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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六计:卧谈会-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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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吃着便当,百无聊赖地看着办公室的男生说鬼故事吓唬其他女同事。
神经病,你要讲鬼故事,也选个好时辰,这种阳光灿烂的正中午,讲这个哪有半点气氛?但是公司的女同事很捧场地惊叫,抱成一团。或许这就是他们的乐趣所在。娜雅没好气地想着。
“娜雅,你住在×大附近吧?”小陈看她没反应,笑着坐在她身边,“小心噢,×大附近有吃人鬼噢。”
“噢。”娜雅低头吃着中饭。
“你不要不相信!×大附近失踪了很多女孩,都是像你这样的上班族!而且听说……”他压低声音,“听说×大附近的坟墓常常被挖开,许多尸体都被吃得破破烂烂嘞!”
“你恶不恶心啊?”娜雅不耐烦地推开他,“先生,我在吃饭。”
她压根不相信小陈的鬼话。她在×大附近住了好几年,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她也承认,就算有这样的传说,她也不会知道。她的公司在市区,但你也知道市区的房租有多么贵,她这样一个贫穷小粉领,哪里住得起?所以才会住到×大附近去,每天通勤就已经耗掉她大半的精力了,住了这么多年,她一个邻居也不认识,倒是附近便利店的店长会跟她点头打招呼。
就算吃人鬼来敲她的门,恐怕她也不会知道,说不定还会客气地跟他寒暄,问他“先生贵姓,有什么事情”之类的。
这天,她筋疲力尽地回到住处,瘫在椅子上好一会儿都动弹不得。买回来的盒饭搁在桌子上,她也没有力气去打开。
揉了揉眼睛,她打开计算机。房东对她算是很照顾了,这么便宜的房租,还附带电视和网络。她很久不看电视,但网络还是不错的,可以收收邮件,看看网络笑话,或是找找有什么小说可以看,打发一个晚上的无聊。
她开始收邮件,有些厌烦地删除垃圾邮件,删到一半,看到了一个标题,停了下来。不知道是谁转寄的小说——《脚步声》。她心里微微一动,点开来看。
文笔不太好,像是写给某个人的私信。大意是说,一个离乡背井的孤独女孩,搬了新家。新家什么都好,但是半夜,总有脚步声在屋子里响,却看不到人影。她越来越害怕,终于有一天,她往上看……有个“人”在天花板散步。
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摔在她键盘上面,把她吓得跳起来。她抚着几乎跳出胸腔的心,定睛一看——是只壁虎,很滑稽地四脚朝天,挣扎了一下,翻过身以后,惊慌地东张西望,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娜雅笑了出来,觉得整件事情都很有意思。死小陈,肯定是他转寄这种东西给我看。又恰巧,一只在天花板上的壁虎失足,惊吓效果达到百分之百。但她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除了亮得有点惨白的日光灯管,哪有其他的东西?她对自己的神经过敏觉得很可笑。她拿起换洗的衣物,准备去洗澡、洗衣服。
打开门,对面的房间静悄悄的,连灯光也没有。人哪,还是作息正常最好。哪有这样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活动的?吓唬人,身体也不健康,真是何苦又何必?
她摇了摇头,正在摸索楼梯间的开关,还没按到,灯就亮了。愣了一会儿,她搔了搔脑袋。或许刚刚按到了,她没察觉?最近真的太累了。捧着衣服,她拾级而上,走入浴室。
就在她走入浴室的那瞬间,楼梯间的灯又熄灭了。她对着楼梯间发呆,她觉得房东真是大手笔,也没住几个人,日光灯还用感应开关哩。大约就像是自动门那样的原理,走过某个地方时就会开灯,走到某个地方后就会关灯。
科技真是日新月异。她怀着这种感叹,开始洗澡。在莲蓬头下淋浴,她默默站着,昏昏欲睡。这是个很简单的浴室,也就有一个莲蓬头、一个洗脸台和一个马桶而已。
不过想到跟陌生男人共享浴室实在很恶心,房东这样的安排也比较好。莲蓬头和洗脸台、马桶之间,隔着一个浴帘。洗澡的时候,她都会把浴帘拉上,省得把整个浴室弄得湿漉漉的。
在哗哗的水声中,她却听到水声以外的声音。她没把门锁上?不可能。跟外人住在一起,她有随时检查门锁的习惯。她进浴室以后,还刻意把门锁了几回,才放心去洗澡的。
她将还在滴水的头发往后拨,关上莲蓬头。一声低低的哭泣,在她的浴帘之外响了起来。
她全身汗毛倒竖,呆住了。但是除了那一声哭泣,她只听到自己狂野的心跳声。
“谁在外面?”她壮起胆子发问,却又被自己紧绷嘶哑的声音吓到了。
一片寂静。窒息的寂静。她不敢动,但是光着身子在浴室里不太好受。这几天冷得紧,这三楼又空落落的,风特别大。不一会儿,她发起抖来,不知道是冷还是怕,或者两者都有。
怕也不管用,对吧?若是强盗小偷,或是色狼,这薄薄的一层浴帘,什么也挡不住。还不如去把衣服穿上实在。硬着头皮,她将浴帘拉开……
拉到一半,莲蓬头突然“哗啦”地喷出冷水,把她冻得跳起来,在浴室结结实实地跌了一跤。她的脸差点撞到地板,快到地面时……一股寒意,托住了她的脸,让她打心底冷起来。
她摔了这一跤,全身上下无一不痛,脸蛋倒是幸免于难,只是脖子拧得疼痛。挣扎了好一会儿,她坐起来,发现除了手肘有些破皮,还有几处瘀青。
还以为会摔断脖子呢。她又羞又气地爬起来,所有的害怕都扔到九霄云外,一瘸一拐地把莲蓬头关起来,没好气地擦干身体,穿上衣服。
瞧瞧,自己吓自己,差点跌断自己的脖子。还会有什么人呢?房东他们是很少上来的,房东儿子又整天关在自己房里,只有半夜才会出来走动。
那一声哭泣,大概是谁家的电视开得太大声吧?摔得太疼,她胡乱地洗了衣服,就回房去睡觉。楼梯的灯又无人自开、无人自关。她已经认定是高科技开关,当然也就不再多想。
但是这一摔,真的很麻烦。她睡得很不安稳,疼痛隐隐约约地侵袭着。辗转反侧间,她在浅浅的睡眠中,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徘徊着、窥探着。一声一声若有若无的哭泣,一滴滴地跌落,无助的、恐惧的、绝望的哭泣。
她惊醒过来,寂静中,没有听到令她困扰的脚步声。另一种声音,稳定而单调的,在夜里回响着。眨了眨眼睛,她才听出来,那是水龙头滴水的声音。我没把水关好?她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门,爬上楼梯。日光灯自动亮了起来,她眯细了眼睛,想看清楚是哪个水龙头没关上。
她一直不懂,房东为什么要建这么大的洗衣间。一大排,五六个水龙头,颇有学校宿舍的规模。他们家也不过三口人,若加上她这个房客,也才四个。这么豪华的大洗衣间,房东又从来不用。他们在一楼有洗衣机,衣服都晾在后院。她很困倦地一瘸一拐地走近洗衣台。
洗衣台里,黑乎乎地横放着什么。我衣服洗了扔在这儿?她心里疑惑,走近一看——刚开始,她没意识到看到了什么,毕竟很凌乱,很触目惊心。她还迷迷糊糊的脑袋只觉得有点恶心,以为房东买了很多肉摆在洗衣台里清洗,还有排骨和内脏。等她看到了几根手指,和一颗放在水龙头底下、眼睛半开半闭的头颅,她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在极度惊吓中,她没有叫,只是倒退几步,贴在墙上低喘。她的眼光因为惊骇,居然无法移开。没有关紧的水龙头里流出的水一滴滴地落下来,流过头颅的脸孔,使面无表情的尸体像是在流泪。然后那双死鱼般的眼睛张开来,定定地望着她。一点血色也没有的嘴唇,吐出一个字:“滚。”
她几乎是用跌的,踉踉跄跄地跌下楼,冲进自己房间,将门用力锁起来,抖着手插上门链。躲在被窝里,她不断地发抖,颤着唇向所有知道的神明祈求庇佑。后来她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了过去。
二
第二天,她恐惧无比地爬上三楼,整个洗衣台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是梦吧?她不过是做了个恐怖的噩梦……眼角瞥见洗衣台上有几根极长的头发。
房东太太和她,都是短发。这几根长发……到底是……她咽了几口口水,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脸色苍白地去上班。虽然她发起高烧,全身酸痛,她还是不想一个人在诡异的家中养病。凡事都有一个理由。但她还找不到那个合理的理由。
不知道是惊吓,还是着了凉,娜雅开始发烧,到了中午就烧到烫手了。一向嘻嘻哈哈的同事惊觉情形不对,赶紧把她送去看急诊。
花了五十分钟候诊,医生用五秒钟打发了她。“流行性感冒。按时吃药,多喝开水,多休息就会好了。”拿了大包的药,同事为难地看看几乎动弹不得、整个发虚的娜雅。这种样子真的不用住院?昨天还中气十足地骂人,今天已经瘫了大半个。
“娜雅,你要不要回家休息啊?”同事关心地问。
她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虚弱地说:“……我没事。”
说不定回家才有事。在她找到合理的解释之前,她实在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合理的解释?她呆了一下。
是,她和房东太太都是短发,房东先生更是五分头。但房东的儿子呢?她可从来没见过他。会在洗衣台留下头发的,不是她,当然是房东儿子罗?这种年代,男生留长发又不稀奇。
她不过是做了个太逼真的噩梦,然后跟现实搅缠在一起,把自己吓个半死罢了。
大大地松了口气,她重新露出笑容,虽然有些发软:“我想,下午我还是请假好了。”
“你连明天一起请了吧。”同事把她扶起来,“看你病成这样。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病来如山倒嘛……”娜雅软绵绵地说,她决心奢侈一次,搭出租车回家了。她最近真的累坏了,吃没好好吃,睡没好好睡。身体不健康,就会疑心生暗鬼,没事也搞到有事了。往床上一扑,只剩下盖被子的力气,她合上眼睛。蒙胧中,她听到窗外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哭声。
拜托,是谁在看电视开得这么大声?她太困,用被子蒙住头,一点也没把这声音放在心上。
正因为她蒙着头,所以没有看到,在她的窗外,有几颗头颅在窥探,凄楚地哭着。她们都有极长的头发、惨白的唇,连容貌都和娜雅有几分相似。或许是午后的太阳,或许是轻轻开门的声音,她们只出现了一下子,就消失无踪。只是细细地啜泣声,若有若无地,在风里飘荡着。
睡醒以后,她的烧退了。只是那种虚弱的感觉依然存在。她爬了起来,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七点多了,难怪她饿得几乎受不了。她有些吃力地穿上外套,正找钱包的时候……
她听到了脚步声。拖着脚,一步一顿,缓缓地绕着房外的走道,最后停在她的门口。抓着钱包,她不知道该出去,还是该等他走开。干吗这样?她暗暗骂着自己的胆怯。就因为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邻居,才会这样自己吓自己。打开门,说声“哈罗”,证明对方是个正常人(就算行为模式不是那么正常),什么噩梦啦,恐怖的想象啦,都会烟消云散。
鼓起勇气,她正准备开门,却听到轻轻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她的邻居又回房去了。或许只是个害羞的宅男而已,她耸耸肩。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邻居的散步嗜好,而是她饿到胃都痛了。她按着肚子,吃力地走下楼梯,却被站在楼梯口的房东吓了一大跳。
“我吓到你了?”房东和蔼地笑笑,“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
定了定神,娜雅虚弱地笑着:“我有点发烧,请了病假。”
“哎呀,一个人出门在外,这样不行呢。”房东关怀地看着她,“饿了吧?一起吃饭吧?”
“不了,这样太打扰……”娜雅想拒绝,却被房东拉着走。
“说什么打扰?都在一个屋檐下,本来就该互相照顾。老婆,添双碗筷。瞧,哪有什么费事的!不过是添双碗筷。”
房东太太温和地笑着:“是呀,生病就该吃好点。感觉怎么样?好些没有?”她心疼地在娜雅身上一摸,“你太瘦了。现在女孩子也奇怪,老喜欢把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多吃点,把身体养好,嗯?”
她看着碗里堆积如小山的菜,有点哭笑不得:“我自己来就好了,谢谢。”不过,这真是她吃得最好的一餐。说不定只是长期营养不良,把身体搞坏了。她心里暗暗叹息。
“呃……我还不知道我的邻居叫什么。”她有点歉意,“他不一起吃吗?”
房东和房东太太安静下来,娜雅尴尬了,她像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他叫汉生。”房东太太开口了,眼中隐隐泛着泪光。
房东紧接着开口:“别担心。他身体不好,都在房里吃的。”
“身体不好,就该作息正常一点。”娜雅也觉得自己鸡婆,没办法,这是个性,“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散步,不太好吧?”
“他晚上出来散步吗?”房东诧异了。
“是呀。”娜雅感到一种奇特的气氛,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却点燃了房东夫妻的希望,让他们两个的脸上焕发出光芒。
从那天起,房东就坚持要她在家里吃饭,而且连便当都帮她准备好,菜色更是惊人地丰盛。她很感激他们的好心,能够省下一大笔伙食费更让她开心不已。
但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对吧?她提议要付伙食费,但房东不收。在她的坚持之下,房东太太收了她两千块意思意思。
这大概是她独自生活以来,过得最好、最安稳的日子了。吃得好,又有人嘘寒问暖。她原本干瘦的身材丰盈起来,因为房东太太的希望,她也开始把头发留长。公司的同事也常跟她开玩笑,说她肥起来反而更好看。
“健康最重要,什么肥不肥?”娜雅瞪了他们一眼。
一直让她困扰的脚步声,习惯以后也没有什么。甚至曾经让她恐惧得叫不出来的噩梦,也不再做了。
就在她几乎淡忘那些恐怖的时候,她又收到一封信。标题还是——《脚步声》。娜雅不想看。她想删掉这封信,却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打开来看了。依旧是私信,文笔还是很粗糙:房东对她太好,让她不好意思说要搬家。他们这样照顾她,无微不至。“我肥了三公斤!你相信吗?我想那些事情只是我的幻觉,我开始把头发留长了,因为房东太太喜欢长头发的女生,她说一直想要一个女儿……”
娜雅愣住了。她在房中四处张望,有种被窥视的感觉。是谁在监视着她?是谁?虽然不完全相像,但是和她的经历是多么相似。她的房间被装了针孔摄影头吗?鼓起勇气,她回了一封信。但这封质问的信却被退了回来。
或许她该考虑搬家。当她半夜莫名地醒过来,听着房外轻缓的脚步声,她想着。但她舍不得押金,而且困窘的经济状况也让她弄不出一笔钱可以搬家。她只能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毛骨悚然地听着。脚步声,和远远的、一滴一滴水珠坠落的声音。但她再也没有勇气推门出去看了。
这次感冒很快就痊愈了,但是她怀疑自己有神经衰弱的毛病。她发现,原本只在半夜响起的脚步声,时间似乎越来越早。从半夜,提早到十二点,然后在她回家没多久,就开始在走廊徘徊。
她已经听得很熟,能够清晰地分辨出来。拖着脚,一步一顿,在长长的甬道走过来,走过去。然后在她房门口停留,不动。好几次,她鼓足勇气开门,但房门外却什么也没有。动作再快也有个限度吧?住在这里快两个月了,她还是没见过房东的儿子。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会发疯的。向来犹豫不决的她,终于跑去敲对面的门。
静悄悄的,没有人响应。
“你在做什么?”身后冷冷的声音让她惊跳起来,猛回头,看到房东愠怒的脸孔。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打扰他吗?”房东吼叫起来,“就这么一点小事,你也不能够做到!”
房东是说过。娜雅自觉理亏,低了头:“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当这么久的邻居,总是要打声招呼的吧……”
“没有必要。”房东非常严厉地回绝,“他不需要什么招呼。他病得很重,需要静养,不准你再去打扰他!”
但是,他已经打扰到我了!娜雅心里隐隐滚着怒气,冲动得几乎想要马上搬家。房东太太走上楼:“是怎么啦?娜雅不知道,你需要这么大声音?吓着了娜雅怎么办?”
房东紧闭双唇,走下楼去。房东太太温柔地安慰娜雅:“他最疼汉生了。我们也就他一个孩子……就算溺爱了点,又怎么样呢?这孩子从小身体就弱,却非常贴心。请你不要生气……”房东太太悲从中来,忍不住哭泣。
看房东太太哭了,娜雅反而慌了手脚。她孤身一人在外工作,家里孩子多,母亲终年劳苦,很少对她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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