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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时天色正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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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泥拿起筷子,还没动,强子就跑了进来,“哥,我给你说个事。”他拉了圆凳在蛋泥旁边坐,趴在蛋泥耳朵上一阵嘀咕。
蛋泥听完,“你说,你们昨天开祁白的车出去玩,看见咱王鹏哥的车上坐着个别的女的?”
王鹏是初依的姐姐初静的老公。
也是他们一起玩大的。
强子说,“绝对没看错,那女人还搂王哥的脖子了。”
蛋泥知道强子肯定不会胡说,就又问,“在什么地方?”
“市中心商场那边。”
“那你当时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们开车直接追去了。”强子说,“祁白哥的车比王哥的好呀。我们想着跟上了再给你打!”
蛋泥多了期待,“那跟到什么地方了?”
“跟……跟丢了。”
蛋泥脸色一变,“他们甩了你们?”
“不是。”强子的脸憋红了,可他黑,也不怎么显,“我们在一个路口,没发动起来。”
蛋泥:“……”
刚想再问,就见初依和祁白一起进来,他忙说,“初依来了,没看清的事情别说。”
强子小声说,“我昨天给祁白哥还车的时候都没说。”
“好样的。”蛋泥也低声夸。
初依嚼着口香糖走了过来,身上还是她一贯的白运动衣。
祁白对着厨房的老板喊,“两小碗烩麻食。”
蛋泥看着初依,眼里都是喜欢,就连初依一年四季两身衣服,冬天都只穿运动衣,他都觉得好看的不行。
初依好像早就习惯了他的打量,拿纸过来,吐掉口香糖,拿起筷子,做好了准备吃饭的样子。
蛋泥把自己面前的卤味拼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先吃这个。”
又问过来的祁白,“你说你,你家都搬城里了,还可以保证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你是早上几点就起来了?”
城西多古迹,城南多新贵。
祁白家曾经住在这边,但后来家里跟亲戚在外地开了两个不知道什么矿,糊里糊涂挣了钱,就搬到了城南。
从他家过来,得一个多小时。
祁白说,“我来和初依商量点事。”
蛋泥又问初依,“什么事?”
语气很关心积极。
初依没说话呢,祁白说,“结婚的事。”
初依肘了祁白一下,对蛋泥说,“我妈让我来交代一句,你们几个明天就跟我爷爷要出门了,别忘了。”
“这我怎么可能忘,每年都走这一趟。”蛋泥用筷子点了点那卤味拼盘,示意她吃。
初依又从口袋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蛋泥,“我妈让给你的。”
出门要用钱,每年都这样。蛋泥也不推辞,说初依,“现在都用银。行。卡就行了,你怎么还给现金。”
初依说,“我说用卡就行,但我妈说那样给你,你看不出厚薄心里没数。”
蛋泥:“……”他师母是实在人。
看初依吃了块豆腐干,占了嘴,蛋泥连忙看向祁白,刚刚那事沉甸甸压在他的粗神经上,就说,“怪不得今年初依不去,琴姨也不去。原来是要谈你和初依结婚的事。我是初依的师哥,按道理,我也该提点提点你。”
祁白没有纠正这个重大的自作多情,如果真的算起来,初依在外头的师哥师弟,可以超过一百零八个。
她挥挥手,能够占山为王。
祁白自己都是其中之一。
蛋泥自有打算,就自顾自又说,“师父没在,师哥师弟就是初依的家里人,这话说的多,人就不当回事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敢让初依受委屈,可别怪我们到时候翻脸不认人。咱们关系归关系,做人要仗义地道,别干那不地道的事情。”
祁白拉下脸,有点不高兴,看初依不说话,他也就硬生生忍下了。
蛋泥心里有事,知道和祁白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就忍不住敲打敲打,防患未然。
服务员端着麻食过来,因为是熟人,上面可见很大的肉丁,香味也浓。
初依筷子翻了翻,刚刚的事情她没办法说话,人有远近亲疏,祁白是男朋友,很近。可蛋泥也近。作为师哥,蛋泥一直疼她想照顾她,虽然办法错漏摆出,可他不是她的父母,没有对她好的义务。所以别人疼她,她也珍惜。刚刚那情况,她要替祁白说话,就会伤了蛋泥的心。何况祁白和蛋泥也是师兄弟,大家一家人。
蛋泥却忽然伸着头问她,“那昨天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什么事?”初依挑了挑自己的麻食。推祁白,“去拿油泼辣子。”
祁白离位去厨房要新泼的油泼辣子,桌上有,初依不爱,一向就爱吃早上现泼的。
蛋泥看也不看祁白,反正人在不在他都说,就继续游说,“昨天那个,就是我说的人,初依你老实,找工作跟老板,要找人傻钱多速来的那种。”
初依从碗两边拨拉了几颗麻食,还热,但吃的姿势娴熟。听到这句,抬眼皮看了看他,示意他说。
蛋泥好声好气地说,“你看昨天那老板,第一是外地的,咱们不怕他。第二,外地的,也不敢糊弄咱们本地的。第三,外地人,在本地没有依仗,都得仰仗咱们。女孩得有自己的事业,你看看你姐,咱初静姐,不上班,你想过她那种日子吗?”
初依说,“我有工作呢。”她不想去给别人当打手,可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所以每次都只能顽抗地说——我有工作呢。
祁白端着小白碗出来,里面红彤彤的油泼辣子。
“赶紧,刚刚泼的。”
麻辣鲜香。
初依拿小勺给自己碗里拨了一勺,然后递给蛋泥,“你也来点?太香了。”
蛋泥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碗,一个绊子没打,从祁白手上夺过一牙锅盔,掰了一半,沾着油泼辣子就开吃。
找工作重要,吃好每顿饭也重要。
一边吃一边对初依说,“那师哥当你答应了。我先帮你试探,打听清楚。要去咱们一起去!你不去,师哥也不去!”
初依:“……”
☆、第 8 章
老式的三门衣柜,单人床,一个旧的单人沙发,上面罩着粉红色的罩子。
门口放着塑料三层的储物架。
上面放着一盒象棋,象棋盒上压个黄色的小篮子,里面放着洗发水护发素,粉色的浴花。
下面是初依的几双鞋。
门一堆,初依她姐走进去,三两下揭了初依的床单被罩。
又问她妈:“昨天收钱了没?”
刘雅琴在厨房回喊,“……那女人那么可怜,她怎么好意思要人家的钱。听铁蛋给你爷爷说,还倒贴了路费。”
铁蛋是昨天去餐馆的其中一个。
初静顶着门帘出来,手里抱着床单被罩,一股脑扔到院中洗衣机里。
她家用洗衣服的时候,得把洗衣机推到院子里,自来水管在那里。
床单扔到水里,初静发现不对劲,有东西支楞在被罩里,突出一个角,她拉出被罩在里面摸了摸,摸出一个存折。
“这臭丫头又把存折藏被罩里。”
“还不是怕你翻。”刘雅琴在厨房说。
那里有窗,开着正可以看到院中。
初静翻着存折一看,里面就两千多,顿时来气,“你说她这到底是瞎忙什么?当初信誓旦旦要开公司,到头来,三年都白忙活。我还高估她了。”
刘雅琴笑着说,“那傻丫头,从小就那样。心眼太好又不懂拒绝人家。”
说着话,她右手从锅里捞出来热腾腾的面条,旁边一大盆炒好的肉哨子。
初静没搭腔,蹬蹬蹬,进屋拿了自己的手机出来。
刘雅琴隔窗看见,顿时紧张,从厨房钻出来,“你干嘛?要关她的银行?”
初静没好气地说,“我给她打点钱!”
刘雅琴笑着回去了,又忍不住说,“别给她太多,不然不知道菜米油盐贵。花钱心里没数。”
初静嗔了她妈妈一眼,“也不知道给我说,还是给你自己说。不给她钱怕她没钱可怜,给她钱,她也不知道生活艰难。还以为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呢。”
洗衣机在她身边嗡嗡嗡地转,旋出水窝,她说话快,干活更快,几分钟就搞好了。
走到厨房说,“也不是我说,妈你说说她呗,不懂过日子。没事还爱在外面吃饭,跟祁白一对,就知道玩!祁白自己也不工作,就会嘴上说,没钱有我,我怎么也没见他给初依一分钱。”
刘雅琴说,“又没结婚,再好也还隔着一层呢。”
初静的电话响,她一看号码,对着对面喊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昨晚回来的?”转身走到院子去接电话。
刘雅琴竖起耳朵听,儿女虽大,也是心肝肉,想不跟着操心也不由人。
但显然初静也有经验,走远了,到洗衣机旁边去说话。
刘雅琴看着大女儿,初静烫着俗气的卷发,可纵然是这样的发型,任谁看到,也觉得这女人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
初静腰很细,和初依那种站着都显挺拔的感觉的不同,看上去弱不禁风。初静天生心脏有点不好,家里人担心,所以那时候就没有逼她练过功。
有时候刘雅琴也忍不住想,要是初依那一身劲,给她姐匀一点就好了。
初静挂了电话过来说,“后天吃饭,王鹏回不来。”
“这次去外地怎么去这么久?”
“管他呢!”初静把手机扔在案板上,拿筷子去拌面,又说,“你说说初依别忘了,找对象起码得比王鹏强吧。你看看王鹏,挣多少钱都给我。让他往东,不敢往西!”
刘雅琴说,“行!她今天我回来就说她。别的不说,总在外头吃饭就该说她了。”
初静知道初依的那点破毛病,又怕说了她,打击了初依爱吃的积极性,又说,“那你少说两句,她也没什么爱好,别说多了,她一点都不吃了。”
刘雅琴笑起来,把另一碗面放在桌上,“你现在已经能体会做妈的心情了,怎么做都怕不对。长大了。”
初静的笑容淡了淡,端着饭出去,“我去叫爷爷回来吃饭。”
她结婚七年,还没小朋友。
******
西关饭店,没心没肺的初依和祁白吃完了饭。
刚要了口汤喝,蛋泥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对初依说,“对方人要到了。”
“你们又约的这里?”初依很意外,“这地方这么乱,你们怎么说话?”
“不在这里,昨天说好的,他们今天来这边办事,顺便把我捎上,去他们公司说。”
祁白连忙说,“那我们先走了。”
蛋泥一抬筷子说,“人家走到门口了。”
祁白回头,看到餐厅大门外头,那三个昨天见过的人正进来。
他实在不想初依认识这些人,刚刚的事情也有情绪,拉着初依向外走。
初依连忙撕了块卫生纸擦嘴,又低头去拉衣服拉链。
餐馆里这会人不算多,没有坐满。周策昨天骂骂咧咧,觉得这里不好,可是回去了,不知怎么的,鼻子边都是这餐馆里做卤味的那香气。
大家也不是纯粹路过来接人,其实周策还准备试个菜。
却没想,又能看到初依。
三个人,乔宴走在最后。
看到初依,也认出她。
彼此迎面走过。
阳光从餐馆门口的毛玻璃上照下来,一大盘凉拌莲藕拌小芹菜刚刚从厨房送出来,散着香甜。
餐厅内,半空中悬着吊扇,下面人声鼎沸,
她低着头走过来,长头发搭在肩上,正在拉衣服的拉链,拉了几下,都没有拉上去。
乔宴淡淡地迎上去,身后的餐厅外,有一只狗追着猫跑过。
两人出,三人进,餐厅过道仅够两人并排。
狭路相逢。
祁白伸手,搭上初依的肩膀,把初依往怀里的方向带了带。
初依说,“这衣服的拉锁怎么回事,又不行了,我等会回家得先找根蜡上上。”
周策和赵亮从她身边走过,听到这么“贫困户”的语言,又微不可见地打量她。衣服拉锁坏了,不是应该换一件吗?
祁白也觉初依“掉链子”,就随着初依低头,左手伸过去拉住初依正拉拉链的手,攥在了手里。
初依转头看祁白,眼神奇怪。
悄然无声地,这一秒,乔宴和她擦肩而过,她没有看到他。
穿堂风从外面灌进来,
初依的头发被吹起,她的眼中带上欣喜,望见门口刚上的凉拌莲藕。
刚想说带一份回家,头皮一疼,把她拽住了!
“呀——”
她右手捂着脑袋,转头,祁白也随着她转。
对上那三个男人,他们也停了脚步,正看着他们。
一个眼神平静,另两个神情疑惑。好像初依喊了一声像碰瓷的。
祁白一眼锁定目标!
看到昨天那个穿粉红衬衣的,此时手里正放在身前纽扣处,那里,一缕初依的头发被他拽成了直线,这边终点是初依可怜的头皮。
他顿时怒了,昨天就莫名反感,那人一副被宠坏的二世祖样子,今天穿着淡色的夹克,看着还是令人不顺眼。
还没发作,初依却先开口,“你扯我的头发?”
她问对面的人。
全餐馆瞬间一静。
好像听到老虎说,“你拔我的毛?”
祁白上前一步,用他们这片痞子都用的开场白,“不想混了是不是,也不看看什么地方就挂人?”
乔宴抬起手,相当坦然,没什么语气的说,“自己挂上来的。”
“怎么说话呢你。”祁白怒了,刚想冲上去“讲理。”
却被初依抬手拉住!
她要拉人,没人能动!
大家随着初依的视线看过去,青天白日,初依的头发正痴情地缠在人家的纽扣上。
谁挂谁,一目了然。
他这样抬着手,初依甚至看的分明。
自己的头发还缠了几下,这样都能缠上,咋不上天?
祁白也发现了,不可思议地骂道,“这他妈是见鬼了!”
周策和赵亮看着乔宴,满脸千言万语的不可思议。
“怎么了,怎么了?”蛋泥已经绕过来。一看,就嚷嚷道,“哎呦,我们初依的头发挂住了。”
初依扯了一下,竟然没扯开。
“别拽,别拽。”蛋泥说,“越拽越缠的紧。”又忍不住说,“初依你早上是不是太急出门没梳头?”
初依跟他语言体系很一致的说,“今天是真的梳了!”
那就是,有时候是没梳的吗?
祁白对厨房喊,“拿把剪刀出来!”
蛋泥说,“那怎么能剪?”
语气有点气,初依虽然头发常年要她妈妈剪,没什么矜贵。但这里是餐馆,那剪刀就算不是后厨剪鱼剪虾的,前面也是什么都剪的。
蛋泥觉得脏。
但凉菜兼收银台的女孩很神速,剪刀转眼送过来。
祁白伸手,却没想对面的人更快一步,也伸手。
那收银台的女孩或许想着熟人不是客,远来才是客,又或者被有钱人的虚拟光环一时忽悠,竟然把剪刀递给了对面人。
祁白开口拦,“她的头发我剪。”初依的头发当然归他剪。
对方却已经下手。
那男人相当淡然地,剪刀伸过去,“咔嚓——”一声,利落潇洒。
初依头发自由了,顶端缠着一个纽扣。
周围几个全体愣住。
有人用动作回了一句话,“她的头发归你剪,我剪自己的衣服而已。”虽然对方没说话,但每个人都接收到了这句。
剪刀被放在桌上,大家好像第一次认识这把剪刀。
张小泉,国货显真章!
剪布,就是那么轻松。
乔宴转身走了,身上的衣服多了个滑稽的洞。
祁白愣愣看着,想骂,觉得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他说不出。想再去剪初依那缕头发,又觉会显得自己小气。
竟然无计可施,拉着初依往外去。
初依也有点蒙,被祁白拉走,发端沉甸甸坠着颗纽扣。
餐厅又恢复了热闹。
蛋泥却重新开始打量乔宴。
说来奇怪,三个人里乔宴不是最话事的,蛋泥知道公司是周策的。
可不知为何,这个人,就是很符合别人眼里被宠坏的富二代形象。
所谓人傻钱多速来。
富二代不重要。
被宠坏,才是重点。
不被养歪的富二代,容易让人有压力。相反,被养歪的,容易让人想接近,好捞便宜。
所以也许正因为这样,蛋泥的一切奇思妙想,都朝着乔宴身上招呼。
此时,他却有点不知道怎么和这人招呼了。
*******
离开九街十六巷,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两点。
人事部的经理带着蛋泥去“熟悉”环境。
周策憋了两小时,终于没人了,追着乔宴问,“你早晨为什么拽人家的头发?”说完又说,“别糊弄我们,我们不眼瞎。”
乔宴一点没掩饰心机,很不要脸地说,“你不是有疑问,她凭什么被说最漂亮吗?我让她抬头,好给你看清楚。”
周策:“……”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客气一下,结果真的都不留言?说好的陪伴呢?又没有v,也看不到订阅,支持的是一个点击吗?
☆、第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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