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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衍倒了两杯酒，举起一杯对莲娣说道：“在下赵行，今天借花献佛，多谢姑娘昨天的照顾。”他不知道莲娣是敌是友，只好将衍字取掉中间的三点水，捏了个假名子。

　　　　莲娣却不拿酒杯，笑道：“不敢当。只是先请赵大哥自罚三杯，小妹才敢喝了这杯酒。”

　　　　赵衍哈哈一笑，说道：“难怪人家都说女人最记仇，看来我以后要千万小心，不要得罪你才好。”说罢，果真自罚了三杯。

　　　　到第四杯上，莲娣笑着说道：“小妹看赵大哥是豪爽之人，也就直话直说了。今日赵大哥去西郊刘员外家不知所谓何事？”

　　　　赵衍听莲娣这样问，心中微微有些吃惊：虽然知道她查自己的行踪并不难。但是她这样问出来，是真的打算以诚相待吗？

　　　　莲娣见赵衍迟疑不答，便又说道：“赵大哥若是不想说，小妹也就不再问了。”

　　　　赵衍笑道：“实不相瞒，在下的妹妹让人掳走了，如今不知他们藏身何处。在下也是寻妹心切，所以。。。唉。”

　　　　莲娣道：“赵大哥也是为了寻找亲人？看来与小妹真是同病相怜。不知今天大哥可有收获？”

　　　　赵衍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任何头绪。”

　　　　莲娣见赵衍如此，便道：“不知小妹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赵衍心想：如此正好。若是她做的，我到要看看她有何反应。若不是她，大家相识一场，我便当她是个朋友也无不可。于是说道：“不是在下小看姑娘，只是那蜀山二鬼实在很难对付，在下不敢让姑娘帮这个忙。”

　　　　赵衍这招正是以退为进，莲娣如何不知？只是她确实也不曾将江湖人士看在眼里，于是淡淡一笑道：“赵大哥不必担心。三日之内，定能打听到消息。”

　　　　酒过半旬，赵衍道：“在下浪迹江湖，随意惯了。莲姑娘如今送的这锦衣玉带，真让在下坐立不安啊。”

　　　　莲娣喝的有些醉了，红着脸，眯着眼睛笑道：“赵大哥既然觉得不舒服，那就脱了它吧。”

　　　　赵衍笑道：“好主意。”站起来伸手就要去身侧解腰带，莲娣忽然站起来按住赵衍的手说道：“还是让小妹来帮赵大哥解吧。”说罢站在赵衍身侧。

　　　　赵衍听她语气忽然变的深沉，侧眼看她时，只见莲娣早已经收起了笑意，默默地站在一边，象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那样的楚楚动人，那样的无助和可怜。

　　　　每个人背后都有故事，赵衍这样想着，不知道属于这个神秘姑娘的，是欢乐还是忧愁？赵衍站着没动，由她安排。莲娣走过来，慢慢的解下腰带，仔细地挂在衣架上，转身站在赵衍面前，一颗一颗的为赵衍解褂子衣扣，赵衍低头见莲娣眼中噙着泪水，仍努力忍住不让眼泪落下，不禁心疼起莲娣，这个神秘强势的女人终究展现出来的是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莲娣走到赵衍身后帮他脱长袍，褂子才除下了一半，她在也忍不住，靠在赵衍的背上哭了起来。

　　　　赵衍没有动，等莲娣哭够了才转身逗她道：“早知道脱了这衣服会惹的莲姑娘难受，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在下也不脱了。”

　　　　莲娣却没有笑，坐下倒了两杯酒说道：“不关赵大哥事，是小妹想起了一位故人。”

　　　　赵衍看着莲娣，等她自己往下说。

　　　　莲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我爹爹喜欢儿子，可惜到我为止，前面全是女儿。所以生了我之后，从小我就被爹爹当成儿子养。”

　　　　莲娣想起了那段日子，一阵苦笑，又喝了一杯酒，继续说道：“我没辜负爹爹的期望，等我大一点时，只要他交代我办的事，我从没让他失望过。”

　　　　莲娣又喝了一杯酒。赵衍知道，要做到不辜负、不失望有多难。自己当年在武当山学剑，不知道为什么，几个弟子中师傅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但为了能改变师傅对自己的看法，自己付出了多少，有谁知道？想到这里，赵衍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只听莲娣又说道：“后来我遇见一个人，他运筹帷幄，胸有成竹。而且他常常对我笑，对我也很好。可我知道爹爹不喜欢他，就故意疏远他。有次我帮爹爹办事遇到危险，他为了救我，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我想，我们年龄相当，家世也是门当户对。去求求爹爹也许可以有结果。”

　　　　说到这里，莲娣泪留满面。赵衍倒了一杯酒递给她，她又一引而尽。说道：“开始爹爹怎么都不同意，后来终于同意了。我好开心，亲自做了这件衣服和腰带，准备进门的时候送给他。可是。。。可是就在我们成亲前，他却得了一场大病，就这么丢下我走了。。。”说罢，莲娣已经泣不成声。

　　　　赵衍拿了两只碗来，倒满酒，对莲娣说道：“喝酒！喝醉了睡一觉，把这些不开心全都忘了。”

　　　　又一坛酒下肚，莲娣早已醉了。赵衍将莲娣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莲娣朦胧中感觉是他来救自己了，仓促中拉住赵衍的手，反复念叨着：“德方哥哥，你不要走，我好害怕。”

　　　　赵衍听到莲娣反复的叫着德方，心中微微一楞，随即笑道：“一定是我想多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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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吴侯爷府
　　　　第二天赵衍起身吃了早饭，直奔西郊千户候吴候爷家。

　　　　一路上赵衍都在心中寻思：“如今自己心脉受损，轻功是不能用了。这吴侯爷既然有这么大的宅院，想必看家护院的人也不少，难不成要凭一把剑硬打进去？现在是去找人，又不是去抓人，这可怎么办好？”

　　　　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好办法，唯有走一步说一步了。’一个多时辰过去，终于远远看见一个大宅院就在前面，赵衍越走近越奇怪，原来这吴候爷家大门敞开着，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

　　　　待赵衍的马近了，一个管家摸样的的人迎上来问道：“请问公子是不是姓赵？”

　　　　赵衍抱拳答道：“正是。”

　　　　管家赶忙跑回门口对站在那里的人禀报了。又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来，那中年人走到赵衍面前行了个礼，说道：“下官吴丙烈见过赵公子。”

　　　　赵衍吃了一惊：想必这吴丙烈就是吴侯爷了，他既然在这里等自己，一定是有人给他传了话，这人可真不简单，既能知道自己要来，还能让侯爷在这里候着。看他说话的这态度，这个传话的人身份不低。赵衍这么一想，旋即猜到是谁了。除了莲娣，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赵衍哈哈一笑，说道：“小弟我并未在朝为官，候爷不必多礼。”

　　　　莲娣姑娘传话给吴候爷说：今日有一位朋友前来贵府，请候爷好生相待。吴候爷心中紧张万分：凭自己的身份，是远远没机会与莲娣姑娘说的上话的。莲娣姑娘的朋友，各各非福则贵，不知道要来的是哪一位？于是早早率领全家等在门口。如今赵公子说并未在朝为官，又是姓赵的，吴候爷便猜测是不是哪位王爷的公子？这么一猜，更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紧紧跟在赵衍左右，生怕怠慢了一丁点儿。

　　　　吴管家几次想插话介绍自己，看着老爷忙着跟进跟出，哪儿有自己说话的机会，只能更卖力的给老爷跑腿办事，这吴府一时间热闹非凡，全家上下都忙碌起来。

　　　　吴侯爷不知赵衍为何来到自己府上，不问清楚吧，心中总有点惴惴不安。但是要如何开口，却又是个难题。王府里的公子哥出门，下人们谁敢问个为什么？随时惹来杀身之祸。只能安分的伺候着。

　　　　赵衍这时只想知道抓走卢清清的人有没有在这里，看到候爷如此恭敬，心生一计，说道：“本公子到襄阳办事，路过侯爷府上，一时兴起想进来看看，侯爷可安排管家相陪，四下看看便了。”

　　　　吴丙烈急道：“赵公子光临舍下，此乃吴某三生有幸，令吴府蓬荜生辉。既然公子想四处走走，就由吴某相陪，以尽地主之谊。”这吴丙烈为朝廷效力多年，如今却只是个千户侯，如今忽有贵人从天而降，他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表现机会。

　　　　赵衍也不在乎谁陪，见他既然自告奋勇，便说道：“也好。”

　　　　几人进了大门。吴丙烈心中以为公子哥游玩必然是看山看水，于是想引路去后花园。赵衍却挨着屋子的看，连丫鬟们住的房子也没放过。吴丙烈不明所以，跟在赵衍身后一头一身地出汗。手帕都擦湿了几块，心想：主子们的心思太难猜，看来自己在这乡下地方做个土皇帝也是极幸福的事。以后吴丙烈再也没有在升官这事上动过脑筋，一家人合合美美的在襄阳生活了几十年，这是后话。

　　　　中午用过了午饭，下午赵衍又去后花园走了一圈，看来没什么线索，正想告辞。吴丙烈问道：“下官辖地千户人家，虽说不多，但地方也不小，公子若想看看，下官可以带路。”

　　　　吴丙烈实在是摸不到赵衍的心思，所以只要是跟自己有点关系的地方，最好都不要遗漏，谁能猜到他连厨房和柴房都去看了一遍？只能说这赵公子的脾气可太奇怪了。

　　　　赵衍一听来了兴趣，问道：“这千户人家有多大范围？”

　　　　吴丙烈平日里哪管过这事？急忙看了管家一眼，管家到也机灵，马上站出来说道：“回公子的话，我们这里山多人少，千户人家散落方圆十二、三里以内。

　　　　原来襄阳城以南有一道群山屏障，这群山由东向西，纵横数十公里，从古至今山寨土匪就从没断过。吴丙烈在这里虽贵为千户侯，实际却担负朝廷牵制土匪强盗的的重任。实在是件出力不讨好的差事。正好今天有赵公子在，带他出去看看，也好让朝廷知道自己的辛苦。

　　　　赵衍看着四周延绵的群山，问道：“候爷的辖地既然有这么多山，不知可有草寇出没？”

　　　　吴丙烈惶恐的一边行礼，一边答道：“下官不材，有辱皇命。”

　　　　赵衍听吴丙烈的言下之意，这附近恐怕还不止一伙山贼，心下甚喜，觉得自己离卢清清越来越近了。于是说道：“那正好，这次我们就去看看。这附近最有名的山寨叫什么？”

　　　　吴丙烈答道：“回公子的话，西边黄鳝坡山寨，有位女当家的，姓吴，现在势力最为强大。这周遭大小山寨还有六个，但现在结为联盟，都听她号令。”

　　　　赵衍听罢点了点头，忽又问道：“黄鳝坡的吴寨主是不是五十岁左右年纪，双腿瘫痪？”

　　　　吴丙烈吃了一惊，答道：“正是。”

　　　　赵衍微一思索，说道：“烦劳管家准备笔墨纸砚。”

　　　　不多时，赵衍写好了一封信交给吴丙烈，说道：“请侯爷尽快派人将这封信送到襄阳城北三里处张村，交给张千鹰，如果不出意外，我们明日就可以去黄鳝坡吴家寨。”

　　　　吴丙烈马上安排人去办了。又转头对赵衍说道：“公子劳累了一天，是不是先休息一会？晚饭公子打算在哪里用？”

　　　　赵衍也觉得乏了，说道：“就先休息一会吧，晚饭送到我房中。请管家带路。”

　　　　这是间不小的房子。进门是厅，左边是卧房，厅的右边是偏厅。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整洁。

　　　　赵衍在床上盘腿而坐，试着让真气顺五脏六腑运行一边，将要行到心房处，全身又开始感到灼热，赵衍强行引导真气打通心脉，全身渗出的汗水刹那间如黄豆大小般滚落，坐下的床垫也湿了一大块。

　　　　再继续下去，恐怕自己不被烧死，也会脱水而死。赵衍只好收了真气，靠在椅子上休息。待体力稍有恢复，赵衍高声传门外伺候的丫鬟准备汤桶泡澡。

　　　　汤桶里加满了热水，丫鬟们又抬了屏风过来。一切准备妥当，赵衍挥了挥手，几个丫鬟静静的退了出去，站在门口随时伺候。

　　　　赵衍坐在木桶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虽然刚才练功弄的自己满身大汗，但他并不是真为了洗澡，他现在需要这样无拘无束、全身被暖洋洋地包围的感觉，让自己的头脑再清醒一点。卢清清失踪已经两天了，他没有一丝头绪，再拖下去，只会对自己和卢清清越来越不利。

　　　　赵衍正想着，门外一年轻女子的声音轻斥道：“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应了声：“是。”一阵脚步声后，门开了。

　　　　赵衍皱了皱眉，谁都不喜欢在洗澡的时候被打扰，而自己最近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上次是敲门，这次直接就闯进来了！

　　　　一阵令人眩晕的香气袭来，很快让赵衍忘记了不愉快。他抬眼望去，透过屏风上的轻纱，看到一个苗条的女人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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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月儿姑娘
　　　　只见那女人关上房门，缓缓走到赵衍面前，大大方方的的行了个礼，说道：“小女子清莲，奉命前来伺候公子。”说罢不等赵衍有任何表示，拿起一块面巾走到赵衍身后，给赵衍擦起背来。

　　　　这是个长的还算标致的女人，只可惜一副鹅蛋脸使她看起来少了些清秀水灵，显得有些平凡。二十五、六岁的样貌，时刻告诉别人她已经不在年轻了。

　　　　只是她身上的那阵香气却让人无比的舒服，与这热腾腾的水蒸气混合在一起，赵衍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味道。

　　　　现在赵衍终于知道，吴丙烈为什么找了这么个长相仅仅比平凡好一点点的女人来伺候自己。她的确很会伺候男人，特别是正在洗澡的男人。

　　　　清莲伺候赵衍穿好了衣服，对送衣服进来的小丫鬟说道：“传饭吧。”

　　　　小丫鬟点头答了声：“是。”悄悄退了出去。

　　　　赵衍笑问清莲：“清莲姑娘是不是每次帮人洗澡都要送衣服？若是这样，在下的赏钱是要多给的。”

　　　　清莲微笑道：“清莲奉莲娣姑娘之命前来，所有开销莲娣姑娘已经付过了，赵公子若要再给一份，清莲也只有笑纳了。”

　　　　赵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果真都是莲娣姑娘安排的。她知道他喜欢泡澡，甚至连伺候的丫鬟都安排好了。赵衍苦笑道：“不用说，这身衣裳也是莲娣姑娘准备的了？”

　　　　清莲微笑道：“正是莲娣姑娘亲自选的。”

　　　　赵眼靠在椅子里，无奈的摇了摇手说道：“好吧，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下去了。”

　　　　被一个女人这样贴身的照顾，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赵衍在心中想着：她只是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或许是我们性格很象，又或许是我们样貌很象，我可以不怪她把我当成寄托，但她不能再这样下去，我有我的生活！

　　　　吃过晚饭，赵衍在院中独坐。想起不久前自己与清清，张长平三人还曾在青武山上谈论江湖趣事，如今清清一个弱女子，不知身陷何处，怎能叫人不担心？

　　　　正感伤间，一个小厮匆匆跑到院中对赵衍说道：“公子，侯爷派去张村送信的护卫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位姑娘。”

　　　　赵衍闻言大喜，忙向大门口迎去，才走到偏院门口，就看到一个苗人打扮的姑娘匆匆走向自己，不是吴月儿又是谁来？

　　　　两人来到赵衍住的偏院，屏退下人，吴月儿问道：“赵兄弟，你信上写的我都看了。卢姑娘怎么会被人抓走？”

　　　　赵衍苦笑道：“不满姑娘说，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谁抓走的，如今我也只是猜测，因此还要请吴姑娘帮忙。”

　　　　吴月儿说道：“赵兄弟，你心中所想我能猜到几分，只是你能确定他们已经离开蜀山了么？”

　　　　赵衍道：“从多方面打探到的消息可以确定他们一家都已经离开蜀山，不然他们不可能这么快频繁进出襄阳。只是不知道现在何处落脚。”

　　　　吴月儿微一沉吟，说道：“赵兄弟，我也不瞒你，我家与蜀山二鬼有血海深仇，因此我娘是决不会收留他们的。”

　　　　赵衍奇道：“令堂怎么会与蜀山二鬼结仇。。。。。。？好吧，就算令堂不肯，这附近大小山寨还有六家，吴姑娘也能确定么？”

　　　　吴月儿大声说道：“谁敢收留我吴家寨的仇人，我定带人踏平他山寨，让他从此不敢回襄阳半步。”

　　　　赵衍道：“明日还请吴姑娘做主，我想上黄鳝坡一趟。”

　　　　吴月儿眼睛一转，说道：“本来看在长平面上帮赵兄弟一个忙也无不可，只是你也看出来了，长平一心只想亲近你妹子。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