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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这学期的家长会叶祺父母是没有来，看来果然家里疏忽了孩子的心理啊。和思虞在某种程度上有相似之处呢。今天的事情，到底这孩子是惹到了什么人啊。言微鱼胡思乱想间，他们已经出门了。
　　
　　等秦思虞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言微鱼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见秦思虞回来，就问：“安全送到家了？”
　　“嗯。你放心。”只简单的一句，就有让人宽心的力量。
　　“好饿……”言微鱼垂着头，没了精神。之前因为叶祺的关系精神一直绷紧着，害怕学生出事的焦虑现在松懈下来，见人也没有大碍就放心了。
　　“怎么不吃饭？”秦思虞脱下大衣，过来摸摸他的头，掌心温度蔓延了他的身体。好像突然变得暖和起来。
　　“你煮了等我吃的啊，一个人怎么能先吃。”这也是约定吧？
　　秦思虞看着眼前这个纤瘦的不起眼的男人，突然就觉得眼睛湿了。
　　真是，笨蛋。
　　还是以前那个很在意自己的笨蛋。自己不联络他，他就一个人默默把事情做好做完，也不会对他生气，不质问他怎么不打电话过来，不问他做事情的缘由，只是默默地接受。像是他没有告诉他回程班机的事情，只是不想他辛苦过来接机，而这个笨蛋，一定以为自己觉得他不重要，所以没必要告知。而凡是自己说了的事情，这个笨蛋却又会牢牢地记着，近乎固执地把每一件事情都当成约定来完成。
　　他总是把自己心里的柔软毫无防备地坦露给他，他的任何举动，他都会温柔地给予回应。而这种回应，是即使这个笨蛋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他难为的。
　　所以刚才，也完全没有任何怪他的意思。是他自己胡乱猜想了。
　　像这样的笨蛋，怎么能叫他不爱？
　　只要知道自己的喜欢，就能够稀释所有伤痛的笨蛋。
　　幸好是自己，幸好这个人全部的笨，全部的傻，都是属于自己的。所以以前的他，才会忍不住欺负这个笨蛋吧？
　　那个不可靠的小鬼，滚一边去吧。
　　把这个贴心的笨蛋从沙发上捞起来，然后以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笨死了。”然后握着他微冷的手，“在家里呆着手还是那么冷，快过来吃饭。不许说不好吃。”
　　还是这种稍嫌霸道的相处模式比较适合他们吧？秦思虞一边给言微鱼夹菜，一边这么想着。眉心温柔地展开，像是一池温柔的月色。
　　
　　




第二十五章

　　“……抽到我了啊。”言微鱼有些底气不足。公开课的话，他是完全没有把握的。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简直就是他公开课的招牌。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都很好啊，就是看着一群人坐在课室后面盯着自己的样子，总是很不自在。即使是本校的老师来听课，也让自己冷汗涔涔。这个坏毛病成为自己的极大障碍，好在同学们并没有因此看不起他或者讨厌他，不然他真的是无地自容了。
　　“小言老师，好好加油。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公开课而已嘛。”开朗的白老师冲言微鱼比了个V的架势。白老师才执教两年，比言微鱼资历浅，对于李老师的“教诲”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讲函数都能扯到男女恋情上去，总是能把数学XY和生物XY挂在一起的同人女一枚。唯一的一次公开课经历让李老师完全吐血，自此之后所有公开课都和她无缘。不过虽然如此，教的倒也没有很大疏失，她们班的成绩在年级十六个班里能排到第六，在非重点班里排第三，这成绩也不错了。
　　“组长啊，我对公开课很有兴趣啊，看小言老师那么紧张，不如我上吧？”白老师还自荐上了，李老师脸色就阴了：“小白，你把自己的事情管好。”
　　在美甲的张老师就舒展自己漂亮的十个指头，然后闲散地转过脸来：“白白啊，不要那么积极，又不是会多给加班补贴。”
　　李老师脸色更阴沉了。要不是自己得应付上头那些人，而且人家教研室指明不看资深老师的公开课，说这样才能反应实力，否则自己，简老师，杨老师这一票老师，哪个不比这群小孩子似的老师拿得出手？年轻的老师里，言微鱼教的最好，但是公开课上得最烂。别的年轻老师又靠不住，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这什么世道啊==｜｜｜（F：李老师您也很八卦的说，大家都彼此彼此啦）
　　教了十来年书，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言老师，你多演练几遍，课都是上过的，都学期末了，应付上面检查而已，压力也不要太大。”李老师安慰着。
　　言微鱼只能低着头“嗯”了一声。
　　
　　“公开课？”秦思虞托着下巴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言微鱼，然后伸手过去揉乱他的头发，“你都当了四年多老师了，怕个什么劲？”
　　“我看到课室后面坐着那么多人，就觉得很别扭，然后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了……”苦恼不已，“都要期末了还要想着怎么安排最后的复习计划，现在觉得头脑都不够用了呢……”用力敲着自己的头，好像这样就可以变聪明一些。
　　“笨蛋。”秦思虞拉住了他的手，然后扣在自己手里不让他再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有我在，我帮你想办法。你什么时候上公开课？”
　　“下周一……”就剩两天了，都周五才知道被抽中，也还没有办法找学生演练，这下完蛋了。
　　“正好，我这里有一份年度总结报告，你今晚先好好看看，明天，”秦思虞笑着亲吻他的手背一记，“这会就拜托你来开了。”
　　言微鱼吓了一跳：“……什么会？”
　　“公司的年终总结会啊。”秦思虞漂亮的眼睛灿若星辰，“拜托了，这一举两得不是吗？放心，有我在，你只要明天照着念就好。PDF我已经做好了。”
　　“我不行……”他开玩笑的吧？
　　秦思虞就伸手捏捏他的耳朵：“你可以的，绝对可以。来，我们来练习一下，这份东西也不长，我也不想被下属当成唠唠叨叨的老头子。”
　　
　　结果第二天周六，穿的非常正式地跟着秦思虞去了他的公司，还真的坐到了BOSS的位置，众人质疑好奇的眼神都能让他钻到地底下，只好向旁边的秦思虞发出求救信号。
　　秦思虞就微微一笑：“今天我身体不大舒服，恐怕无法主持会议，这位是自己人，他说的就是我要说的，大家开完会早点散了回去吃饭，都年末了就不占大家太多时间了。”
　　大家早就习惯了年轻老总的不按常理出牌，休息王道，于是也就目光齐齐地转向言微鱼。
　　言微鱼就结结巴巴开始了第一句话：“现在……开始。”结结巴巴地念着昨天都能背出来的稿子。
　　偶然抬眼，却意外地没有看到嘲笑的眼神，大家只是认真地看着大屏幕，不时记录着什么，井然有序，他其实只是个布景，他的角色随便捡个人都能做，开场后连秦思虞也只是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报表和数据，并没有在看他。
　　突然明白了什么。言微鱼觉得自己做了几年老师，这下才真切地了解，自己的症结所在。
　　平时上课，学生们都看着自己的板书，他投入地教学，也关注着自己所写和学生所能了解的部分，没有多余精力想着别的事情。可是一上公开课，他总是会注意教室后排的那些老师，担心自己哪里出岔子，担心讲不好会变成教学事故，明明课程都是讲过的，却怎么也讲不对，总觉得讲的不够清楚明白，最后自己脑子乱成一团，无法清晰。
　　他根本是把重点搞错了。教学的真义，在于全心投注在教学的内容上，力求简明清晰达成教学目标，旁边的那些人怎么看，完全不重要，那些人根本就和上课无关，不是吗？
　　明白这一点，他突然就放松下来，语句也比刚才更加清楚，不再磕磕绊绊，从“老旧收音机”一下子升级为“液晶电视”这样的级别。
　　秦思虞唇边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他的微鱼，从来就是聪明人，就是某些时候太钻牛角尖了才看不清楚。
　　只是现在这个家伙认真专注的表情，真是让他开始嫉妒他手上那几页被他拿着的纸了。什么时候，他也能好好的，看看自己，看懂自己的心，比他所想的都要爱他呢？
　　
　　成功地上完了课，言微鱼只觉得心情飞扬，脸上也漾开了笑意。
　　“老师今天状态真好。”二班的班长袁晓上台擦黑板的时候，微微笑着对言微鱼说，“大家上课之前还在商量，要是老师出错了，就由叶祺来校正，并且说这是老师特有的教学方式，从错误中学比从正确中学让人更加印象深刻鲜明。结果老师完全没有出问题还讲得那么流畅，真的像复习课一样，让大家还失落了呢。都没有表现机会了。”
　　言微鱼就笑笑：“老师也要不断地向你们学习，才能进步的啊。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数学试卷迟一天交吧。”
　　“老师你这么体恤民情会让小的们得意忘形的。”学习委员江意诗双手叠在讲台前，女孩子仰脸笑得很可爱，“都期末了，大家可是要好好复习的。”
　　“别介，元旦还有假呢。”顽皮的小子洛非专和江意诗唱反调，“您是官我们才是民，别把您的积极和我们的消极混为一谈。”
　　“剩不到一个月就期末考你还玩，你小子！”江意诗一掌扬过去，洛非一闪，她没打着，就气恼地追着这个可恶的家伙去了。
　　言微鱼就笑了。和这群小孩子在一起，总是会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自己会像是此刻坐在座位上静默地不受外界干扰写着练习卷的童方南一样，而身边的人也是这般嬉闹。时间渐渐过去，当初的少年也变得老成起来，当时的故事也被镌刻在时光的长河里，波光粼粼处隐约还能泛起浮想的晶莹，却很快就消逝不见。
　　那时候的伤害冷落，是不是真的就成为一辈子都不可触碰的？
　　瑟缩了一下，还是会觉得有些冷。
　　大概是天气的关系吧。眉间的皱痕舒展开来。
　　“老师。”叶祺走过来，拿过言微鱼手中的教学用具，“我帮你吧。”
　　“不用了，又不重。”言微鱼笑笑，又关切地问着，“身体好些了吗？”
　　那件事倒是没有让旁人知道，看着叶祺每天认真上课完全像没事发生似的，觉得这个孩子真的很坚强。
　　“没事。”叶祺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做声。
　　“不要这样含情脉脉看着老师啦，让开。”袁晓就推推叶祺，玩笑似的说，“你这样子雯雯会伤心的。因为和老师竞争起来完全没有胜算啊。”
　　“她和我没有关系。”似乎很恼火袁晓在言微鱼面前提到宋雯，叶祺脸色冷了下来。
　　“哟，耍什么大牌。”袁晓撇嘴，“当自己万人迷啊。”
　　“你们这些小孩子，知道感情的事吗？”言微鱼也笑着和他们玩笑起来。
　　“老师你女朋友什么时候让我们瞧瞧，别掩盖得那么严实嘛。”袁晓擦完黑板，拍拍手笑着说。
　　“老师没有女朋友。”叶祺突然说，然后偏头看着言微鱼，“老师还单身的，对吧？”
　　“…嗯。”言微鱼点点头，“不过……”
　　“有喜欢的人。老师喜欢的那个人，主导一切却又有些孩子气。”叶祺又说，声音里有些隐隐的压迫感，言微鱼没有发觉，只是觉得有些尴尬。袁晓是女孩子，感觉敏锐一些，觉得气氛不对，赶紧就换了话题，言微鱼就松了口气，然后从叶祺手里拿过自己的东西，微一点头就离开了。
　　
　　




第二十六章

　　回到科组，被李老师大力嘉许了一番，然后手机就响起了，走到外面的长廊接起来，是秦思虞。他对自己的课程安排了如指掌。
　　“今天顺利吧？”秦思虞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让他有些恍惚。
　　“嗯。”他握着手机，想说些感谢的话，又怕显得矫情。
　　虽然好像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其实，他教会自己的东西，是那么重要。可是所有想说的话，好像都断续不成章，所以，他只能沉默了。
　　“想说些什么？”秦思虞的话传来，却让他心里陡然一惊，有种被窥破心思的感觉。
　　“呃……谢谢。”他努力把这两个字的音着重，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情。
　　秦思虞的声音就变得温柔下来，缓缓地，又带着一点无奈的撒娇：“你呀。”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然后听见秦思虞说：“就对我任性一点吧……就算对我理所当然也完全可以。何况我也没做什么。”然后他的声音就有些微的异样，像是压抑住了什么波动的情绪，“我想要的又不是你的感谢。”
　　言微鱼就静默了，两端的呼吸都很轻浅，秦思虞先开了口：“微鱼，完全不需要对我客气的，你可以依赖我，也可以更相信我一些。”然后，他的声音就变得郑重起来，在言微鱼听来，却带着些微受伤的喑哑，“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是不是安心的保证重复很多次，就能真的让人安心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一辈子里的每一天，都不厌倦地告诉微鱼听。
　　言微鱼不知道说什么好，眉睫垂下，无所适从。
　　微妙的距离感，就是自己的保护色，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种心境的困窘。
　　“对不起……”依然是那边的男人，有些沮丧的道歉，“因为微鱼你太受欢迎的关系，我觉得危险才变得那么多虑的。”似乎意识到这么说有妒夫的味道，害怕言微鱼的反感，又极为别扭地解释着，“反正……我就是这么小心眼。想要你是我一个人的，想要你对我一个人笑，依赖我，最好还有崇拜……当然现在是不可能的了……”越说越觉得憋屈的秦思虞在办公室里将头抵在墙上，懊恼得一塌糊涂。
　　搞什么嘛，自己的潜意识果然在微鱼面前还是很想像以前那样子，大约是整天看得见吃不着，整天努力变得温文尔雅，却总是败下阵来。他的一举一动还是会轻易让自己的全部情绪都放大，细枝末节上的熨帖也会让他想要粗鲁地把他拉到怀里来蹂躏——本质是狼，怎么装羊都有障碍。
　　“这个元旦，可以一起去看电影吗？”
　　秦思虞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然后听见言微鱼柔软而温暖的声音传来：“因为爸妈出去旅游，微闲的实习又很忙，所以我想，元旦还是在T市过，过年的时候，我会回A市的。”
　　完全不去思考其他的东西，秦思虞满脑子就是：他邀请我看电影了！！！
　　他的心跳得太快，以至于胸腔都微微震动发热。
　　
　　但是元旦的前两天，秦太太却打电话给儿子：“我和你爸明天去看你。”
　　秦思虞停下手头的工作，怔了一下：“你们不是要忙到年后吗？”
　　“儿子，我和你爸去，你不欢迎吗？”秦太太的声音有些失落，“我和你爸年纪都大了，你也长大了，这些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不要因为一时的愧疚想要补偿，就找微鱼……”
　　“是谁对您说了什么吗？”秦思虞眉间怒意敛起，然后想起母亲上次的威胁，他有些疲累地靠在沙发上，抬头望向天花板，只觉得心里很空很空，“我说过了，他不在这里。”
　　“妈上次口气是重了点，”秦太太语气缓和了，“没有就行，妈也不是不相信你。这次你爸难得有空，我们是真的很久没见到你了……”
　　“订好机票后通知我，我去接你们。”
　　收线后，秦思虞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什么都不想去理会，却又不能不理。只觉得很难受，伸出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好像这样就能自欺欺人，仿佛这样，就能撑下去——
　　这次，绝对不能让微鱼受到任何伤害。
　　在没有彻底站稳脚跟之前，他不能冒着失去微鱼的风险，让他和自己站在一起，去赌一个可能没有结果的未来。
　　而微鱼才刚刚对他伸出橄榄枝，他的母亲大人就旁敲侧击想过来探风，这是不是代表属于他的考验才真正开始？
　　放开手，目光渐渐笃定起来。
　　认定了的，他就不会放手。
　　如果遭遇了最坏的情况，这一次，他会站在最前面。
　　
　　“怎么这时候来了？”打开门，见到了秦思虞，他的眼睛里混杂着焦虑不安和坚定眷恋的神色，很是复杂。一时之间言微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刚刚问出口，就被秦思虞用力地抱在了怀里。
　　“诶……怎么了？”意外而措手不及的拥抱，好像掩藏着某种强烈而压抑的情绪，这个认知让言微鱼感到有些担心，被困束在秦思虞的怀抱里，无法移动，只觉得他心跳得很剧烈，像是快要从胸口蹦出来。
　　“对不起，明天不能一起看电影了。”良久，头顶的男人开口，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歉意，“对不起。”
　　言微鱼觉得他的拥抱太紧，想要推开一些，却发现他完全没有对方的力气，只好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想好看什么……”
　　其实不是的，他已经查到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