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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冷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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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然爹娘这般喜欢此曲,二公子就取来一吹吧,”倾泠忽然道,只是神色淡淡,“况且倾泠的琴艺实在一般,公子这般推崇实在汗颜。” 

  他看了一眼她,点头回答:“好!”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众人闻之皆一喜,只因刚才所闻琴音已绝妙无双,若是琴箫合奏不知会是何种妙境! 

  秋意遥对待候在旁的秋童吩咐道:“去书房取我的箫来。” 

  秋童匆匆而去,他起身道:“我去泡几杯茶来。”说完转过后堂。 

  “每次这茶他总是要亲自泡,说怕丫头们糟蹋了这三龄草。”威远侯夫人向倾泠解释道。 

  过了片刻两名丫环端着热茶出来奉与众人。 

  倾泠浅尝一口,只觉清香扑鼻,甘甜绕齿,心肺一阵清凉。不禁赞道:“好茶!” 

  “公主喜欢吗?”威远夫人喜道:“这茶乃遥儿亲手种的三龄草泡的,说是药草,喝了可清肺宁神。以后叫遥儿多种些泡了给你喝。” 

  “倾泠多谢娘。”倾泠。 

  “一家人客气什么。”威远侯道,“公主,以后有什么需要直管与夫人说就是。”正说着见门口秋童已取箫回来,便笑道:“以后多弹弹琴给我们几把老骨头听听就是最好了。” 

  “只要爹和娘不嫌弃,倾泠随时愿意。”倾泠淡淡的笑着,若百花灿开。众人看之皆叹息一声! 

  倾泠起身走到琴案前坐下,看一眼秋意遥,秋意遥微微颔首。 

  琴音先起,清越低回,似一小舟轻荡湖面,漫漫悠悠, 

  箫音续起,清朗明快,似清风徐来。 

  两音合璧,契合无间。高处似轻舟破波,激越飞扬;低处似风抚苹花,温柔婉约;缠绵似情人低语,百转千回;明艳似玉魄高县,辉泻千里。 

  在坐众人,如痴如醉。 

  曲尾,琴音先逝,箫音越吹越低,若炊烟将散,若有似无,最后散去却让人意犹未尽。 

  一曲完毕,他情不自禁看向她去,她也在看他,对视一眼,这一刻彼此的心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心中一痛,手一颤,几乎握不住箫。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威远侯似如梦初醒般说道。“夫人你说如何?” 

  “古人所说绕梁三日便是指今日之曲罢!”夫人叹道,“而且想不到遥儿竟能吹这么好的箫!想不到他俩配合如此之好,简直天衣无缝!” 

  他闻言一震!看看父母,见神色如常,稍松一口气。再看向倾泠,她依然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未曾闻言,不经若有所憾。只是所憾为何,也许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真是人间绝曲!”几位夫人也赞道。 

  “几位夫人就在此陪伴公主聊聊天,”威远侯起身道,“朝中还有事,本侯先行告退,公主见谅!” 

  倾泠起身点点头,并未多言。 
 
  待威远侯离去后,威远侯的五夫人程氏打趣道:“二公子这么晚来,难道因为昨日做新郎倌累着了?” 

  秋童闻言暗自叹息:麻烦来了! 

  “五娘取笑了。昨日因几位大人敬酒,意遥不敢不领,多喝了二杯以致今晨迟起。”秋意遥淡淡的回道。 

  “二公子,酒还是少饮为妙,要知酒后乱性!”威远侯四夫人戚氏以一种奇怪的腔调说道。 

  “四娘放心。意遥自散席后即回房睡去了,即没吵也没吐,更没骚扰到任何人。”秋意不吭不卑的答道。 

  “不知二公子昨日做新郎的感觉如何?”三夫人刘氏斜目看了一眼他。 

  “三娘应该知道,喝醉酒醒来后前一天的事差不多全会忘记的。”秋意遥扫了一眼刘氏,隐含嘲弄。 

  “嘻……”五夫人掩嘴轻笑,“这醉酒忘事还真是三姐最清楚不过。” 

  三夫人闻言脸上笑容一僵。原来三夫人平日喜好这杯中之物,总是借酒装疯,但第二日醒后总是言称昨日之事已记不得了。 

  倾泠静静的坐着,漠然的看着这几位夫人对秋意遥的刁难。心中只有嘲讽,这些女人啊,除了耍这些手段外,脑子里可能容下其他?王公贵族们除了手握权势外,还喜怀抱娇妻美妾,用钱用权买一堆的女人填满他们的后院,父王如此,威远侯如此,那秋意亭将来可也是如此? 

  “咳咳……”威远侯夫人重重的咳嗽一声,几位夫人皆禁声。 

  于是堂中出现一种僵化的寂静,秋意遥很想离去,只是几次张嘴却又生生止住。 

  片刻后,二夫人道:“夫人,公主初来,不如由我等带公主四处走走,熟悉一下侯府情况?” 

  威远侯夫人点点头,看向倾泠,“公主意下如何?” 

  “劳烦几位夫人啦。”倾泠点头答应。 

  秋意遥暗暗叹息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疲倦,也起身来:“娘,孩儿也告退了。” 

  “嗯,去吧。”威远侯夫人回头看着他,眼中藏着几分关怀,“去休息一下吧,以后别喝那么多酒。” 

  “是,娘。”秋意遥转身离去。 

  八月十六晚。月色如银,清夜无尘。 

  德馨园,倾泠立在窗前,看着夜空中分外妖娆的玉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的月色真好啊!”心中无端端的叹息一声。 

  “公主,休息吧,今天差不多逛了整个侯府,累坏了吧?”鹿儿在身后轻道。 

  “你先去休息吧,我不累,倒是你跟着转了一天,受罪了。”倾泠依然看着高空上的银月,并未回身。 

  “公主……”鹿儿还想说什么。 

  “鹿儿,去给我泡杯茶来,然后你自己去休息吧。”倾泠再次吩咐,声音轻柔,但不容反抗。 

  “是,公主。”鹿儿退下,不一会儿端着一杯热茶轻轻放在窗前的几上,然后轻轻离去。 

  良久,倾泠从窗前回转身来,窗前放着一软塌,塌前一矮几,几上放着她的琴以及鹿儿刚才端进来的茶。 

  倾泠走到软塌上坐下,并不喝茶,而是以手抚琴。现在她突然很想弹那支曲子,那一支仅在十六岁生日时弹与母亲听完的曲子---倾泠月。 

  秋意遥一个人静静的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药圊。他席地而坐,周围是摇曳有夜空中的药草,发着淡淡的药草香味,闻着似能让人心境平静。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白玉箫。 

    夜已经很深了吧?抬头看向天空,银月高悬,触目之处全在一柔和的银光之中,让他想到心中那一抹白影,她的周身似乎总散发着这么一种光芒。 

  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一缕琴音,若有若无,细细悠悠,却是从未听过。 

  他忽然一震!是她在弹琴!除却她,世上还有谁能弹出如此不染纤尘的天籁之音!他凝神静听,不觉整个人都沉入曲中。待醒来时只觉脸上凉凉的,一抚,竟然满手是泪。但听琴音未断,反反复复弹着这首曲子,他不觉取箫奏近唇边,和着琴音吹出,箫音传出,听得琴音一顿,但很快又接上,一箫一琴就这么自然的合奏着此曲,一曲令全府人梦中如置仙境! 

  八月十八日,嫁入侯府已三日,按礼新娘应回门,只是因新郎未在所以一切礼法暂免,一切待秋意亭归来后再说。 

  比起在安王府,侯府的人分外热情,侯爷的几位夫人,这个邀请品茶,那个说新做了桂花糕,还有江南送来的苏绣请公主欣赏。 

  倾泠一一谢绝,除却往德明园外,整日都呆在德馨园内,除了弹琴就是看书,鹿儿劝她四处走走也好,侯府花园内种有不少奇花异草,值得一赏。 

  只是她害怕遇见到那管白玉箫。这侯府似深海,而那管玉箫就是中心的旋涡,一个不小心便会卷进,万动不复! 

  秋意遥这几日难得未出府门,整日呆在药圊弄他的花花草草。下意识的,也许希望似那天清晨一样,可以遇到她。只是听府中人说她除去上德明园外,其余时间足不出户。暗暗叹息,何苦给自己织一个茧。 

  八月二十三日晚。 

  倾泠准备休息,鹿儿正要给她宽衣,忽然一道剑光穿窗而入,直刺倾泠而来,“公主!”鹿儿倾身一挡,剑光隐没,剑身埋入鹿儿身体,穿肩而出! 

  “鹿儿!”倾泠回身一把抱住鹿儿。 

  “公主……走……快走……”鹿儿推着倾泠,只是一使力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 

  “鹿儿!”倾泠抱住鹿儿,跌坐于地。血从伤口涌出,胸前、背后很快殷红一遍。倾泠以手挡住伤口,想止住那建迅速流出的鲜血,却是徒劳。 

  “鹿儿!鹿儿!”倾泠无措的叫道。 

  “倾泠公主?”只听一女声冷冷的叫道。 

  倾泠回头,只见窗前立着一黑衣蒙面女子,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剑。 

  一见她回头,黑衣女子手中的剑闪电般刺来,“去死吧!”声音有着一种刻骨的怨恨! 

  倾泠抱着鹿儿侧身一躲,剑钉在身后的床沿上。 

  黑衣女子拔出剑,立在倾泠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倾泠已无处可逃。 

  黑衣女子再次挥起剑,这一次缓缓落下,向倾泠胸口慢慢靠近,倾泠看着剑尖,一动也不动。 

  二尺……一尺……半尺……三寸……黑衣女子猛地用尽劲道全力一刺!带着一种有去无回的绝然! 

  剑尖忽的顿住了!不再前进!不动分毫! 

  黑衣女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竟然以二根手指夹住她的剑! 

  她拔剑!剑纹丝不动!她再刺!只听叮的一声,她手中的宝剑竟一寸一寸的断掉,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 

  她返身想破窗而逃!忽觉腰间一麻,然后全身一软,跌倒在地! 

  “你没事吧?”秋意遥看着倾泠,声音夹着一种无可隐藏的颤抖!差一点!差一点点就救不了她! 

  倾泠看着怀中的鹿儿,血已染红她的白衣,“救鹿儿!”猛然抬头,看着他,“救鹿儿!求你!” 

  秋意遥看着这一双眼睛,这一双世间最美的眼睛,带着一种无助、哀婉、乞求的看着他,让他心痛! 

  他蹲下身来,想从她手中接过鹿儿,察看伤势,她却抱得紧紧的,“不要带走鹿儿!我一定要救活她!” 

  “我不会带走她,只是想看看她的伤势。”他安抚着她,没想到沉静如她,竟也有如此慌乱的一面。看来这鹿儿在她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你再不放手,鹿儿就会失血而亡!” 

  此言果然奏效,倾泠松开双手,他接过鹿儿,手指连挥,封住她肩伤附近的穴位,止住血。 

  “并未伤着要害,你不用担心,她性命绝无危险!”他向她保证。 

  她点点头,县着的心总算落下。 

  “来人!”秋意遥扬声高唤。 

  不一会儿进来几个丫环,一看眼前的场面皆吓了一跳。 

  “去找总管秋成取金创药来,然后叫他去请吴大夫,顺便把今日值班的护卫叫来。”秋意遥吩咐道。 

  三名丫环领命而去。 

  此时倾泠已恢复镇静,在丫环的帮助下将鹿儿扶到床上躺下。 

  他走过去,看了看,道:“呆会大夫来了再给他看看,放心吧,她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倾泠缓缓道。 

  “不用,认识那刺客吗?”他看向地上的刺客。 

  “不认识,”倾泠摇摇头,“她为何要杀我?” 

  秋意遥走到黑衣女子面前,问:“你是何人?为何要刺杀公主?” 

  黑衣女子并不理会他,而是看着倾泠,眼中强烈的恨意象要刺穿她! 

  倾泠不明白她眼中的恨为何?也不明白她们何是结怨? 

  此时护卫们赶到,威远侯及夫人也赶到。 

  “公主,你没事吧?”威远侯一进门就问,公主若出事,皇帝与安王必会问罪侯府。 

  “我没事,只是鹿儿受伤颇重。” 

  “你没事就好。”威远侯放下心来,“鹿儿的伤放心好了,侯府有最好的金创药,且已以去请吴大夫了,不会有事的。”然后转向秋意遥,“遥儿,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孩儿是路过园外听到鹿儿的叫声所以赶来的,至于刺客为什么要害公主就不得而知了,刚才问她,却不肯开口。” 

  威远侯看看刺客,“来人,将她先关起来。”然后又叫唤到,“秋义!” 

  “在!”一名戎装壮汉应声前来。 

  “身为护卫首领,你就是这么保护公主,保护侯府的?”威远侯怒道。 

  “小的知罪,请侯爷重罚!”秋义跪下。 

  “哼!”威远侯一声冷哼,“即刻调二十名护卫来德馨园保护公主!并给我好好审问刺客,查明此事缘由,以将功补过,再有差错,本侯必重罚不饶!” 

  “是!小的知道,小的即刻去办!”秋义领命而去。 

  此时吴大夫在仆人的引领下进来,倾泠迎上前去,“大夫,请快看看鹿儿伤势!” 

  “是,公主。”吴大夫上前来,仔细观察鹿儿的伤势,半晌,说:“这位姑娘伤势颇重,但无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我开个方子给她内服,然后外敷侯府的金创药,好好调理,过上十天半月的就会好起来的。” 

  倾泠闻言方彻底放下心来,只觉一种倦意袭来。 

  秋意遥看看她,对威远侯说:“爹,很晚了,留下几位侍候公主及病人外,其余都去休息吧,也好让公主休息一下,今晚受惊非小。” 

  威远侯点头,一一安排人手,然后告辞离去。 

  秋意遥最后离去,离去前嘱咐秋义不可大意,然后看一眼倾泠。倾泠点头,似要他放心。 

  待所有人离去后,倾泠在床沿坐下,鹿儿伤口已敷上伤药,几名丫环正在给她换衣。她还在昏迷中,脸色苍白如纸。 

  鹿儿,你一定不可以有事!倾泠握住鹿儿的手,心中轻轻的说道。 

  “公主,您去休息吧,这儿我们会好好看着的,鹿儿姑娘不会有事的。”一名丫环近前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倾泠抬头看着这位丫环。 

  “奴婢叫秋云。”丫环答道。 

  “秋云,那鹿儿就拜托你了,请好好照顾她。”倾泠恳切的看着秋云。 

  “公主请别这么说,”秋云惶恐的说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谢谢你了,秋云。”倾泠起身,自有陪嫁而来的四名宫女持侍她。 

  “奴婢不敢,送公主。”秋云目送公主离云,回身来看鹿儿,不禁有点羡慕这位姑娘,可以侍候这么美的公主,而且还能得到公主这般倾心关怀。 

  忽见鹿儿皱紧眉头,口中喃喃,却听不清楚,她附耳过去,听到她反复的说:“公主……快走……公主……快走……” 

  她叹一口气,竟有如此主仆!然后转身对另一位丫环说:“去打一盆水来,鹿姑娘一个劲冒汗,咱们给她擦擦。” 

  八月二十六日,在请安时,倾泠问威远侯:“爹,那日的刺客因何要害我,可有问清?” 

  “唉!”威远侯叹一口气,“公主,说来真是惭愧,不论用何方法,刺客就是不肯开口,就差没有用刑了。” 

  “这样吗?”倾泠沉呤片刻,“那可否让我见一见她?” 

  “这个……”威远侯犹疑,若公主出事如何是好? 

  “她要杀的是我,也许我问她会告诉我原因。”倾泠见威远侯犹疑,便再加一句,“若爹担心倾泠安危,可请二公子同行,凭二公子的武艺定能护得倾泠周全。” 

  “好吧。”威远侯点头同意,然后对秋意遥说:“遥儿,你随公主前去,定要十分小心。” 

  “嗯。”秋意遥淡淡点头,起身伴倾泠而去。 

  一路上两人皆无言,走到一半时,倾泠忽道:“二公子如何习得这般武艺?” 

  秋意遥看着远处某一点,“八岁时,遇到一云游道士,教了我三月,以后每隔二年他来看我一次,一次呆一月,直到十八岁时,他说不会再来。”说完后转回目光,看着倾泠,“哥哥也和他学武,比我高多了。” 

  倾泠看了他一眼,不再开口。 

  然后一直前走,到了关人的地方,原来是几间石屋,以前用来关府中犯过的奴仆。 

  秋意遥上前叫守卫打开门,倾泠进去,里面四面石壁,只留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口透气,除却光线阴暗,并不太差。 

  那黑衣女子盘膝闭目坐有石床上,对于进来何人,漠不关心。 

  秋意遥也跟进来,但并不开口,只是站在倾泠身旁,以防刺客伤她。 

  倾泠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的站着。 

  半晌后,黑衣女子见来人竟不开口,不觉奇怪,便睁目一看,只见眼前立着两道人影,一男一女,皆是白衣如雪,丰神如玉,似画图中的仙人,让人生出一种神仙眷侣之感。再定晴一看,总算看清是何人,于是眼中那种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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