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城市-陌上桑-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始终要迫出一场好战来!
颜仲的身边算是围满了人。
这样的场面,放在当年,那为了社团,为了先生,攻城拔寨的时候,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了。
可是马放南山,再好的将帅都有卸甲的时候,虽然当年六大杀将的字号名动两道,刀光剑影、滚血生活,可这几年过去,于他眼中说来,那些种种,都疏了。
生疏喝斥积泞道,僵坐椅凳如死人。
颜仲其实还很年轻,若不是为了当年的那件事,他也绝放不下这一份驰骋纵横的。
不过,都过去了吧。
颜仲轻轻的挑了挑眉。
面对着强敌好对头,许多人都会借着那一挑眉的势头,将那一身疲弊凝重甩开来,但颜仲的这一挑眉还有不同。
他的眉眼本就长,这一挑之间,除了沉淀的坎坷萧索和一振的潇洒意兴外,还多了一抹掩不住的*。
这一点,此时在场的左然瞧得最明白。
这男人,若没有那些艰深的背景,其实,也是个倾倒众生的人物呢。
海老王站在弟兄们圈围的外边,依旧能瞥到那颜仲的挑眉,那一挑之后,笑声传来,整个大厅都似乎可以随着那一笑轻松。
“要怎么打?”
甘笑儿都笑了,这颜仲,问得,倒真是利落。
要怎么打,便怎么打!
别的话,再说哪怕一个字,都嫌太多了。本就是出来道上打滚,舔血生活,说得再多,不如拳上讲理。
纵然这当年杀将已经盹卧多年。
勾函的心中最是止不住那跃动,他身形一策,竟已是纵进了“浴海”人马的圈子里,和颜仲当面相对。
管他什么,快活一战,便是最好!
小隼把身子隐在树丛里,隐得很深。
其实探头出去,就可以看见对面丛中的冬林,和院中的九太岁。
他只是想隐得更深一点。
他的心头有一颤,原来,仍旧是有些倦意了吧?
颜仲去了“浴海”,去了那漩涡中间、深邃地头,那些不可测度的地方,纵然是仲哥,也是搅不明的吧?
小隼腰际的那把“不思量”,似乎也在低鸣着一点不甘。
虽然这边的事情也相当要紧。
但与那故人,与那兄长,西上“浴海”而去,在那浑沌混乱当中再搅上一搅,才是痛快。
小隼凝住额头,将那些思绪掸开。
蓦的,就看见对面丛中的冬林被抛了起来。
说被抛起来,纯粹是小隼在那一眼间觉到的印象,他与冬林互成犄角之势,为的就是能最大程度替对方看住身后。
毕竟西上栖凤的四个人中间,他两人年轻资浅,要防起那传说中的弃戈,较起来要弱一些。
可是,冬林还是被抛起来,这一瞬,小隼并没能觉出什么异象。
那冬林,似乎是被一道结集成束的力道击到,但,小隼看不到任何人。
甚至是冬林身后的树丛,都没有任何不对的异动。
接着,小隼终于触到身后气流的一丝变化。
好快,好急,还有,
好辣。
那种借酒再贪半晌醉,续得辛辣过咽喉的辣。老到令人屏息,辣到使人一窒。
但是,没有用,这刹那之间,小隼体会得再深,都没有用。已经是,来不及了。
自从先生传授“难忘”心法以来,小隼的五觉六识已臻至上游,这样的觉而不防,真真是头次遇到。
那约集成束的力道从小隼的侧后边袭来,奔腾不止,凌厉中竟含着一股沸意。
小隼不由得起了半身的疙瘩。
这是种惧,连小隼自己都觉得有些惭愧,但那种沛莫能当的气息迫背而来,却逼得小隼这样的飞扬少年都不得不低头。
除了低头,他已经做不了其它事情。
但一瞬间,有人抢前一步,在那沸劲涌来之前,将小隼从树丛之中拽了出去。
小隼稳稳的落在院中,那人一拽一掷之间的劲力用得恰到好处,居然在半空中能忙里偷闲,把小隼那一身的忙乱调转过来。
出手的人是阿洛,此时他扶着先遭重击的冬林,正站在小隼身后不远处。
九太岁站在最前面,对着之前那丛林子。
那林子就像被什么东西分开了一样,不是一聚即散的那种分,而是被凝住一般,硬生生的在为一个人让路。
一个一身灰色衣服的人站在那丛林两分处。
自然是弃戈了。
与顾融对拆到第一百招上,俱散就开始流汗了。
不过自然,纵然是顾融,那背上也已是浮起了一层细密。
对于两个人来说,这一场斗,都是到了最紧处,只是相较起来,俱散更觉吃力些。
顾融的功夫一向以深厚气力见长,是以斗起来时,若落了他的窠臼,那一招一式,就难免慢得异常了,几年过去,这半老头子的修为当真也是愈见沉淀,身形纵使矮小,但出手之时越见开阖,就算是俱散的长身,也渐渐有种笼弊之感。
只听顾融笑道:“俱散,你的‘拾遗’哪里去了?”
俱散的颊上又渗下一粒汗来。
他的功夫称作“拾遗”,虽然没有什么阖闾之姿,但也一向称道于细密绵长,无止无尽,巧绝精致,于那细微之处常见风华。
端的是见微知著的心法。
但此时面对顾融,开始还能慨然以对,但过招之后,那层层束缚,却如影随形,渐生厚重,直要滞得他那些起手回身拖泥带水。
如同厚茧缚蛹。
第六十七招时,对决已经算是走上了老路,顾融正依着那当年“跋荒原”上一战,对俱散以招相饲。而俱散一个错神之间,已经难以再更改那拆斗的路数了。
一招一式,恍如从前。
原来,这一回,要得居然正是一场对着那悲喜当年的,拾遗啊。
俱散真的怕了。
这些年来,自从败绩加身,他是如此的渴慕再见再战,渴慕再遭遇一回那遗恨一式,但今天真正的遇到了,他却又有些怕了。
这样的斗法,那一招,怕是近了吧?
自己的锁骨处,怎么竟似牵动着一丝紧切呢?
颜仲倒没想到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抢先要来对上自己,但一转念间,那愕然便消失不见。
他早已过了遇神杀神的时候,但适才那劈栏一纵,却真的激起些东西来,一些宛如沉疴,埋藏许久的东西。
所以,既然到了这“浴海”,夺了这“陌上桑”,就不如放开些觉悟吧。
你要打,那便打,说起打来,颜仲没有怕过谁,就算是名列六杀将中的前三位,也不敢随便撄上他的锋芒。
打吧。颜仲一手挟着木盒子,一腿向前迎向勾函,回身一转,右手凌厉的劲道却是冲着身边的众人使开。
他身上新添的伤痕都似乎有了一些亮色。
那剥落许久的油彩,是时候绽放出新的美丽了吧。
俱散想起了颜仲。
在与顾融激斗,虽然拆解缓慢,却实则间不容发,已呈败象的时候,他分神想起了颜仲。
有一次,沈先生交代他们一个事情,要两人一同去踢一个场子。
踢场子是他们这些打滚道上的人们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沈先生既然交代要他们两个一起去做,那这个场子就不那么普通。
沈先生是一个计算很多的人,他不喜欢差过多的人去办事,他差的人往往都是刚刚好够把那些事情做下来。
那次俱散和颜仲去踢的场子叫作“豆腐坊”,是其时水乡新起的一间地下赌档。
水乡位于阖城以东,正是“枕戈”社的大后方,所以先生眼皮底下,不想容下沙子。
不过自然,那“豆腐坊”能开在“枕戈”之侧,就有它的倚仗,水乡虽然与老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终旧城是老城,何况当时不知从哪里来的旧城“板娘”,手底极硬,立起的这块招牌。
板娘自然不是本名,但却一时引动些势头来,俱散和颜仲去了也才晓得,这女人确实有些门道。
那一战,两男对一女,居然堪堪是个平手。
要知道,这两男,并不是寻常人,而是“俱欢颜”中的“俱”和“颜”。
虽然那个时候,两人都还很年轻,艺业也未如今日这般有了些大成,但风头锐利的杀将,一向都是能与半白坡白道势力相抗衡的。
俱散当时心知,这板娘,只怕是阖城女子中自己前所未见的好手了。
阖城女子中是有顶尖人物的,但大多不常露面,其时风头锐一些的,也就是“夙兴夜寐”中的邓曼,不过俱散知道,“夙兴夜寐”众人与先生手下六杀将的艺业大多在伯仲之间,所以就算是邓曼,也没有板娘那般的风华的。
况且那“豆腐坊”中还有个烧火的鬼师傅。
俱散和颜仲联手而为不止一次,但那一次,绝对是最险的一次。
俱散险些丧在鬼师傅的火钳之下,是颜仲挡了一记,替两人搏出一点生望来。颜仲身受板娘和鬼师傅的重创,接下来已经是战不了了。
但俱散看到的是颜仲倒地前,眼眶中的一眦。
那意气潇扬,不胜不罢的一眦。
那一战,最后关头,俱散以一对二,居然胜了。
后来俱散也没有问过颜仲有关于那一眦的风采,颜仲也再没提过那一战和替俱散挨的那一记。
似乎眼眶眦裂,不过是那拼斗中的一点灵光而已。
不过俱散知道,那艰涩的战中,就当自己这边生出些颓和怯的时候,那一眦,究竟凝了颜仲多少的“敢”来。
俱散默称那一战最后的决绝为,“眦报”。
顾融看到了俱散的目光,那目光中有些涣涣的感觉,但下一秒,涣涣的懒意却开始凝结。
凝结在眼眶的边缘,凝结成了一种东西。
一种完全不同于犹豫踟蹰的东西。
那东西,似乎,叫作“眦”。
俱散也在顾融的眼中读到了自己的“眦”,不同于颜仲当年的那一眦,俱散背负了更多的东西,所以,他这一眦,更为艰难。
不过正因为更加艰难,所以,在一眦之后,那绽放出来的东西,就更显光彩。
俱散知道,自己的这一战,从上了半白坡之后,就不是单单背负上自己一人的胜败了。他是为了颜仲来的。
那是若隐若现,不甚明了却烙入血脉的袍泽情谊。
当年他也是为了颜仲,为了那弟兄的托付,不过,他输了。
今天,他不能再输。
关键是,他也不想再输了。
谁说定要忘却那过往,才能卸下包袱,全心一拼?
有些执着,若能在心中凝固,亦会成为一种难抑的澎湃吧?
那“拾遗”心法策动起来,拾的正是这些年来的犹豫不决,正是这些年来的忐忑不安,正是这些年来的不能忘却、却也不敢拾起。
顾融双掌一拍,从外至内,正使出了当年在“跋荒原”上败了俱散的那一式。
那一式让他自己都称道了很久,虽然有些侥幸,却教他痛快,之后的这些年,他又把那一式研磨了很久,并刻意雕琢出一个名字。
叫作“成王”。
成王之下,必是败寇吧。
俱散看着这一式袭来,那奔腾的杀意,仿佛一直笼罩在这些年两个人的生活中间。
矮小的身影挟着这一击,也似乎在变大,大得铺天盖地。
俱散的眼睛却也在这一刻,几乎快要眦裂开来。
阿洛扶着冬林,眼前的地上还坐卧着小隼。
他知道两人都没有大碍,但刚才弃戈动手实在是太快,快到匪夷所思,快到纵使是九太岁也没有醒觉。
还好小隼和冬林事先已经是分列两边,若不然,此时他阿洛扶的就不止冬林一个了。
这个弃戈真是个前所未见的好手。
还没有照面,就能判出在场四个人的高下,从最弱的着手,连袭两人。
这一战,不好打了。
沈先生一向都料敌之先,虽然不喜差出太多的人办一件事,但运筹帷幄,差出的人总是够用。
但这次,阿洛心中没有底了。社团中大事不断,先生麾下,六杀将、四弟子还有几个堂口的管事都差了出去,栖凤山上能有他们几个,虽然对的是弃戈,也已经难得得很了。阿洛没有什么把握。
九太岁又何尝不是,此时,他独面那破开两半的丛林,那丛林中间站着的弃戈,他完全没有把握能够拦下这个人。
自从看到冬林被袭之后,他的把握就前所未有的低下来。
比及“恭俭让,俱欢颜”,九太岁的岁数虽然差不了太多,但已经是后进,等到那些人建功立业、扬名立万之后,他才上位,成了现在社团中这摧城拔寨的第一人物的。他没有见过弃戈,莫说是他,纵使是六大杀将,也没有见过弃戈,九太岁社团后进,就算是听,也很少听得那当年传说。
不过,这回沈先生终究是把那重任交给他身上了。
先生说了,这一回,千钧分量只给你一肩挑,所以能搏则搏,那些当年的传说,就算知道,也最好当笑话听就好了。
九太岁知道,先生这是要自己把弃戈当个寻常人来打。
一分钟前还可以,但弃戈入世,出手伤人之后,九太岁就要重新考量一下了。
弃戈却笑了。
“‘枕戈’社没人了吗?”
伴着那一声谑笑,一道白光却突然亮起,越过九太岁,越过那片丛林的凌乱,直向那嘴角还凝着一丝笑意的弃戈击去。
正是小隼。
于小隼来说,那年幼时即入社团,投在先生门下的寄托,始终是旁人不能、不可亦不容辱没的。
所以就在弃戈仍旧在脸上挂着一点戏谑的瞬间,小隼的“难忘”之法已经发动,腰际的“不思量”尽出,而那一道白光之后,似乎仍旧有着一股子桀骜之气郁郁难申,小隼身法不停,一道又一道白光由拿手上跃出。
就算是下午最后时分的太阳底下,那白光明明灭灭,依旧可以在那黄澄澄的光线中绽出一份凛冽快意。
弃戈没有动手,好像是有些惋惜刚才出手未竟其功似的,面对着小隼的杀意,他没有动手,脸上甚至一点变化都没有,不过当着钢尺“不思量”,他的脚下似乎有那么微微一动,一下子将小隼的杀招让了个干干净净。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斩,一个挪的在那方丈地里斗起来。
说是斗起来,不如说是小隼在斗。
九太岁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样不行。
不过,九太岁也不忙动手,现在小隼还没有败象,如果他能逼得弃戈还手搏杀,那么,九太岁至少能在那瞬间看出些东西。
那一刻,就是他扛鼎而上的时候了。
“嗤嗤”的声响不绝于耳,在那“浴海”的大厅里回响成一片喧哗。
海老王手下的这拨人,就叫作“喧哗”。老头子半生艰苦,终于打下一片基业,从此之后虽然雄踞城西,和各方人物都有往来,但行事却开始低调,一举一动谨慎小心。
他自然知道这阖城两道的生存法则,出来打滚,终究是件险事,所以立了大业之后,降下些声调来,还是不错的。
但戎马之人,要他卸甲归田,那是难上加难,沉默久了,亦不免觉得有些不自在,那手下弟兄不是白白聚在一起的,若要静默处世,却也不妨在那静默中保留一点“喧哗”。
这二十多人手上使的,俱都是一件奇形兵刃,乌黑的锥,长约一尺,头薄尾厚,最粗处也不过两指,锥上布满细孔,催动之下便有“嗤嗤”的破空之声。
那一阵阵声响倒也默契,此起彼伏,都是朝颜仲身上招呼,海老王早在三楼环廊上时便告诉手下,那年轻人叫作勾函,是老爷子的人,之前“夙兴夜寐”的曹决曾来打过招呼,所以一时之间,真真成了一个两下合斗颜仲的局面。
只听得颜仲大笑道:“原来这便是海老王座下的‘喧哗’了,手中‘乌骓’,口上喧哗,倒真是了得。”
那笑声听时在前,忽焉在后,连带着众人也是随着那笑声逐动,一群人在那门前的十几米内犹如泛浪翻涌不息,这自然是颜仲的“伏枥”策动之下,众人难以拿捏之故了。
勾函却是例外。
他知道“喧哗”众人在和应着他,他起时声响便歇,他止时声响便起,但他却似乎不想领这个情,只是一下一下,拍出手上的“暖祭”。
而众人之中,也只有他捉得住颜仲策动的气息。
勾函心中也不得不叹服,那“伏枥”心法,在两道之中算是名驰多年,此刻真眼见了,确实不同凡品。
颜仲的心中亦另有一番感念。他出声呼喝,谈笑间与那海老王手下“喧哗”来回逐动,这拨人倒是契合,但终究不过二三流的人物,凭着身法之飘逸,要乱中破局还是行有余力。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