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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欺负……你的朋友。”答话的语声极为虚弱无力。

剑鞘落在了那人膝盖下的腿骨，引得人一声痛苦的闷哼。

烨斯汀的脚踏上了那人的胸口，“再想。”

那人在惧怕之下，思索之后语气有些急：“不该抢人的东西，不管是不是你的朋友都不应该。”

烨斯汀环顾院中情形“把东西还原。薇安要跟我出去，回来后东西少一样，你们就别活了。”

末了，烨斯汀对薇安说道，“去准备。”

薇安连忙回屋梳洗，准备所需之物。

烨斯汀跟进来，拿起她的弓箭，“以防意外，带上吧。”语声还是有些冷硬，引得薇安皱了皱眉。

贝娜走进来，递给薇安一双黑色的长靴，腼腆地笑了笑，“我这几天赶做出来的，应该合脚。你穿上吧，这样脚就不容易磨出水泡了。”又解释道，“你上衣不是黑色就是白色，我就做了一双黑色的。”

薇安很高兴地换上，合脚又舒适，连连道谢，眨着眼睛问贝娜，“有没有想要的？我带回来给你。”

贝娜连连摇头，“不要，不要。”

薇安也就不再追问，准备到时看情形。

出门时听到了萨伊琳的哭声、米维的惊叫声。

后来薇安才知道，萨伊琳和两个哥哥的住处就在慕西里对门，萨伊琳和米维一见就很投缘，现在一起来这儿看看情形。

萨伊琳是什么心理没人知道，米维却一定是来看热闹的，却没料到目睹这样一幕。

“烨斯汀连同族人都打？下手居然这么重？天啊！”米维满脸不置信。

萨伊琳则是哀怨地看向烨斯汀。

烨斯汀阔步走出院门。

米维以为他是冲着自己来的，惊慌后退，“你别过来啊，别过来！”真是耳闻不如目见，亲眼看到他把人打成半死不活，可比听说他杀貘族人恐怖多了。

“乱叫什么？滚！”烨斯汀的坏情绪还没消散，语声谓之凶狠。

米维不敢再出声，踉跄着身形跑远了。

烨斯汀与薇安上马之际，萨伊琳喃喃唤道：“烨斯汀……”

“害群之马，以后别烦我！”烨斯汀一抖缰绳，漠然离开。

萨伊琳哭成了泪人儿。

贝娜手足无措。

这时萨伊琳一个哥哥说道：“去叫人把慕西里请来。烨斯汀去城里了，你去追他，帮我们解释一下。如果薇安在路上跟烨斯汀告状，他回来之后，会跟我们绝交的，你也别想再嫁给他了。”

“可我怎么去呢？”萨伊琳抽泣着，求助地看向贝娜，“帮帮我，看在是同族的面子上。”

贝娜想说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萨伊琳是图阿雷格公认的最美的女孩，而她爱慕烨斯汀也是众所周知，更何况，她还是烨斯汀的表妹。所有人都认为，烨斯汀娶萨伊琳只是早晚的问题。

贝娜也是一样。她与萨伊琳不熟，烨斯汀却是她的恩人，种种相加，让她无法袖手旁观。如果知道一时心软会引发什么样的结果，她一定会漠然拒绝的。

已经在路上的薇安自然不知道这一幕。她一路跟在烨斯汀和撒莫左右，后面是驮运货物的十头骆驼。

烨斯汀气不顺，撒莫不爱说话，薇安因为烨斯汀黑着脸也有点气不顺，所以三个人一路沉默。

抵达城市是午后，城市名字翻译成中文是郦城，城里也不过一千多户居民。

沙漠里本就人烟稀少，又有很多游牧民族远离城镇，而城镇大小又取决于绿洲的面积，是以有些城镇的居民就少得可怜。

对于薇安来说，郦城的环境比之小镇自然好了百倍。

走上不太规则的街道，薇安看到了不少杂货店、衣料铺、餐馆酒馆，甚至还有个妓院。这里的房子都有高墙环绕，街道中错落着绿树，就使得环境更为悦目。

“我要是开酒铺的话，其实来这里最合适了，是不是？”薇安看看身侧两人。

撒莫很意外。

烨斯汀则听出了言下之意，“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走了，想搬来城里。”薇安面无表情。

“你再考虑考虑。”撒莫说道，觉得她像是在跟谁赌气。

烨斯汀则黑了脸，“就知道不该带你来！”

☆、第26章　两个祸胚

薇安依然面无表情，“我也这么觉得。”

烨斯汀拧了眉，“这儿有什么好？”

“哪儿都好。”薇安的确是在故意气他，他越生气她就越高兴。原因？不知道。

撒莫已看出薇安是故意的，低声说道：“薇安，我和烨斯汀都不想你离开。你有什么不开心就告诉烨斯汀，把事情说开。”之后语带伤感，“你不是我们的朋友了吗？”

“是啊。”撒莫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亦很少流露出情绪，薇安被打动了，对他笑了笑。

撒莫由此心安许多，“我去迎一下骆驼队，你们别走远。”因为烨斯汀和薇安一直黑着脸急于赶路，族人负责照管的骆驼队早被远远地甩在后面，此时也不知进城了没有。

剩下的两人，还是冷眼相对。

烨斯汀沉默多时，闷出冷冷的一句：“回镇上！”

薇安怎么听怎么别扭，“我说我想留下！”就算她是在故意气他，他也不能无视吧？

“回去给你搬家！”烨斯汀催马前行，“女孩子就是麻烦！你搬走我就庆祝三天三夜！”

这是逼着她假戏真做吗？薇安气结，想也没想，手里的鞭子狠力抡向他。

烨斯汀反应敏锐，握住鞭子一端，狠力把她往坐骑背上带。

薇安顺着他的力道腾身，却是落在了他背后，双手探出，扣向他咽喉。心想让你轻视女孩子，弄死你算了！

烨斯汀却握住了她双手，高大的身躯在此时竟轻灵如燕，瞬间已旋转身形面对着她。将她双手束缚在背后，现出张扬野性的笑，“功夫不错。”

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已开始侧目，“放开！大庭广众的。”薇安提醒他的同时，不遗余力要报复回去。

烨斯汀的应对是把她带下马，转个弯，到了一个胡同里。

“你个疯子！到底要干嘛！”薇安抬脚踹他。

烨斯汀把她推在墙上，压制住她双腿。

薇安瞪着他，“再不放开我咬你了！”

“还想咬我？上次的仇我还没报呢。”烨斯汀语声平缓下来，目光则落在她双唇、颈部，“介意我现在报仇么？”

薇安出于慌乱，又是一阵拼命挣扎，最后弄得一身汗，也没从他钳制中挣脱，反而被他越抱越紧，终是无力叹道：“你到底要干嘛？这大热天的……”

“答应我，留在镇上。”

“你不是盼着我搬来这里吗？”

“那是气话。”烨斯汀细细看住她容颜，目光变得近乎脆弱，笑容中有着伤感，“我不想你离开。”

“你……唉……”薇安哭的心都有了，“你先放开我行不行？”她本来就热，他又像个小火炉，几乎要热晕了。

烨斯汀却把她紧紧嵌入怀里，“不放，你不答应，我就一直抱着你。”

“……”薇安下巴抵着他肩头，无语望天。有这么挽留的吗？有这么耍赖的吗？之后没好气的嘀咕，“为什么不想我离开？”

烨斯汀的手指没入她发间，“你搬来这里，我不放心。”

薇安虽然心里暖融融的，还是撇撇嘴，“这半天都给我脸色看，你这种关心可太要命了，我受不起。”

烨斯汀轻轻地笑，“我在生自己的气。不是因为我，他们怎么会去找你麻烦？以后不会了。”

“……”薇安本来就是因为他一路黑着脸才故意找茬，现在自然不会再坚持，只是也不好意思当即点头。

烨斯汀又劝道：“你搬来这里做什么呢？也就是做做小生意，想去打猎都不方便。不为这个，我跟撒莫早就搬来了。”手绕到她脸颊，托起她的脸，“再说，到了这里，谁给你做好吃的东西？”

“也是哦……”他是天生的好猎手，是最出色的伙伴，薇安很确定这一点。话说回来，他那一手好厨艺也是她没办法舍下的。

“以后我去哪儿都带上你，有时间就给你做好吃的，好么？”烨斯汀一再哄诱着，“消气没有？没有的话打我几下？”

薇安没想到闹过之后会得到这些好处，忙顺势道：“行了行了，我会留在镇上的。”

烨斯汀看到她清冽的双眸，看到她微微上扬的唇角，看到她说话时露出的一口小白牙，看到了她修长白皙的颈部……

他眯了眸子，手指轻抚她唇畔，唇角不自觉勾出笑容。

看在薇安眼里，宛若落日柔和朦胧，又如霞光悦目魅惑。

像是心安而得平静怡然的虎，亦似如愿而耀武扬威的狐。

怎么会这么矛盾？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心念错转间，薇安意识到他仍然没放开自己。他灼热的呼吸吹在唇畔，使得她的心砰砰乱跳。

又来了，这让人慌乱忐忑的感觉。

薇安皱着眉，把脸侧转到他肩头，“我都答应了，你还不放开我？”

“你可以晚一点再答应的。”烨斯汀有些失落地闭了闭眼。旋即放开她，却固执地握住她的手。

晚一点答应，他就晚一点放开……薇安白了他一眼，心说有什么毛病？真想热死吗？之后甩了甩手，“抓着我干嘛？”

“怕你反悔。”烨斯汀笑容诚恳至极。

“……”薇安照他胸膛挥出一巴掌，“那以后不准甩脸色给我看！”

“不会了。”烨斯汀没动，接下了这一下，“还要打吗？”

“算了。”薇安哪里好意思继续。

撒莫在转角处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他从小看着烨斯汀打人甚至杀人过来的，从没见他被人动过一下。可是现在，烨斯汀像是在讨好小老虎的狐狸一样，一脸的愿打愿挨。

这……太让人震惊了。

第一念头，撒莫知道两个朋友和好了，很高兴。

第二念头，撒莫心念回转到方才被告知的事，脸色凝重起来。

“烨斯汀，出麻烦了。”撒莫疾步趋近两人，“萨伊琳、贝娜和米维不知为什么也要进城，找了几个族人护送，但在路上……”他神色变得悲凉，“在路上遇到了貘族人，被劫走了。护送的族人活了一个，他追上骆驼队说了这件事。貘族人可能与你们那天杀掉的是一伙，却是分两批过来的。”

“贝娜怎么会卷进来？”薇安喃喃低语的同时，垂眸看向自己脚上簇新的长靴。

贝娜对她，是在事无巨细地关心照顾。

她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主仆关系。

见过沙哈威女子的遭遇之后，贝娜和萨伊琳、米维如果不能得救，会经历什么，可想而知。

“米维和萨伊琳这两个祸胚，一定是她们连累了贝娜！”薇安冷声说着，快步走向小黑马，检查一下弓箭，飞身上马，目光冷冽地看向烨斯汀，“贝娜如果被伤害了，别怪我杀了她们！”

“对！贝娜有事的话就杀了她们！”烨斯汀附和道，语声坚决。

薇安甚感欣慰。

撒莫啼笑皆非，非常怀疑烨斯汀这话的真实性。

☆、第27章　像个小丑

三个人带上弓箭、长剑等物，打马扬鞭，出了城门，唤知情人在前面带路，去追袭劫走贝娜等人的貘族人。

这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刺目的阳光无情毒辣地投射在漫漫黄沙。

这时分的撒哈拉，是个酷热的蒸笼，却又极为寂静，一丝生机也无。

薇安的小黑马很有灵性。来的路上有些调皮，不时想要停下歇息，此时竟似明白薇安心急如焚，一路埋头赶路，在酷热之中，亦是半点懈怠也无。

只是离开隐约可辨的道路之后，小黑马四蹄踩在黄沙之中，慢慢开始显出疲惫，鼻息粗重，脚步减缓。马匹比之常年生活在大漠的居民、骆驼，最难以适应这恶劣的环境。

深入到沙漠之中，一列杂乱无序的骆驼足迹出现在眼前。远远能够望见一群人缓慢前行。四处观望，再无别的行人。很明显，这是貘族人的行迹。

薇安和烨斯汀、撒莫下了马，让引路的人原地等候，步行去追赶。

三个人本来是齐步前行，后来，撒莫故意落后几步，打量薇安。

她循着那列足迹沉默前行。黑色上衣小小的，套在她身上很宽松；就如深蓝色长裤的裤管很窄，套在她身上依然显得宽大；黑色马靴里的一双小脚，踩出坚定有力的步伐。

她背着弓箭，箭筒里插满了弓箭，手里还拎着一个帆布袋，可她看起来毫无疲惫。

每当她现出倔强或是锋芒的一面，她的性别是可以被忽略的。她与烨斯汀是一类人，无惧无畏，只按喜好为人处事。偶尔善良的不可思议，偶尔又暴躁的让人心悸。

烨斯汀看重她、欣赏她，想来就是因为这一点。撒莫相信，日后薇安会成为烨斯汀最得力的助手。

快步前行一段路之后，薇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喝了几口水，把帆布袋绑在腰间，对两少年说道：“我赶去他们前边，之后前后夹击。”

总在他们后边追不是办法，太浪费时间。要有一个人去前面截住貘族人，让他们停下来。而她的体能没问题。

薇安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烨斯汀扯住，“太冒险，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薇安心里有火的时候脾气就会特别差，“他们如果和上次那伙人一样禽兽不如怎么办？我们等得起，贝娜她们等不起！你滚开！”

烨斯汀的手丝毫不肯放松，“这是她们自找的！我要做的事从来只有一件，杀貘族人，没有那么多顾忌，更不会为不相干的人多耗费精力。”

何其冷酷无情的言辞。

薇安哈一声笑出来，随即冷了脸，“今天换了我你也会这样吧？所谓朋友，就是这个样子？”

“你不是她们！”烨斯汀语声冷静，“今天如果是你，我会采取你提出的方式。我只救值得救的人。”

“……”薇安茫然地眨了眨眼，他这种思维、态度，她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之后猛地甩开他，“在我看来，贝娜值得我救。你怎么样随你，但是不要管我。”之后迅速退开几步。

烨斯汀紧锁眉头看住她。

撒莫保持中立，没来由地想笑。猜想两人去打猎是不是也是这样各执己见。

没有时间细细斟酌，烨斯汀阔步走开去，“你左我右夹击，小心，被人伤了我就杀了你！撒莫在后面接应。”语气透着恼火。

撒莫甚是钦佩薇安，能让烨斯汀让步的人也只有她了。

随后，烨斯汀与薇安分左右加速奔跑在黄沙之中，迅捷矫健一如猎豹。

趋近这伙貘族人，薇安发现人数比上次遇到的多了一倍，只是队伍中少半人是妇女老幼。

萨伊琳的一袭红衣在人群中很是扎眼，在她前后的骆驼上，是被捆绑住手脚的贝娜、米维。

在右侧的烨斯汀率先射出一支鸣镝箭，使得貘族人全部向他那边看过去。

薇安明白，此举是因为他担心她陷入险境之中。这样的一个伙伴，对不同的人的态度可谓天堂地狱。她能理解，却不能认同。

她对很多人也和他一样，不过路人朋友之差，但会顾及其他，例如他的朋友如若身陷险境，她不会袖手旁观。可事情反过来的话，他会。

念头不过瞬间闪过，之后薇安专注于眼前，取下弓箭，极速出击。

这样的前后夹击，使得貘族人陷入慌乱之中。因为薇安和烨斯汀的箭法精准毒辣，例无虚发，皆是一箭封喉。

是，这次烨斯汀没闲心留活口，只想速战速决。

在这种情形下，对于他来说，杀人比留活口要简单。

随着倒地而亡的人数增多，薇安与烨斯汀步步逼近。

贝娜与萨伊琳看到两人，喜极而泣。米维则高声唤道：“薇安，快来救我！”

薇安很想回一记白眼，苦于没时间罢了。

此时一名貘族妇人高喊了两句话。

薇安听不懂，之后见几个男人拎刀剑跑向贝娜等三人的骆驼前，才知道妇人是在命令人把她们杀掉。

薇安本不想对女人下手，见此情形，瞄准了妇人，手指弹开，箭支穿透燥热的空气，正中妇人咽喉。那几个听命行事的男人被烨斯汀射杀。

余下的貘族人没了拿主意的人，并没失去冷静，包括女人老幼在内，一个个眼冒红光，分别袭击薇安和烨斯汀。有人手握刀剑，有人手持弓箭，狡诈之处在于竖排成一字而来。

一个民族，从男到女，从老到小，都将掠夺、杀人看做天经地义，在这种时候配合默契……这让薇安入骨生寒。

如果薇安与烨斯汀反应慢一点，就会在射杀为首一两人之后乱了阵脚，以寡敌众。

幸好他们反应不慢。

两人见状，并没迎头往上，而是疾奔向一字队形一侧，将手持弓箭之人逐一射杀，避免了中箭的可能性之后，再除掉余下的人。

这时撒莫赶了上来，配合烨斯汀与薇安三面夹击。

只剩下一些妇女老幼的时候，薇安知道不需自己再出手，快步走到贝娜、米维面前，解下捆绑着她们的绳索。

“薇安，对不起。”贝娜怯懦道。

“薇安，真厉害！”米维称赞道。

薇安把水壶递给两个人，“喝点水，去找个背光的地方休息下。”

两个人依言行事。

薇安走到萨伊琳跟前，真是懒得救她，气道：“一定是你！害得我们冒险救你，是不是特别高兴？”之后一脸不甘愿地把她拽下骆驼，去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萨伊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