然不好意思，言微鱼还是伸出手喂他吃，然后拿着纸巾擦他的嘴角。
　　正在两人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迟疑地开口：“秦少？”
　　两人一僵，望向来人，是秦思虞党羽之一高远。
　　秦思虞很快恢复过来，微微一笑，伸手搭上高远的肩：“怎么过来了？陪女朋友？”
　　“她还在那边买章鱼烧……你们，怎么……？”高远刚才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秦少居然拉着言微鱼的袖子让他喂东西吃，这怎么看都是恋人之间的行为吧？发生在两个男生之间，那就是，同性恋？
　　其实这个社会已经很开放了，同性恋人很多走在路上也不会避讳，众人也不会侧目，美型的走在路上很可能还被腐女花痴一把。但是，他们才高二，还是学生，学校又是公开敌对的关系……难道那只是掩饰？好猛的料啊！
　　秦思虞不知道高远看到了多少，这个朋友别的本事没有，传八卦绯闻倒是一流，宁肯被十个别的人看到也好过被这一个人看到。
　　眸色一沉，意味不明地看向一旁的言微鱼，无论自己做了什么，这个人都会笑笑包容的是吧？
　　无论是自己一开始遇见他时的坏心欺负，第一次莫名其妙的亲吻，在班上的孤立，把他鞋子弄坏害他的脚受伤，第一次占有这个人的身体，第二次粗鲁的占有，喜怒无常的对待，时而温柔时而冷漠的态度……
　　这个人永远都会说着“我错了”，“没关系”，“对不起”，宽容着自己，无论怎样都会在自己身边。无论多任性多自私的举动，他从来都没有介意过，不是吗？
　　这次，一定也没关系的。
　　这样想着，秦思虞扬唇笑了起来，冷冷看向言微鱼：“诶，一日恋人这种把戏，提早结束吧，你的愿望也算达成了，我没有食言。”
　　高远愣了：“秦少你——难道言微鱼暗恋你啊？”
　　看向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的言微鱼，秦思虞心生不忍，但是还是硬声道：“要不是看他可怜苦求我，我怎么可能和他在这里。我又不是恶心的同性恋。”
　　高远啧啧了两声：“看不出来言微鱼你，”自上而下打量着言微鱼，像是看什么脏东西，“果然不是男人啊。”
　　言微鱼身体僵直，一言不发。秦思虞冷声道：“喂，都结束了，你还不滚啊。”
　　言微鱼呆呆的，然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失魂落魄地离开。
　　“还真像失恋了一样，让人作呕。”高远嗤笑，这时候女朋友拿着章鱼烧走过来，娇笑着抬手就喂了他一个，他享受地眯着眼。
　　似曾相识……秦思虞突然觉得刺眼，然后笑着：“你们随意，我得走了。”
　　“秦少不要走啊，等下我们约了人去唱K，有几个很正的女的哦。你不是还没女朋友吗，去看看呗。”高远挽留着。
　　如果现在就走，大概会引起他的疑心吧……沉吟了一下，秦思虞就笑开了：“你这一说，我可就走不动了。”
　　“秦少你往那里一站，多少女的不扑上来啊。”高远大喇喇地说着。
　　
　　于是一直折腾到半夜，终于回家，发现家里少了人又多了人。
　　“思虞你去哪里了？都三点了才回家。”秦太太率先发难。秦先生扯扯老婆：“儿子大了，以后公司应酬哪个不比这个晚？”秦太太瞪秦先生：“他才多大？像你这老奸巨猾！”
　　秦思虞没有理他们，只是走进房间，看不到言微鱼，出来客厅问：“言微鱼呢？”
　　“嗯？微鱼上咱们家了？”秦太太有些意外，“我还只当你爱往言家跑呢。微鱼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二点半才回到的。没见到他啊。”
　　……就知道他们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这么忙，一年到头没几天是待在家里的，纵然待在家里，对他也并不知道如何关心，他们在卧室里的褶皱的被单，凌乱的痕迹，他们肯定也没有看到。
　　“你们什么时候又要走？”不用问了，一周之内肯定要离开。
　　“这次可以待久点。儿子，”秦太太很兴奋，“妈带你去日本逛逛吧。”
　　“我要上课。”秦思虞冷淡地回答。
　　“呃，我忘了这事了。总找不到一起的假期啊……”秦太太苦恼地抵额。
　　秦思虞不再理会他们，回房间里翻找着，言微鱼周五的时候带了一个书包。他一直有在自己这边留简单的衣物，衣服还在，房间的浴室里他的毛巾和牙刷杯子都还在，但是书包不见了。
　　一定是回家去了。虽然本定是今天下午回家，但临时被撞破，大概是提早回去了。
　　突然家里电话响了，秦太太接起：“喂？小微啊，这么晚怎么……微鱼？不在啊，没回家吗？别急别急啊，我现在就让老秦找人去……”
　　刚走出卧室的秦思虞闻言突然觉得心里一紧，立即打言微鱼的手机，却听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
　　强烈的担忧涌上心头，他脱口而出：“我也要去。”
　　“你去能做什么？”秦太太见惯了大场面，立即指挥着，“你现在好好休息，我和你爸翻遍A市也会把他找出来的，你放心。”
　　突然电话又响，秦太太接起：“人找到了吗？哦好，没事没事，人没事就好。让孩子好好休息，明天思虞帮他请假。没事，嗯，好。”
　　“人找到了？”秦太太挂了电话后秦思虞焦急地问。
　　“找到了，你言叔叔刚才给你陈阿姨电话，结果正巧我们打着所以占线……”
　　“人在哪里？”没空听老妈废话，只想知道这么晚了言微鱼上哪里去了。
　　“唉，人在他们那栋楼天台上呢。光顾着往下找也没往上看。主要是关机了所以也没法子联络。大概是在天台上不小心睡着了吧？”秦太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么乖巧的孩子肯定不是故意不回家的。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