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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游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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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尔卡利是一条很好的帆船,但是坐在帆船里任何人都不能肯定会遭遇到些什么。这条船把煤、日用品、陶器、羊毛衣和小麦带到雷克雅未克去;全船人员部是丹麦人,一共只有五人。
  “要多久才能到达?”叔父问船长。
  “十来天,如果在穿过弗罗埃②时不遇到太多风暴的
  ② 弗罗埃(Feroê):丹麦的岛屿,气候恶劣,多雾和大风。话。”船长回答说。
  “即使遇到也不至于耽搁很多天吧?”
  “不会的,黎登布洛克先生,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到那儿的。”
  傍晚时刻,帆船围绕着丹麦北端的斯卡根海角航行,晚上穿过了斯卡格拉克,接近了挪威南端名叫那池的海角,并且到达了北海。
  两天以后,我们在苏格兰港湾见到了彼得黑德,然后我们从奥克尼和设得兰的中间驰过,并向费罗群岛进发。到了费罗群岛以后,我们又一直驰向冰岛南岸的波得兰岬角。
  不一会儿,我们的船就受到大西洋海浪的冲击了;它逆着北风,困难地到了费罗群岛。3日那天,看见了这个群岛最东面的岛屿——米刚奈斯岛。这以后,船就一直驰向位于冰岛南岸的波得兰海峡。
  全段航程中没有发生意外;我没有晕船,可是叔父却完全被晕船所折磨,这使他感到很大的烦恼和更大的惭愧。
  因此他无法向船长询问有关斯奈弗、交通工具和旅行上种种方便的问题;这一切只得等上岸时再问了。他一直躺在船舱中,船的颠簸把船舱的板壁震得咯吱咯吱直响。我认为他活该受罪。
  11日,我们驰过了波得兰海角,并且见到了高出在波得兰海角的米杜斯·姚可。这里的海峡十分昏暗,岸很陡,孤零零地突出在海滩上。然后伏尔卡利从距离港湾还有相当一段间隔的地方,在大量鲸鱼和鲨鱼之间继续向西航行。不久我们见到一块仿佛凿穿了的大岩石,汹涌的浪涛在裂缝中穿过去。西萌小岛看来似乎是浮在清澄的海面上一般。我们的帆船从这里围绕着形成西萌小岛西南角的雷克牙恩斯海角航行。海浪很大,它使得叔父无法到甲板上去欣赏那在西南风吹拂下的锯齿形的海岸。
  四十八小时以后,一阵暴风雨迫使我们收下所有的帆,暴风雨平静了以后,我们在危险的斯卡根见到了浮标。斯卡根的危崖长长地延伸在海中。一位冰岛的领港员登上了我们的船,三小时以后,伏尔卡利在雷克雅未克以外的法克萨港口抛锚。
  教授终于走出了船舱,脸色有点苍白,有点憔悴,但仍旧很兴奋,两眼现出满意的神色。
  镇上的人们都聚集在码头上,对一条给他们每一个人带来一些东西的帆船,感到很大的兴趣。
  叔父赶紧离开这个浮在水面上的监狱,可是在他离开以前,他向北指给我看一座双峰高山,有一个重迭的尖峰上盖满了积雪。“斯奈弗!”他喊道,“斯奈弗!”
  这时候,叔父做了一个手势,叫我保持绝对安静,于是他爬进一只小艇,小艇把我们带到了冰岛海岸。统治者特朗勃先生立刻出现;叔父把来自哥本哈根的介绍信交给他,接着他们就以丹麦语作了一次简短的谈话,我有足够理由不参加这次谈话。结果这位统治者完全满足了黎登布洛克教授的要求。
  叔父受到了市长芬孙先生的热情接待。市长不仅和统治者一样穿着军装,性情也同样十分温和。大主教的助手匹克吐孙先生正在冰岛的草原上旅行,我们暂时不能见到他。但是我们遇到了一位十分讨人喜欢和最有帮助的弗立特利克孙先生,他在雷克雅未克学校里教自然科学。他只能说冰岛语和拉丁语,他和我以拉丁语相处得很好,并且成了我在冰岛逗留期间唯一能交谈的人。
  这位善良的人把我们安顿在他家的三间房子中的两间里面。我们立刻把行李搬进去,在那里住下来,我们行李之多有些引起当地居民的惊讶。叔父对我说:“现在最困难的事情也解决了!”
  “最困难的事情?”我说道。
  “当然,”他回答,“我们一到了那地方,就得下去!”
  “可是怎么上来呢?”
  “哦!别管那些。来吧,别浪费时间。我要到图书馆去;那里可能有萨克奴姗的手稿,如果真能找到一些手稿,我还得仔细查考一下。”
  “啊!对这个我不大感兴趣。在这块土地上,有趣的东西不是在地底下,而是在地面上。”
  我走了出去,无目的地走着。
  雷克雅未克一共只有两条街,不至于迷路,所以我就不必指手划脚地问路而惹来很多麻烦了。
  这个长形的市镇躺在两座小山之间,地势相当低,土地潮湿。小镇的一边覆盖着一大片火山喷石,缓缓地伸入海去。小镇的另一头就是宽阔的法克萨海湾,北面是巨大的斯奈弗冰山,海湾中现在只停泊着伏尔卡利。平时英国和法国的渔业巡逻船都停在那里,但是现在它们正在东部岛岸巡逻。雷克雅未克仅有的两条马路中比较长的那条是和海岸平行的,两边尽是商人和店员住的、用锅叠起来的红木柱头造成的房子;另一条马路比较偏西,通向小湖,每边都住着主教和非商人家。
  我迈着大步在那荒凉寂静的路上走着。不时看见一块好象旧地毯似的发黄的草坪或者一个果园。园中的那一点点蔬菜、土豆和莴苣只能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园中还有几株瘦瘦的丁香也在生长。
  靠近那条没有店铺的街,有一个用土墙围起来的公墓,它的面积倒不小。再过去几步,就到了统治者的住所,它跟汉堡的市政大厦比起来只是一幢破屋而已,但在冰岛居民的茅屋相映之下,却如一座宫殿。
  在小湖和市镇之间矗立着一座礼拜堂,是基督教堂的格式,它是用火山爆发时开采出来的石灰石建成的。屋顶铺着红瓦,一旦遇到巨大的西风,必然会被刮得向四处飞散,使教徒们遭受巨大损失。
  在礼拜堂旁边一块隆起的高地上,我看见了国立学校,后来我从我们的房东那里知道,这所学校里有希伯来文、英文、法文和丹麦文四种语言课。惭愧得很,对于这几种语言,我连一个字母都不知道。和这所小小的学校里的四十个学生比起来,我算是成绩最坏的学生。我也不配和他们一起睡在那些象衣柜似的双人床上——在这种床上,娇气些的人睡一夜就会闷死的。
  不到三个小时,我把这座小镇连它的四周围全都参观完了。整个小镇显得异乎寻常地惨淡。没有树木,也没有花草。到处是尖耸的火山岩。当地居民的茅屋是用土和草盖起来的,墙往中间倾斜,好象是些直接放在地上的屋顶。不过这些屋顶却象一片田野,由于里面住着人,比较暖和,所以草在屋顶上长得比在寒冷的土地上要繁茂得多,而且每到割草期,人们就小心地把草割下来,要不然家畜就必然会把这些绿色的屋顶当作牧场了。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大部分人都在晒、腌和包装他们主要的出口货——鳘鱼。这些人看来很结实但很笨拙,头发比德国人的还黄,神色忧郁,仿佛他们觉得自己和人类几乎没有接触似的。他们偶然大笑一下,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微笑过。
  他们的服饰包括一件用大家都称为“瓦特墨尔”的粗糙的黑羊毛织成的卫生衫、一顶阔边帽子、红条子裤子和盖着脚的一块折迭起来的皮。
  女人们的脸都显得忧愁而消沉,可是很随和,也没有面部表情,她们穿着紧身胸衣和用暗色的“瓦特墨尔”做的裙子;女孩子们都梳着辫子,头上戴着棕色羊毛织成的帽子;出嫁了的女子都用彩色的头巾包着头,头巾上面还有一块亚麻布。
  散步回来,我看见叔父和我们的主人在一起。

  第十章  冰岛的一次晚餐
  晚饭准备好了,叔父由于在船上被迫吃素,这次他饱餐了一顿。这顿算是丹麦式而不是冰岛式的饭,并不怎么出色,可是我们这位是冰岛而不是丹麦的主人却使我想起古老的好客的故事来了。显然我们已经比主人更显得没有拘束了。
  谈话是用冰岛语进行的,叔父夹进几个德语,弗立特利克孙则夹进几个拉丁语,好让我也能听得懂。谈话以科学为话题,可是谈到我们自己的计划时,叔父就完全保留了。
  弗立特利克孙先生立刻就问起叔父在图书馆里研究工作的结果。
  “你们的图书馆啊!”叔父喊道,“那些差不多空空的书架子上只有几本古怪的书!”
  “哦,”他的主人答道,“我们有八千卷书,其中有许多是贵重而稀罕的书。。
  “我不知道你能用什么来证明你这句话,”教授说道,“据我估计——”
  “哦,黎登布洛克先生,它们大都被借走了;我们古老的冰岛上面的人都爱看书!农民和渔夫都是看了再看。所以这些书不是老放在门后面,而是由一个人传给另一个人看;他们看了再看,经常是一两年以后才回到书架上。”
  “同时,”叔父有些恼怒地说,“一些外地人——”
  “首先,外地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图书馆,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农民也要受教育。我再说一遍:对学习的爱好是渗透在冰岛人的血液中的。所以在1816年,我们成立了一个文学协会,它发展得很好,也有外国学者参加。协会也出版书籍,都是些能教育我们的同胞和真正为我们国家服务的书,如果您也加入,黎登布洛克先生,我们将感到很荣幸。o
  叔父已经至少是一百个科学协会的会员了,这次他还是欣然加入,所以感动了弗立特利克孙先生。
  “那末,”他说,“告诉我你要找什么书,我可以帮助你找。”
  我瞧着叔父。他犹豫着没有回答,因为这直接接触到他的计划。但是经过考虑后,他还是回答了:“你那些古书里面,有没有阿恩·萨克奴姗的著作?”
  “你指的就是那位十六世纪的入,他是一位伟大的博物学家、炼金术士和旅行家?”
  “对。”
  “冰岛文学和科学的光荣之一?一位著名人士?”“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他的勇气能和他的天才相比?”“是的;我觉得你很熟悉他。”叔父又说道:“你有他的作品吗?”这时候他的眼睛炯炯有光。“不,没有。”“冰岛没有?”“冰岛或别的地方都没有。”“为什么呢?”“因为阿恩·萨克奴姗当时被当作异教徒处死刑了;他的作品都在哥本哈根被绞刑吏烧光了。”“好——太好了!”叔父喊道,把这位冰岛的教授吓了一跳。
  “请再说一遍?”这位冰岛教授说道。
  “对,这说明了一切;我现在知道萨克奴姗为什么被排斥并且被迫隐瞒了他的发现,还不得不把他的秘密藏在密码里面——”
  “什么秘密?”弗立特利克孙先生有兴趣地问道。
  “一个秘密……它……”叔父吞吞吐吐地说。
  “您是不是有些什么特别的文件?”我们的主人问。
  “不……我说的完全是一种假定。”
  “我明白了,”弗立特利克孙先生说,他太客气了,所以不敢坚持,“我希望,”他又加上一句,“你能去调查一下我们岛上的一些矿藏。”
  “当然,”叔父答道,“但是我来得已经晚了一些;这里已经有学者来过了吧7”
  “是的,黎登布洛克先生,已经到这里来考察过的有奉王命而来的奥拉夫生和鲍弗尔生两位先生,有特罗伊尔先生,有坐法国搜索号军舰①来的盖马尔和罗勃特先生的科①  搜索号军船:1835年法国杜贝莱海军大将为了寻访一支失踪的远
  征军而派出去的一艘军舰。关于这支由勃洛斯维勒和拉里洛阿斯
  率领的远征军,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原注学调查团,最近还有坐奥当斯皇后号军舰来的一些学者,他们对冰岛的历史地理作了不少贡献,不过,请相信我,这里还有考察工作可做。”
  “您这样想吗?”叔父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一面竭力压住眼中的闪光。
  “是的。还有人们不太知道的很多山岭、冰山和火山值得考察!不用说远的,您就看,突出在那边的那座山吧,那是斯奈弗山。”
  “啊,斯奈弗。”叔父说。
  “不错,这是最奇怪的火山之一,它的火山口很少有人访问过。”
  “是死火山吗?”
  “哦,是的,已经有五百年了。”
  “那末,”叔父说,他把腿交叉起来,竭力使自己不跳起来,“我想我应该到赛弗——哦,斯奈弗——究竟是什么——去进行地质研究?”
  “斯奈弗,”好心的弗立特利克孙先生重复着说。
  这一段对话是用拉丁语进行的,所以我能听懂,当我看到叔父心中得意洋洋,可是表面想不露声色,而又掩饰不住的时候,我自己的面部表清简直也很难控制。
  “是的,”他说,“你的话使我决定登上这座山,甚至于还要研究这个陷口!”
  “我很抱歉,”弗立特利克孙先生答道,“我的职务不允许我陪你去;如果能陪你去,我既感到高兴,又能获得利润。”
  “哦,不,不!弗立特利克孙先生,”叔父喊道,“当然你的职务要紧,虽然你那渊博的学问对我们极有帮助。”
  “我非常赞成你从这座火山着手,黎登布洛克先生。”他说,“你这番考察一定会得到很多收获,发现很多新鲜东西。不过,请你告诉我,你们打算怎么样到斯奈弗半岛去呢?”
  “穿过海湾,渡悔过去。这是最短的一条路。”
  “也许是的;不过这条路没有办法走。”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这儿一条汽船也没有。”
  “真糟!”
  “只有沿着海岸打陆地上过去。这条路长一点,不过一路上更有趣些。”
  “好吧,我想法去找一个带路的。”
  “我正好有一个可以介绍给你。”
  “是靠得住的机灵人吗?”
  “是的。他是半岛上的居民。是个非常熟练的猎手。你一定会满意的,他丹麦话讲得非常好。”
  “那末我什么时候可以看见他呢?”“明天,如果你同意的话。”“为什么不是今天呢?”“因为他要明天才能来。”
  “那就明天吧。”叔父叹了一口气回答。
  晚饭结束了,这位德国人对冰岛教授衷心感谢。这位德国人已经知道了许多最重要的事情——其中包括萨克奴姗的历史、文件神秘的原因。他的主人不能陪我们一同去,但明天我们将能找到一位向导。

  第十一章  我们的向导——汉恩斯·布杰克
  傍晚我在海滨作了一次短距离的散步,然后很早就爬上又宽又厚的铺板,呼呼入睡了。
  醒来的时候,我听见叔父正在隔壁的房间里高谈阔论。我立刻起床,赶紧加入他们的谈话。
  他正在用丹麦话和一位看来身强力壮的高个子谈话,这位高个子给人的印象就是体力出众。他那单纯而聪明的眼睛陷在他那巨大的脸盘上,呈暗淡的蓝色。他那些在英国会被称为红色的长发披在坚实的肩膀上。这位冰岛人举止温柔而沉着,不常用手势代替说话。他的性情看来是十分镇静的,但是并不懒惰。任何人都会理解他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做着适合自己的工作,他有一种哲学,那就是不让世界上所发生的事情来使他惊奇或忧虑。
  当这个人倾听着叔父那番激烈的口若悬河的谈论时,我观察看他的这些特点。他的双臂交叉着,别人粗野地指手划脚的时候,他也是丝毫不动;如果他的意见相反,他的头从左面向右悄悄地转动;假若意见相同,他的头就略微向前低下,他的长发不会因此而移动。他对动作也是精打细算,几乎已经到达了吝啬的程度。
  当然我从来不会想到此人是个猎手;他是绝不会吓跑鸟兽的,可是他又怎么能打得中呢?
  当弗立特利克孙先生告诉了我如何得到棉凫绒毛以后,我对这问题才有些明白过来。棉凫是一种可爱的小鸟,初夏时经常在许多峡湾的岩石里作窝;作好窝以后,它就从前胸拔下美丽的羽毛铺在窝的里层。每逢猎人或商人来攫窝时,可怜的棉凫只好重新再作一个,这个窝一直要作到它不剩羽毛为止;如雌凫光秃秃地没有羽毛,就由雄凫来代替;雄凫的羽毛又硬又粗又不值钱,作出来的窝不会有人来攫取,所以能一直平安地屹立在岩石里。雌凫生下蛋,不久就孵出了小棉凫,第二年就能再收集到一批棉凫绒毛。
  由于棉凫不去选择峻峭的岩石,而偏偏在那些伸入海面的低平的岩石里作窝,猎人们比较容易找到棉凫绒毛。
  这位严肃、镇静而沉着的人名叫汉恩斯·布杰克,他将是我们的向导。
  他的性格和叔父大不相同,可是他们相处得很好。他们双方从来没有想到条件——一方淮备给什么就接受什么,另一方准备要什么就给什么,所以这项交易不久就谈妥了。
  汉恩斯忙着带我们到斯奈弗半岛的南部、大山山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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