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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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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垂的眸华,看到,她的跟前,迈来玄黑色的袍裾,袍裾上,用泛着幽暗荧光的蓝丝线绣着九龙云纹图案,这种蓝色的荧光笼着那抹玄黑,以至于,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每每,她独自面对夜的漆黑时,总会想到,玄黑,其实,并非是唯一的色彩。
“果然是襄亲王的女儿。”他冷冷地掷出这句话,她仅将螓首低得更低。
他的奚落,他的误解,她没有办法解释。
因为,从小,她就相信,若一个人信你,他自然会信。若他心底本就存了偏见,也不是几句解释就能转圜的。
更何况,今日之事,无论怎样解释,都改变不了任何的结局。
“皇上,臣妾”
不过,她总该说些什么罢,缄默同样不会让现在的状况有任何好转。
“不必说了,朕知道,你想要什么,也清楚,襄亲王把你藏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他近身,语音更冷,“但,心机太深的人,注定是活不长的。你,可明白?”
夕颜深深吸进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浮气,双膝微屈,跪于地道:
“回皇上的话,臣妾明白。既进了宫,臣妾仅是希望能在皇上的庇护下得一隅安宁,除此之外,再不会做其他非份之想。”
她的额际覆于手背,行大拜之礼。
是的,她只求一隅的安宁。
这,才是最重要的。
也是对如今外强中干的襄亲王府最重要的。
“庇护?”他念出这两字,语音犀利,“难道,襄亲王培养你这么多年,就为了寻求朕的庇护么?”
未待夕颜启唇,轩辕聿已一手将她娇弱的身子从地上提了起来,她踉跄起身间,他的手紧紧地扣住她不盈一握的嬛腰:
“莫以为,朕念着你的*就会容得下你太多的造次,也不要试探,朕的底限在哪。”
他扣得她很疼,可她并不能喊一声疼,偏要在脸上依旧做到容色不惊:
“臣妾不敢!”
顿了一顿,她抬起眼眸,望向轩辕聿:
“但,臣妾有一事相请明日,就是襄亲王出殡之日,臣妾恳请皇上”
她的话,甫说至一半,他骤然收手,她的身子随着他一收,险险地就要跌了下去,她竭力稳住身子,仍旧说出下半句话:
“能容臣妾归府,以尽余孝!”
“既然,你选择入宫,就该知道,是再回不去了。”轩辕聿的唇边浮过一抹残忍的弧度,“这禁宫,就是朕为你这样的女子,建造的最精致完美的囚笼。”
说罢,他拂袖,径直往殿外行去:
“传朕旨意,醉妃重孝在身,茹素守孝三年!”
一语出,熟谙宫规的宫人都知道,其中的轻重。
代表着,这三年内,负责帝王翻牌承幸的尚寝局将不必准备醉妃的碟牌。
也就是说,这位看似显赫入宫的醉妃,不过,是空担了一个最虚枉的名衔。
三年,不算长的一段时间,对禁宫的女子来说,却是最珍贵的年华。
第十六章 禁宫深(03)
襄亲王府。
王妃陈媛跪于灵堂,重重的白色丝绢攒成的花球,纷纷地坠于堂内的梁柱上,她的心,亦随着这铺天盖地的白,被束得再是透不过一丝气来。
王爷不在了!她的长子也不在了!
她必须要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
还要接受,女儿即将远嫁的事实。
日间,敷衍来祭拜的同朝官僚已让她身心疲惫,可,此时,心底,却陡然升起一个念头,让她攫束的心底,愈渐洇出不安来。
今日,是夕颜进宫应选秀女,本该是一个过场,却到现在,还未回府。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腰际垂挂下的绶佩,惟如此,她方能支持羸弱的身子。
“王妃,不如先到后堂歇息会吧,毕竟明日还要出殡。”容嬷嬷扶住陈媛,轻声道。
“姐姐,明日出殡,还有妹妹呢,您若身子不适,歇在府里,也是不碍事的。”
随着这一声略带轻狂的话语,侧妃莫兰走进灵堂,她的身后,跟着王府的二小姐纳兰蔷。
纳兰蔷比纳兰夕颜小三岁,她平素沉默寡言,虽也是个美人胚子,但,在府中的风华,都被纳兰夕颜所盖过。
毕竟,嫡庶有别。
更何况,纳兰夕颜的美确实如皎月魄人。
只是由于纳兰敬德的刻意掩藏,纳兰夕颜这十三载,方过得十分平静。
这份平静,是养在深闺无人知,所换来的。
但,如今这份平静,终于随着纳兰敬德的罹难,一并被打破。
未待陈媛启唇,堂外传来管家纳兰建气喘吁吁奔来的声音:
“王妃,宫内下了圣旨,请王妃速到前堂接旨。”
容嬷嬷扶起跪于地的陈媛时,一旁的莫兰,带着奚落意味地道:
“难不成,我们的郡主,被皇上看中留下了?啊,这么久没回府,看来”
“这是王爷的灵堂,你就不能少说几句么?”第一次,陈媛带着斥责地对莫兰道。
“姐姐,我哪里多说了?好啦,妹妹就不扰姐姐去接圣旨,免得,到时又说是妹妹耽搁了姐姐去接这旨,这天大的罪名,可不是妹妹能担待的。”说着,莫兰顿了一顿,复对纳兰蔷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哪天,也能给*争口气呢,还不快予你爹跪下,求得他荫德的庇佑!”
纳兰蔷默默地跪在灵前的蒲团上,莫兰还是狠狠掐了一下纳兰蔷的肩,而,纳兰蔷并没有吭一声。
这么多年,她习惯了。
陈媛对莫兰的言辞,并不再理会,怆然地步进前堂,看到传旨的太监竟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李公公时,心底的担忧,终是变成了现实
一个远嫁的秀女,是不需劳动李公公来传旨的。
踉跄地跪下,李公公尖细的嗓音,犹如薄薄的刀片划过心底,不疼,一点都不疼。
原来,王爷逝后,心,便麻木了,再疼不出来。
皆碎成齑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届秀女纳兰夕颜,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 庭。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为从一品妃位,赐号醉。钦此!”
陈媛的手*着从李公公手中接过圣旨,李公公喜笑颜开地道:
“咱家恭喜王妃,这等的殊荣在我朝可是第一次啊。”
“建叔,取赏银来。”陈媛的唇边浮出苍白的笑靥,从纳兰建手中接过封好的赏银,递于李公公,“今后小女在宫中的一切有劳公公照拂了。”
“是咱家今后还要依赖醉妃娘娘照拂才是。时辰不早了,咱家这就要回宫复旨。”李公公依旧笑着,返身离去。
容嬷嬷扶起王妃,顿觉手中一沉,再望向陈媛时,一张脸早苍白一片,她不由地轻唤:
“王妃。”
陈媛缓缓地从怀内摸出一块洁白光莹的九龙玉佩,泠声道:
“备辇我要进宫,求见太后。”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日,终于,为了女儿,她还是要走这一步。
她闭上眼,心,陷入从未有过的一片黑寂中……
第十七章 禁宫深(04)
冰冉宫。
当晨曦的第一道光芒还未拂进殿内,离秋候在帐幔外,已听得帐内传来一丝动静。
对于离秋来说,在宫内伺候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嫔妃见过不少,但,惟独这位娘娘,有些不同。
按着昨晚皇上那样,搁其他娘娘身上,纵当面不敢再求,背地里也该一宿垂泪,自怨自艾,可,这位娘娘,竟在洗漱后,就安静地睡下了。
这一睡,大半夜,再无一丝的声音。
碍着宫规,主子未传,她不能擅入帐帏内一探究竟。
若说不担心,是假的,万一,娘娘寻了短见,那么,她根本没有办法向上面交代。
皇上即便不喜娘娘,可毕竟也是宫里最高位的娘娘。
此时,随着里面传来动静,她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娘娘,可是要起了?”她低声禀道。
“嗯。”夕颜的声音隔着帐幔传了出来,并无一丝的异样。
离秋轻轻地击掌三下,殿外,早有宫女捧着洗漱用具进入,她的目光只驻留在最后的那只托盘,上面,是一袭雪色的袄裙。
这,也是昨晚皇上的吩咐。
三年内,醉妃仅能着一种颜色,连整座冰冉宫,白色,亦将是唯一的颜色。
如果说昨晚,她还有所担忧,娘娘见到这种颜色,会有什么反映的话,现在,她想,她不需要再有任何的担忧。
果然,夕颜没有说多余的话,沉默间,换上那袭素白。
离秋站在一旁望向夕颜,的小脸是苍白的,在这种白的映衬下,愈渐得没一丝的血色。
这位娘娘,是她在宫内见过,除了已薨的皇后之外,最美的女子。
不过,和皇后之美,又是不同的。
但,她还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同。
“离秋,这宫里,东面最高的地方是哪?”
夕颜淡淡地启唇,唤回有些走神的离秋。
离秋稍皱了一下眉,禀道:
“回娘娘的话,东面最高的地方是麝山。”
“嗯,替本宫备肩辇往麝山。”
“娘娘”
“皇上并没有说,本宫限足于冰冉宫,对么?那麝山,应该也不是宫中的禁地罢?”
夕颜阻住离秋欲待说下去的话,道。
“诺。”离秋躬身道。
确实,皇上并没有下限足令,在这后宫,醉妃是最高位份的娘娘。
而,服从,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遵从的事。
无论伺候哪位娘娘。
麝山位于禁宫的东隅,冰冉宫的位置则靠西,是以,即便用肩辇,也走了足足半个时辰。
到麝山下时,正是天际初亮时分,又飘起濛濛的细雪,夕颜披着厚厚的织锦镶毛斗篷,离秋从小宫女手中接过油纸伞,甫撑开,夕颜依旧淡淡地道:
“你们都候在这。”
顿了一顿,她凝向离秋,终道:
“你陪本宫上山。”
“诺。”
禁宫的山道,并不崎岖,皆以卵石砌就,只这雪天,还是略滑的。
离秋手撑伞,自不能相扶主子,夕颜倒也并不要她扶着,一步一步,不急不缓,慢慢地走上山道。
到山顶时,雪愈渐大了,拂在脸上,有些冰冷的疼痛,偶尔有几点落进眸底,亦是沁亮的。
离秋初时并不知道娘娘为何选择在此时来麝山,可,现在,随着娘娘往山顶的观景亭走去,她想,她应该明白了。
从观景亭远眺,能看到东城的整条街道,而,襄亲王府亦在此视线范围之内,无疑,娘娘是想在这目送襄亲王的灵柩出府吧。
离秋兀自想着,夕颜越接近观景亭,步子越走得急起来。
恰此时,旦听得,夕颜低唤了一声,身子,重重地跌于雪地之上,本来,跌下去,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因着下雪,她步子又急,跌于这湿滑地上,她的手下意识地撑住地面,泥土一松,反向后面摔去。
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山坳,离秋伸手不及,只见,那白色的身影就径直摔落下去。
第十八章 禁宫深(05)
“娘娘!”
离秋惊唤一声,把伞掷于一旁,眼瞅着伸手够不到夕颜,就要探身下来。
“离秋!”夕颜忍着左脚踝的疼痛,阻止她道,“速去山下,找多几人带绳索上来。”
这个山坳虽不深,沿坡的泥土因着几日的积雪融化,早变得十分松散,离秋若要这般下来,无疑只会多增一个人坠于坳底,纵不会受多重的伤,却是耽搁了时间。
而,她的时间耽搁不得,因为,这是她最后,可以目送父亲灵柩离府的时间。
“诺。”离秋犹豫了一下,眉心皱紧,还是收住探下的步子,迅速返身往山下奔去。
雪,密密地飘落,她的脚踝越来越疼。
手轻轻地抚到脚踝处,莲足上穿的是一双月白绣碧竹的锦履,由于雪天,这双锦履的底有四方形的方木块支撑,这样,虽然,行走不方便,但,能避免鞋袜被雪濡湿。
她的手停在左脚的锦履上,隐隐觉得不对,她脱去那只锦履,仔细端详,果然被人动了手脚,虽是崭新的锦履,木块底面却微微倾斜,形成一个斜面,四周边缘被稍稍地磨圆了,倘若不脱下来仔细看,根本不易察觉。
这样的锦履哪怕不穿于雪地,都容易滑倒。
又何况是穿于雪地呢?
是谁在锦履上动了手脚,为的又是什么呢?
可,现在,显然并不是让她去想这些的时候。
她跌落的地方,前面是一丛灌木丛,虽是隆冬,这丛灌木并不见枯零,灌木的深处,俨然,有什么东西正蠕动而出。
她下意识将身子向后挪去,才挪了一步,灌木丛后,探出一尖锥形、青绿色的蛇首,它兀自吐着信子,狰狞地向夕颜蜿蜒爬来。
冬季,早该是蛇匿迹的季节,为何,这处山坳,依旧有蛇的踪影呢?
手可及处,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防御的东西,情急中,她解下斗篷,拧成一长条,用力地朝那蛇首抽去,那蛇被这猛然一抽,吃疼地往后一缩,怒吐信子,迅速向夕颜窜来。
这一窜,近在咫尺。
避,无可避。
夕颜收回斗篷,复用最大的力气向它抽去,趁蛇首避让斗篷,无暇顾及其他之际,用方才脱下的锦履砸向蛇首。
那花盆底,重重地砸在蛇首上,那蛇用力地牵了一下,瘫软下来,不再动分毫。
雪很快飘覆于它青绿色的身上。
但,比雪覆盖更快的是,灌木丛后,传来,一阵蠕动的声音。
夕颜忍住心口的反胃,手紧紧地握住斗篷,无论如何,现在,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惧怕,惶张,并不能让她脱离此时的困境。
能撑到离秋回来,就好。
她反咬下唇,努力让自己镇静,陡然,觉到不对时,她腿侧的灌木群,窜出一条遍体通红的蛇,未待她反映过来,径直咬在她的小腿处。
一阵酸麻沁进腿部,她的眼前,一真眩黑,她不能晕,不能!
她要看着父亲的灵柩出府,这是她做女儿最后一点尽孝的地方。
一定不可以。
她将手腕放进素唇,用力地咬下去,一边,将最后的力气蕴于那斗篷,抽向那赤蛇。
眩黑的眼前,仿佛有绛紫的身影从天而降……
第十九章 禁宫深(06)
她只觉腿际的疼痛一松,那蛇不知怎地就松开咬住她的齿,复往灌木丛中游去。
身子陡然腾空,已被那绛紫的身影抱起。
她低低地吟了一句:
“观景亭……”
抱着她的手稍稍滞了一下,在这刹那,又一片雪花落于她的眸内,沁亮晶莹,使眩晕稍稍缓去,她看到,抱着她的这人,俨然是
“皇”
还有一字,再是说不出来,心底,是惊愕的。
不过须臾,他抱着她来到一处屋檐下。
她不知道,是怎样离开那处山坳,或者说,这里,本就是山坳的另一端?
毕竟,对于禁宫,她仍是陌生的。
包括,为什么,轩辕聿会出现在这,她同样不解。
是的,轩辕聿。
虽然他穿着便袍,虽然她的视线不甚清明。
可她不会认错。
他的俊美无俦,任何人,只需看过一眼,就永远不会忘记。
他把她放到檐下的石凳上,解下自己的披风拥住她略显单薄的身子,随后,抽身进入屋中。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碧青瓷瓶,并一把极薄的小刀。
不知何时,她手中的斗篷早松落不见,她有些无措,稍稍抚了一下袄裙,他的手已掀开她的裙侧,低声:
“忍一下。”
说着,他把一布束递予她。
她摇头,情急地脱口道:
“可以……快一点么?”
她虽怕疼,可,她不愿咬着这样的东西。
这蛇必是有毒的,若不治疗,她的命,或许就赔在这上面,但,眼下,她要去观景台,所以,能快则快,咬着这样的东西,意味着她怕疼,那么,反倒会让他有所顾虑吧。
并且,再怎样咬,该有的疼痛,不会少一分啊。
他的眉心蹙了一下,即便穿着便袍,他依旧是那样丰姿隽永。
微蹲下身,那薄薄的刀片迅速从她的蛇伤处划过,墨黑的血渗了出来,他用力地将黑血挤出,黑色的血染得她洁白的履袜都沾上斑驳的黑色。
她是害怕看到血的,别过脸,她不去看那鲜血的涌出。
而疼痛,依旧那么清晰。
真疼啊。
她咬紧贝齿,寒凛的飘雪天,额际沁出密密匝匝的冷汗,这些冷汗,犹如腿际的疼痛一样,侵进她肺腑之内,让她连手都不自禁地握紧。
终于,挤出的血,渐渐现出殷红色时,他打开瓷瓶,将药粉均匀地洒在创口处。
“臣妾”她略转螓首,瞧他已把药粉涂完,低声说出这二字。他抬起眼眸凝向她,那样深黝的眸子,让她竟不敢对望,她低徊眸华,“谢皇上。”
说完这三字,她起身,腿却一软,恰动不得分毫,她用手扶着檐柱时,赫然看到,不远处,透过树枝,正可望见东城的王府。
眸底,有些许的雾气洇上,随着身子腾空,他又抱起她,朝她望向的那隅走去。
她想挣开他的怀抱,可,她亦知道,若是挣开了,或许,以她如今的腿软,根本是走不到那处的。
而此时,她看得到,属于襄亲王的出殡队仪正缓缓走出王府。
那一排排的白色幡旗,是如此肃穆。
在漫天撒落的,不知是雪花,还是纸钱中,围裹着肃穆白色的灵柩终是缓缓抬出王府。
她的身子轻轻地颤了一下,包着她的手,更紧地拥住她。
他以为她冷了吗?
其实,她一点都不冷。
只是,心里,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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