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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當然應該由我表達感謝才對。」佐織低下頭去。「承蒙您指名在下……」
　　「那是因為我受到您不少的照顧呀。」
　　「您視察過工地了嗎？」
　　「我看過了。不過，容器的本身不是問睿�，與要放進裡頭的枺�西比較的話。」
　　「容器在買賣上是不可或缺的呀。」
　　「您說得洠уe。」
　　敲門聲響起，一名端著茶盤的男子走了進來。那男人並非跟著一起進入房間前的那位，而是另外一個更年輕的青年。他將盛著紅茶的杯子敚У剿募久媲啊�
　　在他走出去之前，四季觀察著房間的模樣。所有敚г跁鴻谎e的書籍的書名、地毯的花紋、耄Р卦谙旅娌糠值耐茰y、天花板上隔音材料的恐數、桌面玻璃的固定方式、房門鉸鏈的位置、桌面打火機留下的指紋、從佐織宗尊西裝的皺折推測出來他的行動、端紅茶來的青年腳上鞋子的品牌、房門開敔瞬間門後的狀況——砂山似乎正在外頭的另外一個男人交談、天花板上吊燈的重量、以及支撐吊燈金屬鏈部分的估計強度、自動灑水系統的位置、書桌上啵Ъ�的數量、那幅據說出自佐織筆下圖畫的色彩分析、天花板附近看起來像是擴音器的枺�西、或者那是監視器。不過，絕大部分的四季對於那些根本不感興趣。她正在預想離開這裡之後要去的地方，以及在那個地方將會發生的情況。
　　「您事先猜到我會喝紅茶嗎？」由於對方看起來巴不得她有此一問，因此她提出這個問睿�。
　　「是呀，我只是把能準備的枺�西全部都準備好罷了。」佐織喜孜孜地露出微笑。這種笑容大概成了他的武器吧。「為了這次好好招待您，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呢。」
　　「我洠�點到的飲料，就請您讓哪位享用吧。」
　　「這就不用您費心啦。」
　　四季端起杯子送到嘴邊。
　　「有件事我想您聽了會心裡不舒服，可是又不得不說給您聽。」佐藤臉色一變，露出為難的神情，然後採出了身子。「其實，是國內有些大廠在牽制我們的行動。目前我得知的就有兩
　　家，到時候數量還會增加吧。他們開始眨�查起四季小姐的事了。」
　　「我早就預料到了。既然被看出有利可圖，如此一來，那部分就會出現損失。我對於這種事可是很敏感呢。」
　　「有的還做出讓研究所工程進度延宕的動作，那方面我們已經設法解決了。」
　　「我想他們大概會衝著法規上的問睿�而來，所以我刻意針對涉及法規的部分留了一手。」
　　「原來如此，聽起來真像是蜥蜴的尾巴呀。不過，面對對方的攻擊，還是錢最有用。」
　　「那樣不會留下把柄嗎？」
　　「畢竟這個要速戰速決呀。」
　　「就由您來處理吧。」
　　「或許是我庸人自擾，不過還是請您多多留意四周。我猜他們可能會想挖出您的醜聞吧。」
　　「醜聞？」
　　「他們應該會設法破壞真賀田四季這個形象的價值吧。」
　　「那種手段是一開始搞的小把戲。只要看到我們做出來的產品，就和個人形象一點關係也洠в辛恕！�
　　「是，這一點我明白。只是，生意人總是得決定好從哪裡先下手為強。如此才能夠針對尚未完成的商品討價還價呀。」
　　「好吧，那麼這件事也交給您處理吧。」
　　由於談到無聊的話睿�上，四季的絕大部分意識都潛到深層去了。大概是打算進行她往常的工作吧。其餘部分則想到五十種可能會發生的醜聞。全都洠�什麼意思。然而，是有必要承認這
　　種情形的存在，就像飄蕩在空氣裡的塵埃一般，只要光線明亮，就能看得一清二楚。要是聚集起來也不能小觑。
　　她聯想圖書館裡的藏書。一樱�摸之後手上就會沾染霉味。畢竟，她小時候老是在閱讀書籍。最近，充電的時間變得少了。相對地，無聊的資訊卻是不斷增加。她得趁著現在找到某
　　些有趣的事物才行。按照這種情況演變下去，她將來一定會想放棄。也就是放棄繼續活下去。
　　「因此，還是避免和像我這樣的人碰面才是明智之舉呀。」佐織說。似乎還是關於醜聞的話睿�。「如果讓人知道我做了投資，恐怕媒體會拿來大做文章呢。」
　　「您該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
　　「開哪兒的玩笑呢。」佐織笑了。「不過，我們不是公司，而是宗教團體呀。」
　　「我並洠в心欠N一般人的觀感。」
　　「可是，這個國家的大多數國民，卻抱持著否定的態度。日本不曾出現過宗教拯救民眾的歷史。」
　　「如果說到宗教殺人的歷史，倒是全世界都有呢。」
　　「總而言之，在此碰面的事就到這一次為止吧。以後我會用電話，或者是透過別人來聯絡
　　您。對於我來說，雖然是非常遺憾的事情。等到避過了風頭……」
　　「我知道了，非常感謝您的用心。」
　　「有朝一日，讓我畫下四季小姐的畫像，這是我一生的夢想呢。」佐織說。「可以請您務必讓我在有生之年完成這個夢想嗎？」
　　「隨您高興就好。」
　　「真是感激不盡呀。」
　　
　　4。　　
　　
　　「飯局取消了洠В俊�
　　四季坐進車子裡，向砂山問道。
　　「是的，對方要我傳話請您保重。」他從副瘢�駛座上回答。「還有，關於您指示的事，剛才已經聯絡好要在這個時間過去大學圖書館了。」　
　　「那麼，就出發吧。」四季靠在座椅上椋�起眼睛。
　　「還有一件事，聽說史瓦尼博士打過電話到飯店去。」
　　「啊，是啦，他在京都參加生物科技的國際會議呢。」
　　「聽說他希望務必與您見上一面。」
　　「他大概以為那古野只是在京都的郊外吧。好吧，晚一點再打電話回覆他。」
　　四季與史瓦尼博士曾經在美國見過三次面。對於四季來說，對方是其他領域的權威。由於人格還算上難得一見，見面多少會挺有趣的。
　　等到那些思考靜靜地沉澱下來以後，她開始估算著佐織宗尊在此之前獲得的利益，還有今後自己將會得到的利益。最不容易確定的一點，是一個超過六十歲的男人，對自己的人生會有多麼執著。這可以說是零星的要素。要執行一項計畫，還是應該儘量哂媚贻p人才是上上之策。因為對方的心理比較容易讀出來。人只要年齡越增長，行為就越會乖離常理，扭曲得很眩�雜。
　　一睜開眼，N大學的校園已出現在眼前。距離似乎並不太遠。
　　「到了圖書館，您會被許多人看到哦。」砂山說。大概是顧懀У奖蝗∠�飯局的對方吧。
　　「洠в嘘P係。」四季回答。
　　不過，或許因為是假日的早上，校園裡人並不多，圖書館前也靜悄悄的。讓車子在正門外候著，她一個人獨自走進館內。坐在櫃檯後的女性，注意到四季進來，不禁睜大眼睛站了起來。
　　「我叫真賀田四季。請問我可以進去嗎？」她低聲地問道。
　　「啊，是的……呃，館長他目前正在……」
　　「我不是有事來見館長的，我只是想看看書而已。」
　　「是的，呃……請便。」對方紅著臉，抬起了手做出誇張的反應。
　　「我在這間圖書館的登記過期了嗎？」
　　「不不，當然洠в校�請您隨意……」
　　「我來這裡的事請不要通知任何人。」
　　「啊，是的。我明白了。」
　　四季走進閱樱�室之後下張望。有幾個人看向這邊。和鄰座浮�浮�私語的女性，還有在書架前轉過身愣住的男性。可是，她要找的人並不在這裡。更深處的書架附近，也洠в锌吹较嗨频纳碛啊�
　　四季筆直地穿過房間，走上樓梯。樓上也有閱樱�室。或者，人是在資料室，還是和以前一樣在地下室的書庫呢。不過，正當在樓梯平台上轉身時，終於發現那女人就坐在二樓大廳的長椅上。
　　白色連身洋裝。膝蓋上敚е�厚重的書籍。她的身旁、長椅上也堆放著好幾本書。她低下了頭，單按住長髮在閱讀。儘管有人接近，她也洠в刑�起頭來。
　　四季在距離她大約兩公尺的地方停下腳步。光線從高處的窗戶照進大廳。坐在長椅上的就只有她而已。往右邊是一間小閱樱�室，看得到裡頭的書架。似乎有幾個人在那裡，可是洠�人看向這邊。
　　四季正要確認對方在讀的書籍。
　　她總算把頭抬起來。
　　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四季。
　　兩秒鐘。
　　「啊……」她露出甜甜的微笑。「呃，妳是栗本其志雄的妹妹吧？」
　　「妳好，灒�在丸小姐。」四季低下頭。「時間過得真快呢。」
　　「什麼？」紅子偏著腦袋，「有五年了吧。我一下子還洠дJ出是誰呢。妳長大了不少嘛。」
　　「妳不曉得我的名字？」
　　「咦？可是，我洠в袉栠^妹妹的名字嘛。」
　　「我叫真賀田四季。」
　　「真賀田……四季」紅子重眩�著說。「那麼，妳是那位真賀田左千朗博士的……？」
　　「是的，我是他女兒。」
　　「令尊的論文我幾乎都拜讀過了。」
　　「而我的論文，很可惜還洠в锌�在一般的雜誌上。雖然說半年以後，或許會有幾篇被登出來……畢竟，我洠�什麼時間寫論文。」
　　「這麼說來，我當時在地下室資料室遇見的人，就是真賀田博士囉？」
　　「妳洠г陔娨暽峡催^我嗎？」
　　「我啊，連電視和報紙都洠г诳茨亍！�
　　「妳是這麼說過呢。」四季點點頭。
　　「請坐下來嘛。」紅子將長椅上的書本推開，自己也往旁邊移動。
　　四季在那邊坐了下來，一直端詳著紅子的臉孔，還有她的那對眼眸。對方也目不轉睛地向這邊凝望。雙方臉上都掛著一抹微笑，然而彼此交換的視線，卻是專注在觀察對方，想儘量讀取更多的情報。
　　四季的心中早已掀起一番論戰，那是因為對灒�在丸紅子的評價，形成了分明的壁壘。有六成斷定與對方的接樱�是洠в幸饬x的，而剩下來的四成，至今仍在尋找可能性。四季對一個人的評價，難得會出現像這種意見分歧的情況。
　　「妳哥哥呢？」紅子問。
　　「哥哥已經不在了。」四季諏嵉鼗卮稹�
　　「哎呀，那妳會很寂寞吧。」
　　「灒�在丸小姐目前正在從事什麼研究？」
　　「唉，洠мk法囉。」紅子露出苦笑。「最近腦筋變得好差，都不能照著心意轉呢。即使想確認一下想法，可是又缺少設備。雖然說只那麼一點點，我還是有一些想法的喲。不過，讓它從頭到尾，逐一計算下來的方式，現在已經成為主流。再加上，像這樣非看不可的資料也越來越多，根本洠в修k法全部讀完呀。」
　　「我覺得才洠в斜匾�讀資料呢。全是如同垃圾般的資訊罷了。」四季只停頓了一瞬間。「假使妳想使用電腦的話，我可以給妳方便。」
　　「給我方便？妳那裡有用不到的機器嗎？請妳一定要送給我。啊，可是，在家裡用也不可能吧。不但要花電費，而且又洠в械胤娇梢詳＇。」
　　「有那種做得更小型的呀。」
　　「是啦，不過容量還很小吧。」
　　「那要看用法而定了。就從我這裡送三口過去吧。」
　　「為什麼呢？」紅子一臉驚訝，大大的雙眸看向四季。
　　「是出自好意。」
　　「是施捨嗎？還是同情我？」紅子隨即反問。
　　四季心中的評價發生逆轉。
　　「我十分期待能和妳一起工作。」四季說道。
　　「什麼樣的工作呢？」
　　「妳喜歡的工作。」
　　「要是這樣的話，我已經在做啦。」紅子露出微笑。「我想，我洠�那個資格和妳共事。妳接下來還有許多了不起的工作要進行吧。而我卻早就是個退耄У娜藝印！�
　　「才洠в心腔厥履亍！�
　　「真是抱歉了。我雖然很想擁有三口電腦，不過那種動輒花上幾百萬元的枺�西，我不能收下。再者，我也洠мk法勝任足以回報妳的工作。我這個人啊，個性難搞的程度超出妳的想像，又欠缺協眨�性，根本做不來什麼有益於人類、社會的工作。責任太重大了。光是想到要有所貢獻就快要不行了。這樣我就一點都洠мk法思考了。我就是那種瑕疵品呢。」
　　「是我邀請的方法錯了。」四季面露微笑地點點頭。「好吧，我明白了。可是，只要妳改變心意的話，我隨時都歡迎妳。」
　　「呃……謝謝妳。」
　　紅子將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抬起，於是四季握住那隻手。她瞥見細細的戒指，原來對方已經結婚啦。
　　「那麼，我就此告辭了。」四季站起身來。
　　她點頭施了個禮，轉身便往樓梯的方向而去。
　　「呃……」紅子叫住她。
　　四季回過頭看著對方。
　　「妳就是為了說這些話才來的嗎？」
　　「是的。」四季點點頭說道。「因為妳有那個價值。」
　　「真是不好意思呢，辜負了妳的期待。」
　　「哪裡，才洠в心腔厥吕病！�
　　四季又行了一禮，接著走到樓梯旁。當往下走了三階時，她回頭瞧向後方。灒�在丸紅子的視線早已落在書本上，並洠в谐�她那邊看。四季心裡對她的評價已經趨於一致。

　　5．
　　
　　喜多北斗正要推開圖書館大廳的玻璃門走進去，卻又決定回頭等候步伐慢了幾公尺的朋友。
　　靠近他旁邊的門屝開啟，走出一位苗條的女性。從短裙底下的筆直雙腿、長長的髮絲、雪白的肌膚。可惜的是，洠�能看清楚她的臉蛋。心想大概是個大學生吧。
　　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名女子，從她與朋友擦身而過，穿越路中央，往大馬路的方向遠去為止。
　　「怎麼啦？」朋友站在他的眼前問道。
　　「那個女孩。」喜多抬起下巴示意，要他看向那邊。
　　朋友回過頭瞄了一眼，似乎不太感興趣。喜多心想，要是洠в型Ｏ聛淼冗@傢伙，直接開門進去的話，就可以從正面瞧見那女孩啦。
　　雖然正值溫書假，他卻為了解出數學雜誌裡有獎徵答的答案，來到了N大圖書館。因為他聽朋友提起，這裡完整收藏了那本雜誌的過期雜誌，而且裡面會有之前的標準解答。對方由於就住在這附近，所以好像三不五時就會上這邊的圖書館。喜多自己還是第一次來。
　　總之，進去大廳再說。
　　「哪一邊？」喜多問。
　　「你很洠�耐性耶。」朋友的嘴角微微下垂。
　　由於再交談下去會更生氣，乾脆趁早放棄。輕嘆了一聲，喜多跟著朋友爬上樓梯。腳步要走得比對方還後面，簡直是一項天大的考驗。
　　當爬到二樓大廳的時候，坐在長椅上的女性把頭抬了起來。她睜著大大的雙眸，微微張開嘴巴。
　　「唉呀，怎麼啦？」她說。
　　對方並不是喜多認識的人，因此她是在和朋友說話。
　　「洠в欣玻�想查點枺�西。」
　　「真難得耶。你學校的圖書館不行呀？」
　　「嗯，啊啊，大概吧。」
　　那位女性的視線移向喜多的方向，於是他也點頭示禮。
　　「是你的朋友？」
　　「哦，對啦。」
　　「我叫喜多。和犀川是同班同學。」朋友洠�幫忙引耍В�因此他自己走向前一步自我介紹。
　　「呵呵，你該不會是學生會長之類的吧？」
　　「不是啦。」喜多覺得怪有趣的，於是笑了出來。「呃……」
　　那名女性偏著頭說。
　　「喂。」他瞪著身旁的朋友。
　　「幹嘛？」
　　真是腦筋慢半拍的傢伙。一般說來，應該會介紹一下這位女性是什麼人吧。
　　「我呀？我是這小子的姊姊啦。」她如此說道，接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妳是開玩笑的吧。」喜多栈陶恐地問。
　　「啊，你知道啦？」她的雙手遮住臉頰。敚С霾恢�所以的手勢。
　　「是你的親戚嗎？」喜多低聲地問朋友。
　　「啊、嗯，算是啦。」
　　真是個語焉不詳的傢伙。老是這個樣子。
　　「我該走啦。」朋友如此說道，接著匆匆地往裡面走了進去。
　　「加油囉。」她摚Я藫＇手，露出甜美的微笑。
　　喜多也點點頭，離開那個地方。
　　兩人穿過閱樱�室，走進滿是書架的房間。喜多跟上了朋友的腳步，抓住他的肩膀。
　　「真是個大美人耶。那是誰呀？是你阿姨還是表姊啊？幾歲啦？還不到三十吧？」
　　「你問到了又怎麼樣？」抬頭望著書架，朋友開口說話。
　　「洠а剑�哪有怎麼樣……啊，你這麼說好�｝齪哦。」
　　「耍白痴呀。」
　　「還不是因為你不肯說嘛。」
　　「你能不能安靜一點呀。」他總算看向這邊，然而臉上笑容卻只有一點點。「我們正在圖書館耶。」




第二章　　搿畬倥c支配的生路
　　

　　——杖唬�一切將死去的生物，便是經由此種方式得以保存。換句話說，並非透過如神臁�般永遠、完整、一致的方式，毋寧是經由將會消逝、年華老去把與昔日自己的面貌相似，然而全新的其他枺�西遺留在自己背後的方式。
　　
　　1。
　
　　傍晚的街道上熙來攘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