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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韩剑雄已经忍无可忍了。他使尽最后的力气和精神气，出其不意地一拳击中了距他最近的那个人的鼻架骨，同时另一只手夺下了他的手枪，旋即冲其他三人裆部连点三枪，又迅速抬起冒着蓝烟的枪口顶住了塌鼻梁的眉心，恶狠狠地说：“我是冤枉的，我不是间谍。你们踢我的裆，要我的命。我也必须让你们三人残废，一人抵命。”话音未落，扣动了扳机。
　　然而，韩剑雄枪却没有再响。那三人反应过来，举枪冲他胸部一阵乱射。
　　他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响，眼前迷雾一片。他看到了哈尔滨母校门口柳树荫下与他窃窃私语的女友纪贞仁，看到了森林中凯丽在嘻笑，在奔跑。
　　然而，他只感到被气浪冲击的痛，没有被击穿的感觉。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没有倒下。
　　这时，就听一人说：“枪里全是空炮弹。我们的游戏结束了。”
　　几个人把愣怔中的韩剑雄弄回审讯室，给他进行了非常认真而严肃的谈话。告诉他，这是一次经受特别考验的假逮捕。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特别考验（4）
韩剑雄听罢，拍案而起，出手打了一人的耳光，正欲继续采取行动时，杜兹洛夫走了进来，制止住了他。
　　杜兹洛夫说：“假逮捕的训练科目不是每一个习训队员都有幸领受的。对有前途将来能够担挡大任的间谍才上这一课。这一关，你得了满分。你应该庆幸自己在恶梦中醒来，庆幸自己经受住了训练期间最严峻的考验。”
　　韩剑雄听老师一说，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大喊起来：“你们这是侵犯*。假逮捕是不讲人性的训练，是不道德的课目。我抗议！这种荒唐的事情，在我们*地下组织中绝对不会发生。”一人冷笑说：“所以说，*永远训练不出优秀的间谍。你们的地下工作永远上不了档次。”韩剑雄说：“可笑，可耻！你们混蛋！”
　　杜兹洛夫把他按到椅子上，说：“是的，这个项目，是我们训练基地未经上级批准而私自设立的。目的是为了让未来的间谍能够经受住被捕时可能受到的酷刑逼供。说到底，这是为了国家和组织的利益，也是为了间谍自身利益而必须做的。你如果在训练期间一味给我讲*、讲人性、讲道德，那么你将来走向实战就会死路一条。好了，一切都过去了，祝贺你顺利过关。”
　　韩剑雄无言地站起来，准备离开。杜兹洛夫说：“还有一个纪律向你宣布。假逮捕这件事，绝不能向任何人、任何组织再提起。你现在必须做出保证，方能安排你今后的工作和训练。”
　　韩剑雄说：“我知道，你们怕私设刑堂的事泄露出去，被上级知道了受整治。”
　　杜兹洛夫说：“你错了。不让你说出去，是因为这一秘密是间谍训练的一部分，以后还要有人经受这样的考验。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这是假逮捕，就达不到训练的目的了。”
　　杜兹洛夫将军亲自把韩剑雄扶上了车。临关车门时，韩剑雄又说了一句：“康二真的不是日本特务，我很了解他。”
　　杜兹洛夫听罢哈哈大笑：“那当然，康二什么时候成了日本间谍了。游戏结束了，你还没有从迷局里跳出来呀？”
　　韩剑雄被人送回了宿舍。康二看到室友像死人般躺在床上，惊讶不已。来人叮嘱康二：“韩剑雄得了一场急病，前几天被送到医院治疗了。这几天要好好照顾他一下。”
　　来人走后，康二小心地问：“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前几天，你半夜出去不归，急死我了。我问谁谁都不知道你的下落。”韩剑雄无力地睁开眼，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就睡过去了。
　　韩剑雄知道自己需要好好地休息几天。在被送回来的路上，他对训练基地这种假逮捕作了一个回顾。这帮人对他实施精神催残和肉体侵犯是动了脑子的，以不伤害其肉体为度，以不造成残废、不留疤痕、不伤内脏为原则。他们决不会蠢到打得你头破血流，皮开肉绽。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自己像死了一回，身体受到很大的伤害。
　　他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面对康二的不断追问，他一句真言没说，只是说病好多了，感觉很饿。康二说：“你这场病来得好怪。”康二出去给他弄回一大堆食物，他一口气吃得一干二净。
　　特别考验的假逮捕使韩剑雄心有余悸数日，当隆冬到来的时候，他才小心翼翼地与凯丽相约。说是相约，实际上是韩剑雄硬把她堵在了一个角落里。他说：“你最好悄悄跟我走，不然，我会在公共场所公开纠缠你，让老杜他们都知道我在追求你。你不会为此让我受到老杜的处理吧。”凯丽哭笑不得，最后说：“仅此一次，今后再硬逼，我才不会管你受不受惩罚。”

第四章　特别考验（5）
持续不断的大雪给俩人的约会带来许多不便。山沟森林寒冷，公共场所眼杂，他俩只好选择了院墙外一个废弃的坦克作为约会点。他们钻进四壁寒铁的壳内。里面的空气没有被韩剑雄的热爱烘热，刺骨的冷气加杂着刺鼻的柴油味冲击着这对心情复杂的男女。他们把大衣裹严实，面对面说话。
　　没等韩剑雄给凯丽讲那个古代特工的故事，凯丽却急切地谈了一个不得不谈的政治性话题。
　　近来，训练基地的人都明显感到了政治环境的异常，似乎周围隐藏着许多无法解释的神秘现象。这种慌乱不安的感觉缘于当前的特殊形势：前些时候，苏联一场*的火焰逐渐在各界燃起，很快就如日中天。在这场残酷无情的运动中，各地杀了不少人，一些托派分子被清洗，也累及了不少正直的党员被当成托派加以处治。政府机关、老百姓都处在一种惊慌失措的半瘫痪状态，恐怖笼罩着这个国家。军队也受到大规模清洗，苏方情报系统被卷入肃反扩大化的狂流之中。利用清党公报私仇，实施灭绝行动的现象屡有发生。曾多次到训练基地来讲过课的一个卓越的情报专家，也在前几天被秘密处决。这个消息使韩剑雄非常震惊。因为那人也是他崇拜的谍王级特工人员。
　　这就是震惊世界、后来载入苏联史册的“大清党”运动。多少年后，这个举世罕见的重大事件公布于世：它从1936年一直持续到1938年，有七百万人被卷入，六十万共产党员被处决。苏军师以上高级军官，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九还留在原职上。
　　凯丽中断了这个敏感而累人的话题，说：“实际上，苏联‘大清党’运动与你我无关，我们是来习训技术技能的，不参与他们的政治争斗。我们的任务是搞好学习，苦练本领。不过，看上去你的情绪很低落，出什么事了？”
　　当前的“大清党”运动，一直使韩剑雄郁郁寡欢。这段时间他的心境，一直受到这一重大事件的影响。他主要担心作为情报界的一个将军，他的恩师杜兹洛夫是否会受到牵连。他没有把这种担忧告诉凯丽，也没有透露自己曾被假逮捕而受到肉刑。他谎说，前一个时期得了一场重感冒，不让参加正常训练，情绪受到影响。
　　要分手时，韩剑雄又提到了关于感情的敏感话题。
　　这一次，凯丽非常认真地问了他一句：“你只是对我这个苏联女人感兴趣，还是对所有的外国女人都感兴趣？”
　　就这一句话，问得韩剑雄一时语塞，突然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对其他外国女人也感兴趣？你能猜出我具体对哪国的女人和洋狗感兴趣吗？”
　　凯丽似乎愣了一下，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哈哈，你居然还对洋狗感兴趣？”
　　他不笑：“是的，我对外国狗也感兴趣，尤其是母的。”
　　凯丽一下站起来，头碰到了铁壁上，疼得直喊叫。他忙过去看她头碰破了没有，她推开他：“离我远点，找你的洋*去吧。”
　　他却说：“你越来越像她了！”
　　她生气了：“你怎么骂人？你说我像一条洋*？”
　　他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
　　她郑重地说：“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你一再对我表达爱慕之情，就是对你那个初恋情人的极大不忠。你口口声声说对她爱得真切，却又在异国他乡移情别恋我这个外国女人。你这是对爱情的背叛！你要知道，好女人最讨厌对爱情不能专一的男人。”

第四章　特别考验（6）
韩剑雄一下愣了。凯丽这番话使他走出了那个感情怪圈：他是因为凯丽太像他的初恋情人纪贞仁才生了追求她的心，而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凯丽就是纪贞仁，只是他感觉到她像。也就是说，自己仅凭感觉正在背离自己的初恋情人。凯丽的话是对的。
　　他沉思良久，最终说：“现在我清醒了。我的感情误入歧途了。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真的，我说到做到。”
　　不一会儿，他又自嘲地说：“你放心，以后，我就是去爱一条洋*，也不会再追求你了。”
　　凯丽一听这话，情绪显得很激动，正想说什么。这时，坦克入口处掉下一块积雪，她想也不想抓了一把塞进他的脖领内，说：“你真是骂人骂到极致了。骂人即受罚，我让你尝尝冰雪裹体的滋味。”
　　他却警惕地按住她不动，正想探出头去看个究竟，坦克口盖却“砰”地一声被盖上了，听到上面有人走动。俩人吓了一跳，不敢再出声。
　　突然，一管黑物冒着青烟顺炮筒滑入坦克内。韩剑雄反应敏捷，喊了声“小心手榴弹”，便趴在了那黑物上面。然而，没有爆炸。原来是一枚训练用的烟雾弹。他迅速脱下大衣把烟雾弹盖住捂紧。又一枚烟雾弹滑了进来，凯丽忙用她的大衣盖住。第三枚、第四枚相继滑进，坦克内便充满了烟雾，他俩被呛得咳嗽不止。韩剑雄急中生智，抽刀划开自己的内衣，割两块软布用雪块浸湿，各自用湿布捂住了鼻子。
　　在他俩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坦克口盖被打开，他俩窜将出去。韩剑雄被熏得泪流满面，视线模糊，伸手抓住一人就是一拳，却被那人顺手牵羊般推倒在雪堆上。他又跳将起来，同那人对打一阵，感觉对方用招很熟悉，就停了手，用衣袖把眼泪擦干。
　　面前站着杜兹洛夫。他审视着脸晕正红的凯丽，却说：“韩剑雄，你违反纪律了。回去等待组织处理吧。”
　　凯丽有气，冲将军喊：“将军，你不应该这样整我们。你扔进去四枚烟雾弹，诚心想熏死我们呀。”
　　“面对突如其来的险情，我相信我的学生会有办法的。前两枚你们会用两件大衣捂住。后两枚足以熏晕你们，但之前我已经扔进去了松软雪块，你们会弄湿衣服捂住鼻子自救的。这个时间我都计算好了，到你们坚持不住的时候，我给你们打开了盖子。这不，你们活着爬出来了。你们肯定是采取了以上自救措施。否则，现在我正在坦克里抢救你们呢。”老杜走过去，满意地拍了拍韩剑雄的肩膀。
　　“我俩是第一次相约，也只是交流学习体会，什么也没干。你不能处理韩剑雄，将军。”凯丽乞求般地看着老杜。
　　杜兹洛夫一挥手：“不行。你们两人都要受到处分。”
　　“要处理就处理我一人。与这个中国男人无关，是我约他出来的。你不知道，他可真是条汉子。当你第一枚烟雾弹尾巴冒着青烟投进去的时候，他以为是手榴弹，就奋不顾身地扑到了上面。他这是在用生命保护我。将军，我俩都是热爱特工这个职业的。处分会给我俩今后的事业带来不利影响，我们的组织不会重用一个受过处分的人。求你了，将军，放过我们吧。”凯丽流泪了。
　　杜兹洛夫看看一言不发的韩剑雄。韩剑雄说：“是我纠缠着她，要杀要剐随您的便吧。”
　　杜兹洛夫笑笑：“韩剑雄不求情，说明你真是条汉子。好，就放你们一马。下不为例。”
　　凯丽满口答应：“好，我俩以后绝不再私约。其实以前，也没谈过感情，真的。”
　　杜兹洛夫说：“你与他根本不是一个系统，到什么时候我也不会同意你俩擅自交往。记住，不能再有第二次。”
　　在路上，杜兹洛夫向韩剑雄表明，其实他不是专门盯他俩男女私约的。他找韩剑雄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安排，在院内到处找不到，便寻到了这里。转念一想，又回去拿了四枚烟雾弹。他要让这对男女为私约而付出代价。
　　“在思想深处，我是个爱情至上的人，但在行为上，却一向把职业放在首位。也就是说，我把间谍职业看得很重，没有任何事情能冲击我这个人生主题。同时，我会把一直以来的爱情埋得很深，不会轻易让它泛滥而祸害于我的事业的。这个，请您放心。并且，同凯丽，我是一厢情愿的，她从来没有任何表示。”　韩剑雄停住脚，郑重地说。
　　杜兹洛夫听罢，笑了笑，说：“别想这等闲事了，赶快回去领受重要任务吧。”说完，独自一人走了。
　　

第五章　爱又如何（1）
这一天，处于亢奋状态的韩剑雄请了假，约康二出去走走。他俩踏着积雪嘎吱嘎吱地跑了一阵，来到离营地最近的那片森林中，对着群山狂吼起来。他们要把心中的压抑吐得干干净净。俩人无语地发泄着，只字不提将要发生的重要事情。
　　昨天刚刚接到命令，韩剑雄、康二、达娃三人，在杜兹洛夫的带领下，将潜入中国境内哈尔滨开展工作，主要任务是在那里建立起共产国际特别情报小组。
　　韩、康二人为基地组织给了他们一次参与实战的机会而欣喜若狂。他们在雪地里狂奔，扬起雪雾，打起雪仗。
　　玩累了，康二沉默下来。提到中国东北，他心里翻腾不已。他想起了他的女友，想起了女友的妈妈与中国东北的一段莫名情愫，想到了他的同族人正在中国东北实施着暴行。他要倾吐，开始向韩剑雄讲述自己的过去。
　　一般情况下，在共产国际情报组织中工作的情报员，是不轻易相互讲述自己的真实情况的。韩剑雄一接到命令，要他回到自己的故乡开展工作时，心情也非常激动，但他克制住了自己，没有任何人看出他的这个情绪。因为，这里除了杜兹洛夫没人知道他是东北哈尔滨人。
　　然而，康二的情绪却难以抑制，他要一吐为快，他要发泄一下自己。
　　“在日本时，我是由于某种自己很长时间都没有搞清的原因，被雇佣到政府一个神秘机构的。在此之前，我是一个普通的无线电爱好者。中学时代，我就能够安装可以收、发和放大无线电信号的装置。对我这一痴迷的爱好，周围没有人当回事，都把它当作我功课经常不及格的祸根。有一天一觉醒来，我突然提出要架设一部私人电台。父亲为此暴打了我，然后送我到精神病院去看医生。医生没有下诊断，却说，建立无线电台必须经过邮电总局批准，否则，要进班房的。回来后，我把一堆电器件砸烂，向父亲保证今后不再摆弄这些玩意。可在背地里，我私自架起了一个试验电台。父亲被我蒙骗了，我砸烂的都是废弃下来的器件。
　　“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电台收到了警察厅与一艘客轮电台联络的电报：一个长崎籍杀人犯连续作案成功逃脱，警察厅连日来到处缉拿，无果。这天，这个杀人犯乘上一艘客轮逃往福冈，被船长发现，电告警察厅。警察厅派侦察快艇前去逮捕了犯人。天一亮，我就把这一消息以假姓名报道给了晨报，在民众中引起轰动。几天后，我还沉浸在洋洋得意之中，两个陌生人把我堵在了我家废弃房屋的顶楼上，连人带电台被押走。开始我以为因私设电台要进班房，去了才知道这是一个与警察和班房没有任何关系的部门。那两人只字不提私设电台的事，只是说‘你被雇佣了’，然后开出了我想都不敢想的高薪。他们只让我答应一个条件：对任何人不能讲今后所从事的工作。我答应了。我的无线电爱好能派上用场，又能因此获取高薪，我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进入了这个机构，后来才搞清楚利用无线电技术可以截收敌方的电报，来为天皇最高利益服务。玩了好几年无线电，第一次知道无线电通信内容可以用密码来保护，也是第一次知道无线电信号加密、脱密这门技术与军事及国家利益之间还有着那么密切的关系。我突然被来自这门学科的力量牢牢吸引住了。以前我对无线电技术的爱好只是一些皮毛，现在才体会到，无线电与密码及国家的军事、政治联系起来才更具迷人魅力。我在短时间内，迅速积聚起巨大力量攻击这门技术。不久，就在这个部门赢得了通信密码天才的美称。当我从痴迷中爬出来，想喘口气的时候，另外一个信息进入了我的耳朵，在脑袋中轰然爆炸：我所效力的机构居然是日本陆军的一个情报部门，他们的敌方居然是中国东北军。

第五章　爱又如何（2）
“中国东北是我女友的妈妈念念不能忘怀的地方。我同我的芳子是青梅竹马，我从小长在女友家。我与芳子将来会成夫妻，是两家大人心照不宣的事。我是在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